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初低笑一声,放下杯子:“还喝吗?”

文雅摇头:“不喝了,蚊子叮我…一身都是疙瘩。”

乔初看看她露在外面的小臂,绯红迷离的脸色,起身走到她身边,搀住她的胳膊:“走吧,回去睡觉。”

文雅头晕,神智却十分清醒,就着乔初的劲力站起,立即甩开了他的手:“我自己走。”

乔初并未强拉,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一摇三晃朝不远处的书院走去,两盏灯笼依然忠实的飘在后方。

到了门前,文雅笑嘻嘻回头:“乔初,你不错!气氛搞得不错,本该我们书院请你吃饭的,结果成了你请我了,呵呵,不过今天和你喝得很痛快!”

乔初淡淡:“你开心就好。”听她又道:“若没有蚊子就更好了,下次我们在屋里喝。”

乔初终于无奈笑出声来:“我的不是。”

“谢谢你请我吃饭,晚安啦!”欲向院中晃进,胳膊突然被拉住了。

迷惑回头:“乔初?”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眸光有些朦胧,皮肤颜色自然,没有喝高的迹象,他拉着文雅的胳膊,手指慢慢蹭下,又牵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说,谁关心你你就关心谁,若我关心你,你会不会也关心我?”

文雅愣怔半晌,蓦地一抽手,竟没抽出,他似乎早有防备,握得很紧。一时慌起,结巴道:“你…瞎说什么呢…”

乔初唇角弧度上扬,“你很有趣,从你与我吵架时我便这样觉得了,这次回京几日,时而想起,更觉你有趣。”

文雅呐然:“有趣…那是怎样?”这个词听起来怎么那么怪呢?不像褒奖!

“没怎样,”乔初在说话的时候,气质表情语音都十分平静,“想你给我个关心你的机会,或者说…了解你的机会,好不好?”

“不好。”

文雅一抖,忙摸了摸嘴巴,自己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低沉粗哑?

乔初镇定的转头,院墙暗影处缓缓踱出一人,深绿色的袍子闪出诡异光芒,面色阴冷,左手拎着一个包袱,右手慢慢抬起指上乔初:“放手。”

保身虎狼丛

乔初没有听他指挥,仍握着文雅的手,微颔了颔首,礼貌道:“是莫兄。”

来人正是莫如凡,他的脸一如三九寒冰天,肃冷之色毕现,高大的身影缓缓逼近他们。他的头顶似乎凝起乌云一团,随着脚步向前,越聚越多,越凝越大,云旁隐见道道闪电,更有白烟随电击散出,文雅疑惑眼花,正揉眼的功夫,他已走到了身前。

先将包袱往文雅怀里一扔,随后冷道:“松开她的手。”

乔初轻笑:“文姑娘还没有答我的话。”看向文雅,续柔声道:“好不好?”

文雅一手抱着包袱,一手被他紧牵,迷糊地望望莫如凡,又望望他:“你方才…问我什么来着?”

“够了!”莫如凡并没有很大声,然语气里的怒意却似压制不住,“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拉扯不清成何体统!乔公子…”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阴险狠厉的模样就像一只狼,“放手。”

乔初根本没看他,一双清眸只盯着文雅,待那人教训完,不在意道:“话既然问了,答案总是要听的,文姑娘…我可以叫你文雅么?”

“可…”

“不可!”莫如凡终于按捺不住,一劈掌从中打开两人交握的手,迅速闪到文雅身前,宽背将她挡了个结结实实,“乔公子,若是酒醉,便应快些回去歇息了!”

话音不落,乔初未动,两盏灯笼已抛向天空,黑影蹭蹭窜上,吼道:“不得对公子无礼!”

莫如凡冷笑一声,伸手在胸前一晃,手中便奇异的多了把折扇,轻摇道:“想动手?”

文雅从他身后偷偷探出头来,微显惊慌,对着乔初无力眨了眨眼,示意他快些离开,此狼武功高强,秦伟之流的两个菜瓜定不是他对手。

乔初看见了文雅的示意,却没动步,只伸手将左右两人拦住,淡道:“不知莫兄火气怎生如此的大,在下不过与文雅姑娘说几句话,又有何妨?”

