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还是不可避免的灌进了水,她咳了两声,抬手抹去眼睛上的泡沫,浴水辣的她睁不开眼,“你干什么啊…”
她身上穿了一件短袖长款睡衣,下摆长至膝盖,菲薄的衣衫因为被水浸湿而紧贴着她的曲线,呈现在他眼前的身体几乎是肉色的,氤氲的蒸汽更融了几分暧昧进去。裴晋扬两腿夹着她的身体,右手托着她的腰,随着她因喘息而起伏的前胸,目光瞬转炙浓。
灼热的体温隔着薄薄衣料接触,意识到身下人是裸着的,慌乱中手抵着他的胸膛想撑起身子,却被他的腿夹得动弹不得,还来不及想溢在地上的水一会儿清理起来有多么费事,男人又有举动了。手撩开她的衣摆顺着腰线滑上去,指尖抚过肌肤带来一阵轻颤,力气好像一下子从体内被抽去大半。
“…你没穿内衣。”男人声音低哑,透着一丝危险,手指没有任何阻碍的触上她胸前的绵软,温凉的肌肤滑腻如脂,小小的樱红因为刺激微微硬挺起来。
辛楠欲哭无泪,都要睡觉了还穿什么内衣阿,早知道他抱着这心思等她进来,她一定穿上那件最繁琐的修身式小马甲。“你,你的伤。”她出声提醒,在裂开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杵着她大腿的那一处灼热也不是开玩笑的。
男人歪头,漆黑的眸子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勾着撩人的笑,附在她耳边,轻声吐息:“你辛苦一点,我的手就不会受影响。”
“怎,怎么辛苦?”被诱惑了的小女人傻傻问道。
得逞了的男人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拉下她的身,手上动作没停,贴着她耳廓的唇低声引导着她,黑眸盯着她的脸,欣赏她红着的小脸,蒙着层水雾迷离如丝的眼眸,以及观察着她的表情以防她因过度羞怯而想要逃走。
小白兔一点点走进他设下的陷阱,被饿了很多天化身为兽的某人吃的渣都不剩…
结束时浴缸里只剩少半缸水,辛楠伏在他身上双腿瘫软,闭着眼平复喘息。裴晋扬捋过她湿了的发丝,手在她光滑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抚着,微阖着眸,嘴角勾着满足的笑。
真是甜美的滋味,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只要稍稍回想身体就忍不住又要紧绷起来。不能再要她了,他睁开眸看了一眼好像只剩下半口气的小女人,亲了亲她红透了的小脸。
辛楠受了惊吓般费力睁开眼,声音沙哑,甚至带了一丝哭腔,“不要了…”
男人搂着她低声笑了:“呵…乖,就是亲亲你。”
“…不许骗我。”累极了的女人声音细弱,趴在他胸膛上几乎快要睡着。
裴晋扬也有些累,一只手不方便的他多多少少有些受限制,摸了摸她的湿发,他抱着她坐起身先放掉浴缸里的水,然后调好水温冲去两人身上的泡沫,浴室的温度很高,不用担心着凉,他又抱着她躺回去,拿了条干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头发,将她头发擦得半干后抽了条大浴巾裹住她,想抱着她出去时辛楠睁开眼,止住他的动作,“别动…你等会儿。”
她揉揉眼,裹着浴巾慢慢爬出浴缸,找出抹布擦干地上的水,然后出去那了干净的绷带和药物进来,仔细检查了他的左臂,绷带有些湿了。她小心而又谨慎的拆开绷带,看到伤口并没有裂开后松了口气,然后清洗,上药,缠上干净的绷带。
满意的露出微笑时,不经意瞥到他的身体,她的脸顿时又如火烧般的热,“那个,我,我先回房间了。”捧着药物匆匆逃离浴室,途中还因为脚软而踉跄了好几下。
一直没好意思看他的辛楠,并没有看到,裴晋扬注视着她的目光有多么柔和,像是要把这一瞬的她深深印在脑海里一般。
有些空虚的心直到回到床上搂过她才有种填满完整的充足感,搂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温热的柔软身躯贴住他的,浅浅的呼吸声听在耳里,身体里刚刚安稳下的野兽又叫嚣着要跑出来,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把她嵌进身体里…他呼吸出现一瞬的紊乱,低下头唇亲吻着她的发顶,压下翻腾的*,怀里的小女人终于不再排斥他,会贴近他的身体抱着他,这种改变让他很开心,但在他们不穿衣服的前提下,就有点让他为难了。
