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身边,江子矜本来就精神萎顿,如今更是受不住,紧蹙着眉头强忍痛苦。秦菜挥手,轻声吩咐:“带小姐先行歇息。”
燕小飞应了一声,把江子矜推了下去。秦菜一脸理所当然:“何以安排?敢问济昌,对抗尊主的诸位同道之中,谁辈份最长?”
“这……”周济昌一脸为难,“如果阁下确实是苇竹师兄,当然是阁下。”
秦菜点头,遂又问:“消灭尊主,护我玄门一战中,谁贡献最大?”
周济昌无奈:“也是阁下。”
秦菜抬眼,目光犀利:“为了今日,老夫潜伏人间多年,如非老夫,恐怕整个玄门都尚蒙在鼓里,依然贡奉着那位尊主。请问济昌,为兄为何不能胜任尊主之位?”
周济昌沉默了一下,正要答言,秦菜却浅淡一笑:“济昌暂且莫言,今日老夫前来,却不是为了这尊主一事。”周济昌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刻接话:“但不知师兄还有何事?”
秦菜望向旁边的谢天安,笑意就带了些肃杀:“前些日子与尊主一战,老夫损伤甚重。天安,人间的事,你费心了。”
谢天安当即就变了脸色,立刻起身:“老爷子,费心二字,不敢当。”
秦菜冷笑:“还有天安不敢当的言语?你为图一己之私,煽动人间余众,追杀本座。令我人间同室操戈,伤亡无数!更伤及判官长。该当何罪?”
谢天安脸色一变,白芨已经接道:“反叛、分裂组织,谋杀首领,乃狼心狗肺之徒,当处勾肠之刑。”
谢天安顿时脸色雪白,诸人大多不明白这勾肠是何刑,谢天安已猛然跃起,直奔燕小飞。他虽年长,功力却远非燕小飞能比的。这时候一出手即拿住燕小飞咽喉。燕重欢顿时变了脸色,厉声大喝:“谢老狗,休要胡来!”
谢天安呼吸越来越急促,锁住燕小飞的手也越来越紧:“放我走!都不许跟来!”
他挟了燕小飞正欲后退,突然脚下一软,他低头一看,顿时肝胆欲裂——地板不知何时化为铁水。铁水的温度岂是他一双脚能承受的?他惨嚎一声,会议室里诸人色变。燕小飞本来就不笨,只是一时不察被他所擒,这时候立刻挣开,退至燕重欢身边。秦菜右手轻轻搞击着桌面,铁水突然凝固,谢天安一双脚顿时被凝在其中。他面色扭曲,但听见秦菜下一句话时,几乎肝胆欲裂。秦菜轻声道:“谢长老地位尊崇,就由判官长亲自行刑吧。”
白芨全无犹豫,当即脱了外套扔给沙鹰。他将衬衣的袖子挽上去,自有人献了一方长方形的盒子上来。谢天安面色如土,不住跪地求饶。秦菜听若未闻,燕重欢给她冲了老爷子最爱喝的雨前茶。她轻轻抿了一口,姿态悠然。
白芨快步上前,熟练地打开精致的金属盒子。里面丝绸衬垫上放着一枚金属长勾,这时候在会议室灯光照耀下,寒光碜人。白芨略略抬头,有人上前把谢天安从凝结的铁块中攥了出来。他的脚早已经连骨头一起脆了。这时候两个人往外一扯,只听他脚踝一声响,顿时齐齐折断。
谢天安目眦欲裂:“蓝愁,我就算化成厉鬼也绝饶不了你!!”
他说罢就欲咬舌自尽,白芨哪里肯放,立刻下了他的下巴。谢天安瞪着快要暴裂的眼睛,白芨命人脱开他的裤子,轻声道:“谢长老,得罪了。”说罢,他长钩一捅,直接从谢天安肛-门而入!谢天安最开始还呼呼地喘气,后来身子就只是不停地抽搐。白芨将长钩完全探入他体内,不一会儿缓缓抽出。
黑色的长钩脱出谢天安的身体,后面带着完整的直肠,然后是大肠,最后甚至脱出了胃。一系列消化器官湿淋淋地挂在谢天安尾骨处,仿佛他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而他还没有死,他的腿还偶尔抽动。
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会议室里。这样残酷血腥的行刑,是这些正道出身的人难以想象的。多少人疑是恶梦一场。白芨将长钩递给一旁的判官,自有人送了水上来,他以香汤净手,姿态优雅:“老爷子,行刑完毕。”
秦菜又抿了一口茶,上下打量谢天安,许久才道:“谢长老曾有言,他化作厉鬼也不会忘记本座。既然他对本座如此挂念,就抽了他的魂魄,喂食本座的冤孽吧。”
白芨点头,又抽了谢天安的魂魄。当魂魄喂入冤孽之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一声绝望的悲鸣。会议室里的众人似乎这才被解了穴,第一个说话的却是白河。这位见惯风浪、已修成异眼的玄术师连说话都在颤抖:“菜菜!你在干什么?”
