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克咒咒符并不复杂,夏皎记清楚之后,马上在小腿上割开一道小口,放出血来将两张解咒符绘制好。
夏皎将解咒符收入影照天宫,便由元阳如意出手替窦、薛两人解咒。
待她包扎好伤口,整理好衣裙,师兄师姐身上的禁咒已经彻底解除。
元阳如意确定再没有什么手尾,连忙趁着他们还未苏醒,把他们移出影照天宫,放到混元八方垒内。
“他们两个没事了,躺会儿就会醒过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气死涯阵宗那个老贼?”元阳如意兴冲冲道。
夏皎嘿嘿奸笑两声道:“那得等三师兄醒来过之后,问他拿个好东西用用……”
她口中所谓的“好东西”,乃是窦雅才前阵子从东陵城拍卖会上替她拍下的一张“传声符”。
这种传声符,据说是上界宗门常用的先天境人级低等灵符,可以记录一段较长的语音,然后传送到指定的人手上,也可以传送到某个地方,然后将那段语音声量加大释放出来。
上界宗门占地辽阔,用灵雀或直接动用法力传音,要么太慢要么太费劲,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传声符。
不过这传声符怎么说也是先天境灵符,等级再低也便宜不到哪里去,所以即使在上界宗门,也是高等修炼者又或者身家丰厚的弟子,才舍得随意使用。
因为这种先天境灵符只能用来传音,对使用者的修为没什么限制,所以偶然下界也会有零散几张出现在拍卖会上。
遇上几个人结伴深入险地探秘,传声符在危急时可以互通消息,也可以呼叫救援,用处也不小。
窦雅才正好在东陵城拍卖会上,看到这样传声符公开拍卖,想起小师妹对于各种灵符兴趣最大,所以就替她拍了下来,并在送回鸳鸯宫的信函中提起过此事。
可惜这张传声符还未送到夏皎手上,窦雅才就同薛梅娘一起出事了。
大概是上辈子一直卧病在床,什么都干不了,所以这辈子夏皎外表虽然依然娇弱乖巧,内里性子却活泼跳脱,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鬼主意,想干的搞怪冒险事情一出又一出。
她当初看到窦雅才在信上描述传声符的作用,首先想到的不是正常的沟通传音,而是远距离大声骂人!
所以在她计划要报复六承真君,出一口恶气时,马上就想到了这张传声符。
希望这张灵符,没有被涯阵宗那些坏人搜走吧!
夏皎让元阳如意反复检查过窦雅才和薛梅娘的情况,再三确定他们身上没有其他隐患,便开放混元八方垒,让郑徘古进来看看他们两人,好安他的心。
郑徘古见师兄和师妹虽然昏迷未醒,但呼吸平缓,脉搏气息并无异样,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元阳如意听说窦雅才身上可能有传声符,又听夏皎说打算利用传声符,在东陵城当众狂骂六承真君一通,好让他颜面扫地,再没脸赖在律斗界搞风搞雨,当场把它兴奋得蹦来跳去,恨不能先搜搜窦雅才的身,好把那张传声符找出来。
“就算三师兄手上的传声符丢了,我们也可以请大师兄又或者鸿堂之类的商号,帮忙再找一张来。传声符在下界很罕有,但在上界不过是寻常之物,不怕买不到。就怕时间赶不上,六承真君若是离开东陵城回了上界,就没那么好的效果了。”郑徘古道。
他对六承真君以及涯阵宗等人同样怨念深重,难得地幼稚了一把,陪元阳如意和夏皎琢磨一篇精彩的骂辞,务求把六承真君骂成过街老鼠!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之际,忽然听到薛梅娘的声音道:“好吵……”
“咦?!”两人一灵宝同时停嘴,不约而同扭头望向薛梅娘,只见她已经睁开眼睛,正伸臂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师姐你醒了?!”夏皎欢喜道,伸手扶她坐直了。
“废话!我当然醒了!慢着……六承真君、涯阵宗……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你怎么来了?!”薛梅娘回过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不禁一阵紧张。
夏皎得意洋洋道:“我来救你和三师兄啊!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东陵城了。”
“你来救我们?!就你?!”薛梅娘的声音高了八度,满脸的怀疑不信。
不是她瞧不起夏皎,夏皎那些招数对付他们这几个后天境的师兄师姐还行,要从涯阵宗那一溜的先天境武者手下讨得好处,怎么可能?!
