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不小心?半夜乱走也不提个灯笼。”老祖宗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心的责怪。让夏皎无法反驳。

“我想着就这一点路,就偷个懒……”她当然不会说,是因为抱着毛毛,腾不出手来提灯笼了。

老祖宗修为高深,就算年纪大了,目力依然比绝大部分人强得多,他看了看夏皎身后,便知道她是从静室那边过来的,不禁问道:“你一整天都在修炼?这么晚了才回去休息?”

“也没有很晚。”夏皎一心想尽快绘制完十五张中等灵符,好凑齐鸿堂这个月的订单,所以不知不觉,就在静室里多待了半个时辰。

老祖宗深深看了她一眼,扶着她道:“我送你回去。”

夏皎“哦”了一声,乖乖跟着走。有老祖宗在身边,至少她不怕再摔倒了。

说起来丢人,天黑路滑,不是应该年轻人扶老人走吗?怎么她却倒过来了?果然她就是个弱爆的,哎……

很快这老小俩就回到夏皎暂居的小楼前,夏江正打着伞准备过去接人,见他们两个相偕而回,马上将人迎入楼内。

他瞪了一眼舒舒服服窝在夏皎怀里的“猫大爷”,忍不住责怪道:“你光顾着抱它,还怎么走路?院子里的路上都结了冰,摔着了怎么办。”

真是明察秋毫啊,一眼就看出重点了。被揭穿真相的夏皎,只好勉强解释道:“抱着毛毛暖和,我怕冷嘛。”

毛毛不自觉地往夏皎怀里拱了拱,心里得意:是啊!抱着一起多暖和!我不冷了,小丫头也不冷了,正好!

明明有取暖用的烈焰符!一只猫怎么可能比得上烈焰符暖和?夏江不以为然,但当着老祖宗的面,也不好多说。

老祖宗大半夜不畏严寒在院子里转,自然不会只是为了偶遇夏皎,送她安全回家这么简单。

今日白天夏骈突然归来,老祖宗必定有些话,想跟他们单独说。

毛毛很不耐烦,它正想让夏皎伺候它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偏偏老家伙不识趣!这么晚了还要赖着不走。

老祖宗进楼坐定,喝了一口夏皎送上的热茶,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老头子今夜来,是想倚老卖老,请求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夏江和夏皎面面相觑,能够让老祖宗拉下脸来求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办的事!

“老祖宗言重了,您有吩咐,直说无妨。”

正文 045 让三次

045 让三次

夏江不敢一口应承,只正色答道。

答不答应,听过了再说。

老祖宗长叹一声:“阿骈他晋级先天境,老头子蹉跎了一辈子,眼看着大半截进棺材了,日后夏家不免还是要靠他们两父子。老头子只想求你们,看在同是姓夏的份上,他们如果做错了什么,请你们多多包涵,莫要与他们太计较。”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竟是落在夏皎身上。

夏皎很生气,低声咕哝道:“他们要杀我和江爷爷,我们还能怎么包涵?站定了让他们杀吗?!”

夏江并没有喝阻夏皎的话,显然同意她所言。

老祖宗也自知要求过份,苦笑道:“老头子最近常常在想,若是阿韧仍在,又或者阿江你没受伤,那该有多好……可惜贼老天偏偏不肯如我的愿。律斗界距离衰竭不剩多少年了,夏家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一个有出息的子弟成长起来,我不能看着夏家,就这样耗死在律斗界啊。不指望夏骈他们,还能指望谁呢?”

指望我,比指望那个矫情做作的夏骈强多了!夏皎很想这么说,不过却偏偏不能说。

而且老祖宗的话,她有些听不懂。

夏皎看看夏江,又看看老祖宗。什么叫“律斗界距离衰竭不剩多少年了”?世界末日?!

