“妈,妈…”
陆天娜拽着母亲喊着:“来人来人…”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明知道妈不能听见那个人的名字。
陆卿的母亲住了医院,医生说问题也不是很大,就是怒火攻心,别再让老太太生气就是了,多关注一些开心的事情,过去的就过去了。
主治医生很清楚发生在陆家老太太身上的事情,说起来还真是…
陆卿的前妻是家住联姻娶的,可以算是门当户对了,人呢什么都好,就是很善良。
你会说,善良有什么错?
善良没错,但是善良过头了。
那就是大错特错。
陆天娜站在床边,有些抱歉的看着自己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妈现在还会这么生气…”
都过去那么久了。
陆天娜捂着脸:“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来她的…”
陆卿看着陆天娜:“好了,我知道。”
陆卿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医院那头他已经安排了人照顾母亲,说起来也是他不孝。
秘书敲门:“陆总如果没有事情的话,那我就下班了。”
陆卿点点头,椅子并没有转过来,他看着外面,一个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吸了多少的烟,只觉得嘴巴苦涩,那段经历他永远都不想回忆,绚烂的灯火一明一暗闪烁着,掠过陆卿的脸,陆卿垂下眼,抓过来一旁的衣服。
乔荞睡不着,出来买啤酒。
她真怀疑自己有一天会不会死于酒精中毒,还好没有到酗酒的地步。
穿着牛仔裤上身随便穿了一件T恤,自己手里抓着钱包,进了便利店,这个时间人已经很少了,谁会闲的没事儿大半夜的出来买东西,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乔荞从货架上取下来两灌啤酒,她心里想,人家以为她是神经病,既然每天都要喝,为什么不买一箱或者买更多呢?
她一旦买了更多,明天就没有借口来便利店了。
是的,她每天都需要找借口,说自己缺这个了缺那个了然后下来买买东西,散散心,这是摆放在心里的小龌蹉,不敢告诉他人,病态!
售货员抓过一旁的机器扫了一下,递给乔荞。
“十块。”
乔荞从钱包里拿出来钱递了过去,售货员接了过来,善意的提醒着。
“这么晚了,出来尽量还是不要带钱包的好。”
乔荞回以笑容,点点头:“好。”
从便利店出来,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空气就有些乌糟糟的,竟然掉雨点了,乔荞只觉得很爽。
她有多久没有放声的大哭一场了,其实她想蒋晨。
不能说出口的话,她不能对任何人说她其实很想蒋晨,真的很想。
这个男人有多不好,也是陪着她走了四年,陪着她走过少年,以为会一直一直走下去,走到白发苍苍,走到她掉了牙齿,走到…最后这段路只剩下她自己。
密集的雨点打在脸上,分不清到底这是眼泪还是雨水。
陆卿一个人开着车,无意识的在街上乱开,心里有些烦。
乔荞蹲在某个不会经过人的巷子里,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很懦弱,既然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去想他呢?放开就放开了,有什么舍不得呢?
可人的心有感情不是一块肉,不是一块猪肉,切掉就切掉了。
有一只小猫咪也许是为了躲雨,来到乔荞的脚边,喵喵的叫着,小猫的毛色有些杂,眯着眼睛眼睛嘴巴全部都挤到一起。
“瞄瞄…”
乔荞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可爱笑了出来,如果张丽敏看见乔荞现在这样的状况恐怕会发疯的,一定会尽快的把乔荞给嫁出去,这么下去不变成疯子还能变成什么。
“你怎么不回家?”
乔荞试着开口逗着猫咪,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猫咪一直叫着,好像很饿的样子,乔荞掏着裤兜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她伸出手,小猫走了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乔荞哭的更加的大声。
“为什么是我…”
“瞄瞄…”
陆卿停着车下车去便利店想要买两瓶啤酒,今天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喝啤酒,拎着袋子准备上车,听见有女人哭的声音,陆卿回头看着。
不会是闹鬼了吧?
大半夜的哪里来的女人?