尤其对方领头的,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地级灵师!
“还有我啦!还有我啦!我功劳最大!”元阳如意插进来大叫道。
夏皎无奈道:“是!你功劳最大最厉害!”
“那是当然,本尊者一出手,什么涯阵宗、六承真君,都要完蛋!”元阳如意抬起灵芝头,把长柄又更挺直几分。
本来弧度优美的一柄如意,因为它的连串动作,变得跟颗圆头大钉子似的,说不出的滑稽搞笑,只有元阳如意自个儿,觉得这个姿势威风凛凛。
“他们现在还好好的在东陵城呢,哪里完蛋了……”夏皎好笑地泼冷水道。
“他们完蛋是早晚的事!”元阳如意嘴硬道。
“好了好了!先不要说这个了,三师兄醒了。”郑徘古提醒道。
窦雅才和薛梅娘的运气不错,因为涯阵宗上至六承真君,下至普通弟子,随便一个都是先天境武者,他们怎么会看得上后天境蝼蚁手上的东西,所以两人身上的储物戒指、储物腰带等等都原封未动。
其他秘地的长老们,自然听门下弟子提过,鸳鸯宫弟子富得流油,身上灵符、灵兵、灵石应有尽有。
不过一来他们也是先天境武者,拉不下脸来公开垂涎几个晚辈的身家,二来窦雅才和薛梅娘一直由涯阵宗的人看管,他们就算提出这点,最后得便宜的也不是他们,所以干脆什么都没说。
窦雅才刚刚苏醒,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元阳如意催促着,从储物腰带里翻找出了那张传声符。
他和郑徘古、薛梅娘都想问问夏皎救人的详细经过,可夏皎却被元阳如意拉了去,一起倒腾录制骂六承真君的话,三师兄妹面面相觑,只能等这两个幼稚的家伙玩够了,再谈正事。
此时,远在辰圣界不灭山上,属于四大宗门少掌教之间的对战已经结束,在场数万嘉宾及围观者却依然瞪大双眼,震惊又茫然地看着跌出场外,受伤不轻的三个少掌教,不太敢相信刚刚发生的惊心一幕。
都亢宗少掌教盛朝故,以一敌三,连让对方三招之后,竟然一出手就将其余三大宗门的少掌教击伤,震飞出场!
嘉宾观众之中,有不少人一开始就觉得盛朝故可能会赢,但是要不要赢得这么轻松啊?!
他的对手有一个是登天过百年的天级强者,还有两个是号称半步天级的地级顶峰强者,在他面前联起手来,竟然也如此不堪一击!
一般地级和人级武者,只知道惊叹盛朝故的举重若轻、潇洒自如、战力超群,但真正懂行的那些天级强者,和极个别眼力见识过人的地级强者们,却纷纷变了脸色。
“空间法则!盛朝故竟然已经开始领悟空间法则、甚至能够动用空间之力!”姬家看台上的太上长老姬伯梓面露惊色,喃喃自语道。
他身后的姬家子弟都听过空间法则,可盛朝故做到这一步,到底难到什么程度,他们并没有太深概念。
唯一与姬伯梓感同身受的,就只有姬莜。
姬家这些年来完全把姬莜当作家族未来的支柱、姬家下一个圣灵师来尽心培养,日常打交道的天级强者也有好几个,所以她对于天级强者修行道上的问题,都了如指掌。
正因为了解,才更加震惊敬佩,天下间竟有如此奇才!
姬莜第一次发现,原来同辈之中,真有人天赋悟性能在她之上,她定定看了盛朝故一眼,心道:你确实很强,但我也不弱。你想娶我做你的神后,就得拿出更厉害的本事,让我对你彻底口服心服!我姬莜绝不会要一个不如我的伴侣。
其余两大圣灵师家族,以及三大宗门的领头强者,同样一阵失神。
就连自以为最了解盛朝故的金锵钰,嘴巴也张成了O形。
正文 273 说你是猪,猪都觉得受了侮辱
273 说你是猪,猪都觉得受了侮辱
臭小子什么时候开始领悟空间法则的?!怎么一点儿形迹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金锵钰好想掐住盛朝故的脖子,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咆哮:你小子还是人吗?能不能给别人留条活路?!
