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她身边,再次告诉她。她并不是虞姬,也不是杜十娘。她们要求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是死后的女鬼。可是思嘉不同,她站在我面前,十几英寸的细腰,碧绿的眼珠,木兰花白的皮肤,浓黑色的眉毛和睫毛,还有头上乌黑发亮的卷发。
她这么年轻漂亮。如果不是没了办法,还是不要用这种办法比较好。
恩,小涵大夫,我知道的。我已经是没了任何办法的。请让我回到过去吧。我对她笑笑,继续道,思嘉,不是我不让你回去,要回去当然可以。只是请你想清楚,如果你回去是要改变什么的话,对于后来的情况都会有很大改变。
什么改变。我已经没有什么了,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爸妈早就离我而去了,两个妹妹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说真的,我对她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黑妈妈也过世了,塔拉庄园有威尔,我的两个孩子,有姑妈照顾着。我想,我可以回到过去的,我回到过去,恩,就从瑞德和我结婚那时候开始,回到那个时间去,我从此后好好待他,这样就不会出现最后他疲惫地说,他的爱被我磨光了的那一幕。
可是,思嘉。回到过去,也有可能不是你的亲人朋友出事,而是你自已出事。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呢。比方说吧,回到过去。你有可能改变瑞德对你的感情,他会一直爱你,对你始终有着狂热地感情,可是很有可能,他不像现在这样。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健康的站在这里,只为爱情焦虑了,你有可能断胳膊少腿,或者已经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上死去了。
这些,这其间有太多不确定地因素,你敢去尝试吗?
我望着她,尽量向她解释明白
她绷着下巴,睁着绿眼睛望着我。我想,她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过来。
过了一阵。她对我道,不管怎么样,别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不能失去瑞德。大夫。不管有多危险,请让我试一试吧。
我对她道。你听明白我刚才地话了吗?
没有,但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恩,说简单一点,就是你回到过去,瑞德有可能原谅你,但是你的亲人朋友或者你自已会有很大的危险。
我不管。
思嘉,我知道你冷血自私,但是假如你自已在改变过去的时候,变成了残疾丑八怪或者死了,你觉得瑞德对着那样的你,念念不忘,你觉得胜过现在吗?
她地眼睛闪了闪,低下头去。我知道,这次,她是彻底的听明白了。
我松了口气,我已经厌倦解释蝴蝶效应了。对于医院一直保存这个治疗方法也心生不满。既然改变过去有这么多风险和不便,为什么不取消这种治疗?
还是医学界都这样,各自自认为有自已的高精尖,哪怕它并不人道和实用?
我正胡思乱想,却听到思嘉的声音,小涵大夫,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和我的亲人有可能会有危险,但是只要我回去,瑞德不是有原谅我重新回到我身边的可能吗?
对,是的。我肯定她,望着她发着光的绿眼睛,心中有着疑惑。
那么,我还是一定要回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要赌一把。
思嘉,你真是个十足地赌徒。
我说出这句话,才发现有个人几乎是跟我同时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
听到思嘉一声,瑞德?
我往前望去,瑞德不知何时已站在思嘉的后面。正在冷冷地笑着。
思嘉,你选择这样做,等于是拿着我的过去做实验,你在决定采用这种方法地时候,你问过我吗?
他闲闲地站在那里,慢悠悠的说着这些话。手中夹着雪茄烟,脸黑着,看不出具体地表情。
他望了我和黑少一眼,继续说道,两位爱情医院高明的大夫,我不同意这么做。既然她的过去与我息息相关,回去又是抱着这样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想,既然我已知道了详情,我想我应该有权利反对她这样做吧。她回去可是在改变我的人生轨迹。
瑞德!思嘉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自作主张的离开了我,你何尝问过我是否愿意,你何尝不是干扰了我未来的生活。我同意过吗,我反对,但是我反对有用吗?所以,今天,你说这些也没用的,除非,你现在就原谅我,我们重新来过,否则我无论如何是一定要回去的。我知道我郝思嘉是什么性子,我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瑞德没有做声,手中的雪茄径自在手指间升着淡淡的青烟。
大夫,准备吧。
我们无奈,对于瑞德的阻挠没有办法,我对瑞德道,巴特勒先生,思嘉是我们的病人,尊重病人的意见,治愈病人,是我们医生的职责。对不起瑞德亦没有说和衣而卧。
我,黑少,思嘉,三人,在附近找到一条庄园主的长廊,黑少拿出时空走廊控制器,调好时间地点,对思嘉道,你想好了吗,如果想好了,我说跑的时候,你就尽你最快的速度跑起来,跳过这个机器,你就可以回到过去了。思嘉,现在还有时间,请三思。
思嘉点点头,对着站在附近的瑞德说道,瑞德,人一辈子谁不犯错,我承认我错了,我使劲浑身解数求得你的原谅。但是你不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假若有,我早就吃下去了。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才用了这个最后的办法。
我亦在一旁劝道,思嘉,你三思,回到过去,很有可能你就死在过去的某个时空点上,再也回不来了瑞德的脸上突然苍白。我心里着急,他明明是还在乎他的,怎么还不挽留她?