陆卿提着袋子听着声音寻了过去,慢慢的拐了进去,小巷里有个女人蹲在地上哭的很惨,伸着手对着一只猫在哭,哭的真惨。
哭的真不漂亮,喵咪看着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在同情她一些呢,还是更想抓她一把。
“你看,你都不愿意理我…”乔荞哭的更加伤心了。
她就是想找个借口大哭一场,然后在振作,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陆卿隐藏在外面,毛丝丝的雨滴藏不住无限的悲伤,叫人觉得疼痛,路灯随着风吹轻轻的晃动,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有多久了,杆子脱了漆,陆卿静静的靠在墙壁上,眼睛里有一种深深的感伤。
他也曾经很想找个地方,找个没有人会发现的地方然后哭一场。
陆卿不知道自己是在看蹲在地上哭的那个狼狈的女人,还是透过那个女人看着倒映在其中的自己,很想抽烟。
打火机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乔荞的注意,她哭的那么专注,陆卿扯扯唇,难得有人愿意专心的干着一件事情。
跳耀的火焰,幽暗的阴影里,一个女人在哭,一只傻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男人狠狠吸了一口烟,转身离开。
乔荞起床的时候换衣服,发现衣服竟然有些小了,她抓了一把头发,赶紧收拾自己,然后去上班。
上班的乔荞永远都是正常的,你怎么样的去看,你不会从她的身上看见伤过的痕迹。
“乔荞,你最近胖了挺多的吧?”
他们单位的福利有这样的好呀?吃成这样?
乔荞中午吃过饭去了药店称体重,一度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坏掉了,重新站了上去。
“老板,这个称是好的吗?”
“好的呀。”
老板懒洋洋的来了一句。
乔荞看着指针上面的数字,从上面下来,午饭照吃晚饭照吃然后晚上去跑步,自己为自己找到了一项愉快活动。
其实她并不爱运动,蒋晨就总说她很懒,能躺着绝对不会站着。
乔荞每天会跑二十圈,跑的嗓子冒烟,然后全身都是汗,好像从水里被捞上来的一样,累了也不喊累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心脏再也负荷不了。
“妈,明天跟我去看电影吧?”
乔荞在电话里说着。
“好啊,我都多久没进过电影院了。”张丽敏答应的很痛快。
看的机械战警,乔荞觉得很有意思,可3D的片子戴个眼镜,张丽敏觉得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好不容易看完了,说让乔荞跟自己回家去睡,乔荞又说不要,说自己还回家要去跑步呢。
“现在都九点了,你还跑步?”
张丽敏诧异的问着,这样一看的话,最近女儿确实胖了很多,你说她心思也没放在这上面,都没注意到。
乔荞应了一声:“去健身房,你不用担心。”
偶尔去一次体育场,次数多了她也不敢,因为怕遇上不好的人,运气不是天天都有的。
张丽敏回到家,乔梅才打算走,张丽敏让她们姐俩说说话,自己去了卫生间,可憋死她了。
她也不经常看电影,哪里知道电影院的卫生间在哪里,在说折腾来折腾去还叫女儿觉得不舒服,心想着我妈陪我出来看场电影还这么多的事情。
张丽敏从卫生间出来,没看见乔荞还以为老三走了呢。
“这老三啊,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拉着我去看电影,你说我哪里喜欢看那些,一个半小时这给我坐的,腰都要塌了…”
乔荞就站在厨房里喝水呢,听见母亲跟二姐的抱怨,自己低垂着视线。
乔梅说要送乔荞。
“不用,我去健身房。”乔梅叹口气:“相亲没有太好的人?”