再吃一次第二天肯定要炸毛的吧…好容易才哄好,感觉到怀里已经睡着的小女人无意识的又蹭了蹭,他抬手抚住额,无声叹息,好吧,不止是有点为难。
亲了亲她的额,明知道她睡着了听不见,还是哑着声说:“下次要补偿给我。”
真的是…甜蜜的折磨呀…
裴晋扬还是避免和她一起外出回家,那人没有抓到,火车站汽车站检查严密,可是却没有任何动静,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被盯上的某人完全没有被盯上的危机感,还反过来安慰她,“毒贩本就对周围情况敏感,在监狱里带了这几年肯定也练出了耐性,第一次冲动之下没成功估计他也不会再冲动,但只要人一出现肯定会抓到,别担心。”
辛楠忽然想起杨蔓,又想起彭晓,她们是不是曾经每天都这样担心着呢?她忽然庆幸裴晋扬转行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样的心情她都不想在经历一次。
“哎?嫂子!”
下班回家的辛楠突然被人叫住,一开始没以为是在叫她,知道感觉身后有人逼近,压迫感袭来的时候,她快速转过身,脸上满是防备,倒吓了身后人一跳。
“嫂…嫂子?我是伍子,你还记得吗?”面容英挺阳刚的年轻男人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一只手抱着全家桶,另一只手提着装了果汁的袋子,以为辛楠没认出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记得。”辛楠想起这个人是裴晋扬在警校的学弟,他们婚礼那天还来参加来着,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这个人婚礼那天想出个什么吃樱桃的馊主意,后来还带头趁机灌了裴晋扬好些酒。
“呼——吓我一跳,我想你要是不记得我那我就尴尬了。”青年咧嘴一笑,看样子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因为是裴晋扬的熟人,辛楠也不好就此走开,不动声色拉开两人距离,笑着问道:“你住这儿?”
“哎,不是。”伍子说着,警惕了看了眼四周,走近辛楠俯下头低声说:“你知道那事吧,今天轮到我和一个同事盯着,虽然我觉得学长不用保护也没问题…诶,你别这么看我,我没偷懒啊,我工作的时候可是很认真的。”
辛楠被他逗乐了,这人不仅自来熟,还挺好玩的。
看着他下巴泛青的胡茬,眼下的阴影,辛楠收起笑,看着他认真的说:“谢谢,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伍子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那个,嫂子,咱俩以前真没见过吗?我真觉得你挺眼熟,好像以前见过似的。”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我没别的意思,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就是问问,一有想起不来的事心里就不舒坦…那个,刚刚跟你说的这些求你别跟学长说。”
“我没有印象,我想我们以前应该没有见过。”辛楠笑容有些僵硬,她其实也觉得他有点眼熟,更加怀疑是不是她曾经的相亲对象,如果是的话…是的话也不能怎样,但不能确定,而他又想不起来,她也没必要乱猜测,反正别的男人的事也与他无关。
“是吗?”伍子疑惑的搔了搔脑袋,“那可能我记差了,别介意阿嫂子,哎?学——”他眼睛先是一亮,然后招手,“学”字刚喊出口,“长”字只喊了一半声音猛然戛止,脸色苦了下来,“嫂子我有急事先走了啊,你现在直走,直接回家别回头。”连珠炮似的低声说完,然后深吸口气抬头时脸上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喊着“学长”跑了出去。
辛楠微微皱眉,感觉他跑了很远嘴里还叫着学长,略一想有些明白,按照他说的,头也不回的往家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被姨妈折磨的伊人爬上来更新。
明天可能不会更新,我觉得下一次更新有可能码完结局一起发出来。
我努力码字,爱你们么么哒╭(╯3╰)╮~
第 73 章
辛楠回到家后,五分钟不到裴晋扬也随之进屋,他嘴角微抿,黑眸里添了一分平日里少见的凌厉。想说的话再看见他脸色的那一瞬间堵在喉间,不自觉手指收拢,她看着他:“你…生气了?”