夏江神情沉重,摸摸夏皎的脑袋,解释道:“诸天万界之中,不少小世界都曾是圣界又或者上界。随着时日流逝,小世界内的资源枯竭、灵气散逸,慢慢就会跌落成下界,直至最终彻底崩溃消亡。所以下界的家族和势力,如果想继续发展传承下去,就必须想方设法,迁居到上界、甚至圣界去。”

“上界和圣界,并非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原本聚居在这些小世界的人,也怕太多实力低微的人加入,会加快消耗他们有限的资源。所以下界之人,除非在上界或圣界拥有足够的实力地位,才能将家族或故旧部下迁移过去。从前江爷爷和你爹一直想做到这一点,可惜……”

夏皎懂了,夏家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种子选手”,在上界扬名立万、开疆拓土,好提携其他夏家人鸡犬升天,免得留下下界面对世界末日。

现在,在老祖宗眼里,唯一有资格成为种子选手的,只得夏骈。

“老祖宗,你的话是不是说反了?夏骈现在是很厉害的先天境强者,应该是让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不要跟我们计较才对。”夏皎很无语,明明他们才是被欺负的一方啊!

老祖宗看着她,意味深长道:“老头子我自认眼光不算太差……一直站在你们身后的那位灵师大人,恐怕不是一般先天境界的灵师,也不会仅仅因为与阿韧的交情,就对皎皎另眼相看至此。老头子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但是有一种感觉,若你们想要阿骈、阿固两父子的命,大概也是能办到的。也许皎皎你将来的前程,会比夏骈更加远大……只是我老了,不敢轻易冒险,将最后的筹码都押在你身上。”

“夏家如今经不起太多折腾了,所以老头子才厚着脸皮,请你们答应,有朝一日若真到了那地步,看在老头子的份上,放他们还有夏家这些不成器的族人一条生路,如果夏家有你们看得上眼、不讨厌的,能提携一把就提携一把。如此老头子去也去得安心,不必害怕愧对夏家的列祖列宗。”

老祖宗说到后来,一双老眼泪光莹然,声音哽咽。

毛毛不以为然地看了看这个老家伙,心里暗嗤:说是老糊涂,又不算糊涂到底,这眼光真太差了!你跟前这个小丫头是圣血传人,她只要肯公布身份,投靠一个大势力,现在就随时可以,把夏家全部人带到上界、甚至圣界去安置。可惜你们都不识宝!那什么见鬼的先天小武者,叫夏什么来着?也拿来当希望,那家伙给小丫头提鞋都不配!一个鼠目寸光的老家伙当家,难怪夏家混得这么惨!奇怪了,如果小丫头真是夏家人,她的圣血是怎么来的?没听过曾有姓夏的圣灵师啊……莫非是她娘的血脉传承?又或者她根本不是夏家亲生的?

毛毛心中一时冒出无数念头……

话说到这个份上,与老祖宗情同父子的夏江,实在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不由得看向夏皎,询问她的意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面对一些重大决定,夏江不再单纯把夏皎看成一个普通小姑娘。

他会不自觉地主动征询她的意见,甚至更愿意将她的想法,作为最终决定。

完全忘记了,真正的夏皎,应该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没见识过多少险恶人心、交际圈子极小、体质还非常虚弱的十来岁少女。

夏皎同样很难断然拒绝老祖宗的请求,但是她又很不甘心。考虑片刻之后,她抬起头认真道:“老祖宗,我答应你,我会让他们三次!夏纨在黑森林联合范叔,要害死我,算是第一次。三次之后,他们如果仍想害我,我不会再忍让,到时候,老祖宗你也不要怪我狠心。我和江爷爷也只有一条命,没能力保证,次次都能防住他们的明枪暗箭、阴损伎俩,必要时,我们只能选择自卫反击。”

毛毛听了夏皎这番话,不禁暗自点头,小丫头真太对他的胃口了,不懦弱迂腐,也不过分无情,不愧是它看中的贴身侍女!