然而理智告诉他,这么干是不行的,所以金锵钰将目光移向身边不远处趴卧着的毛毛,爪子一伸就想狠狠扯一下它的尾巴。
本尊动不得,还收拾不了一只病猫分身吗?
这么幼稚的举动,着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年纪一大把的老牌天级强者身上,可金锵钰就这么干了。
更可恨的是,这一爪竟然还落空了!
金锵钰手上空空如也,抓住的只是一道残影,毛毛依旧在原处,尾巴却换了个方向,一双冰蓝色的猫眼冷冷盯着他,流露出浓浓的鄙夷不屑——老不修!
又是空间法则!
金锵钰气极反笑,暗暗传音道:“你只管得意,我找不着你的麻烦,就去找你那小神后的麻烦!”
神经病!毛毛干脆利落地回了他三字评语,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它才不会给这老不修到律斗界去骚扰夏皎的机会。
想动夏皎?门没有,窗也别想!
接下来金太长老要忙的事会非常非常多!
金锵钰看出毛毛丝毫不接受威胁,只好腆着脸传音追问道:“小子,你给我个准话,你对空间法则的领悟到底到哪个程度了?你现在……还撑得住么?”
站在比武场上接受万众仰望的盛朝故,旧伤未愈又经大战,绝不会像看上去那边轻松。
晋升天级强者的基础条件,就是要领悟某一种本源法则,而要晋升圣级,则要将全部共十种本源法则领悟透彻,如此才可创造属于自己的完整世界,成为一界圣皇。
十种本源法则分别为金、木、水、火、土、冰、风、雷、空间、时间。前五种为基础五行法则,冰、风、雷为变异法则,而空间、时间法则是公认的高等法则。
无数天级强者终生无法再进一步,就是败在这最后两种高等法则之下。
方才的比试,龙遐昼等三人对盛朝故的攻击全无作用,分明是因为他们的法力,被盛朝故所释放的空间之力吸收消弭。
虽然这样对空间法则的简单运用,撑了也只算是领悟了空间法则的一丝皮毛,跟金锵钰之类老牌天级强者比,有着天地之别。
就算到达金锵钰的程度,距离真正领悟空间法则,也遥远得很。
可盛朝故才几岁,他晋升天级才几年?!能够做到这点,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想象。
都亢宗相长峰峰顶,宗门内排名第一的太上长老燕夙极的洞府之内,雾气凝结成的光幕,将不灭山会场上的一切,纤毫毕现地呈现在五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
这五名老者修为最差的两个都是地级顶峰,其余两人分明已经踏入天级境界,然而从座位位置看来,这四人身份地位都不如第五名看似普通的老者。
相比于现场尽皆失色的众多天尊,四名老者同样无法淡定。
看似普通的那名老者面无表情地长叹一声,面前的雾气光幕,顿时犹如被敲碎的琉璃,片片崩裂,消散在空中。
这名老者看上去真的十分平庸,跟乡间田垄边上垂垂老矣的昏聩老翁没什么区别,连气息都跟一般凡人毫无差异,但在场的其余几人,可万万不敢把他当普通老翁看待。
在都亢宗乃至整个圣界,这名老者都是当之无愧的顶尖强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想象不到,名震诸天万界的都亢宗第一太上长老燕夙极,竟然是这么个平凡模样,扔到人堆里一准认不出来。
燕夙极微闭双眼,对于盛朝故的惊人表现,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盛玉堂生的好儿子……”
其余几人不敢吱声,想也知道燕夙极心情不会太好。
明明从种种蛛丝马迹看来,盛朝故那边应该是出了问题的,可偏偏这次试探,却探出个这么令人意外又沮丧的结果。
燕夙极忍不住回想当年,自己晋升成为天级强者之后,又过了多久,才敢开始碰触空间法则的皮毛,越想心情越差,到后来不得不以强大的意志力平复心境躁动。
“好了,你们暂且先回去,好好查一查金锵钰前阵子突然外出,都去了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本座知道此事艰难,但应该与盛家小子的实力突进有极大关联。”燕夙极淡然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能让盛朝故实力突飞猛进的秘密……几名老者眼中不自禁流露出贪婪之色。他们要么晋升天级之后多年再无寸进,要么始终在地级顶峰徘徊,对于大幅提升实力的方法,他们有着最深的渴求。
燕夙极明白他们的想法,他故意提出此事,最主要就是想转移属下亲信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士气一落千丈。
盛朝故今次大胜,至少几年之内,他们再难撼动他的地位。不过燕夙极自问有足够的耐性。
这次败了,还有下一次,而且他有预感,下一次不会让他等太久。
三大宗门少掌教连同都亢宗燕夙极一系,被盛朝故打脸打得啪啪响之际,律斗界东陵城也迎来了年底之前最热闹的一桩大事!