她知道裴晋扬怕那个逃犯监视他们从而发现两人的关系而改为对她下手,刚刚伍子没大脑似的跟他打招呼的行为直接表明了他们是认识的,辛楠抿了下唇,“因为他和你打招呼?”
“打招呼也没什么…”裴晋扬揉了揉额,额角青筋隐隐绽现,有些忍耐着说:“装作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邻居,打个招呼也很正常,做的自然点就好了。那个蠢货…”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点咬牙切齿。辛楠才知道,她刚才没回头所以没看到身后的情况,估计伍子不想表现出和裴晋扬认识,想随便拉一个路人装作学长,结果没想到裴晋扬后面除了两个女孩子并没有男人,他硬是一路喊着跑出了小区大门外。
裴晋扬说伍子平时是一个挺机灵的小伙子,就是遇到危急情况时偶尔会脱线。
真是…致命的缺点。
脑补出他傻呵呵地捧着全家桶一路喊着学长跑出去,辛楠忍不住轻笑出声,当时要是回头看一眼就好了。
被她这么一笑,心里的那点气也随之消散了,裴晋扬走过去搂住她的身,“看来我得申请让人保护你了。”
“咦?没那么夸张吧,就那么一会儿。”
男人微叹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的捏了下她的鼻子,“对我来说,一点差错都不可以有。”把她拥进怀里,嗅着她的发香说:“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于无意间的疏忽,没事的,只是外出的时候有人跟着,他们不会给你添麻烦,没抓到前你休息的时候最好不要出门,需要什么我买回来,在医院里也要注意,尽量和同事在一起,安全楼梯不要走了,那个人的脸你记住了?见到他首先要往人多的地方走,还有不要和陌生人去偏僻的地方,尽量不要离开你的科室…”
他唠唠叨叨地嘱咐她,辛楠听着不自觉发笑,随即被捏了下脸颊,“我刚刚说的听到了没,重复一遍。”
“阿?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辛楠扑哧笑出声,他刚才说话的语气真的让她想到了辛母。
“…故意气我是吧?”他故意板起脸,又忍不住笑,伸出两手捏住她的脸,捏的她脸颊红通通软声求饶才松开她,然后用拇指轻轻摩擦着,缓声低语:“我刚才说的要记住了,嗯?”