老祖宗原本只是从许多细微处,猜测夏江和夏皎手上掌握着,比表面强大许多的力量,此刻夏皎如此态度言语,无疑是坐实了他的推断。

一时间,他竟有些后悔,把夏家的筹码押在夏骈父子身上。

夏江虽然受了重伤,但不见得绝对没有机会复原,诸天万界各种神奇的手段多的是。

而夏皎虽然体质衰弱,可从她坚持不懈至,今仍没日没夜地勤奋修炼,可见她不见得就如别人所说的那样,一辈子练不出什么结果。

别说是小女孩,就算是心志坚定的成年人,也没办法在绝望中坚守信念、不段作明知徒劳的努力。

夏皎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修炼晋级的办法,只是一时效果未显。

可谁又能看清以后的事呢?眼下夏家最有希望的人,仍是夏骈。

老祖宗深深叹了口气,他知道已经不能再要求,夏江和夏皎无底线地让步了,事实上,他提出的要求就很过分。

夏江和夏韧,当年主要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勤奋和机缘,才得以一飞冲天,夏家能给他们的帮助极少,他们的回报,早就远远超过夏家的付出。

夏江和夏皎愿意退让,完全是看在他的情面上,他如果再得寸进尺,这最后一点情面,都会保不住。

老祖宗涩然一笑,点点头,起身离开。

夏江送过老祖宗,回来对夏皎道:“明日我要到珊瑚城,把夏记商号的账目库房清点一下,与他们交割清楚再回来,大概要后天才能回来。你一个留在夏家,我不放心,正好跟我一道回去,跟半斤、八两他们道个别。”

这件事他早就跟夏皎提过。他们就要离开,夏记商号便交还夏家。原本夏江只是想靠经营商号,为夏皎赚取修炼需要的丹药和灵珠等。

后来夏皎展露出逆天的灵师天赋,商号每月的营收,便显得不太重要了。之所以继续把持着,一是因为先前夏固没敢继续出手骚扰,二是因为夏江借着经营商号的由头,可以方便他奔走与玳瑁城和珊瑚城之间,不至于惹人怀疑。

如今要放手,唯一不舍得的,只是店里两个相处多年的小二。

夏皎与夏江商量,各给他们一笔钱,他们无论要继续留在商号,又或者自己做点小本生意都行。

夏固那帮人最是小气记仇,多半是容不下这两个小二的,给他们准备一条后路,算是圆了这多年患难与共的情谊。

夏皎升起几分离愁别绪,明天见过半斤和八两他们之后,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可惜他们的计划不得不中途变更——第二天起来刚刚用过早饭,老祖宗那边就派了人来,说请他们过去有事商谈。

昨晚不是才谈过?!

前来传话的仆人神情闪烁,要夏皎来形容,那就是典型的阴阳怪气。

不过这是老祖宗的院子,夏固和夏骈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越过老祖宗,无声无息弄出什么陷阱,来对付他们。

真有这本事,直接跑到小楼来干掉他们俩老小就好,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夏江和夏皎都猜到,多半是夏固那一家子,又闹出什么事了。

事实上,闹事的不是夏固一家,夏骈一个闹就够了。

老祖宗的小楼里气氛冷凝,老主人坐在上首主座,夏骈坐在下首,夏江和夏皎进来时,两人才暂时停下对峙,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

老祖宗一脸错愕,仿佛没料想到,他们会突然出现。

正文 046 强取豪夺

046 强取豪夺

夏江冷眼望向带他们前来的仆人,却听夏骈淡淡道:“不必看了,是我让人叫你们过来的。既然老祖宗坚持这事与你们有关,让你们来,得个明白也不妨。”

他在老祖宗的地方,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能随意使唤院子里的仆人,这其中的示威意味,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老祖宗气得须发皆张,指住夏骈怒道:“好!果然是夏固教出来的好儿子,目无尊长、恬不知耻、无耻之尤!”

夏骈冷笑一声,对于老祖宗的怒骂,他丝毫不放在心上:“我刚才说得很明白了,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前途,老祖宗您从小不就是这么教导晚辈们的?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就成了我这个当小辈的无耻了?”