“哼!”莫如凡摇扇不屑道:“男女当有避嫌,说话应在白日,这姑且不论,但你与她执手拉扯,是否太过火了些?”

乔初自若:“在下不觉过火,心中有情需表,表情间情之所至而已。”

莫如凡笑了:“表情?乔公子与文雅相识不过极短时间,这样快就令你生了情?”

乔初背手,一直微笑着:“怎么?很惊奇么?若在下说第一次见到文雅时就已对她动心,不知莫兄又有何见教?”

听到这句,莫如凡脸色黑了,文雅却在后嘿嘿偷笑,暗叫了一声好,这大灰狼整日仗着能说会道,处处占人口舌便宜,今日碰上个比他更大胆敢言,更豁得出去的,看他怎么接招!突然心里又扑通通的,乔初这话到底是为了气莫如凡,还是…真心的?

莫如凡并未示弱,冷笑连连:“哦,是这样么?那在下只能说乔公子滥情了,没有想到文雅她凶悍霸道指住你破口大骂的时候,你竟然已动了心,哈哈哈,着实让人称奇!”

此话说出,没有气到乔初,却把文雅气了个半死,凶悍霸道?他与人做口舌之争,又为何扯进自己做人身攻击?恨甩起包袱砸了他一下:“你说什么?”

莫如凡回头,皱眉道:“回屋呆着去!”

“我不!”文雅又砸他一下,“我几时凶悍霸…霸道了?”

莫如凡瞪眼想对她发飙,又听乔初笑道:“文雅不但不凶悍,不霸道,相反还非常直率可爱,这正是我欣赏她的地方!”

听着一天一地的两个评价,文雅立刻从生气转为傻乐,继续砸他:“听到了吧?你才凶悍霸道!”

莫如凡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怒不可遏,挥手将她往院里一推,朝乔初走近两步,“这么说来,乔公子便是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乔初不慌不忙,下巴微抬理所当然道:“在下还没有听到文雅的回答,自然要等在这处。”

莫如凡折扇“唰唰”两声,收起又再甩开,眼睛扫过三人,哼道:“那你是等不到了,想要回答找我要好了,我给你的便是‘不行’两字!”

秦伟早已被这个对公子出言不逊的家伙气得火冒三丈,不顾前两日还与他有佛堂聚缘,哇呀一声吼起:“太过无礼,我替公子教训你!”

他窜起的同时,乔初右侧黑衣人也一并窜起,两人挥拳急攻向莫如凡,乔初出人意料的没有阻拦,两臂一抱,表情悠闲地看着三人战起!

莫如凡早就觉得罗嗦无益,见两人扑来,一腔怒火终于找到发泄之处,甩开扇子,毫不客气的迎上对战,腾踢弹挪,刁拿锁扣,时近博,时远扫,白扇随绿袍而转,身姿缓时飘逸潇洒,快时疾如闪电,配合菜瓜二人组不住的嘿哈之声,一时叫文雅看得呆了,这可不比打那天王八虫,菜瓜是有功夫的,虽然能明显看出不如莫如凡,过了十来招只有挨打的份,但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打得也煞是标准好看。

怀抱包袱磨蹭到院口,倚靠着大门看三人打得不可开交,文雅心里竟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害怕,瞪大眼睛,睫毛扑扇扑扇,倏尔打个呵欠,感觉像在临睡前看一场午夜动作电影。

肩膀被拍了一下,文雅扭头一颤:“你从哪儿过来的?”刚才还看着他站在对面,一眨眼怎么就到了跟前。

乔初笑得很温柔:“困了么?”

文雅眼皮一耷:“嗯,还是没劲,打什么打呀大半夜的。”酒醒了一半,困意止不住波波袭来,肉 体还在支撑,精神已经垮台,要不是记着这场殴斗里还有自己的事,早就爬去睡觉了。

“好,你去睡。”乔初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柔柔的吹在文雅耳畔,“不过临睡前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那个问题?”

