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锵钰坏心地伸出手指，弹了弹毛毛颈上的金铃铛，清脆的铃声令他的心情好得无法形容。
嘿嘿！他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少掌教，见到自己分身这个蠢萌样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毛毛看他那德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它憋了一肚子郁火却毫无办法，只能目无表情彻底拒绝反应。
“你把毛毛还给我好不好？”夏皎试探着问道。
金锵钰笑呵呵抱着毛毛，在灵泉边找了块平滑的大石，一屁股坐下，和颜悦色道：“好了，小姑娘不用装了。我是来接……毛毛回去的，它的事我清楚得很。我在这儿歇歇就走，这段日子多亏你照顾毛毛，这份情敝宗上下都记在心上。”
这里的灵气浓度依然比不上圣界，不过已经算不错了，比起外头简直就是天堂，金锵钰畅快地深深吸两口气，那种窒息的感觉总算稍稍缓了过来。
夏皎定定看着毛毛，心里无比难过，原来今日他们就要分离。
毛毛同样不好受，它按住金锵钰的手臂，传音道：“那边冰棺里的人，一年多前自封神魂，你去将他救醒了，我欠你一次。”
金锵钰扬眉，他专程为盛朝故跑这一趟，他都不肯说半句软话，现在却为了夏皎主动欠他的情，虽然态度强硬，但确实是在求他帮忙。
他还未回答，就听夏皎两眼闪闪问道：“你是天级灵师对不对？”
金锵钰一笑：“小姑娘眼光不错啊。”
“您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帮我一个大忙。人情什么的记着多麻烦啊，当场还清了，您可以心念通达、一身轻松回宗门去，您说对不对？”夏皎脸上的警惕戒备之色尽去，换上一脸甜蜜谄媚的笑容，变化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金锵钰好笑道：“你想我帮你什么忙？”
夏皎跳起身走到夏江的冰棺旁，道：“我江爷爷一年多前遇上坏人，不得已封禁了自己的神魂，有人跟我说，只有天级灵师，才能在不伤及他神魂的同时，将封禁解开，令他苏醒恢复过来。”
“你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金锵钰对毛毛传音道。
他伸手探向冰棺表面，神识迅速渗透其中，不过片刻已经将夏江的伤势搞清楚了。
“他的情况有些麻烦，除了神魂封禁，还有很严重的旧患，我能够解除封禁，但是他的旧患，需要涅槃丹才能治愈。”金锵钰悠悠道。
“我明白，涅槃丹我日后再找，请您将他的神魂封禁解开，让他醒来就好。”夏皎觉得，能够提前请到天级灵师救醒她的江爷爷，已经是意外之喜，天级灵师也不是万能的，江爷爷的旧伤据说很复杂，她没指望可以一次解决。
金锵钰却笑道：“我手上有涅槃丹，不过你也说了，解开他的神魂封禁，我们就两清了，涅槃丹就是在圣界也稀罕得很，我不能白白送你……”
他再次露出猥琐大叔的表情，摆明了打算用涅槃丹诱拐夏皎。
夏皎喜出望外，急急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我还没想好，你能替我做什么？”金锵钰笑得不怀好意。
毛毛恨恨传音道：“金老鬼你够了！涅槃丹算我向你买，你要换什么，划下道来！”
“你欠着我两次呢，够用了。这回我偏偏就想向这小丫头讨人情，你不乐意？小丫头乐意就行，你能奈我何？”金锵钰得意洋洋地传音答道。
夏皎为难道：“你是天级灵师，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而我做得到的？”
金锵钰越看她越觉得有趣，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蛋，笑道：“你很小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曾经伤过你的脸？你是灵师？身上灵符气息这么浓，符道造诣应该不错吧？师从何人？”