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夏江和夏皎依然没搞清楚,到底他们争执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老祖宗既然骂夏骈无耻,那肯定不会错。

必然是这家伙做了什么十分恶心的事,才会让看重他的老祖宗,如此暴跳如雷。

老祖宗被夏骈一番辩驳,说得气急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靠在椅上脸色惨白,好片刻没能开口说话。

夏骈不耐烦地扫了厅上三个老弱妇孺,傲然道:“武隆宗的酬字令牌和洗心露,我是志在必得的。如此宝物留在你们手上是暴殄天物,从来宝物都是有能者得之,夏家如今除了我与纨纨,还有哪个有能力,把这两件宝贝物尽其用?你吗?还是你这个小废物?!”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点了点夏江和夏皎两人,态度嚣张至极。

“我看在同是姓夏的份上,不想闹得太难看。你们识相是最好,若是不识相……父亲身为家主,这便请出族中诸位长老,将你们二人连同夏韧、还有你们这一支,死的活的老老小小,统统从族谱上彻底除名!也不必再与你们多费唇舌。”

他这一番话,当着老祖宗的面坦然道来,是抛开所有情面,也再不顾忌老祖宗的身份辈分了。

事实上,他已经是夏家当之无愧的最强者,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夏皎不知道武隆宗的酬字令牌,还有那个洗心露是什么东西,也被夏骈气得浑身发抖。

夏江也没料到,夏骈会张狂至此。

他不自觉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储物戒指,里头有几十张夏皎绘制的高等灵符,他虽然身受重伤,但要拼力触发两三张高等灵符,还勉强能办到。

只是两三张高等灵符,用来攻击一名先天境武者,不见得能够一击成功。万一失败,恼羞成怒的夏骈,绝对会对他和夏皎狠下杀手。

他死了不要紧,皎皎却绝不可以有事。

而且即使突袭夏骈成功,老祖宗和夏家又将如何?!仍在夏家客院,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席扬才和薛掌柜,又会如何?!

一瞬间,夏江心头闪过无数种应对手段,最终黯然长叹一声,不着痕迹握了握夏皎的小手,示意她不好冲动,随即抬头望向老祖宗,道:

“这两件宝物都是我侄儿阿韧,经历无数险阻,用性命换回来的,夏家没有其他人为此出过一分力,宝物与夏家,也无丝毫关系。武隆宗的酬字令牌,可以与上界修炼者换得无数灵珠灵石,以及天材地宝。洗心露更不必说,任何先天人级强者,都愿意倾其所有换得一滴。如今却有人要强取豪夺,我若不答应,就要横加迫害。呵呵,也罢!就让夏固召集所有族人,也让我看看,夏家究竟还有没有公道在,夏家人是否都是些趋炎附势、是非不分的势利小人!”

夏江虽然没有选择,用最激烈的方式反抗决裂,但是这么说,也是愤怒到极点,拼着从此彻底脱离夏家,要得一个清楚明白了。

在场四个人,都知道这家族大会一开,结果会如何——在夏骈的威压下,夏家人就算有看不过眼的,也不会敢挺身而出,替夏江和夏皎说话,夏骈最终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不过他这么做了,夏家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非常反感家主这一系,很多事情不免阳奉阴违,甚至暗中添乱。

夏骈在上界全靠师父的重视、以及自己的努力打拼,才勉强站住脚,他不似其他出身上界的世家子弟,他背后没有强而有力的家族背景和人脉。

他也希望能够培植夏家人,成为他在下界的坚实后盾,提携一些有前途的族人,到上界去成为他的得力臂膀。

如果家族里人人离心,他的种种计划,就不太好施展了。

而且夏家有这两件重宝的事情一旦传开,别人不说,跟他同来律斗界的师兄师姐,肯定会有想法。

他不确定,自己能够保得住两件重宝,不会被他的师兄师姐强取豪夺了去。

开家族大会公决之类,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夏江和夏皎罢了,夏骈自个儿第一个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夏江的强硬态度,让他很下不来台,对于这位据传曾是地级强者的爷爷辈老者,夏骈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他目光一转,忽然看到夏江身边娇小纤弱的夏皎,顿时又生一计。

他盯着夏皎阴恻恻道:“你们硬留着这两件宝物,无非是为了这小废物。嘿嘿!她这个样子,能不能长大……都难说得很,夏江你真的非要如此冥顽不灵?!”

这是威胁,如果夏江不肯答应交出宝物,他会对夏皎动手。

夏皎死了,夏江这一系,连最后一根独苗都没了,还有什么指望?!