“嗯。”辛楠点头应允,觉得如果不答应也许这男人会唠叨她一晚。
裴晋扬脸上露出笑容,低下头吻住她,他吻得轻柔,只是浅尝辄止,眼里却凝着一丝担忧,看来真的要尽快解决这件事了…
***
辛家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护短,在他们心里,无论是谁,只要伤害了他们重要的人都不可以原谅。辛楠记人的能力并不是很好,但那个通缉犯却只看了两遍就记在脑里,理由是:伤了裴晋扬的人坏人见到面不要客气先揍上两拳一定要记住的人。
可即使看过图片无数次,却和真人还是有些差别的,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就被那人占了先机,比起做足准备的通缉犯,什么都没准备两手空空没预知到危险的辛楠理所当然的被偷袭了。晕过去的那一霎那,心里涌出的除了恐惧,迸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为什么没有把裴晋扬的嘱咐字字刻在脑海里,他这次一定气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辛楠被冷醒了,手腕一阵刺痛,身体僵硬,活动有些困难,大概是那人打晕她之后怕她半途醒过来闹还给她注射了麻醉类的药品,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被他从医院里运出来,外面天色是黑的,身周的环境像是荒废许久的毛坯房,她手脚被绑住,蜷在墙角里,身下是湿冷的水泥地,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又蜷了蜷身体,贴着平地的那半边身子几乎没有知觉。
手腕被尼龙绳捆在身后,她试着挣扎了下,缠得很紧,长时间的捆绑使腕上磨破了皮,微微的刺痛,她舔舔干涩的唇,腕上的表被人摘了去,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左兜里的工作电话也被人拿走了,辛楠只要一想到有男人碰过她的手,身体里就涌出一股不适感。
辛楠拧起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裴晋扬现在一定在找她,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裴晋扬找到她之前,保全自己。
听到脚步声传来,辛楠连忙闭上眼睛,装作还没醒的样子,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跳声也越来越响,尽量放松面部表情,突然肩膀被人踢了两下。
力度不重,似乎只是想看看她醒没醒,见她没什么反应后那人便走开了,然后听到手机按键的声音,紧接着略微沙哑低沉的男声响起:“你那药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晚上就醒吗?这都十点了怎么还没醒?!”男人声音略微凶狠,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晚上十点…辛楠算了一下,原来已经过了将近八个小时,她维持着一个姿势,即使身体僵硬的难受,她也不敢动一下,怕那人盯着她,怕稍一睁眼就对上那人的眼睛。
“…行了,少他妈废话,人要是死了你也跑不了!”那人说完之后,喘了口气,“我要的东西给我准备好了么,快一点,我没那么多时间,天亮之前一定要给我…”
然后那人挂了电话,周围复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虫鸣声及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辛楠身体紧绷,从醒来到现在已经想了无数个办法,但似乎都不太现实,现在的状况是她被抓住,现在处在一个荒凉没有人会来的地方,并手无寸铁,长达八个小时未进水米,身体乏力,手脚被捆住…怎么看都死定了。
辛楠心里涌出一丝绝望,若是正面接触的话,这个男人未必会绑得到她,但他把她绑来是为了什么呢?威胁裴晋扬?不管为了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裴晋扬…
“砰。”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撞击到肩膀上发出闷声,钝痛感扩散的瞬间,肩部肌肉反射性的缩了下。
沙哑的冷哼声传来,“我就知道你醒了,醒了就别装死,下一次老子捅的就是刀子了。”
辛楠睁开眼睛,对上那人视线的时候不禁头皮一麻,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身材瘦削,面容枯黄,微眯着的眼睛冷冷盯着她,辛楠手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里,微微的刺痛感让她头脑清明几分。
逃不掉了…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对她做什么,明知这个时候要冷静,却还是抑制不住不断攀升的恐惧。
“你是他的女人?”男人哑声问,手里握着的是辛楠的手机。
“什么他?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开了口辛楠的声音也是有些哑的,在不能确定对方知道多少的时候,她不能自己把底细全爆了出去。
“…裴晋扬。”男人顿了顿,冷哼着说出这三个字。
