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条小道直通到河边，拥着她在一块大石上坐下。
林静转头四处，什么都没有，不说东西，连个人影都没有。
冷风吹得她鼻子都有些发红了，转过身，看着一旁的程旭，冷冷的说道：“你半夜拉我出来，就是陪你在这里吹冷风？”
程旭看了她眼，神秘一笑，抬手再看看手表，还有半分钟。
林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三，二，一……”
林静疑惑的看着他忽，然只听见他缓缓倒数，还没等林静真正反应过来，突然“轰——”的一声，夜空像是被瞬间被炸开，一道道光速突地往上串升，原本那寂静的夜空一下热闹起来，那斑斓的绚丽一下就整个占据了黑夜。
林静看的有些愣神，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再转身看看他，像是具体还没有弄清这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像是魔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只见程旭从身后拿出一大束花，是娇艳欲滴的玫瑰，递到她面前，“新年快乐！”
隐约中她听见那掺杂在那烟花爆竹中，新年的钟声被敲响，悠扬的回荡……
到底也是女人，在强悍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柔情时刻，多少还是渴望浪漫的。
林静失笑，看着眼前这绚烂的，她一个人的烟火，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花，忍不住深吸一口，那花香在鼻尖萦绕开来。
再回到程家大宅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回想着刚刚的那场焰火，仍有些不真实感。
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晚的一切，这个新年似乎比她想象的要丰富。长这么大，这算是她真正意义上过的第一个除夕！
黑夜中伸手探向那床头柜，摸过手机打开，一如一个多小时前，没有短信，亦没有来电。
突然有种预感，她和他之间，真的还能继续吗？
迷迷糊糊怎么睡着的已经记不得了，再醒来已经近十点多，新年第一天天气似乎格外的好，艳阳高照，阳光明媚的。昨晚那窗帘忘了拉上，这明媚的阳光照的初醒的她有些刺眼，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
迷迷糊糊的醒了会儿觉，掀开棉被起来，穿着睡衣准备去洗漱，那一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蓦地响起，疑惑的上前将手机拿去，那来电突地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来电的正是裴尚宁！
咽了咽口水，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林静才缓缓按下那接听，将手机轻轻放置在耳边，没有开口，她清晰的听见电话那边他轻声叹息，随后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早就知道翰翰是我儿子！……”
071 措手不及6
原以为一切都好的方向发展了，林静也跟他坦白了心意，确定他对于她的爱也是得到她相同的回应的。在一切他全都设想美好的时候，突如意外出现了，他完全没有准备，无法躲闪，只能迎面全部接受，即使连他自己都觉得那结果，自己是无法承受的！
原本紧赶慢赶把手上的工作做好，想挤出更多的时间来陪林静，可是那天刚下班回来，手还没触到那门铃，门就开了，裴管家亲自开的门，那表情严肃的让他猜到有些事情不对，可是他完全没想到更大的意外在屋里，那两个完全不该在他家的人此刻正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
裴尚宁不解的看向黎雨辰，直见她微低着头，撇开视线。她怀中的翰翰见到他，呐呐的唤着：“叔叔。”想上前去，却被母亲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黎雨辰转过头瞥开他的眼，默声不语。
皱了皱眉，终究还是个内敛沉稳的人，转身看这一旁头发有些稀疏花白的老人，唤道：“爷爷？”
老人那握在手上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敲，站起身，指着他就骂道：“你还有当我是你爷爷！”
“爷爷！”裴尚宁紧蹙着眉，不明白自己又哪里犯了错惹他这么不高兴了！
瞪着他，怒目圆睁，老爷子有些激动，“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枉我到处给你介绍女孩子，为你的婚事着急，你倒好，有这么大的孩子也不跟我说。”