周济昌更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江苇竹!你如此凶残暴虐,竟然还妄想统领玄门?!”
而站在谢天安一边,曾经参与追杀秦菜等人的玄术师早已是站立不稳。秦菜浅笑着饮尽杯中茶:“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本座只是替天道罚戒他而已。济昌,今日本座闲事已了,尊主之事改日再议。”
话落,她起身离开。白芨等人自然跟随,余下诸人还看着已不再动弹的谢天安。所谓“吓破胆”,也不过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日为师
第二百二十二章:一日为师
出了会议室,秦菜戴上墨镜,很快上了车。白芨和燕重欢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沙鹰开车,很快驶离现场。眼见没有其他人了,秦菜一手握住白芨衣襟,一口血喷在他身上。白芨也不作声,抽了车上的湿巾,轻轻擦拭。燕重欢赶紧拿水给秦菜漱口。沙鹰眉头紧皱:“你伤势沉重,何必急着出面示威。”
秦菜喘着厉害,刚才动用五行逆转之术,她整个魂魄又旧伤复发了:“今日之后,你们就不必东躲西藏了,管他狗屁秩序人间,哪都去得。”
白芨好不容易擦干净身上血迹,闻言只是淡淡道:“我去看看天庐湾那边还能不能重建。”
沙鹰也难得担忧:“不过她现在更需要一个固定的地方养伤,天庐湾那边如果被毁得太多,恐怕短时间也不能居住。况且我们有这么多人,如今搬出深山,又要去哪里找个安身之处呢?”
燕重欢却是胸有成竹,他掏出一张名片:“我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接通,那边是一个很熟的声音:“姓燕的,你带好我师父回行天雅阁修养吧。”对方报了地址,沙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释印和无迪子他们。把这哥俩给忘了。
他们后来的一段时间都在帮秦菜打理人间的资源部,筹集能量。但是他们的风水馆可是一直有开张的,后来知道秦菜出事,他们修为尚浅,帮不上大忙,也不敢冒头。燕重欢本来就正在密切观察,尊主一被消灭,他立刻打定主意要跟着秦菜,当下就为她考虑了后路。他一投效,自己的人和秦菜的人都不能露面,但秦菜这两个弟子表面上和人间没有丝毫关系,一直没有受到影响。他立刻秘密联系这二人,要求二人把被尊主损毁严重的行天雅阁重新装修。
这哥俩也无二话,当即开始着手。尊主被消灭之后,原想着秦菜很快就能回来居住,没想到秦菜一众被谢、周二人联手追杀,几个月也没敢现身。
这时候得知秦菜苏醒了,二人方才赶紧联络沙鹰。沙鹰把秦菜等人带过去,天庐湾的行天雅阁是个别墅群,住这群玄术师肯定是够了。
白芨抱着秦菜,仍然是住到以前通阳子那栋楼。秦菜的房间复元得比较好,白芨非常满意。燕重欢这个人虽然品性低劣,但是不论秩序还是人间,能混出头并且身居高位的人,绝不会仅仅只靠小聪明。
把秦菜安顿好,白芨立刻着手把所有玄术师全部迁回来。这里秦菜的琐事就只好交给燕重欢了。为防意外,他还是把桑骨泥人留下了。桑骨泥人是个不知愁的,每天站在花园里,接受雨露滋润。事情都是燕重欢在做。燕重欢知道这正是他表现的机会,岂会怠慢?他把安排过来的玄术师全部编号安置,要接家属的也一一登记。
整个搬迁一直有条不紊,格外顺利。
周济昌自然知道秦菜的人搬回了三画市,仍然住在以前的行天雅阁。他几次发动秩序诸人,意欲再次诛杀。但是谢天安的死震慑了绝大部分所谓的玄门正道。而秦菜的力量大家又是有目共睹,这时候肯响应他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而谢天安的手下,在第二天就开始攀以前的旧关系。他们毕竟同在人间共事,以前和秦菜手下这拨人也大有交情。这些人再说说好话,也就顺利的接收了过来。而其中,当然也不乏有报私怨的。
谢天安的心腹,也多有骄狂之徒。这时候难免就有人落井下石,即使有心投效,最终也不得好死。但不论如何,这拨一度被分割的势力,终究又整合到了一起。首领么……当然是蓝愁了。
她究竟是不是老爷子,外界争议颇多。有人觉得是,毕竟她施术路数,与老爷子简直如出一折。而且江子矜也认了她这个父亲。有人辩驳,秦菜到蓝愁再到先知,她的出身来历一直非常清楚。何况还为陆少淮生下了陆鸿煊。若是堂堂老爷子,岂会这么做?而又有人觉得此举不过是掩人耳目,蒙蔽尊主。
眼见时间一天一天推移,周济昌心急如焚。不得已,他找了白河商量:“你也看见了,这丫头手段之狠厉,不论她是秦菜、蓝愁还是江苇竹,她早已背离了我玄门宗旨。你难道还要包庇她吗?”