思嘉,你再想想,你这样跑过去,很有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自已没死也要送半条命啊。我说完这些话,瑞德放在裤兜里的手鼓了起来。
思嘉没有回答我,看到黑少扬了一下手,说声跑,思嘉头一扬,急速的跑了起来我心里一凉,叹了口气,可是,再抬起头来时,却看到瑞德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她,一把将她抱住了。
思嘉,你没听大夫说,回去很有可能要了你的命吗?
我不怕,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不怕。
呵呵,我勇敢又执着的小姑娘,我原谅你,我什么都原谅你。
他抱着她,思嘉穿着绿裙子的苗条的身子倚在他的怀抱里,他们旁若无人的吻起来。我冲着黑少笑笑,悄悄走过去,和黑少收拾起时空走廊控制器,避了开去,给两个人留下空间。
第二天,思嘉喜笑颜开的来告诉我,瑞德打算和她回亚特兰大了。中间会折回塔拉去住一阵,问我和黑少有没有心情,到塔拉去做客。
黑少竟然笑着说好。
塔拉庄园我也想去,小说里将它描写得太美了。可出来既然事情办完,是否应该回去了。
却听到黑少在一旁笑道,小涵,你忘了百媚跟我们说的话啦,让我们出来多散散心,随便呆多久都没关系的,她有事会通过分院告诉我们的。
我点点头,想起黑少好不容易脸上有了笑容,他既然喜欢这个时空,我们就在这里多呆一阵吧。
当下便笑了笑,点了点头,心里对于塔拉庄园多了期待。
第二卷 第一百一七章 原来如此
第二天,加上同来的分院的同事,我们一共七个人,分坐在两辆四轮马车上,往塔拉庄园进发。
思嘉和瑞德坐一辆马车,我们其它四人坐一辆,我和黑少在马车上,讲了思嘉的大概治疗过程。两位同事说完,道,好像你们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事呀。
呵呵,我笑,说道,本来就没帮上什么忙。都是思嘉她一个人搞定的。有的病人就极强的自愈能力。
黑少也笑了起来,道,思嘉是个人材,要是百媚知道她有这么强的本事,肯定会请她做美国分院的院长。
我笑道,人家有那么多钱,木材厂都几个,人家也许根本就不希罕我们爱情医院屈屈分院长的职位。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但是,我和黑少还是把一些爱情药,还有当时带过来的治爱情病的器械教给了分院同事,他们听完后,对我们感激不尽。
中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一起下来,站在附近歇息一下,四面是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红土地,道路两边是灌木丛,田间到处盛开着一片片大朵大朵的白棉花,阳光强烈的照在下面,那些红土地,又湿又热,好像会冒油一般。
瑞德和我们大声说笑。自从他和思嘉和好以后,他不再那么黑着个脸,挖苦嘲笑,而意义风发的,整个人也真诚风趣起来,甚至有时候还童心未泯,在那里唱着可笑的童谣。
黑少一直不多话,但是可以看得出,他是开心的。他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我们三个在说笑。任着南部炙热的阳光落了他一身。
瑞德,你看,我又赢了。思嘉高兴之余。不免有点得意洋洋。
瑞德宠爱地望她一眼,点头肯定道。是地,我亲爱的太太,你是常胜将军.思嘉哈哈笑了起来,一会扭过头来道,瑞德。这次我是真怕了,如果不是爱情医院两位大夫,在旁边给我鼓气,我也不知道我会撑多久呢,我还真没把握,因为这一次,你看不起是这么冷酷无情,好像我们从前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你都忘了似地。你喝下思念糖浆却没一点药效,当时真是怕我吓怕了。
瑞德哈哈大笑一下。说道,走吧,思嘉。两个人要用真心相换,那些药啊。小伎俩都没用的。
思嘉点点头。对于瑞德地话好像不是特别懂,不过看到瑞德是真的开心。她也就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了。
马车走了两车,到得第二天晚边时,我们到了塔拉庄园。
爬上个红色的小土坡,沿着绿色的林荫大道,看到建立在高地上的一栋白色房子。
一个细高个子地男人往外面走了出来,他显然是来迎接我们的,思嘉在介绍,那是威尔。
我们下了马车,沿着环成拱门的林间大道走了过去。此时正是黄昏,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让人的心情无端的高兴起来。