文雅斜看他一眼,“你真的假的?”

“真的。”乔初果然一脸认真。

文雅突然笑起来,晃晃脑袋哼唱道:“当当当当当当当,桃花朵朵开。”

乔初愣怔半晌,倏地扑哧笑出声来,摇头叹道:“你真的困了,去睡吧,明天再答我。”说着抬头抚了抚她的头发。

其实这动作只做到一半,手指还没沾上她的发丝,一道白光飞过,力道强劲“啪”地击中他的手腕,生将他的手打到了一边。转头看战圈,菜瓜组捂头捂肚完败,胜利者冷眼盯着他:“要来过两招么?”

乔初看看身边眼睛闭了一半的文雅,摸着手腕低头笑道:“莫兄好功夫,在下就不敢献丑了,总算是得知了想要的答案,甚慰,告辞!”说罢冲菜瓜们一歪头,白衫一摆转身走了。

打赢了架的人一点也不开心,站在原地恶狠狠瞪着靠在门边前后晃悠的女人,门檐灯笼光亮打在她的身上,晕出一身朦胧,仍是穿着她那古怪的短衫长裤,仍是一束男子式的马尾辫,容貌算得上清丽,可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刺眼。

恨喘了一口气,莫如凡走过去,先拾起自己的白扇,冲着她脑袋就用力抽了一下。

“哎哟。”文雅抱头,包袱从胸前滑落,大手及时接住,忿忿再塞还给她。

文雅皱眉:“你又犯神经病,打我干吗?”

努力保持声音的平静,莫如凡道:“你答应了乔初什么?”

“不知道!”文雅没好气,眼皮垂着,包袱推过,“帮你拿了一晚上东西了啊,你们男人真无聊,打够了赶紧走吧。”打了个大呵欠,捶着腰道:“不行了,我困死了。”掉头进院,胳膊被抓,半个时辰前的戏码再现。

他抓可比乔初抓得要粗鲁的多,一把将她拽回了身,门边墙上一推,“你答应了他什么?”

文雅狂躁的摆手乱挠:“你好烦啊,又回来干吗?你不是回城了吗?”

“文雅!”蓦地怒吼一声,文雅打了个哆嗦,这才抬眼看向他,眼前人有点重影,但还能分辨出那张狼脸,呐然道:“那么大声做什么?要问问题就好好说话。”

莫如凡压了压那股至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火气,低道:“你们晚上在一起?”

“嗯。”

“干什么了?”

“吃饭。”

“喝了很多酒?”

“不多。”

“不多你会成这个德行?”

“我…我酒量不行。”

在对话中两人都平静下来,莫如凡缓和了口气,文雅情绪愈发低迷。

“你答应了他什么?”

“什么?”

“我问你你问我?”

“哦…”文雅闭着眼望天回忆,“他让我关心他…”

“那是何意你知道么?”

“知道。”文雅顿也没打,“他想要我做他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

文雅哼笑一声:“他想要我跟他好呗。”

莫如凡发现自己又开始不能镇静,包袱再次甩给文雅,声音不自觉又冷下来:“你怎么答?”

文雅下意识抱住包袱,摇摇头:“我没答啊…明天再答。”

莫如凡心里先是一松,后又一紧,“明天你预备怎么答?”

文雅眯开眼睛:“关你什么事?”

莫如凡一怔,轻轻咳了一声,别开眼睛道:“你是我娘子,你说关我什么事?”