乔荞笑,哪里有那么容易遇上好人呢,你以为这世界上的人一抓一大把,可惜在你的范围之内只有这么一咪咪,然后夹杂着几个极品,算了不去想了。
乔梅拍拍乔荞的肩膀,乔梅说打车顺路就送她了,正说着呢,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乔梅对着乔荞摆了一个手势,示意乔荞先不要说话了。
接了起来电话。
“喂…”
电话是阮雷打过来的,阮雷跟朋友在打牌呢,跟乔梅报备一声。
“要不我就先推了牌局去接你?这么晚了,一个人走不安全…”
乔梅翻着白眼:“得了吧,我跟乔荞同路。”
“那成,跟我小姨子说护送好你,要是遇上绑票的让你先跑…”
乔梅不愿意跟阮雷哈拉个没完,挂了电话才伸手打车,张丽敏从楼上追了下来。
又把乔荞和乔梅给叫了上去,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让一人拿点菜回家。
“我这辈子就只能给你们当老妈子,别一天天的都那么懒,咱们女人啊…”
乔梅是压根就不做饭,爱谁做谁做,有的吃她就吃,没的吃她就买,她活着的这项大目标里不包含做饭这项。
再次下楼的时候,姐俩手里拎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乔梅还嘟囔。
“要不都给你算了?”
乔荞摆手:“我就一个人,能吃多少,你留着吧。”
她还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需要怎么消灭掉呢。
乔梅跟乔荞正说话呢,阮雷开着车过来,降下车窗摆摆手。
“这儿呢…”
乔梅嘴上说不用接,但是阮雷这样在她妹妹面前给脸,乔梅能不高兴吗?
“走吧,我们送你。”
阮雷很会说笑话,跟乔梅两个人一搭一唱的,乔荞坐在后面,有时候也会跟着笑两声,到了地步下车。
“到家给我来通电话。”
乔荞回到家给乔梅去了电话,然后将母亲给拿的东西放进冰箱里,自己又折腾下楼去了健身房。
健身房里有很多的教练,并且其中的一个教练看着就是有那个意思的。
“这样是不对的…”
对方上手纠正乔荞的动作,乔荞看着眼前的人,他的信号很是明显,乔荞也有接收到,她真的很寂寞,很需要有人来陪陪自己。
乔荞几乎就会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对面的人笑笑,他就觉得自己的魅力还是有的。
“我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
乔荞看着人离开,自己一个激灵似乎明白了自己在干什么,马上去换衣服,从健身房仓惶而逃。
她逃跑了。
她刚刚要干什么?
她竟然刚刚差点就找个人,乔荞捂着脸,就是觉得寂寞也不可以这样的,刚刚升起来的勇气偃旗息鼓,跟破皮球一样的泄了气,身上还有汗,招手打车,上了车报了地址,将身体靠在后面的位置上,她都干了一些什么?
她疯了吗?
乔荞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太可怕了,她竟然想随便找个男人。
双手捂着脸,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这么晚怎么回来了?”
蒋晨搂着新老婆的腰身,在她的脸上亲了一记,捏捏她的小脸,今天他很高兴,新老婆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两个人腻在一起,蒋晨上了床怀里搂着新老婆说着话,他老婆就躺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听着。
“你讨厌啦…”
女人锤着蒋晨的胸口,腻腻的笑着,觉得他最讨厌了,总打趣自己。
乔荞想起来那天自己看见的那只猫,买完啤酒买了一袋猫粮,昏暗狭窄的老巷子她慢慢的喊着:“喵喵…”
她也不清楚那只猫叫什么名字。
两边的墙壁有些老旧,青砖斑驳,地上那天下过的雨还没有干,阳光照射不进来,踩一脚一个水坑,一声紧跟着一声。
“喵喵…”
并没有找到那只猫,乔荞带着遗憾回了家。
喝了两灌啤酒,现在已经养成这样的习惯了,每天不喝就觉得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门似乎有推动的声音,乔荞觉得自己好像警觉过头了,大半夜的怎么会有门响呢?