更何况身边的思嘉,凭着自已的勇敢和执着追回了瑞德,她成了最快活的人。
只见她哼着歌,拉着瑞德地手,冲着威尔挥手。
后面是她的妹妹苏艾伦和他们的孩子,还有黑人彼得。
我们跟着走进了那所房子,塔拉庄园和查尔斯顿家一样好客。
我和黑少在那里住了下来,每天不是和着瑞德去打猎,就是几个人在自家地院子里,邀请邻人来参加烤肉宴。
思嘉成了最美丽和最大方的女主人,我想,等她明白懂事过来后,她地确是想起了她一直地愿望,等她一切都成功后,她会像她母亲一样做一个人人敬仰爱戴的夫人地。她现在就在这样努力的做着。
瑞德望着她的眼神总是好玩加宠溺的。我站在不远处,听到瑞德和黑少的谈话。
呵呵,她现在想做一个伟大的女性了。是瑞德的声音。
听到黑少的声音,思嘉本来就是一个伟大的女性。她是我少见过的最坚强自信的女子。
可是,在我的眼里,她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完全长大。不过二十五岁,虽然经历了许多事,可是毕竟还太年轻,可以原谅,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她会安静下来,会学得她母亲的神韵。不过,我倒是不希望她改变。我之所以喜欢她,正是因为她现在身上这些本质的东西。
大夫,谢谢你们。这次如果不是你们,也不能让我看到她这些方面。她以前的确太伤我了,不过前阵子,她的确很努力,也吃了很多苦。
是黑少的笑声,瑞德,我们并没有做什么,你不必感谢。我从一开始就认为,没有我们,思嘉最终也会把你追回来的。性格决定命运。我想,她一系列的经历,充份地说明了这个古老的道理。
恩,关于这一点,我也深信不疑。当时我选择离开她,就是我太累了,我已经没了信心和勇气,我想换了思嘉是我,当时在媚兰死的那天,在美蓝离我而去的那些日子,她也不会像我当时表现的那样,那么绝望灰心。死气沉沉。她会一直的,永远的默默的爱下去吧,而不是像我一样,对她道,爱磨光了,我要走了。
呵呵,爱怎么磨得光。我用了千年守候一个女子,十世轮回,无穷苦难,我依然爱她。哪怕现在,她把我忘了,我仍然只在乎她。
所以,你在刚一开始,你就跟我说,我的冷漠和无情都只是做给思嘉看的,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所以,为了让我看到思嘉的真情,你偷偷的把小涵医生袋里的思念糖浆换了,让我当面喝下去,让思嘉以为,我已经不爱她了,让她更加绝望?
恩,因为我从我自已的亲身体验知道,爱是磨不光的。假若从来不曾真正得到一个人的心,那份爱就会越来越执着,炽烈狂热。据我了解,你从来不曾真正得到过思嘉的心,在她准备像你表白时,你却选择了离开。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那么试一试了。
呵呵,毕竟是治爱情病的大夫啊,那么厉害。
恩,我觉得你们像在追迷藏,以前大概是你寻她,她躲避你,到了后来,是她寻你,你去躲着她,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你们现在终于在一起了,好好珍惜吧。
恩,黑大夫,喜欢这里就在这里多住上一阵吧,我喜欢和你聊天,我现在谈得来的朋友不多了。
瑞德和黑少举杯,黑少点点头,笑道,说不定某一天,我真会在这里长住,我喜欢这里,这里的太阳,比我们那边,更加温暖,挂在天空的时间,也好像长一点。我喜欢晒太阳。
瑞德哈哈大笑,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查尔斯顿那边还有庄园,你喜欢的话,到时送给你。是你们帮我摸清了思嘉真正的感情,不要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黑少笑笑,只道,心领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过头来,眼睛寻觅我,我赶紧低下头去,不让他看到我在偷听他们谈话。
心想,怪不得思念糖浆没用呢,原来是黑少换了药。
当时还想,瑞德怎么会没有美好回忆呢,对于一个深爱着的人来说,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让爱着的那个人悲喜交加。
第二卷 第一百一八章 没有记忆的地方
在思嘉和瑞德的挽留下,我和黑少在塔拉庄园住了一段时光。
每天,黑少带着我骑着马穿行在庄园附近的林地里,绿色蓊郁的树木枝叉相交,密密层层的,既使再炽烈的太阳光也透不过来。