“呵呵。”文雅傻呼呼的笑两声,包袱又推给他,顺便将他推后了一步,抹开身子向院中走去,边走边乱道:“傻瓜!我才不是你娘子,你娘子爱穿绿衣服,你也爱穿绿衣服,我却最烦绿色!回不去家喽,我就要谈恋爱!跟一个没有老婆没有儿子也不是和尚的男人谈、恋、爱!”尾声拔高,双臂举起,文雅以胜利者的姿态踉跄进了房中,右脚潇洒反勾,房门“砰”地关死。

莫如凡左手拎着包袱,右手拎着扇子呆站,提息许久才喘出一口气,吐气的瞬间,心里突然涌出很多…委屈。一种久违的强烈的受伤感使他心尖有点疼痛,想走人了事却挪不动步,想冷笑一声却笑不出来,于是只好承认,这个女人的一句话,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赌气似的僵在门前,另间屋里传来林郁之的吭吭咳嗽,咳了不短时间,苍声嘶哑道:“麻烦莫公子走的时候把院门带上。”

宿醉的恶果是显而易见的,天蒙蒙亮时,文雅便被头痛折磨醒了,爬起来上了个茅厕,再想睡个回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提早进行晨练。

老路段向西,文雅没精打彩的跑着,晨风依然清爽,空气依然新鲜,可闷痛的脑袋、酸硬的脖子却让她提不起劲来,低头拖拉跑了一阵,忽听前方马蹄得得,抬头望去,一辆灰厢马车迎面驶来。

车速不慢,头戴草帽的驾车人还在不停挥鞭,转瞬掠过文雅身旁,直往太平村方向而去。文雅点住额侧想了一阵,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驾车人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呢?

坚持按照锻炼计划跑完了三里,回头再颠三里,未到时空裂缝就已看见有一帮人站在那处,旁边停着马车,正是刚才那驾灰厢的,文雅放慢了脚步,以龟速前行,甚至东瞄西看哪里还有小道可以绕进村里去,那一帮人…全是和尚。

左边是塘,右边是沟,离矮坡还有一段距离,文雅拉高衣领,手插进衣兜,缩着脑袋贴边跑着。不过一段短短的距离,跑得再慢也还是到了,文雅将头垂低,做贼似的加快速度,不往那处多扫半眼,矮坡在前,文雅正欲一跃而下,身后沉声唤道:“文施主。”

抽起来的劲又憋回,文雅讪讪转身,眼睛不抬,胡乱抱了抱拳:“慧明大师早!”

“早,施主这是在做什么?”

“跑步,锻炼锻炼身体。”文雅嘿嘿假笑,“大师若无事我就先回村了。”

“唔,老衲就此与施主告个别,日后有缘再见吧。”

文雅猛地抬头,目光仿佛自动感应吸引,慧明、三僧竟全都没有看到,直直对上一双忧伤如水的眸子。刹时慌乱了眼神,无措了手脚,语无伦次道:“哦…要走?您老慢走…一路顺风。”说罢荒谬地冲那处鞠了个躬,掉头便想逃窜,跃坡两腿打颤,落地不稳,膝盖一软竟摔了下去,听身后那熟悉的声音惊呼:“文雅!”

顺坡滚了一滚,狗屎运如影随形,“啪几”趴进一滩热呼呼稀软软的物什中。还未及反应那是什么,一左一右两条胳膊被同时架起,茫然环顾,左边绝色满面焦急,右边清雅一脸嗔笑,异口同声道:“你无事吧?”

文雅眨眨眼睛,还是先与绝色相对,他紧紧攥着她的胳膊,眉眼表情无不透着担心,文雅尴尬的点点头:“没事,谢谢。”

胸前已散发出阵阵不祥的味道,那是熟悉的乡野气息,只有在农村才能闻到。他松了口气,却没有松手,喃喃道:“无事就好。”文雅吭吭两声,动了动胳膊,感觉到他的手轻轻一颤,似有松迹,立即顺势抽出,向右边靠去,嘿嘿笑着遮掩心慌:“乔初…我真倒霉。”

乔初拍了拍她的背,摇头叹笑:“为何跑那么急,刚想叫住你,你就摔了。”

她的右臂还攥在他手里,她却没有暗示他松开,就那么让他攥着,甚至还向他靠了靠。焦心的眸黯然失色,忧伤又重回眼中。

官道上慧明在叫:“雪玄,我们要走了。”

这个声音发出后,两人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那双漂亮眼睛里汹涌如海的忧伤几乎要把文雅淹没,胸腔里漫出浓重的湿意,她有些承受不住那潮湿的感觉,便将头扭到了一旁。

雪玄望着她不肯挪开眼睛,低道:“文雅,贫僧走了。”

文雅的笑容很难看,她看着田野,举手招了招:“再见。”

肩膀突然被轻揽了揽,耳边喷来温热气息,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怎么了?不开心?”

