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瑶冷笑:“因为她是你旧情人的妈妈,所以你心疼了,帮着她说话?”
顾瑾昀解释道:“韩君瑶,我拜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爸爸是在昏迷没错,但不代表他完全没有意识,你们这样在他面前吵闹,你觉得对他的病情会有帮助吗?”
“你不要扯上这些东西,说得好像你有多关心我爸一样。”
“我当然关心你爸爸,否则公司里那么多事要处理,我还跑过来看望他?真不明白韩叔叔那么睿智、儒雅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样蛮不讲理的女儿!”
“没错,我不睿智,不儒雅,蛮不讲理,那黎晏书呢?她就睿智,儒雅,讲道理了?”
“这跟黎晏书又有什么关系……”顾瑾昀茫然不解。
韩君瑶气得一把甩开他的手,走了。
顾瑾昀愣了一下,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韩君瑶,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今天这些话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下次想清楚再跟我道歉!喂,你听到没有?”
当晚,顾瑾昀回到家里,想起黎晏书的拜托,便到顾太太的书房翻找起来。终于,他在书柜里发现了一个保险箱,试了三次密码,最后输入自己的生日,保险柜的门一下就开了。
他兴奋地在一沓资料里找到了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写着“济慈疗养局”。他打开后查看了一下里面的文件,赶紧掏出手机一一拍照,发送给黎晏书。
黎晏书收到资料后,立刻上网查找这个济慈疗养局,发现在一个偏远的乡下郊区。
第二天,她把消息告诉了顾承泽,两人开车前往。
根据路人的指点,车子开过一条乡下小道,在路的尽头果然有一家疗养院。人还没到,先望见三棵又高又直的银杏树,顾承泽一路忐忑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黎晏书了解他的心情,轻轻握住他的手。
疗养院显然已经破落,只有两个懒散的工作人员,听了他们的来意,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储藏间,说:“我们这儿马上就要拆了,当年的文件资料都在这里。”
那间储藏室的门一推开就尘土飞扬,吓得顾承泽赶紧捂住口鼻,拉着黎晏书直往后退。
黎晏书也被灰尘呛了嗓子:“哇,这么多灰!”
“几十年的老档案了,当然有灰了。柜子没有上锁,你们自己慢慢找吧。”
工作人员说完就走了。
黎晏书到门口抻头看着柜子上堆得很高的文件,撸起袖子:“行!干活吧。”
顾承泽不由得皱眉:“你确定要进去找?”
“来都来了,肯定要找找。你怕脏就别进来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黎晏书说着就要进去,顾承泽连忙拉住她:“别急,我先去车上拿点东西。”
他有洁癖,一向都有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他很快就从车上取来了口罩和手套,和黎晏书分别进行了武装,然后才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踏进了储藏室,开始翻查起当年的档案资料。
时间流逝,两个小时后,顾承泽合上一份档案,神情有些失望。
黎晏书也合上自己面前的那份,叹息:“没有一种情况是符合的。”
一个上了年纪的清洁工经过门口,问道:“你们在这儿干啥呢?”
黎晏书翻得有些乏力,走过去向她打听:“您好阿姨,我们在这儿查找一份档案。”
“什么档案,是住客还是员工?”
听了这句话,顾承泽和黎晏书同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连忙问道:“员工档案在哪里?”
“员工档案?你就直接问我吧,我是这里最老的员工。”
黎晏书赶紧问道:“二十年前,这里有没有住过一对母子,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那男孩大约五六岁……”
“二十年前,母子?”清洁工蹙眉想了一下,“你说的该不会是小傅吧?”
顾承泽闻言,不由得眉心一跳。
黎晏书也是一阵紧张:“您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小傅当年是我们这儿的医生,看个头疼脑热什么的。我们这是小地方,也没有正规学校毕业的医生,她有学历,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大家都叫她小傅医生。”
“你有她的照片吗?还有她的孩子,你有印象吗?”
清洁工想了一下,说:“这里应该有当年的花名册,我来找找看……”
她说着丢下扫帚,走了进来,在一排柜子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一本册子,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灰尘,打开来,翻到一张几个人合影的照片,仔细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女人说:“这个就是小傅,下面这个就是她儿子。”
她刚一打开花名册,黎晏书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孩子,再翻一下手机里顾瑾昀发过来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她激动地抬头看向顾承泽,却见他直直地盯着照片上的女人,仿佛有些呆了。
“我能把这张照片拿走吗?”她问清洁工。
“这里反正要拆了,应该没关系吧。不过你们和小傅是什么关系呢?”
黎晏书含糊地说:“她是我们家的一个亲戚,当年失去了联系,我们一直在找她。”
清洁工倒也不惊讶:“难怪当年我们就觉得小傅知书达理,不像我们乡下人。”
“那您知道她后来去哪儿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听人说,之前有人在附近见过她,好像有些痴呆了……”
黎晏书看了一下顾承泽。
“痴呆?”顾承泽终于把目光从照片上移开。
“就是脑子不太清楚,说有人要抢她的儿子……”
“是谁?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她?”顾承泽一连串地发问。
“我们乡下人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的,哪里会有什么确切的时间地点。”清洁工说着把那张照片抽出来递给他,“这张照片你们拿去吧,我家里还有事情……”
顾承泽接过那张照片,脸色惨白。
黎晏书小心地问他:“你没事吧?”