凌晨时分,一道童音突然响彻全城……
“你个卑鄙猥琐、贪婪恶毒、以大欺小、满肚子男盗女娼、一把年纪还想着掳人勒索的无耻老狗!以为我鸳鸯宫弟子都像你涯阵宗的废物一样,小的技不如人老的臭不要脸亲自上阵?就你们这样的窝囊废,也敢妄想谋算我鸳鸯宫的宝物?说你是猪,猪都觉得受了侮辱。鬼鬼祟祟在小辈身上动用生克咒这种龌龊伎俩,在大爷面前就是个笑话!我鸳鸯宫的长老忙着闭关潜修,你这种潜力耗尽一辈子再难晋升、只知道带着弟子在下界勾结宵小、作奸犯科的下三滥老贼,他们没空搭理。我们鸳鸯宫随便派几个弟子,就把你的什么四灵镇仙阵砸得鸡飞狗跳,吓得你缩在乌龟壳里不敢冒头!就你这样的老瘪三,替我家柳敛真君提鞋都不配,也敢称自己是地级灵师?除了脸皮够厚特别无耻,你还有别的优势吗?做贼都做不好的蠢货!不用左看右看,骂的就是你!六承真君你这个贱人!贱人!贱人!”
这一段童音吐字清晰、语速极快,等六承真君找出声音的源头,长长的一段话已经骂完,只余“贱人”两个字在东陵城附近的群山中回荡……
整座东陵城陷入一片死寂。
这种当众破口大骂一个地级强者的事,不但从前没发生过,大多数人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荒谬的情景。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六承真君,只感觉胸口气血翻涌,眼前金星乱闪,一口血卡在喉头,差点儿喷涌而出。
好一个鸳鸯宫,竟敢如此辱他至此!
六承真君仿佛感觉到满城投向城主府方向的目光,都充满了惊讶和讥笑。
颜面扫地啊!还是在一个狗屁不如的下界,当着那么多蝼蚁的面前,被狠狠羞辱嘲笑。
那一大段骂辞,句句恶毒,什么“潜力耗尽一辈子再难晋升”,简直就是一脚狠狠踩中了六承真君心中最痛。
就算同级强者之间彼此敌对,也讲究个风度身份,极少有这般破口大骂的。
至于修为不如人的修炼者,更不敢轻易冒犯尊者,否则对方一根指头就能把他碾死。
偏偏这次鸳鸯宫的弟子就敢这么公然谩骂地级灵师,而六承真君竟然无法反击更找不着正主出气。
他要杀尽鸳鸯宫满门上下!他要杀光东陵城所有人!杀杀杀!
宗门尊长当着满城数百万人被如此辱骂,涯阵宗的弟子同样面上无光。三天前发生的事,他们心里有数,如果鸳鸯宫来救人的真的是几个弟子,那他们的本领也太诡秘莫测了,他们真的只是下界一个小小秘地的门人吗?
涯阵宗所有人至今都还未能完全想通,到底地下密室里的窦雅才和薛梅娘,是如何被救走的。
就算鸳鸯宫的人用对付那两个涯阵宗弟子的手段,操控了当时城主府内其他宾客进入密室救人,可他们又是如何把人送出城主府的?