“裴晋扬?”辛楠蹙眉想了想,“阿,那是我家邻居…你是不是弄错…你抓错人了吧?”她瞪眼看向他。
男人冷冷一笑,捏握着手机的手青筋绽出,“再装?别跟我耍滑头,我亲眼看到你们一起出入,而且他以前的下属还叫你嫂子。”
辛楠心脏突突直跳,面不改色地说:“我们住同一栋楼里。他们和我老公比较熟,当然认识了。”
男人愣了一瞬,随即眯起眸,眼里带着几分狠戾,右手从掏出一把小巧的折叠刀在手里比划了两下,“我在你医院里打听过了,他们说你老公就是裴晋扬。”
辛楠心倏地一沉,电光石火间又想起,她的婚礼科里人参加的不多,平时她从不在医院里说自己的私生活,大家只知道她老公姓裴,具体叫什么是记不清的,唯一知道的也是科里和她交好的几个大夫,而这个人混进医院里是装成清洁工的,就算打听也只能和护工清洁工之类的职员打听,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具体。
只一瞬,她便做了决定——装傻到底。
“你绑错了我还污蔑我,我和裴先生根本不熟,因为他和我老公熟我和他才算认识,不信你可以去小区里打听,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他是我老公,但你连确认都没做好就绑架了我,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如果过了今晚我老公看我没回家一定会报警找我的。”
听了辛楠的话男人犹疑了,眼里显出了几分慌乱无措,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但他随即摇头,盯向辛楠,言语里透着孤注一掷的绝望,“不可能…我不可能抓错了,你就是他的老婆…你…”他双眼布满血丝,瞥到手中的手机,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辛楠面前伸出刀逼向她的脸,“妈的还想骗我?!我查过你的手机,只是邻居为什么一直给你打电话?再骗我,我就…划…划…”
男人喘着粗气,说着说着,他面孔扭曲,左膝突然着地,捣着胸口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握着手机的力道也越来越重,骨瘦嶙峋的手上青筋绽起,浓重的气息甚至呼在了辛楠的脸上。辛楠条件反射的向后挪了一下,却看到他抬起头,盯着她的目光恶意与恨意交杂着:“裴晋扬现在应该等的很焦急吧?不过这才几个小时而已,我可是等了…等了好些年…呐,你知不知道,怎么样能让他更痛苦?”刀面贴上辛楠的脸,看着辛楠骤缩的瞳眸,男人扭曲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声音沙哑,“真可惜不能把你这副表情拍下来发给他看。”男人啧了一声,旋即刀锋触上她的耳朵,“你说我把这里割下来送到他面前,他能不能认出这是你的耳朵?”
辛楠瞪着他,她相信这个男人真的能做得出来,当冰冷的刀锋触及她的耳朵时,她大脑一瞬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被警察逮捕过的犯人那么多,怎么就裴晋扬摊上这么一个疯子…
“…就因为他抓了你?所以你这么恨他,甚至能豁出命不计代价不计后果来报复他?”
“你知道什么…”男人冷笑,声音压抑着的嘶哑,握着刀的力度紧了一下又松开来,刀子垂落在地发出清脆地声响,听在辛楠耳里只觉寒意更甚。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连这条命能活几天都说不准,…老子没什么可失去的!”男人脸色阴晴不定,拧开矿泉水瓶盖浇在辛楠的嘴上,也不管她是否紧闭着唇还是被呛到,一瓶全部倒完之后,空了的矿泉水瓶扔向一边,看着她冷冷一笑:“老实点,说不定你还能多活段时间。”
辛楠闭着眼,头发衣领湿了一片,她该庆幸男人没有用欺辱她来报复裴晋扬…
家里人现在一定急死了吧,哥哥和妈妈会知道吗?不,裴晋扬应该不会告诉他们,
能得救吗?辛楠咬紧牙关,就像这个男人说的,他独身一人,又活不多久,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她不能坐以待毙,等待被救太被动了,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能如何…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男人掠了她一眼持着手机向外走了出去,低低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声音。辛楠喘口气,用力挣了挣,身体冰冷麻木到连痛觉都感受不到,她觉得自己真没用,在关键时刻什么都做不了,而比她现在面临这样险境还更让她害怕的是,如果裴晋扬因为她而出事该怎么办?脑中忽然想起他手臂上的那道伤…她用力咬了咬下唇,试图挣扎坐起身。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只有十分钟,内心充斥着焦灼不安,之前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男人似乎已经离开。辛楠背靠着墙壁,偌大的空间内只听得到她微微的喘息声。口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她舔了舔咬破的唇,深吸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地挺身试图让缚在身后的手从两腿穿过到达身前,却由于体力不支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辛楠不停地尝试,终于成功的时候她身上已经出透了汗。