他想到一个有趣的法子了——把这小丫头收为弟子，将来盛朝故若真想娶她为神后，少不得要求他这里。
两个小孩一旦成婚，盛朝故不就成了他的弟子辈了？看他还怎么得瑟怎么拽。
夏皎看了看任慎过，迟疑片刻道：“小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我确实是灵师，我的灵术师父姓柳名敛，是一位地级灵师。”
“你改拜我为师吧。天级灵师不是时时能遇着的，就算你师父知道你改投我门下，也绝不会怪你。怎样？你答应了不但马上就有一个天级灵师作师父，还能得到涅槃丹，将你江爷爷的伤彻底治好，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好事了。”金锵钰诱惑道。
“你想都不用想，小丫头不会改投你门下的。”毛毛没好气地传音道。它知道金锵钰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小丫头如果这么容易就肯放弃鸳鸯宫，她也不是它认识的夏皎了。
金锵钰不以为然道：“就她这点儿修为，若不是看在你份上，她给我当丫鬟都不够格，还当弟子呢。宗门里想拜我为师的弟子，可以从你的万星之巅一路排到我的金乌宫。区区一个龟缩在下界的地级灵师，就算有那么几分本领，又如何与你三爷爷相比，只要小丫头脑子没坏掉，都不会拒绝。”
夏皎完全没想到，金锵钰竟然会提出让她拜他为师。她有些感动，总算又遇上一个识货的，而且还是天级灵师，果然眼光就比别人好！
可惜她不能答应，就算为了江爷爷，也不能答应。
“多谢前辈赏识，我的师父待我极好，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向他请教，不想辜负师父的期待。涅槃丹我很想要，不过如果这是前辈留给弟子的礼物，我不敢强求。只要前辈能为我救醒江爷爷，我就心满意足了。”夏皎收起脸上的假笑，诚心诚意道。
一直沉默的任慎过偷偷松了口气，眼前这位天级灵师提出的条件，确实极度吸引，他虽然知道夏皎不是那些势利现实一心只想攀上高枝的人，但她若放弃鸳鸯宫，选择跟这位显然出自圣界顶级宗门的天级灵师走，也是无可指谪的，毕竟天级灵师和地级灵师，虽然只差一个大境界，但其中差距，根本就犹如天堑。
一千个地级灵师里头，最终能够晋升天级的，有一个就不错了。
师父柳敛都不敢说，自己此生一定能够问鼎天级。
他把师妹带出门，却把她弄丢了，回去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师父和师叔交代。
幸好！幸好夏皎没有答应。
金锵钰再一次凝目望向她，这次不再是好奇她的面相，而是好奇她这个人了。
明明长了一副聪明相，怎么这般不识时务？
正文 250 谁错过谁啊？
250 谁错过谁啊？
被个后天六层的小丫头当面拒绝，确实有点儿伤到金锵钰的颜面，换了别的天级灵师，早就一手捏死夏皎了。
他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恼羞成怒地动手，他只是奇怪，他开出的条件这么好，夏皎为什么要拒绝。
“就为了你师父对你不错，你就放弃成为一个天级灵师的弟子，放弃马上令你的江爷爷痊愈？”金锵钰觉得不可思议。
夏皎眨眨眼睛道：“能成为您的弟子，确实是极大的荣幸，但我的师父还有师兄师姐们，对我而言不仅仅是师长同门，他们是我的亲人。只要他们还把我当成亲人，我就不会背弃他们。至于江爷爷……我将来总有办法找到涅槃丹的。”
她有求于金锵钰，所以就算拒绝，也不敢得罪他，反正好话不要钱，适当时候拍拍马屁不会少块肉。
她心里后悔得要命，早知道这家伙手上还有涅槃丹，她应该开口要求他治愈江爷爷身上的新旧伤势。
可见人有时候不够贪心，也是要吃亏的。
亲人……呵呵！原来是个未断奶的黄毛丫头，一心还眷恋着师门情谊。金锵钰撇撇嘴，颇感不以为然，活到他这把年纪，身边还活着的大多是隔了十代八代的重孙辈了，要说亲情，早已看淡，实力才是他最终的追求。
