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莫的口头禅又出来了,“为何还要琢磨,我要是大灰狼,我就出去与大老虎打一场!”
“好孩子。”文雅捏捏小莫的脸,“你若是狼,也是一只好狼。”
“嗯!我是好狼!”小莫对这称呼丝毫不觉拗口,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莫如凡静静听完他们的对话,一言不发扭头闭目养神去也。
车进城中,莫小倩中途下了,再一刻便到染绿楼前,小莫直嚷着饿,跳车比谁都快,接着雪玄起身,文雅随后,出厢之际,宽袖后端突然被轻扯了扯,文雅回头,瞧见莫如凡挪到门边坐着,冲她低道:“莫慌,我与你说几句话。”
文雅心思一动,明示置之不理,暗示却有效果了!立即返身在他身边坐下,期待的望着他。
车内只剩他两人,帘子忽忽悠悠飘着,半晌都没言声。文雅先忍不住:“要与我说什么?”
莫如凡长腿前伸,身子向后一靠,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瞥她一眼道:“我是大灰狼,嗯?”
文雅低头闷笑,嘀咕道:“我可没说。”
“净然奶奶是山羊的娘?”
终是没憋住,“扑哧”笑出声来,文雅抖着肩膀道:“我也没说,你倒是会自扣帽子。”
“你呢,你是什么?那林子里的哪种动物?”
文雅笑魇如花,杏仁儿眼中也满盛着笑意,莫如凡望着她,嘴边泛出浅涡:“是…兔子?”
文雅不置可否,轻挑了挑眉,“兔子不错啊,很可爱。”
“你却不怎么可爱。”莫如凡懒洋洋一句,却让文雅一愣,这话听起来好象没什么善意。
他又道:“我瞧着你倒像只猴子,林郁之怎么放心让你出来化缘?鬼主意甚多,大道理满腹,可惜脾气暴躁,性子冲动,初次见面时便能与我动手,时而伪装一下,也能充个大家闺秀,但只需与你几句话说不妥便很快露了本性,如你这般又怎能与人谈好交易?”
心里期盼着的惊喜消失无踪,火气蹭地窜了上来,文雅努力压抑着,压抑的面现黑气,勉强开口道:“那又怎样?这就是你想与我说的话?”
莫如凡靠着厢壁斜睨着她道:“听不惯么?”
文雅恨得牙根痒痒,到底是谁露了本性,一时礼一时辱,外表和善内心狡诈的人比伪装大家闺秀更让人不耻!嘴上却忍耐道:“听得惯,你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我出外求银却是头回,能得你教导一二,以后再有类似事情便知扬长避短。”
莫如凡哼笑:“不错,你知晓我的意思便好,再有求于人时,将你那猴儿性收一收,要装就装到底,事情可能会好办的多。”
文雅实在气极,辱人不带这么辱的,一个女孩儿家被人说成是猴子…实在太丢脸了。将下唇咬了又咬,坚持道:“好,我记住了,那我求你的事…”
莫如凡起身,无所谓道:“吃了饭再说罢。”说完就欲出厢。
“莫如凡!”文雅终是忍不住蹦起,连名带姓吼了出来。
“什么?”莫如凡笑嘻嘻的回头,心情似乎突然变得很好,在山上时的郁闷一扫而空,一张俊脸神采飞扬。
吼了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自己求他,又不是他求自己,刚“教导”过要装到底,这爆脾气又炸了。文雅喘了口气,别过眼睛不看他,气道:“我的性格爹娘给的,纵然你说得有理,但你却不能以此辱我。”
莫如凡转身,近她一步道:“说你猴儿性生气了?”
文雅蹙眉扭着头。他盯她一阵,冷笑道:“你暗讽我是狼,教坏我儿子,自以为聪明的窥我心事,名叫文雅,哪里文雅?说你句猴儿性都说轻了!”
文雅猛地转了头,迎上他的目光,轻道:“谢谢。”说罢猛地迈步,用力撞向他的肩膀,直将他撞趔了一步,不去看他表情,径直从他身边躬腰出了车。
上楼便见雪玄等在门口,“文雅,贫僧想与你说几句话。”
又是一个要说几句话的,文雅脸色阴暗,沮丧至极,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屋:“进来吧。”
灰头土脸走去床边坐下,两手按着膝盖,表情木呆呆,脑中乱哄哄的。
雪玄见她模样,疑惑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文雅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没有,你想与我说什么?”