“爷爷，你在说什么啊！”爷爷的话让他更加疑惑了，什么婚事，什么孩子，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像是真的有些被气到，裴老爷子胸口起伏的厉害，好一会儿缓过气来，指着一旁被黎雨辰抱在怀里的翰翰说道：“你凭什么让我裴家的子孙流落在外！”
“妈妈……”一旁的翰翰有些被吓到，畏畏的缩在母亲的怀里。
裴尚宁被裴老爷子的话有些震的说不出话来，看看黎雨辰，再看看她怀里的翰翰，刚刚是不是他听错了，爷爷那话的意思，翰翰是他儿子？这怎么可能！
他这样的年纪还能活着见到自己是曾孙，裴兆祥自然是疼爱的，见翰翰被吓得直往母亲怀里躲，他亦是心疼不已，转头对裴管家说道：“你先带黎小姐和翰翰下去。”
“是，老爷。”裴管家恭敬点头应下，转身就要带黎雨辰和翰翰上楼。
“等一下。”裴尚宁终是反应过来，大步上前一手抓过黎雨辰，质问道：“什么我的孩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翰翰是我的儿子，我们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可能是我儿子？！”
“啊——！”黎雨辰惊呼，他的力道很重，抓疼她了，“你，你放开我。”
“说清楚！”没了以往的冷静，裴尚宁冲她吼到。
“不许欺负我妈妈，不许欺负我妈妈……”抡这小拳头，翰翰朝裴尚宁嚷着，平时他很喜欢这个叔叔的，可是遇到叔叔和妈妈的选择，他还是能在最快是时间做出选择的。
“放开！”裴兆祥发话，那声音掷地有声，不怒而威！
一个眼神过去，裴管家已经了解他的意思，上前将黎雨辰怀里的翰翰抱起，“翰翰，管家爷爷带你上楼玩好不好，楼上有很多玩具，变形金刚，遥控汽车什么都有。”
“我不要，我要和妈妈在一起。”他是小小男子汉，他要保护妈妈。
裴管家看了看黎雨辰，黎雨辰会意，柔声对儿子说道：“翰翰乖，先和管家爷爷上去，妈妈等一下去找你，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那叔叔还会欺负妈妈吗？”看着裴尚宁，翰翰稚声稚气的说道，孩子就是这样，是非黑白总是分的清清楚楚，经过刚才，他已经彻底将裴尚宁归类到‘坏人’一列中去了。
“不会，曾爷爷向你保证。”看着翰翰那天真可爱的小脸，裴兆祥放柔了声音说道，这是他们老裴家的子孙，他绝对不会让他流落在外。
翰翰像是还不相信，定定的看着母亲。
黎雨辰勉强的扯着笑，摸了摸他的小脸，“翰翰乖，妈妈等下去找你。”
翰翰终于在不住的回头中随裴管家上了楼，大厅里徒留他们三人站着。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翰翰是我的儿子。”裴尚宁说道，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像是藏着刀带着剑，凌厉的足以让人致命。
黎雨辰低着头，有些话她说不出口，她也不想带着孩子来裴家，可是他们一个个都逼她，有钱有势的，她又能反抗的了吗。
深呼吸，努力压制着胸口窜跳着的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以为我喜欢翰翰就可以赖上我，说谎栽赃至少也要符合逻辑，我和你认识多久，别的且不说，就这么十几二十天，能有翰翰这么大的孩子吗？”
“啪——”
一个土黄色文件袋重重被扔到那茶色钢化玻璃的茶几上。
裴兆祥冷冷的开口，“翰翰就是你的儿子，是我们老裴家的子孙，不相信你自己看。”
裴尚宁狐疑的看着他，拿过文件袋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份DNA检测报告，蓦地抓紧，抬头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她。没由来的心里无端开始有些紧张，即使以往面对上百上千万的合作案他都可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现在，他莫名的有些慌，说不上为什么。
缓缓打开，那一堆学术语他一个都看不懂，那些数据他也一个不想研究弄懂，他只看到最末尾的那段鉴定结果，关系：父子。
脚下一阵不稳，连着往后倒了两步，“怎么，怎么会……”裴尚宁摇着头，仍不发接受这是真的！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裴兆祥一字一句冷冷问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们之前根本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一个儿子？着简直就是荒谬，荒谬至极。
“三年前……”紧紧握着拳，一旁的黎雨辰有些艰难的开口，“三年前，三年前的‘深度酒吧’。”
‘深度酒吧’！
裴尚宁心里一震，猛的抬头，咄咄的看着她，三年前的那张面庞越来越清晰起来，最终与眼前的人完全重叠。
老天爷是在跟他开玩笑吗，三年前这个女人毁了他的爱情，三年后再次来摧毁他的一切？
“所以，你这是要我为三年前买单？”裴尚宁冷笑，他的世界怎么一下就翻了天。