有时累了,两个人分别从马上下来,任马在附近的草地上啃食着,我和他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红土地,还有阳光下开着白色花朵的棉田,近处有百转鸟动听的舌音。有时又静到极致,仿佛时空静止下来一般,习惯和沉湎在这静寂中时,却听到忽啦啦一声,一只颜色鲜艳的大鸟从灌木丛中升起,飞向远处的树枝上去。
我,其实有点想念杭州了,再美又如何,毕竟不是从小生养的地方。
可是黑少好像很喜欢这里,看着他在金黄的阳光下微微笑着的脸,我几次建议回去的话都消失在嘴边。
想起他在百媚面前的伤心和绝望,一再的说累,我想,也许这个地方,能够让他放松下来。
小涵,美国中国都在北半球,杭州和这里差不多季节,却感觉这边炎热许多。
他坐在一旁问我,偶尔从树叶间射下来的太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的脸上,衣服上,都是光亮闪烁的阳光的影子。
恩,的确,大概我们来的时候是初夏吧,现在应该是最热的时候。我回答他。
不知是什么树,开个细细碎碎的小花,随着从棉田里吹过来的风吹到树林里来,小黄花从上面落下来,香气蓊蓊郁郁的。落了我和他一身。
自别来,前尘欲觅无因,记当时伴香睡了。梦中花落纷纷,想起这几句词。
他点点头。笑了起来。说道,是啊,竟然忘了。恩,我不怎么喜欢冬天地。
我笑笑,对他道。我也不喜欢冬天的,中国南方的冬天又冷又湿,有时冷起来比北方还要冷呢,恩,我最喜欢春天,江南地春天最美,二月份,坐长途客车从北到南,北方还枯木黄叶。一过长江,就百花争艳起来了。南方的春天最美也最长。
他笑笑,说道。我喜欢夏天。
不自禁地想起一首民歌来,喜爱春天的人儿是。心地纯洁的人。喜爱夏天的人儿是。意志坚强的人。
笑着把这只歌告诉黑少,他笑容满面地。对我道,真的吗,意志坚强?
我说当然是真的.
黑少又问我,小涵,你喜欢中国还是外国?
中国啊,我最喜欢中国。那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呵呵,曾经有个国外的有钱人追我,要带我出国,我都没有去呢。
想起往事来,那时候,一诺要我养活着,我还在私企里当文员,一次公司里大聚餐,席上一个阿姨竟给我做起介绍来,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她有一个侄子在澳大利亚,老家在杭州,现在没有女朋友,在澳大利亚有三个超市两个农场,很多钱,想找个中国的女孩子。如果我愿意嫁给他,立马给我办绿卡出国,给我家里人在杭州买房子,给我弟弟在杭州安排一份好工作。
当时很是惊讶,又有点难过。
可还是对那阿姨说,谢谢,我有男朋友。
没想到那阿姨却道,男朋友没关系,你又没结婚,可以重新选择。他很帅的呢,曾经是杭州五星级酒店的司仪。只是在国外耽搁了这么多年,一直想找个国内的好女孩。我觉得你们蛮般配地。
到后来,还见了那个男的一次。他回家探亲,热心的阿姨,把我俩拉在一起吃饭。
在楼外楼地包厢里。
对面坐着的男人,斯文儒雅,高大清瘦,虽然有点老,但地确是好看和有味道地男子。
他对我道,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国外年轻漂亮的女孩多得是,心里地那根弦却触动不了。可是,你却不一样。李小姐,我想,我是冒昧了,我今年四十多了,年纪比你大不少,但是,倘若你能给我个机会,我会珍惜你的。
他说这些时,语气平静温和,并没有一般男人表白时的紧张,但是他的眼神真诚。
看着我望着他,他不由笑道,我经了许多东西,大风大浪,所以,不会再像年轻人一样了,但此时此刻,心意是真诚的。由于没有时间,才这么唐突,我马上要回澳洲了,李小姐,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结婚。
我沉默在那里,想起家里成天睡觉上网的男友,自已在大城市里,背负着两个人生活的压力和痛苦。面前的男人虽说老了点,但是他给予我的,也许是我自已奋斗几辈子都得不来的。给家里在杭州买房子,给弟弟找份像样的工作,自已可以出国读书。不必再像现在一样,每天赶一两个小时的车去上班,上班时累死累活被人压榨欺负,回去面对着颓废的他,除了累和无望,还是累和无望。
那一刻,我是真的动摇了。
但是最后,我还是拒绝了他,这个,于我而言,也许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我离不开一诺,同时,我也不想出国。
爱国,这个字眼有时说起来很可笑和煸情,可是事实上它的确存活在骨头里。一旦你面临选择时,它会跳出来,横在你面前。