至于毛毛，又或者说都亢宗的少掌教盛朝故，年少得志，经历的人生却太过短暂，心里还念着情啊爱的，所以才会喜欢上这个同样重感情的小丫头吧。
他无可无不可地摇摇头，道：“你将来总会知道，你今日错过了什么，但愿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夏皎笑了笑不说话，毛毛觉得自己看中的神后被金锵钰鄙视了，心里大感不爽。
谁错过谁啊？！将来你要知道小丫头不但是圣血传人，而且灵术天赋高得空前绝后，连什么姬莜都远远不如，你才要后悔个半死呢！
夏皎的好，没人比它更清楚，偏偏它不想勉强她跟它回都亢宗，不想令她怨恨不快，所以只能忍住了什么都不说。
否则金锵钰发现这等天赋绝高的好苗子，怕会忍不住撕破脸皮直接出手抢人吧。
金锵钰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既然决定为夏江疗伤，便不再拖延，一挥手化去夏江身周由地脉灵泉凝结而成的寒冰，右手食指点上他的眉心。
淡淡的金光带着奥妙无比的气息，涟漪般一圈一圈扩散开去。
夏皎站在旁边，依稀感觉到周遭的灵气受到无形的牵引，慢慢聚合成一个巨大的无法描述的繁复灵纹，向着金锵钰指尖处流转而去。
她闭上眼睛静静感应，可惜却总像隔着一层浓浓的雾霭，无法看清细节。
怀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夏皎睁开眼睛，发现是毛毛趁着金锵钰施法救人，扑进她怀里。
夏皎难过地抱紧它，温柔地将它凌乱的白毛抚顺，又轻轻揉按它刚才被金锵钰揪过的皮毛，低声问道：“还疼不疼？”
毛毛往她怀里拱了拱，其实并不怎么疼，只是被人这么拎着很没面子。它靠着夏皎柔软的怀抱，深深吸一口气，想把她的气味与温度牢牢记住，下次相见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它很不舍得，但却只能离开。
金锵钰的施法整整持续了几个时辰，待他功成完满收手，地穴里的灵气已经稀薄了好些，他摇头叹道：“还好这里有一口地脉灵泉，否则想在下界施法，简直就是玩命。小姑娘，你江爷爷的神魂封禁已经解开，不过他身体虚弱，大概还有半天才能苏醒。”
夏皎惊喜地走上两步，激动道：“真的？！太谢谢你了！”
金锵钰懒懒站起身道：“我出手还有假的？”
他侧头望向夏皎，正好看到她臂弯里眯着双眼一脸依恋的毛毛，还有她腕上戴着的那一个与毛毛颈上那个明显成双成对的金铃。
他随手弹了弹夏皎的金铃，似笑非笑道：“同心金铃啊……”
毛毛张开眼睛，一脸凶狠地瞪他：同心金铃怎么了？要你多事？！
金锵钰“嘿嘿”低笑两声，看来少掌教这个分身，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定了夏皎了，不知道他的本尊作何感想？分身只是分身，可不见得一定能够让本尊改变心意啊。
不过既然分身这么看重夏皎，她就算当不成神后，纳为神妃应该没什么问题。
金锵钰心念一动，取出一个玉盒交予夏皎，道：“我今日心情好，索性好人做到底，这颗涅槃丹送你了。”
“咦？”夏皎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好到这个程度。
金锵钰将玉盒塞给她，顺手拎起毛毛，干脆利落地撕裂空间，一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皎一手抓着玉盒，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臂弯，一时间不知道是悲是喜。
任慎过知道她与毛毛的感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毛毛颈上有同心金铃，将来你总能再见它的。先看看你叔祖的情况吧。”
夏皎点了点头，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珠，他们将来总有相见之日，眼下江爷爷不但解开了神魂封禁，旧伤也恢复有望，她更应该振作才是。