雪玄笑道:“今日去梵音寺,忽觉茅塞顿开,才知文雅你果然聪慧,早间你说的那番交流之论,贫僧初始不觉有何妙处,听完佛课才明了,原来与人交流确可事半功倍,寺中高僧几句话便解了贫僧苦思许久的惑,这般集他人之长,集众家之精,再与己论相融,可大大提升参禅悟道的…”说得正在兴头,雪玄忽然呆住了。
文雅低垂着脑袋,长发披在脸侧遮了面庞,一滴晶莹落下,腿上白裙已有水洇。
“文雅…”雪玄有些惊慌地唤了一声,朝她走了两步。
文雅吸吸鼻子,抬手抹了抹眼睛:“我没事,你继续说。”声音中哽意明显。
雪玄哪里见过女子流泪,不知她怎么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才的话题无法继续,僵立着看她半晌,低道:“那…贫僧先出去了。”
文雅又揉了揉眼,抬头瞪他一眼,眼眶红红的,“话没说完走什么?”
“贫僧…改日再与你说。”
“我有话要说!”文雅瘪瘪嘴,眼泪禁不住又涌了上来,带着哭腔道:“你不说是我朋友么?你不说愿意听我发牢骚么?”
雪玄慌了手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呐然道:“文雅…你不要…不要哭,贫僧愿意听。”
文雅双手捂脸,唔哝了一句,雪玄却听不清,又走近两步,到了床前,轻道:“怎么了?”
文雅放了手,哀怨地望着他,无限委屈道:“雪玄…莫如凡骂我是猴子!”倏地扯了他的僧袖,一把蒙在脸上呜呜出声。
雪玄愕然,没去计较袖子被她扯住,兀自诧道:“猴子?”
文雅哭得伤心:“我哪里像猴子,长得像吗?”
“不像。”雪玄诚实,绝非安慰。
“我上窜下跳,搅得人不得安生吗?”
“没有。”
“那他为什么说我是猴子?还说…”上气不接下气道,“还说我伪装大家闺秀,还说我教坏他儿子…我是老师啊,家长这么说我…我真受不了…”泣不成声啊泣不成声,文雅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这一刻全数爆发。
“呜呜…我们走吧,他…他不会借我银子了。”
雪玄默了半晌,非常自然的抬起另只手,轻拍了拍文雅的背,完全出自潜意识,完全受本能支配。轻声道:“不要哭了,你没有伪装,性情真实,对学生用心,贫僧与林师兄都可看得出来。”
听了这话,文雅愈发难过,僧袖在脸上揉的不成样子,“呜呜…还是你好,还是雪玄好…雪玄会说实话。”
看着文雅抽肩难过,雪玄突然又体味心底升起另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类似平日里爱护山间的花草动物时那般心绪,却又不完全相似,仍是说不清,道不明,只想她不要再哭泣,还能笑眯眯的与自己争论高低。
“文雅,莫公子或许只是无心之语,你不需在意,昨晚,他来找过贫僧,与贫僧一道做了晚课,临走时…留下一百两银子。”
文雅猛地抬头:“啊?”
情感教学课
顾不得抹眼泪,文雅紧紧抓着雪玄的袖子,惊诧道:“他给银子了?”
雪玄点点头:“是,莫公子嘱我暂勿告知你,怕你知后会立即带了净然回村,他还想与净然多相处几日。”突然又低声道:“本应了他,但你…你掉泪…贫僧心有不安。”
“呃?”文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口德男人居然既给了银子又答应让小莫回村,若是早就有了打算,那他拿着劲头始终不肯答复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就为了寻个机会好好训自己一顿?眨巴眼睛想了一气,倏地松了袖子,两手抱头苦恼道:“这个男人真恐怖!居然为了训我隐瞒事实,城府太深了。”
雪玄道:“莫公子敬佛,心地应是极善的。”
文雅抹了抹脸:“善么?我看不出来,也许我真的没什么慧根吧。你说我们几时回太平村去,明天就回?”
雪玄有些抱歉道:“明日贫僧还须去梵音寺山间一趟,已答应师伯的,况且…莫公子还想再与净然多呆两日。”
“噢。”文雅闷了,嘀咕道“只怕仙枝大娘五日不见孙儿就要杀过来了呢。”
雪玄默了会,道:“你现在好些了么?”