“我在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顾承泽苦笑了一下:“或许你说得对,真相也许是我不能承受的。”
“没事,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黎晏书说完夸张地张开双臂,作势要拥抱他。
顾承泽知道她想安慰自己,笑着躲开:“别过来,你脏死了!”
黎晏书夸张地恶作剧:“ 哇,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绝对真心。”
“证明给我看。”
“好吧!”
顾承泽闭上眼睛,一脸痛苦地试图去抱黎晏书,过了片刻,他突然又缩了回去,道:“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方法来证明我爱你的,现在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清洗吧。”
说完,他拉起她的手,离开了储藏室。
他们回去的途中,顾承泽突然接到沈董打来的电话,说有事要跟他面谈。
于是,他回家清洗完毕就出门赴约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公司的林董、金董也在,正在喝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顾承泽坐下来,饮了一杯茶。
沈董便开门见山地说:“承泽,我们约你的目的,你应该也猜到了。”
顾承泽微笑不语。
林董将话头挑明:“董事长做出那样的决定,我们几个都不认同。顾少或许是个有潜力的好苗子,但盛虹是一艘航空母舰,他暂时还不具备当领航人的能力。”
沈董接过话头:“顾家的私事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事情关系到盛虹,那就不是她顾家一家说了算了。我们几个已经联名上交了提案到董事会,要求废除周董事长的决定,恢复你CEO的职务。”
顾承泽面上微微一怔,开口拒绝:“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三位董事面面相觑,十分意外。
沈董忙问:“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顾承泽道:“最近我刚好有一些私人的事需要处理,暂时也不适合去公司上班。”
林董不解:“私事?难道是?”
金董想起公司的一些传闻:“听说你和黎特助在谈恋爱,该不是好事将近了?”
顾承泽没想到他们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有些害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别的事。”
林董忙道:“如果不是特别棘手的话,可以先回来。”
沈董连连点头:“就是。”
顾承泽微笑道:“谢谢三位,回公司这件事还是过一阵再说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顾承泽回想起他们的话,笑意不由自主地浮上嘴角,掉转车头直接将车停到了小吃街边。他走到摊位旁点了几样东西,用两根手指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备厢里。
回到家,发现黎晏书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承泽将一大堆食物放在餐桌上,一一打开,然后俯身温柔地叫醒她。
黎晏书一睁眼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立刻坐了起来:“什么味道?”
顾承泽笑道:“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鼻子这么灵。”
黎晏书跑过去一看,一桌的地摊美食,两眼放光:“这都是你给我买的?”
顾承泽微笑点头:“是,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吃这些。”
黎晏书立刻绑起头发,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吃了两口她突然停住,看向顾承泽。
顾承泽一愣:“怎么?不好吃?”
黎晏书含糊地说:“这是不是证明你爱我的方式?”
“你应该先把食物咽下去……”
“是不是?”
“是,你觉得这种方式怎么样?”
黎晏书忽然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就亲:“我觉得好极了!你以后一定要坚持下去,每天晚上都给我买知道吗?烤串、小龙虾,一样都不能少!”
顾承泽一脸惊恐,试图离她油腻的嘴远一点:“你应该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不要碰到我……”
黎晏书作势要亲吻他,吓得他落荒而逃。
第十八章
这天,黎晏书去医院帮着夏梦照看韩志鹏,交了一堆费用,将医院单据整齐地收到一个夹子里交给夏梦。
“辛苦你了……你整理得真是整齐。”
“爸爸去世之前,每次住院跑上跑下的都是我,我已经习惯了。”
夏梦听了这话,顿时脸上满是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黎晏书也有些尴尬:“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这么大的黑眼圈。”
“不用,我没事的,下午还有两次检查,我得在这儿,不然不放心。”
“韩君瑶呢?”
话音刚落,韩君瑶就出现在门口:“你们这么母慈女孝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夸张地摸摸胳膊,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夏梦:“这是你的换洗衣服。”
“谢谢,我去换一下。”夏梦提着袋子走了出去。
黎晏书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一看是顾瑾昀来电,立马接听。
“我在医院看韩叔叔……你过来?哎……好,等你。”
她挂断电话,发现韩君瑶正在翻杂志,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顾瑾昀要来?”
“对啊。”
“这人真是,干吗有事没事要来看我爸。”
“他有东西要拿给我。”
“你这么闲,不用上班吗?该不会是又被开除了吧。”
“我暂时不用上班。”
“顾承泽养你啊?”
黎晏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养啊!昨天晚上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我都怕吃胖了。”
韩君瑶有一种一拳头打到棉花堆里的感觉,又翻了两页杂志:“你老是待在一个自己不受欢迎的地方,不觉得难受啊?”
黎晏书笑笑:“我在等顾瑾昀来呀。”
韩君瑶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甲将杂志都掐出了折痕。
这时,顾瑾昀敲门走进来:“晏书。君瑶你也在啊!”
韩君瑶一脸不忿:“床上躺的是我爸,我当然在了!”
“喂!这才上午就那么大脾气……”顾瑾昀拉拉黎晏书的袖子:“出去说。”
黎晏书跟着顾瑾昀出去,气得韩君瑶将杂志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