金锵钰确实不愧天级灵师的威名，半日之后，沉睡一年多的夏江悠悠醒转，就着明珠光华看清身边的夏皎之际，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爷爷……”夏皎一边哭一边笑地握紧了他的手，千言万语都无法说尽心里的欢喜。
夏江吃下几颗补气养元的丹药，稍稍恢复精神便听夏皎讲起别后之事，他根本没想到，在自己沉睡的这一年多里，竟发生了这么许多事情。
夏皎不但修为大进，还成为了她父亲的同门，在律斗界竟能遇上当年卯太宗的分支，也只能感叹际遇神奇了。
待听说夏皎竟然连涅槃丹都弄到手了，夏江更是百味陈杂。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昔日依赖他小心庇护的小姑娘，已经成长起来，做到了他无法想像的事情。
只不过……
夏江有些奇怪地摸了摸夏皎的小脑袋，迟疑道：“我真的昏睡一年有余了？怎么……你好象还是从前的样子？”
夏皎因为幼时受了重伤损及根本，所以长得比其他孩子慢，看上去总比同龄人小两三岁，但每长一岁也是能看出明显变化的。
夏江方才醒来还未注意到这事，现在听完夏皎的一番倾诉，再看她明明白白的后天六层修为，便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夏皎“哎呀”一声，终于想起这事，不禁大感沮丧：“臭阿故偷偷对我下了禁制，除非找到天级强者出手，又或者我自己晋升天级，否则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
刚才倒是来了一个天级强者，可惜她一心记挂着江爷爷的伤势，竟然没想起这茬。
夏江皱眉不语，夏皎口中的阿故，就是都亢宗的少掌教盛朝故，多年前就闻名圣界的少年天才，他和侄儿夏韧一家被害之前，也曾听过他的赫赫威名。
堂堂一个天级强者，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夏皎做这种事，背后的用意很值得怀疑。
不过夏皎与这位少掌教似乎交情不错，他这么做总不至于是要害她。
只要不危及夏皎的安危，将来总有一日会知道答案。
夏江打开金锵钰留下的玉盒，一颗半黑半白宝光流动的丹药显露出来，异香隐隐令人心神俱醉。
确确实实是一颗涅槃丹！夏江原以为自己身负重伤流落下界，此生再难恢复昔日修为，没想峰回路转，一场生死大难之后，竟然让他得到这颗救命的宝丹。
夏皎也好奇地看着这颗涅槃丹：“江爷爷，这颗丹药你吃下去旧伤就能痊愈，恢复修为成为地级强者？”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也有些不敢相信这等好事。
夏江微微一笑道：“哪有这般简单，这颗丹药可以让我的旧伤复原，大概需要半年光景才能将身体里的隐患彻底清除，至于恢复昔日修为，那还得重新修炼，再过十年差不多。不过能够如此，已是无比侥幸。将来有机会，可得好生报答那位都亢宗的天尊大人。”
夏皎觉得这恢复时间太长，但想到江爷爷恢复后就是地级强者，也就释然了。
夏皎想把夏江带回鸳鸯宫，夏江想了想却摇头道：“我并非鸳鸯宫之人，未得你的师长许可，不好贸然登门，这里有地脉灵泉，环境比秘地也不差多少，正适合我闭关静修，而且与阿福也可互相照应。”
夏江曾是地级强者，自有一身傲骨，他既不是卯太宗的门人弟子，但凡有选择余地，都不会愿意平白寄人篱下。
夏皎想把夏江带回鸳鸯宫，夏江想了想却摇头道：“我并非鸳鸯宫之人，未得你的师长许可，不好贸然登门，这里有地脉灵泉，环境比秘地也不差多少，正适合我闭关静修，而且与阿福也可互相照应。”
夏江曾是地级强者，自有一身傲骨，他既不是卯太宗的门人弟子，但凡有选择余地，都不会愿意平白寄人篱下。
正文 251 我与我的周旋
251 我与我的周旋
从前夏皎毫无自保能力，只能依靠夏江一人，夏江为了她不得不和家族里的魍魉小人虚与委蛇。
如今夏皎虽然不过是后天六层，但身边有师父师伯、有师兄师姐护着，他也可以暂且卸下肩上的重担，不必再委曲求全。
向来只有前辈提携后辈亲族加入宗门求得庇护的，哪有一个小辈带着长辈前去投奔师门的道理。