我喜欢自已的国家,这五湖四海的民族,这江南江北的风光。我喜欢浙菜的清淡,湘菜的火辣,还有东北菜的大气。
我喜欢它的历史,五千年的文化积淀,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在别的城市工作,可以遇到五湖四海来自各个省份各个城市的人,东北人的大气,河南人的狡诈,浙江人的精明,北京人的乐天,每个省每个地方的口音,风俗,人的性格都不一样。
可是我还是喜欢这些,我喜欢这所有的中国特色,她的美,她的丑,都喜欢。这样的地方,在别的国度是没有的。
那时候,对于一诺虽然还有爱,可是入骨的累也是真实的,让我真正下决心拒绝那个澳洲人的,就是这种在骨子里的说不出的留恋和爱。
那个澳洲人对我说,我早在十年前就拿到了澳洲的绿卡,你要是愿意嫁我,我马上给你办绿卡,然后你到澳洲来,你读书也好,工作也好,不工作也可以,随你自已。
他当时闲闲说出来,无异是想让我下定离开的决心,却是因为这句话,让我彻底的放弃了。
多年的感情舍不得,多年生长的地方也舍不得。
小涵,你在想什么?
是黑少,他的一句话让我从回忆里醒过来。
我望着他,冲他笑了笑,他和瑞德的对话我记得,他也许在考虑移民。以后有可能生活这异国他乡。
这也是我给他的建议,他是无常,到国外来生活,也许就可以永远的逃避地底的麻烦和追杀了。
他侧过脸来对着我,长长的眼睛平静的笑着,但是眼神里好像有着期待和紧张。
我使劲在记忆里搜索,记得他对我说的话,小涵,你就是阳阳,我唯一爱过的人。
可是往事里没有他,他的故事我得不到映证,自然也给不了热情的回应。
小涵,你看,这里现在都下午七点多了。可是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天空上,久久不落下去。要是在中国,估计早就天黑了。我喜欢这里,看着这连绵起伏击翻耕过的田地,阳光下朵朵炸开的棉花,我仿佛能听到它们欢快生长的声音,我很久一阵没这么开心了,这是个温暖,没有记忆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想在这里长住。
他望着我,慢慢道来。眼睛里含着笑意。仿佛他多年的梦想终于成真一般。
小涵,这里没有记忆,没有你的,也没有我的,没有我们认识的人和事,我们在这里长住下来,也许有一天——
可是我——
我打断他,心里的想法想说出来,害怕他说得越多,到最后伤心也越多。
黑少,如果我真是你的阳阳,在我想起的那天,如果你移民,我会跟你一起走的。
但是现在,我只想回杭州去。对不起,我喜欢生养的土地,我没有你的记忆,我现在无论如何说服不了自已留下来。
我最终说了出来,抱歉望着他。
黑少却不让我望着他,淡淡笑了笑,突然背过身去,望着远处,被斜阳涂抹得通红的茶园。
黑少,要不你留下来吧,我一个人回杭州去,我会让百媚把你调到美国分院来的。
我喃喃说着这些,想起他在地底大杀骷髅军团的情景来。
黑少,你留在这里,等有一天,果真如你所说,我是你的——我想起来了,我会过来找你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尴尬站在那里,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些话,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想自已的拒绝可能让他难过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
却听到两声,李院长,黑医生,总部有你们的信-
我和他都转过身去,我接过分院同事递过来的信,原来是百媚问我们处理得怎么样了,医院里现在好忙-
我把信递给黑少,他沉默在那里。
一会,才说道,小涵,我们现在就回杭州吧。
我望着他点点头。他虽然仍笑着,却感觉他眼中,这几天快乐幸福的神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什么也看不出的平静,还有,倔强。
第二卷 第一百一九章 糟糠之妻定下堂
我们回到了杭州总部。
黑少去了保卫科,他自已的科室。
小孟说医院里最近病人特别多,人事调动越大,她都忙不过来。我想了想,又到门诊部去看了看,看她又要卖药,又要接见病人的,的确是很忙,门诊室的长椅上挤挤挨挨的坐着男女各式病人。
我见这样,便对小孟道,这阵子,我帮你吧,医院里现在人手不够,门诊部暂时不会调什么人来了。
她冲我笑着点点头,我便对坐在一旁等了许久的女病人道,你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