白河也很矛盾,秦菜的变化,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他万想不到,当初朱阳镇,那个冒着被人胖揍也要出面救人的孩子、纸烛店里那个天天折着UFO,还一脸满足的菜菜,最终变成了这样。他惊痛,但是更多的是自责——他离开她真的太久了。他对她一无所知,何谈身为人师的职责?
莫非当年他爱才心切,违缘收她为徒,事情还会恶化到今天这一步吗?如果当年他执意不送她去秩序,今日又会不会不是这样?
不知道,因为只能走一条路,谁也不知道其他的路会是如何。
“周师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深深叹息,周济昌只以为他是对秦菜失望。他扶住白河的肩膀,意图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白河,她也是修习的五行邪术,如果任她恢复,甚至壮大,我玄门必会又出另一个尊主!!届时我等又将如何应对?”
白河心乱如麻。
次日,昏睡多日的秦菜忽然醒来。燕重欢一直陪在她身边,这时候便命人端了一碗双皮奶过来。秦菜辟谷已久,就是喜欢这些小吃。他也看了谈笑留下的工作笔记,并且看得比燕小飞细致得多。
秦菜自己接过碗,随口吩咐他:“准备龙井茶,招待贵客。”
“有客要过来?”燕重欢立刻命人下去准备,自己坐在秦菜床边,等她吃完双皮奶,顺便把碗接过去,替她擦下手和脸。正擦拭着,就有人来报:“先知,外面白河先生求见。”
秦菜和白河的关系,现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故而白河是被直接请到客厅的。秦菜点头,示意燕重欢拿外套。燕重欢眉头微皱:“上次处置谢天安的时候,白河可也是在场的。他们这种人,接受不了那种场面。白河这次前来……恐受人蛊惑,对先知不利。先知还是不要见了吧?”
秦菜摇头:“衣服。”
燕重欢无法,只得替她穿上外套。秦菜下楼的时候,白河坐在沙发上。她走的楼梯,一步一步,转过金色的楼廊梯角。白河抬起头,仿佛第一次这般细致地打量她。她长高了许多,黑色连帽的衣袍长长曳地,白色的短发零零碎碎隐隐可见。
“师父一向可好?”她在白河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语气风清云淡。她的皮肤异常地白,笑容清浅,唯有那身黑袍流淌于光可鉴人的地面,浓烈得如同他眼中的悲哀。
“上次你对师父说过的话,还算不算?”他没有理会秦菜的寒暄,直奔主题。秦菜亲自替他斟茶,燕重欢还是担心白河对秦菜不利,周围布满了人间的玄术师。秦菜声音轻快,是一直以来对他说话的语调:“我对师父说过很多话,师父是指哪一句呢?”
她递了茶盏过来,白河在看她的手。那一双手没有了以前的老茧,变得柔嫩光洁,谁能看清上面的血腥?
“你说过,如果为师愿承继尊主之位,你必鼎力相助!”他加重语气,周济昌的话再度回响:“白河,我完全可以不作尊主,但是玄门绝不能由这个人执掌!”
眼前秦菜依旧笑意盈盈,黑袍更衬出其冰肌玉骨,仿佛那薄雾遮掩下,即将绽露惊世的容华。有那么一刻,白河觉得心惊。秦菜素手煮茶,袅袅清烟映衬着她的手,美得虚无飘渺:“如果我说已经不算了呢?”