将来他的修为恢复到先天境地级，重新成为真正的强者，到时他再加入鸳鸯宫，那是为夏皎撑腰。现在他还是废人一个，腆着脸送上门去，算什么呢？夏江不想夏皎因为他，被宗门里其他人小觑了。
他也不想与夏皎分离，不过他发现夏皎自己一个人，似乎成长得更快，所以也就狠下心肠，放她独自高飞了。
夏江很有自知之明，他只算是野路子修炼者，机缘巧合加上侄儿夏韧的帮助，才勉强踏足先天境地级，论见识、论根基、论底蕴，绝对比不上卯太宗八大支脉之一的鸳鸯宫。
夏皎的师父、师伯看似修为跟他相差不远，也不过先天境地级，但可以指点教导夏皎的东西，就多太多了。
夏江眼下也没有多少自保之力，与其跟夏皎在一起互相拖累，倒不如让她轻身上路。
几年光阴在夏皎看来十分漫长，可在夏江眼中，不过是人生中极短暂的一瞬，不至于有那么深刻的不舍。
夏皎劝了几句，发现她的江爷爷心意已决，只好勉强答应让他独自留下。
这里是阿福的地盘，阿福的修为在下界算是相当强的了，有它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地穴之中分不清白天黑夜，很难感觉到光阴流逝，待夏江的情况稳定之后，夏皎才小心翼翼把琉璃城夏家遭遇灭门的事情跟他说了。
夏江是在夏家老宅长大的，对夏家的感情要比夏皎深得多，得知噩耗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振兴家族，将夏氏一族迁居到上界甚至圣界，曾是夏江、夏韧两叔侄奋斗的目标，自从夏韧夫妇罹难，夏江重伤带着夏皎返回律斗界，他们曾有的希望与志向也随之风流云散。
最令夏江伤心的，是家族里许多人的态度。
然而不管如何，夏家始终是他的根，可悲的是，他心里最后的根也被人残酷地彻底铲除了。
夏家还剩什么？夏骈？那还能算是亲人吗？
夏江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大半的精气神，不免流露出浓浓的消沉之意。
幸好他始终曾是地级强者，心志坚韧，再加上身边还有夏皎这个牵挂，所以沉默了数天之后，他终于恢复过来，反而勉励夏皎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你我以后的路还长，尤其是你，只要将来真有一日能够登天成圣，一切便都可扭转。”
夏皎不想夏江难过，他说什么都点头说好，内心却不以为然，就夏家那些人，活一辈子都嫌多，她就算将来真能成为圣灵师，也绝不会花力气令他们复活。
就让他们安心地去吧，正好还世间一片清新干净。
确定夏江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夏皎与任慎过依依不舍地与他分别，启程离开黑森林，返回鸳鸯宫。
鸳鸯宫里的生活平静依旧，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除了身边少了那只高傲沉默又别扭可爱的小白猫。
夏皎偶然看到房间角落里放着的背篮和藤筐，都会不由自主出神良久。
她总忍不住希望，下一刻毛毛会从背篮里钻出来，然后毫不客气地跳到桌子上，无声要求她为它准备吃的。
又或者干脆直接扑到她怀里，要她替它洗澡顺毛、擦脸擦爪子。
绘制灵符累了的时候，夏皎仍会习惯性地抬起头望向桌角，仿佛还能看到毛毛安静地趴卧在那里，专注盯着她的模样。可惜下一刻，她就会发现，那不过是幻觉罢了，桌角空无一物，毛毛已经不在。
最最难过的是晚上，她躺在床上，怀里却空空如也，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明明只是少了一只小小的猫儿，她却觉得床铺空旷清冷得让她的心也空落落的。
师兄师姐见不得她低落的模样，特意到石英城去，抱养了好些漂亮可爱的小猫，白的、黄的、黑的、灰的，还有花的……应有尽有。
一大筐彩色毛团般的小猫送到夏皎跟前，怯生生冲着她喵喵叫唤。
夏皎吃了一惊，却没有像师兄师姐们料想的那般欣喜欢笑。
小猫们被散养在庄园里，夏皎每日给它们喂食，偶然逗逗它们玩，但没有像对待毛毛那般，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料疼爱。