“你……”黎雨辰羞愤的瞪着他，“你没有资格这么侮辱我。”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这样说她。
“侮辱，呵呵。”裴尚宁冷笑，朝她走去，手里紧握着那份该死的DNA报告，“既然知道是侮辱为什么还要把孩子生下来，明知道当年是一场意外是一个错误，你凭什么把孩子生下来，你有没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你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又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是说你根本就是看上我们裴家的钱，所以——”
“啪——”
一个耳光重重的甩在裴尚宁的脸上，一切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全都戛然而止。
裴尚宁半歪着头，那白皙的脸上一下影印出那鲜红分明的手掌印，让人看得有些触目惊心。一旁的黎雨辰有些被吓到，半捂着嘴不敢出声。
“混账东西！”裴兆祥胸口起伏的厉害，刚刚那一巴掌用力极重，手还因为刚才那一巴掌震的有些微麻，颤抖。“自己做错事还有脸说雨辰，你刚刚说的都还是人话吗，我是这么教你的吗？雨辰是我把找回来的，你是不是连我也要骂？只要是我们裴家的子孙我就不允许流落在外面，必须回来裴家！”
裴尚宁冷笑，痛楚的闭了闭眼，转身出去。他不敢再待，不然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会说出什么更口不择言的话。
驱车开离裴家大宅，嗖的一声车子转眼就消失在那小道上，脚下狠命的踩着油门，那时速表的指针不断的向右翻转，那车窗里传进来的风利的如一把把刀子，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根本就没有目的，夜幕中车子不断的穿梭在各条街道，最终在汽油燃尽前在那江边停下。
摊靠在驾驶座上，闭眼，脑海里不断出现的是林静的脸，两人一起相识，一步步建立关系，最后相爱在一起，误会，痛苦，分开，再重遇，一切的一切。他甚至曾经还设想他和她，他们会结婚生子，婚后能最好是能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假日一家人出门郊游踏青，他抱着女儿，她抱着儿子，这样的画面美得让人只能想象。可是就在他们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时候，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突然从今画面，拿着DNA鉴定报告要他负责。
裴尚宁猛的睁眼，额前一层冷汗，透过车窗玻璃看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漆黑一片，安静的可怕。
这一晚裴尚宁未归，坐在车里睁着眼一夜未睡，想过去他和林静经历的一切，也想将来，他们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072 措手不及7
裴尚宁坐在车里，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那漆黑的夜已经光亮，不过看上去天气似乎不太好，阴阴沉沉的，没有阳光。如此的江面，看上前一批凄凉。
他不想动，仍闭眼靠在驾驶座上。昨晚到现在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饥饿。
如果说三年前的人为意外三年后解释清楚两人还可以牵手重新在一起，那这三年后真真正正存在，切切实实发生让人抹不去的生命，她能接受吗？还是说他们的感情早在三年前已经无法在继续了？
林静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进来，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图片，他迟迟没有去接，他不敢，也胆怯。可是此刻他却又疯狂的渴望听到她的声音，确定她还是在自己身边的，抓过手机急切的按了接听，她的声音依旧婉转好听，她说她要带他去个地方，他想见她的，可是此刻的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只得谎称说自己人不舒服，其实他那是人不舒服，他是心不舒服！
害怕她听出什么，没敢多聊急急挂了电话。车外面难得飘着雪，可他思绪烦乱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从。开门下车，借着那刺骨的冷风来慢慢让自己冷静。
冷风吹醒了他那原先被震怒给代替的理智，既然已经发生，那么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再让他去回忆无措了，解决和面对才是当务之急。