空气中似乎刮过一阵疾风,乔荞闭着眼睛咬着牙,她不敢睁开眼睛,有人在翻抽屉。
那人翻了那边又翻了这边,乔荞家并没有放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人翻来翻去都没有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有些沮丧,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乔荞的心提在嗓子眼间,她现在只能盼着对方赶紧拿到自己想拿的东西然后离开。
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对着正在睡觉的乔荞走了过来,乔荞被子里的手紧紧捏着,那人伸出手…
“救命啊…”
乔荞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就照着门口去跑,把这人也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首先就是去追,他当时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看见了摆放在乔荞床头的手机,他不能一无收获的离开,才要伸手,结果这娘们就喊了出来。
乔荞被人抓着头发,整个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先着了地重重一磕。
“别伤害我…”
那人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自己的脸也被她给看见了,如果她要是去报警,自己怎么办?
他不能在进去了,犹豫当中,乔荞怕,很怕,心里的黑雾越来越多,她不想死,自己还没活够,大脑意识首先就跳跃了起来,起身就想跑,结果那人也是跟着下意识的反应…
乔荞看着自己腹部的刀子,手摸了上去然后摸到了一手的血,身体觉得很冷,很冷。
血滴在地上,顺着刀子流了下来,眼前有些发花,脑子里几乎就是空白的。
曾经有人开玩笑的说过,人在临死之前脑子里都会想一些事情的,其实并不是的,整个脑子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想,也想不起来,爸爸妈妈谁都好,脑子里都没有存放的地方,钝钝的就剩难受了,然后明白一个事实,也许自己会死。
人一看自己闯祸了,转身就跑了,大开着门,乔荞就躺在客厅里的地上,觉得生命一点一点的在流失当中。
陆天娜值班,接到报警。
“去哪里?”
“闹出来人命了…”
两个人赶紧上了警车,飞奔而去,是一个邻居下夜班回来,正巧住在这一层,要经过乔荞家门口才能回家,就看着大门开着,她起先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能人家半夜有什么事情被,结果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喊救命。
狐疑的探着头进去,她跟新搬来的人不太熟悉,知道是个女人,有没有丈夫什么的,自己也不清楚,毕竟接触不多,她每天上班忙着带孩子照顾孩子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家的事情。
“救命…”
她进去的时候吓傻眼了,不夸张的说有很多的血,看见人躺在地上对着她伸手,她是个女人啊,看见这样的场面自然会觉得害怕的。
打了急救的电话然后报警,最后就是现在这局面了。
乔荞被抬了下去,血迹还残留在地上,陆天娜在做笔录。
“你是几点几分下班的?”
女人详细的回答着,具体的几点她记不住,谁也不能闲的总看表吧,她只有一个大概的时间,好不容易心跳平静了下来,可是看见这样的场面缓冲也缓冲不到哪里去。
“是仇家寻仇吗?”
这只能是情债了,不然谁会这么恨,直接捅刀子了?
陆天娜详细的观察了卧室里包括客厅还有外面大门每个地方的痕迹。
张丽敏接到电话,穿着睡衣就跑医院去了,乔建国也没好到哪里去,乔荞做了手术,问题不是很严重,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运气还算是不坏。
“谁是家属?去交一下费用。”
张丽敏就哭。
“我女儿好好的,怎么会被人捅?”
到现在她还没有消化这个消息呢,乔荞怎么会被人捅了呢?她就是一个平凡的上班族也没得罪过谁,是谁这么狠?
蒋晨?
张丽敏觉得脑子一片清明,肯定就是蒋晨觉得心里不甘愿,然后捅的,一定就是这样的…
乔梅接到母亲的电话,起身,幽幽叹口气,妹妹被捅了,她当姐姐的不去看似乎也说不过去,知道了乔荞没事儿她也就不着急了。
“你起来,我妹妹进医院了。”
阮雷管你妹妹进医院还是你妈进医院的,和他有什么干系,阮雷翻了一个身,乔梅下了床,照着阮雷的屁股就是一脚。
“你没有毛病吧?你妹妹住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睡觉。”阮雷重新卷着被子就要继续睡,乔梅比着阮雷的脸。
“行,你继续睡,我自己去,要是半路上遇到一个抢劫的顺带着也把我给捅死吧。”
说罢自己转身就要走,阮雷就怕乔梅玩横的,乔梅一来脾气,他的脾气就彻底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