它们也许比毛毛更活泼可人，但都不是她的毛毛。
她的毛毛在亿万星辰之外，凭借同心金铃，她可以确切感觉到它的存在，却见不到摸不着它了。
辰圣界 都亢宗 万星之巅
空旷冷寂的殿宇内，除了那位清瘦孤傲的少掌教，最近多了一名新成员，为这座高冷大殿平添了几分生气与人味。
此刻这名新成员正趴在少掌教的大腿上，接受着少掌教难得细致的顺毛抚摸服务。
能有此殊荣的，当然就是少掌教的分身——毛毛。
这个由夏皎做来，令毛毛非常舒畅享受的动作，由少掌教做来，却没劲透顶而且令它烦躁得想挠人。
一人一猫神魂同出一源，而且重聚之后神魂互通，犹如一体，彼此的记忆与感知也彻底融合了，少掌教的手摸在毛毛身上，除了猫毛手感有些不一样，实际犹如左手摸右手，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自己给自己按摩顺毛，能舒服到哪里去？！
毛毛忍无可忍地爬起身，绕着盛朝故转了两个圈，越走心里的邪火便越旺。
盛朝故没好气地“自言自语”道：“你还想怎么样？不肯让别人碰，我亲自照顾你，你也不耐烦，你只不过是我的其中一个分身，还是最没用最废柴的一个，啰啰嗦嗦的麻烦倒是最多！干脆我再派人去把那小丫头接来伺候你？！”
他嘴里怪毛毛挑剔，实质他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分身别人摸来摸去，一想到那感觉，就恶心得不行。
毛毛扭头瞪着他，不必开口他也明白它的意思，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毛毛想保护夏皎，不想盛朝故的轻举妄动，把都亢宗暗里捣鬼的那些人，引到夏皎那边去，为她招来无穷祸患。
“那人”的手下不见得能够搞清楚，夏皎到底跟他们的少掌教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相识相交的，只要知道少掌教对她另眼相看就够了。
这个理由绝对足够驱动他们对夏皎出手，她身上的秘密太多，毛毛不敢拿她去冒险。
“我知道她是圣血传人，天赋比姬莜还好，长得也挺漂亮，你……不！我们应该都会喜欢。但是你想过没有，她代表多大的麻烦？姬家、水家、还有当年联手对付卯太宗的那些人，个个都不好惹，个个都是她的仇家……她再好，也不值得我都亢宗为她在圣界处处树敌。至少现在，我不能一意孤行，随便牺牲都亢宗利益。”盛朝故也烦躁起来，喃喃自语地试图“说服自己”。
他伸手抓起毛毛，盯着它颈上悬挂的金铃，一脸嫌弃道：“看看你这个蠢样！我真不想承认，你这样的德行，竟然是我的九大分身之一！金老三那个死老鬼，现在一看见我就笑得阴阳怪气！如果老头子出关看到你，我简直不敢想象他的表情……”
盛朝故说到这里，神情难看得跟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
他早知道自己这个分身是什么模样，他也没指望它能变得威武强大，但也绝对没想到，它意外流落下界，竟然会戴着个蠢透了的金铃铛，以家养宠物猫的姿态华丽亮相。
不但蠢透了，也弱爆了！
幸好知道毛毛是他分身的人极少极少，否则他少掌教的赫赫威名，必定全砸在这只蠢猫身上！
他好几次想摘下这个金铃铛，扔到山崖底下的阴沟里去，但每次伸手都无功而返。
毛毛打心底里不愿意舍弃这个金铃。
金铃里不但有夏皎为它准备的丹药和杯盆碗瓢等等专属日常用具，还有它与夏皎的精血联系。
有它在身边，毛毛就能感觉亿万星辰外，那个小姑娘的存在。
盛朝故对于毛毛的顽固执念无可奈何，只好随手将它扔回自己腿上。
毛毛勉强挪动身体，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心里不爽地嫌弃：**的，跟小丫头的香软温暖差了十万八千里！
盛朝故感知它的念头，忍不住紧了紧拳头，脑子里也不由得一同回味起夏皎身上的温暖体香和娇嫩肌肤……
“少掌教，你受伤了？！”大殿正门方向，突然传来亲信护法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