忍着不适,低下头用牙齿一点点把结咬开,然后又抖着手解开脚腕上的绳索,她把解下来的绳子攥在手里,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心里不断大喊着快点跑,可双脚却很难迈出去,万一出去的时候忽然碰到怎么办?那是一个想要报仇的亡命徒,因为她是女人才对她没有戒备心,可若发现她逃跑…想到男人说起裴晋扬时阴冷的表情,辛楠不禁打了个冷颤,又咬了下嘴唇,刺痛感让她清醒了些,她咬牙,活动了下手脚,小心翼翼地往出走去。
庆幸今天穿的是方便走路的平底鞋,辛楠一边注意周围声响,一边悄声摸索着往前走。
出乎意料的,她顺利走到外面,果然是废弃的楼,周围一片荒芜,道路很宽很广,两边是栽种的庄稼。辛楠一时还摸不清自己身处哪里,只能先躲到庄稼地里去,顾不得玉米杆的叶子剌伤她的皮肤,她踉跄着在不偏离道路的情况下往前跑,远方忽然投来两束微弱的光圈,她心底一震,倏地趴下身去,那光由弱到强,辛楠闭紧双眼,身体不住颤抖,汽车急驶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待声音消失,她睁开眼,手心的刺痛让她意识到也许刚刚那开车的人就是那个犯人,他回去发现她不见很快就会出来寻找…
不能被抓到…绝对!
辛楠站起身转身往里面跑,她不能再沿着道路跑,这样很容易被抓到,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跑不动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随即被甩出脑海,裴晋扬在等着她,她不能轻易放弃!
双腿似灌了铅般,明明拼命地跑,却感觉像老妪蹒跚一样,辛楠似乎听到后面玉米叶晃动的声音,那催命般的,似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断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她甚至不敢回头确认那是幻觉还是真实,只能更拼命的跑,却在拨开身前玉米叶的时候,脚下一个踩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
‘千万不要有事阿…’脑中闪过裴晋扬的面容,这是她昏迷前最后闪过的念头。
【二】
辛楠觉得双腿很沉,像跑了很久一样,还是那片庄稼地,她不停地跑,可无论怎么跑都逃不开那身后越来越近的庄稼地,那仿若魔音一般穿耳的脚步声,喀哒,喀哒…
刹那间又回到那栋废弃大楼,阴冷,黑暗,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被捉回去了吗?双手双脚被束缚着,挣不脱逃不掉,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
用力地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要…她不要——
“楠楠,楠楠…”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唤着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妈…妈?
怎么会?妈妈怎么会在?
一个激灵,辛楠倏地睁开眼。
“楠楠,你终于醒了!”手被握住,辛母激动的神情映入眼帘,辛楠眨了眨眼,刺目的光线让她不由微眯了眼,看向辛母的目光有些迷茫。
“楠楠,你…你没事吧?”辛楠迷茫的表情使辛母由激动瞬间转为惊惶,她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顿了顿,辛楠嘴角微微僵了下,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意识逐渐回笼,无数个片段在脑中一闪而过…双瞳微缩了下,她一把反握住辛母的手,声音沙哑:“裴晋扬呢?!他怎么样?那个犯人抓到了?!他…”
“别急别急,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比较好。”看辛楠头脑没出问题,辛母放心了,拿过水杯凑至她唇边示意她先喝点水。
“妈——”辛楠真的急了。
“放心放心,晋扬没事,事情都解决了,楠楠,你昏睡了两天,身体很虚弱,刚醒来情绪不宜激动。”
“真的没事?”辛楠不确定地问。
“妈发誓,他真的没事,你昏迷这两天他一直陪着你,中午的时候警方找他有什么事,等他忙完了就回来了。”
看辛母的表情不似作伪,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又觉有些困倦,看着辛母的嘴一张一合,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眼睛一闭,辛楠又睡了过去。