那是两个昏迷着大活人,不是什么灵兵灵器、死猫死狗,是不能放进储物空间带走的。
就算对方救人的时候。就把窦雅才和薛梅娘救醒,他们又如何能够掩饰修为,避过四灵镇仙阵的侦测?这两人的修为明明就是后天七层、八层而已,怎么可能做到像先天境武者那样,将自己的修为气息收敛得丝毫不露?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先想想怎么躲过六承真君的怒火比较好。
六承真君被气红了眼,满心只剩一个“杀”字,他一跃而起跳到城主府内最高的塔楼上,寒声大喝道:“涯阵宗弟子听命,封禁全城!老夫要搜捕奸细,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
今晚夜机回家,明天更新没这么早,大家晚上再来看。
正文 274 屠城
274 屠城
今晚这一场大戏,东陵城内所有人都看到听到了,此刻见六承真君要封城,一些老江湖顿时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六承真君这是打算杀人泄愤还是杀人灭口?
不管哪一样,都很要命!
席扬才原本打算明日启程前往灵心宫,没想到临行前一晚,会遇上这种事。三天前夏皎劝他尽早离开,是因为预料到六承真君会迁怒旁人?
原来鸳鸯宫已经成功将人救走,却还不忘回头痛骂六承真君出一口恶气,这种满是孩子气的任性行为,倒真有些像夏皎的风格。
席扬才身为上界斗符宗掌教的嫡传弟子,自然不难发现那一通臭骂,是通过传声符转达,夏皎和鸳鸯宫那些人,早已经走得远远。
没想到传声符还能这么玩……在上界,一般公开传音都是宗门内公布重要事情,又或者两方势力对垒,互相叫阵。
第一次听闻有后天境修炼者,利用这个隔空大骂地级灵师的。
若这里是灵气充裕的上界,只需片刻,被骂的地级灵师就能搜遍一界,将胆敢冒犯威严的小贼找出来捏死。
可这里偏偏是灵气稀薄的下界,除非六承真君舍得耗干身上的真气,否则很难将夏皎他们找出来。
一个地级灵师在下界耗干真气,是非常危险的事,到时很可能一个稍有手段的后天境武者,也能趁机将他重创甚至杀死。
虽然六承真君带来了不少先天境弟子,可谁又敢随便把自己的性命安危,交托在几个弟子身上?
尤其鸳鸯宫的人,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手段有多诡秘莫测,六承真君身在律斗界,要对付这样可怕的地头蛇,更不敢随意托大。
鸳鸯宫还有一个同样是地级灵师的柳敛,以及实力和具体数量都不太确定的其他神秘长老,六承真君真要随便消耗真气满世界找几个鸳鸯宫弟子,那就是找死。
所以这一顿臭骂,他竟只能白挨了!
席扬才越想越觉得好笑,正好闻讯赶来的两个灵心宫长老,见他居然还有心情笑,不禁大急。
他们前几天被六承真君当众扫地出门,同样打心里乐见他吃瘪出丑,可万一六承真君被气疯了,要拿整个东陵城的人来出气,他们也得跟着倒霉,这就一点儿不好笑了。
“席公子,那位发起威来,我们也会有性命之忧,现在我们该当如何?”其中一名长老着急道。
六承真君就在城内,而且任谁都能看出,他正处于狂怒之中,这长老连他的名讳都不敢提起,只敢以“那位”指代,就怕一提“六承真君”四个字,马上会被对方感知,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先拿他出气立威。
因为六承真君联合律斗界各大秘地,要一起对付鸳鸯宫,现在东陵城里聚集了颇多来自各大秘地的先天境长老,可其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先天境人级高等,他们加起来,依然顶不过六承真君这等地级灵师的全力一击。
另一名长老恨道:“鸳鸯宫这些小贼当真可恶,他们痛快了,却要连累这满城无辜之人!”
席扬才看了他一眼,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先挑衅的是六承真君,现在所谋不成,想要株连无辜的,也是六承真君,怎么能够怪到鸳鸯宫头上?