再回到裴家大宅，裴管家正在指挥着家里的帮佣布置房子，由于今年的除夕多了个小孩，裴管家特意让人布置的孩子气点，这里挂点气球，那里弄点漂亮的彩带。见他回来，一身狼狈的样子，恭恭敬敬的点头，问道：“少爷，需要我叫人放洗澡水让你沐浴吗。”
“他们呢？”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四处看并没有发现那对母子的身影。
“少爷问的是黎小姐和小少爷？”
没说话，定定的看着他。
裴管家了然，回道：“老爷不同意他们回去，黎小姐和小少爷现在在楼上的客房。”
抬脚就想往楼上客房走去，脚下一顿，或许他该先找爷爷谈谈。转身又问裴管家道：“爷爷呢？”
“老爷是书房。”
闻言转身朝书房迈去，还没走出客厅，却被身后的裴管家喊住。
“少爷。”
停下脚步，眉头紧蹙起，转身看着裴管家。
“李医生说老爷年事已高，心脏不太好，所以尽量别让他激动生气。”裴管家说道。
没有说话，他知道爷爷的身体状况。但是他还是要找他谈谈。
转身抬腿，身后的裴管家又开口说道：“老爷很喜欢小少爷，当年少爷的父亲去世的早，老爷就只剩下少爷你一个亲人，而您总是忙于工作，其实老爷很寂寞的，所以才特别喜欢你早点结婚，无非是想让这个家热闹点，让这栋大宅不那么空旷寂寞。”他在裴家近四十多年，说是主仆，其实他已经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将这里的人当作自己的亲人。
裴尚宁顿住，没回头也没有说话，那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握。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重新迈开步子。
裴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只得轻叹的摇摇头。
书房的门是半掩着的，有一次裴兆祥关着门在书房里看文件，中途突然心脏病发作晕倒在里面，要不是佣人刚好送点心进去，不然那后果真就不开设想了，于是从那之后，裴尚宁就吩咐下去，只有爷爷在书房里办公，书房的门一律不准关上，免的出了事没人知道。
推门进去，只见裴兆祥戴着老人镜，手里拿着资料认真的看着。
开门进去，裴尚宁轻声唤道：“爷爷。”
裴兆祥从文件里抬头，看了他眼，道：“回来了。”
“嗯。”点点头，回应道。
见他一身狼狈，严肃的面，冷冷的开口，“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还不快点回房洗个澡换身衣服去。”终究还是心疼孙子，又不忘嘀咕补充道：“让冯嫂把那药膏找出来给你，这么大人肿着张脸怎么见人。”
“爷爷，我想和你谈谈。”裴尚宁没有出去，拉过面前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裴兆祥看着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一下冷了脸，转开头语气冷硬的说道：“如果你是想说翰翰的事，那没什么好叹的，翰翰我一定要他回裴家来，裴家的子孙必须认祖归宗！”
裴尚宁沉默，许久像是做了巨大决定，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同意让翰翰留下。”
老小老小，有时候老人真的就像孩子似得，闻言裴兆祥不禁一下就乐了，“真的？”
裴尚宁点头，他明白裴管家说的那些话的意思，翰翰的存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要爷爷放手那是断然不可能的，而且不管这个孩子是怎么样出生的，不管他是不是愿意接受，他的孩子他也有逃避不开的责任。所以，他愿意接受并抚养。至于林静那，他会说服，他相信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说清楚她会接受的。
“孩子可以留下，但是黎雨辰必须离开。”裴尚宁说道，将之前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曾经他发誓，会给林静一个安全完全可以一开的胸膛，等她累了卷了他可以毫无估计的张开双臂让她倚靠，他曾承诺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委屈。所以可以孩子留下，但是黎雨辰必须离开，这是已经他最大的让步。
“什么！……”裴兆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孙子。
“孩子可以留下，但是黎雨辰必须离开。”裴尚宁重复道。
“混账。”裴兆祥怒不可遏的冲他喊道：“雨辰是翰翰的母亲，翰翰留下，雨辰也得留下。”
“这个我不能答应。”看着爷爷，裴尚宁毫不退让的说道。
“你想让翰翰这么小就没了妈妈？别说这样我不同意，还有你又把雨辰置于何地，她是翰翰的母亲，你这样说她成什么了，给你生孩子的工具？”真的被气到，裴兆祥怒斥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