夏骈就不信,关乎夏皎的安危,夏江还敢跟他强项。

“孽障!你敢!”老祖宗才缓过一口气,就听夏骈如此说,再也忍不住了,硬撑着拍案而起,后天九层大圆满境界强者的威势骤然爆发。

夏家人自小就在老祖宗的羽翼下生活,对他的敬畏几乎刻进骨子里,他突然发作,就是实力已经在他之上的夏骈,也不禁有片刻心虚失神。

不过夏骈很快便镇定下来,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毫不示弱地释放出自己先天境界的强大威压。

夏江匆匆护着夏皎退开数步,避开两人的气息交锋。

夏骈少年得意,刚刚晋级先天境,论绝对实力,自然足以碾压老祖宗这个后天境武者。

然而他忘记了一件事——这里是下界,灵气严重贫乏的小世界。

他不过威风片刻,丹田中的真气便开始快速流逝,要命的是,他无法从外界,吸收到足够的灵气补充!

除非他拼着耗光丹田里的全部真气,去与老祖宗拼个你死我活,否则他只能收手。

夏骈随身带着补充真气的灵石不多,一个真气不足的先天境武者,在下界并不安全,尤其在律斗界,还有他的几个师兄师姐。

这些人平时自然对他和颜悦色,实质因为他那位长老师父对他的偏爱,不知道多想看他倒霉。

他不能掉以轻心,给他们使绊子落井下石机会。

夏骈暗自恼恨,却也只能主动收手,笑里藏刀道:“老祖宗何必发火?万一伤了身子,就是我这个小辈的罪过了。”

老祖宗也不好受,但仍硬扛着没露出颓势,沉声道:“我老了,你翅膀也硬了,不必虚情假意在我面前演戏。你要敢动阿江和皎皎,不妨先杀了我这个老不死!”

夏骈冷冷瞥了夏江、夏皎两人一眼,道:“你护得住他们一时,还护得住他们一世吗?”

“老头子护不住,自然有人能护得住,先天武者确实厉害,不过在某些人眼中,也就蝼蚁罢了。”老祖宗慢慢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从中倒出一枚紫金色的丹药送入口中。

他的动作很慢,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虚弱,但夏骈看到那颗药丸的一刻,脸色还是微微变了一下。

那是先天级别的疗伤灵药“凝真丹”!他在斗至宗内见过,至少以他目前的身家,还用不起这种丹药。

夏骈目光阴沉地定定看着老祖宗,终于一言不发,转身拂袖而去。

父亲夏固向他提过,夏江和夏皎背后有个相当厉害的灵师,具体有多厉害他们也搞不清楚,反正这灵师似乎随时能绘制中等灵符,而且席扬才特地从上界赶回来,似乎就是因为,采宝阁也注意到了这位神秘灵师。

夏骈在上界宗门内,见识过先天境灵师,自然不会把下界的灵师放在心上,就算能绘制中等灵符又如何?下界的所谓中等灵符,在上界压根不入流!

可当老祖宗故意暗示,又当面取出凝真丹服用,他就不能不修正一下自己的看法了。

老祖宗撑到今天,据说靠的是夏江进献的丹药……

一个下界的后天武者,没有上界的人脉背景,极难得到这么昂贵的上界灵丹,丹药的来源,必然就是夏江背后的那位灵师。

能够大方地拿出凝真丹,给一个关系不算密切、又时日无多的下界武者,可想而知,这位灵师绝不是他想象中的普通货色。

正文 047 大宗门也不好混

047 大宗门也不好混

如果今日把事情做绝,很可能会惹来那位神秘灵师的疯狂报复。

在上界夏骈自忖有师门庇护,对方不见得敢找上门来,可是在下界……厉害的灵师有太多诡异的手段,可以杀人于无形。

他野心极大,当然不愿意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所以他暂时退却。

不过正如他所言,武隆宗的酬字令牌和洗心露,他是志在必得的,尤其后者,关系着他未来的前程,他绝对不会放弃。

夏骈离开后,夏江连忙上前去看老祖宗的情况,刚才老祖宗硬撑着与夏骈对峙,必然受到巨大冲击,尤其他年纪老迈,先前冲击先天境界失败又受创甚深,就算及时服下凝真丹,大概也不会太妙了。

老祖宗扶着夏江的手臂,想笑一笑让他和夏皎不要担心,只是嘴角刚刚翘起,就忍不住喉头发甜,喷出一大口紫黑色的鲜血。

“老祖宗!”夏皎吓得不轻,她第一次见人吐出这么多血,这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会如此?!