文雅嘟嘟嘴:“不好,还在伤心。”
雪玄见她表情缓和了许多,不再像方才那般发自内心的难过,便道:“人言属虚,断由己心,正如你同我说过的交流,别人说的话,听了或可能解惑,也可能徒增烦恼,一切还是由自己的心去判断为佳,若他人说了训教之语,点出己身不足,也应遵循这种想法,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却没有必要为这虚言生气。”
文雅望着他,良久叹了口气:“我气不久的,忘性太大,只要看不到那人一阵便会忘了。”
雪玄点了点头:“那就好。”
文雅露了丝笑意,不过苦涩成分大些:“其实他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我的毛病我自己知道的,但若是你跟我说,我定不会生气,那人一说我是猴子,我便沉不住了,挑错便挑错,辱人就是不对。”
雪玄微笑:“贫僧从未认为以猴喻人是侮辱,猴子灵巧聪明,身手敏捷,反应极快,性格外露,喜或不喜都会很快表现出来,这也是它们值得赞赏的真性情,若真以猴喻你,贫僧倒觉得莫公子颇有眼力。”
“啊?你居然也这样说…”文雅这下可是真心笑了,胸中郁闷渐渐消散,心窝处有丝丝暖意,仰头看着雪玄,忽而又伸手扯住他的袖子轻摇了两下,小声道:“你…你真好,和你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受到打击。”
难过时能得到他的鼓励,没有比这更窝心的事情了。他仍像刚才那样任文雅拉住他的袖子,没有刻意避开,他脸上的笑容那么好看,眼睛那么温和,看进文雅眼里,甚至有一点温柔的意味,手倏地滑下一点,掌侧触到了他的手背,“雪玄…”文雅声音轻柔,惟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声里包含了什么样的感情。
期盼听到他的回应,哪怕只是“嗯”一声,然而掌侧的手背却迅速闪离,雪玄后撤了一步,手指垂下拢在袖间,微微红了脸,没有应声。
文雅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收回了手搓搓指尖,想了半晌还是低声道:“雪玄,你可懂…可懂什么是感情?”
雪玄轻呼了一口气,道:“懂,情由心生,于某人某物相处日久,彼此间便得丝缕联系,愈久联系愈深,由此生出关心、爱护、挂牵等心绪,此乃感情。”
文雅听着便蹙了眉,苦笑道:“你解释的很详细,却让人觉得没有感情。”
雪玄不明:“那应怎样理解?”
文雅道:“你觉得和你师父之间有感情么?”
“有,师父将贫僧由婴孩带至成人,一日不离,传佛理,授百识,贫僧永不会忘师徒情谊。”
文雅不置可否,又道:“你与太平山间的花草动物有感情么?”
雪玄一愣:“有…有。”答得不甚爽利。
文雅笑了:“那你与师父,你与花草动物,这两种感情是不是相同的呢?”
雪玄不说话了,一双清眸里染了迷惑之色,似在思考,似又不知怎么开口。
文雅心叹,果然没有猜错,这孩子也许只是从书本里得了一些关于感情的解释,却不明白这世间的感情有千百种之多,错综纠结,岂能那一个苍白的解释可以一言蔽之的?伸手在他眼前探了探,看着他抬起眼睛,文雅道:“感情很难懂,有的人穷尽一生也没有弄明白它究竟是何物,感情很复杂,对人对物是不一样的,甚至于对这人和那人也是不一样的,如果你问我,我也说不清,只能告诉你,世间的感情大致分三种:亲人之情,朋友之情和…”
话到嘴边却顿了顿,能说么?他是个和尚,言行思绪有佛祖引导,怎能轮到你一个俗世女子来对他进行感情说教?说了定会有负罪感,佛祖会责怪自己带坏纯洁和尚吧?
不能说么?日日看着他,心里又欢喜又烦躁,若他明了情为何物,以佛之名,对自己嗤鼻一笑也就罢了,再不去做那痴心妄想。可偏偏他竟什么都不懂,每次与他交谈后总会郁闷一阵子,任何事都能说出一套佛理来,感情这东西,在他心里或者只是一个名词,有人问起便搬出早备好的那套解释,其实他真的了解吗?这样一人动情一人纠结真的很难受,难受死了对方居然还不知道她怎么死的,说不定还会为她好心的做上一场法事超渡,这委实是件可怕到呕血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文雅下了决心,死也要有个回音,死也要听到个“不行”再去死!一咬牙,蓦地站起身,大声道:“还有男女之情!你懂不懂?”
雪玄未动,不看她的眼睛,轻颔首道:“三种情,贫僧记下了。”
文雅愕然,什么记下了…他做课堂笔记呢?怨叹了一声又道:“我还没说完,亲情友情我便不跟你说了,关于这男女之情里,还分了好多类的感情,总结起来大致也有两种,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
雪玄仍不动不抬眼,只道:“嗯。”
文雅见他不是太感兴趣,心里愈发火烧火燎的,挠着头在屋里转悠起来,话头已经有点磕巴:“日久生情…便是你先前说过的那种,在一起相处时日久了,慢慢…发现了…发现了对方的优点,慢慢觉得脾气相投,慢慢觉得合自己的胃口,慢慢就…就产生了感情。”
“嗯。”
不咸不淡的一声,彻底打消了文雅的教学热情,她愣了半晌,挪回床边停步颓然坐倒,抖抖手道:“我教你这个干吗呀,真没劲,我也挺无聊的,还是睡觉好了,吃饭不要喊我。”
雪玄此时方抬了头,看着她复又无精打采的模样,抿了抿唇道:“怎的不与贫僧说何为一见钟情了?”
文雅眼睛一睁:“你想听?”