雪玄的心脏咚地猛跳了一下,落回原处后,开始坠坠的痛,眼前两人…动作如此亲昵?

指尖颤得掩饰不住,他急忙转身,向坡上走去。

文雅瞥了眼他的背影,心里空荡极了,挣开乔初的手,白眼道:“谁准你搭我肩膀?”

乔初微笑:“我不喜欢看你不开心的样子,你说…如果我帮你留住他,你会开心么?”

文雅侧目,皱着鼻子扯了扯衣服,“你不要象莫如凡一样神经好吧?”

乔初果然露出一副像莫如凡般高深莫测的表情,“我说过,只要我在,他哪里也去不了。”

话音不落,菜瓜二人组已窜上了矮坡。

贵胄留僧法

一上官道,雪玄立刻顿住了脚步,身后矮坡下传来两人对话声,男子亲昵低柔的声音,文雅嗔怪佯怒的声音,听入耳中,就像被被千根桑刺扎身,他闭眼皱眉,脸色灰蒙,想默背一段清心经,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字来。

三僧已上了马车,慧明站在车前等着他:“还不上车?”

雪玄迈出一步,腿如灌了沿般沉重,今日要走了,心中的难舍情绪却是这样深浓,太平山,自己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地方,以为会终老一生的地方,就这样告别了。脑中又浮现出她冰冷的脸,“你抛弃三宝寺,抛弃太平山,抛弃湖畔院,就是抛弃了我们的友谊…以后我们不会再见,我也不会再有为你当傻瓜的机会…”

上了车,离了村,进了梵音大寺,跟着师伯潜心修佛,是否从此后…真的再不得见?她的话日夜缠绕在心间,如一根坚韧的丝,斩不断,理还乱,把他的心一圈一圈紧紧勒起,系成死结。

慧明的催促又起,实则因为他走得太慢,不足十尺的距离,踱了几步还没到跟前。将佛珠紧紧握在手心,雪玄喃语对自己催眠:“我是僧,我是僧,我是僧。”一咬牙,加大步幅紧走两步,忽地眼前一晃,黑衣挡在了身前。

“师父且慢。”

那厢慧明脸已变色,一纵身跃上马车再飘然落下,扯住雪玄后退两步道:“两位施主何事?”

秦伟冷哼:“三宝寺住持不得离开。”

慧明面肃容冷:“施主夜入三宝寺,不由分说与老衲动手,现又阻我等去路,一再纠缠是何道理?”

秦伟不屑笑道:“你们慌慌忙忙要把他带走又是何道理?”

“老衲乃雪玄师伯,其师西去皈佛,老衲将其接至身边照顾有何不妥?”

秦伟蹭地蹦上车架:“有没有不妥,你们这些老秃驴心中有数!”

“放肆!”轻飘飘的声音由缓坡而上,乔初负手慢悠晃上官道,“怎能对大师如此无礼?还不快道歉?”嘴里说着训斥之语,可那表情、口气里却看不出一丝歉意。

慧明乍见他露头,面色更僵,眼中闪过一抹惊慌,牢牢护着雪玄,仿似生怕他被人抢走一样。

秦伟仍霸着车架,道:“对不住了。”语气更是敷衍至极。

乔初呵呵一笑,走到慧明跟前拱拳:“国师有礼,我们又见面了。”

文雅没有离开,躲在坡下凹处偷听着官道上的动静,听到乔初说话不免怀疑,他知老和尚当过国师,难道与他有过交集?

慧明咬着牙根咬了好大一气,才垂下眼皮,持掌低道:“小王爷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