夏江神情凝重,伸手不住给老祖宗揉按背心的经络,尽量助他将气息理顺。

老祖宗的伤,大概比他们看到的,更要严重!

如此忙乎了大半个时辰,老祖宗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他看着眼前满面忧色的一大一小,勉强笑了笑道:“没事,人老了就是毛病多……呵呵!没想到我这把年纪,还能扛住一个先天境强者,也算是不枉了。”

夏皎鼻子发酸,老祖宗一把年纪,却被自己的晚辈如此对待,心里的悲愤苍凉,大概比身上的伤更让他难过。

他这么说,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只恨她现在实力不足,眼睁睁看着夏骈嚣张跋扈,肆意欺负对她好的亲人,却没能力反击,还不得不成为亲人们的软肋,让夏骈用她的安危来作要挟。

老祖宗艰难地抬手,摸摸夏皎的脑袋,道:“说起来,是我这个老头子没用,对不起你们……当年阿韧托我保管的东西,都被夏固这个孽障暗中挪用一空,连这最重要的两件宝物,也被他们惦记上了。阿韧当年有眼无珠啊,为什么就信了我这个无能又愚蠢的老头子呢……”

他今晨无意中发现,自己的私库,竟早就差不多被搬空了,紧跟着夏骈又找上门来,态度强硬地要求他,将夏韧当年留下的两件重宝交出,老祖宗被这两父子的贪婪无耻,气得两眼发黑。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激动,对夏骈摆出拼命的架势,坚持维护夏皎,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愧疚。

他愧对夏韧、夏江的信任,是他的纵容姑息,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夏皎无语,原来父亲留下的东西,竟然都让夏固他们吃光了!

好!真是太好了!

总有一天,她要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老祖宗静默片刻,侧耳细听周围的动静,过了一阵,确定无人在附近偷窥窃听,才拉过夏江与夏皎,在他们耳边低声道:“那两件宝物,就在这大厅正中的方砖底下,除了我再无人知晓。你们不必管我,取了宝物便去找那位灵师大人,尽快离开律斗界。”

直到此刻,他依然不想夏江他们请出那位神秘灵师,参与到夏家的内斗之中。他只希望夏江他们远远避开,不给夏骈父子加害他们的机会,也不要翻脸对他们父子实施报复。

当不成一家人,至少也别互相残杀。

夏江与夏皎面面相觑,心里叹气,如果他们背后真有那么一位厉害的灵师大人,请他出面自然万事大吉。

可问题是,这位神秘又厉害的大人物,压根是他们两个杜撰出来的,危急关头,让他们上哪儿去请人啊!

还是夏江反应更快,他拍拍老祖宗的手,平静道:“也不必非要请出那位,老祖宗你且放宽心,我……自有分寸。”

老祖宗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从老祖宗那里出来,夏皎不由得皱起小脸,细声问道:“江爷爷,我们要怎么办啊?!”

“拖……我让你洪爷爷带了封信给鸿堂的付管事,长则十日,短则五日,必有援兵前来相助。说不得,这回也只有欠着鸿堂这个人情了。”夏江的声音压得很低,夏皎就在他身边,也只是勉强能听到。

他们附近看似没人,但从今日的事看,老祖宗身边的人,大都已经投靠夏骈父子,这院子也不见得安全了,他们不小心些儿不行。

“万一夏骈等不及,这几天就动手对付我们呢?”夏皎觉得,夏骈那个神经病,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夏江苦笑道:“说不得,只能把那两件宝物先交出去了,人没事最重要。”

他顿了顿又道:“我本来只是打算用它们,来换些对你身体有好处的丹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