雪玄浅笑:“虽觉与参禅无太大关联,但百识当学,多知晓一些事物未必没有好处。”
答案不太满意,但总算愿意听了,文雅对插双手,瞄着膝盖道:“一见钟情呢,你应该能理解的,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正解了,一眼看过便喜欢上,就是一见钟情…多一眼都不用,只需一眼。”说着话,心里怦怦乱跳,初见他时那神飞魂散的一刻又浮上脑中,真的是一眼,一眼之后,心便陷了,总是记着他和尚的身份,不敢表情不敢逾矩,每每见他痴迷于佛祖的神情,心里竟还会有吃醋的感觉。吃佛祖的醋,普天下还有第二人吗?
雪玄表情淡淡,听了便点点头:“是这样,与贫僧想的一样,贫僧幼年第一次在山溪边见到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时,也是一眼便喜欢它了。”倏尔笑了笑,“养了它许久,伤好了便将它放回山中,虽然后来再没见到过它,但贫僧一直记着,这是否就是一见钟情?”
文雅笑容僵硬,一手隐在腿侧紧紧握起拳来,直觉被骂猴子后压下的火气又窜上来了,无奈他是雪玄,火发不得,半晌咬牙道:“你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说的是‘男女之情’中的一见钟情!”
“那是如何?”雪玄问的诚恳。
文雅斜他一眼:“也就是说,如果你救的那只兔子是成了精成了妖,会突然变成一个女子的话,就算你一见钟情了。”
“女…女子?”雪玄那天使般的面孔又现绯红。看来并不是分不清公母,并不是真的万物大同的。
文雅哼了一声,掩饰内心的紧张,大咧道:“再给你打个比方,咱俩都是人,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第一次见你时,只看你一眼,就喜欢你了,那么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说完自己先红了脸,低头不敢看雪玄的眼睛,这算什么?间接表白吗?
雪玄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他不懂,但不代表他愚笨,任何没听过没见过的事物只需点拨几句他便了然,只是这情…他明白了吗?
两人间气场怪异,一个面色自然,作入定沉思状;一个垂头绞手,作受气小媳妇状。良久,雪玄开口:“贫僧受教。”
文雅红着脸冲他挥手:“知道了就好,我…我睡觉了。”
“好的,你休息吧。”
中饭没吃,经雪玄转告,莫家父子得知她累坏了,正在睡觉。到了晚间饭点,文雅仍不露头,小莫跑去她门前敲了几次,不得回应,上楼汇报了情况。
莫如凡笑:“不吃便罢,饿到时候总会出来找吃的。”
雪玄轻叹:“文雅想必还有些难过。”
“她与你说了为何难过?”莫如凡斟了酒自饮。
雪玄点头:“因猴子之事不甚高兴。”
“嘁!”莫如凡嗤笑出声,“姑娘家如她般的可不多见,好斗又善辩,说她两句给她长长记性。”
雪玄合掌:“阿弥陀佛,晌间见她流泪,贫僧着实不会劝慰。”
莫如凡一怔:“她…哭了?”
“是。”
莫如凡酒杯端在嘴边,却迟迟没有抿下。
戍时,楼下用饭的客人渐稀,小二敲响文雅房门:“姑娘,文姑娘,小的给您送吃的来了。”
内里唔哝一句:“不用了,谢谢,我不饿。”
“这是老板命我给你送来的。”
“不用了,谢谢,端走吧。”
亥时,楼下已打了烊,小二再次敲响文雅房门:“文姑娘,老板命小的再给你送饭来。”
无声。
“文姑娘,你睡了吗?”
“睡了。”
“…”
次日晨,雪玄敲门:“文雅。”
“雪玄?”
“是,贫僧这就上山去了.”
门吱呀开了半扇,文雅衣鞋齐整,面孔干干净净,除了眼圈有点黑外,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张口道:“你上山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陪你一起?”
雪玄身侧突然闪出一人,手中端了盘子,盘中放了碗粥:“我以为你饿得爬不起来了。”
文雅不作声,转头进了屋。雪玄没有跟进,站在门口道:“不用了,你昨日没有吃饭,先将饭吃了再休息罢,贫僧去去就回。”
听他关心,心里有点甜滋滋的,背着身子道:“多久?”
“且看师伯指教,贫僧不会耽搁。”
“那好吧,你快去快回。”
雪玄离去,盘子被放在了桌上,又朝她推了推:“吃吧。”
文雅闭口不语,听他轻笑:“又开始耍猴儿性了?”
文雅没发火,只是低道:“我不饿,不想惹你,你也别来惹我。”
莫如凡歪着脑袋看了看她:“说话都没力了,还说不饿?日日好吃好喝招待着,若就这几日你不吃东西,饿了个面憔容悴的回去,村里便又有话柄了。”
文雅别开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盘中粥,淡道:“没人会说你,也没人敢说你,你为村里做了好事,大家都会感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