“楠楠,楠楠?”辛母看她闭着眼,怎么叫都叫不醒,不由担心起来,慌张的去喊医生,在得到医生再三保证辛楠真的只是睡着,身体已无大碍,才稍稍放心下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已是深夜,病房里只有她一人,似乎是被绑后留下的后遗症,辛楠现在格外讨厌黑暗空荡的感觉,一想到被绑在那废楼里的画面,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发抖,她挣扎着想起身开灯,还没等她坐起来,微凉宽厚的手掌忽然搭上她的肩膀,手心带着湿气,她心头一跳,熟悉的气息侵入感官,抑住她喉间的声音,安抚了她狂跳不安的心。
适应了眼前的黑暗,透过月光辛楠看见身侧人的容貌,鼻子忽然一酸,话语哽在喉头却说不出来。
“别哭…”低低喑哑的呢喃声响在耳边,她才发觉脸上已经湿凉一片,微凉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拭去她脸上的泪,裴晋扬脸上带着青紫的伤,就这么两三天,他脸瘦了一圈,下巴尖削许多,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难看。
“你受伤了?”辛楠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被他握住手指,看他上了床然后整个人被带入他的怀里,他抱着她,不敢用力,只是轻轻搂着,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裴晋扬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已经变得温热的手指缓缓摩擦她的脸颊,他长舒口气:“你再不醒,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辛楠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胸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思及此,身体忽然一抖,抱着他又紧了些。
“别怕…我在这。”裴晋扬亲吻她的额际,掌心托着她冰凉的脸,像是确认般一下又一下地轻吻着她,低声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辛楠摇头,眼泪止不住的涌出,裴晋扬轻轻拍抚着她,身体下滑使两人更为亲密的搂在一起,一手顺着她的衣摆滑入触上她光滑的脊背,不带任何旖念,仿佛只有触着她的体温,心才会平静下来。
“那个人…怎么样了?你的脸是他伤的?身上还有其他地方伤到了吗?”脑中划过那人的面貌,辛楠身体又不由自主的发抖。
裴晋扬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搂着辛楠的力度稍稍紧了紧,“没事了,都过去了…”稍微停顿了下,他声音低了下来,“那个人已经死了,他出狱后为了抑制病痛开始吸食毒品,警方也是通过这个才能设局抓到他,等警方抓到他的时候他就自杀了。”
他轻描淡写的用几句话就揭过了那些惊险场面,听到那犯人死了辛楠心底虽稍讶异了一下,但这并不是她最关心的,“那你有受伤吗?”不安地去摸索他的身体,虽没有摸到绷带什么的,但这男人一向会隐瞒。
“我没事,你别乱动,身体不疼了么。”捉住她到处乱摸的手,触到她手腕上裹着的纱布时,他呼吸一窒,指尖不易察觉的一抖,心脏一揪一揪的疼。仿若感觉到他的情绪一般,辛楠反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声音轻缓地说:“我也没事,不疼的。”
“饿不饿,你一直没吃东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裴晋扬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
辛楠摇头,她现在倒是没有饿的感觉,只觉得口干,喉咙有些难受,碰了碰他的手说:“我想喝水。”
裴晋扬下床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床边扶起她,小心翼翼地模样让辛楠不禁失笑,“没那么娇弱,我自己来可以。”
他一顿,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把水杯递给她,看着她脸上已经结痂的擦伤,眉头又皱了起来。
明明旁边还有一张空床,裴晋扬却和她挤在这一张病床上,由于床小,她几乎整个人是靠在他身上的。之前情绪激动时辛楠没觉得什么,现在平缓下来后倒觉得有一些不自在,反观他却放松得很,搂着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辛楠还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问,看他睡着了却依然蹙着的眉,想他这几天大概也没怎么休息,心里一涩,抬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然后躺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手搂着他的腰,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
***
第二天又是一系列的检查,裴晋扬对她寸步不离,就差连她上厕所都跟进卫生间去了,辛楠无奈的看他,“我又不会丢。”
闻言,裴晋扬似乎一瞬怔愣,随即他抬手按了按额,“我太紧张,从我知道你不见到找到你一共花了十一小时,辛楠,这是我这些年来最难熬的十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