这东陵城里确实有很多无辜之人,但绝不包括他们这些各大秘地的长老要员,他们一个个都是六承真君的同谋。
可以说,六承真君敢在东陵城撒野,也是他们招惹来的,若是他们一开始就坚持原则,不许六承真君破坏登天擂台的规矩,不让他恃强凌弱对付参加登天擂台的选手,就不会有后面这么许多事情。
各大秘地背后是上界的好几个宗门,只要律斗界各大秘地态度一致,六承真君也不会肯冒着得罪众多上界宗门的风险,跑到律斗界来撒野。
现在六承真君被气得理智全失,要让他冷静下来,考虑一下屠城带来的可怕后果,恐怕不太容易。
他们大概必须付出些代价,才能镇住这个恼羞成怒、怒发如狂的地级灵师。
“东陵城里修为胜过他的大概没有,不过这么许多秘地长老在,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想想我们背后的上界宗门,应该不至于做得太过。”席扬才就事论事地安抚道,心里却不太乐观。
两个灵心谷长老相视苦笑:“但愿如此……”
城里其他修炼者同样怀着侥幸之心,任由涯阵宗的弟子强行接管城主府内的护城大阵,将整座东陵城封禁起来。
他们都知道六承真君要杀人出气,不过只要不杀到他们头上,其他人死了就死了,何必多管闲事,去得罪六承真君呢?
结果他们都高估了六承真君的品性和理智,根本没想到,一个在上界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地级灵师,可以专横跋扈、蛮不讲理到什么程度。
“杀!一个不留!全部杀干净!今日老夫就要血洗东陵城!你们要怪,就怪鸳鸯宫的恶贼吧!哈哈哈哈!”城主府的高塔上,传来六承真君阴鸷怨毒的狂笑声。
笑声中,整座东陵城弥漫起阵阵血光,惊呼惨叫之声、房舍倒塌的轰然之声此起彼伏。
从城墙边缘开始,无数劲风凝结而成的风刃纵横飞舞,收割着周遭所有生灵的性命。
许多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就被风刃无情地切割成一地碎肉残肢,又或被倒塌的房舍砖瓦击中、掩埋,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被杀的人之中也有一些修炼者,他们并非不想反抗,然而被六承真君事先修改过的护城大阵,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杀阵,在这样庞大严密的杀阵之中,后天境武者根本全无顽抗的余地。
只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城墙之内数十丈范围便化成一片死地,一栋栋房舍抵挡不住风刃的冲击,纷纷倒塌,无数百姓的尸首被覆盖在瓦砾之下,鲜血从断瓦残垣中泊泊流出,整座城池仿佛都被浓烈的血腥味笼罩。
那些住在城池中部的修炼者们这才悚然而惊,发觉六承真君竟然真的要屠城!连他们都在屠杀的范围之内!
秘地的长老以及隐身城中的一些颇有背景的修炼者坐不住了,一个个现身而出鼓噪起来。
“真君,鸳鸯宫与我们这**秘地的门人弟子,同样积怨极深,我们与真君立场一致,真君若要报仇,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是啊是啊!我们与鸳鸯宫结怨已久,先前也一心要与真君联手对付他们的,请真君网开一面,莫要株连无辜,令亲者痛仇者快!”
“真君,我们与鸳鸯宫素无来往……”
这些修炼者平日架子端得老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傲姿态,此刻感觉到城内法阵无可抵挡的凶厉杀气,死亡的威胁逼到眼前,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讲道理的讲道理,求饶的求饶,都想六承真君放他们一马。
六承真君听而不闻,只是冷笑着对操控护城大阵的涯阵宗弟子道:“杀!一个不留!”
无数风刃形成可怕的风暴,夹带着血雾,以不算快但毫不停顿的速度,向着城中心包围过来。
数不清的鲜活生命,在这风暴之中消逝。
这个时候,坊市里的盛财坊分号忽然传出一声大喝:“六承真君,鸿堂的人一直与鸳鸯宫勾勾搭搭,这次鸳鸯宫的小贼必定是得了鸿堂之助,才敢如此嚣张,请真君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