“如果她执意上位,必须除之!玄门正道,岂容邪魔主宰?”周济昌言犹在耳,白河紧握袖中昆仑镜,这么近的距离,于他而言是天赐良机!可是陪伴自己半生的神器,此刻重逾千斤。
燕重欢不觉朝秦菜面前靠了一靠,也是预防着白河动手,惟有秦菜全无所觉。她替白河再度续上茶水,白河蓦然握住她的手:“菜菜,跟随师父离开玄门,我们可以自己开辟洞府,修仙也好,逍遥渡日也罢,离了这权利烽烟,好吗?”
秦菜轻声叹息,随后整衣起身,沿阶上楼:“师父有没有想过,如果今日你杀我失败,或许我会杀了你?你死之后,月苋必寻我报仇,难免也是一死。你的女儿又当如何?”白河微怔,她略略摇头,“师父终究太过仁慈,过分的慈悲与淡泊连自保尚靠侥幸,如何终结得了乱世?又如何开启新的时代?尊主一职,真的不适合你。”
“重欢,送客吧。”她略略挥手,又回了房间。
送走白河,玄术师们也各自退下,燕重欢心情不错,亲自下厨给秦菜做些零食。燕小飞在一旁看,终于忍不住:“她的意思,是要自己担任尊主吗?”
燕重欢把酪梨切开,准备做个酪梨布丁果汁:“周济昌这个老东西,这次弄巧成拙了!”
燕小飞帮他把打好蛋黄,最近他对冷饮零食什么的也了解了许多。知道这东西的做法:“师父是说,白河这次来,是周济昌指使的?我怎么听秦菜的意思,好像白河是打算来杀她的?”
燕重欢顿时不悦:“叫她先知,以后不要呼她本名。既然决定要在谁手下谋食,就要一心一意地为她着想。”他训完弟子,又继续切梨,“周济昌那老家伙说动白河前来,定是居心不良。你想,如果白河杀死了先知,这里我等俱在,如此之多的玄术师,他焉能活着出去?必也是一死!如白河未能杀死先知,反被先知所杀,白河在秩序的声望名誉可是不可小视的。如此一来,先知恶名肯定人尽皆知。而如果白河伤了先知,那说明先知确实是伤势沉重,他定会聚众歼之。双方只要动了手,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得利。”
燕小飞一听,也有些寒心:“周济昌被誉为玄门君子之一。没想到心思也是如此狡诈。”
“君子?”燕重欢冷笑,“虎狼环饲之地,世风浇漓日下,何来君子。”他埋头把梨丁和布丁放进果汁机里,复又摇头叹息:“不过我们还是要跟白河打好关系,他没有动手,说明姓周的看轻了他和先知之间的情谊。以先知的为人,这个人迟早有用。你准备些婴儿用品,看看白河老婆女儿那边缺什么,不要断了供应。”
燕小飞应了一声,还要问什么,燕重欢又反应过来:“我怎么又给你解释上了?下次换你跟师父解释!”
燕小飞在他面前就是孩子个性,当下吐吐舌头跑了。
而白河走后不久,白芨就回到了天庐湾。气氛猛然凝重起来,大家都知道——白芨放下搬迁的事赶回来,先知又要有大动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母上大人生日,忘了跟店主说是送妈妈的礼物,店主把卡片写上了“破壳快乐!”……我到底是要不要把卡片放在礼物里呢……--
攘外必先安内
第二百二十三章:攘外必先安内
白芨回到天庐湾,先去洗了个澡。天气热,他身体敏感,受不了一身粘腻。燕重欢对他和沙鹰的习惯都非常了解,这时候早已备好温水。白芨洗完澡、换好衣服,又打劫了一盒燕重欢给秦菜做的冷饮,这才去到二楼会客室——现在整个人间所有玄术师里,也就只有他和沙鹰敢让秦菜这么久等了。
秦菜先前本来醒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她如今在积蓄力量恢复被天雷损伤的魂魄,睡眠的时间本来就特别多。白芨进去的时候,见她趴在珠光白的长沙发上,身上只穿了一件亚麻睡裙,裙裾下半掩着一双形状皎好的玉足。白芨的注意力顿时就从冷饮上转移了。
他随手把冷饮放在茶几上,还带点冰凉温度的手抚上那双隐藏在裙摆中的小腿。亚麻的质感不够光滑,却非常柔软,白芨毫不客气地俯身,整个压在秦菜背上。他吻过秦菜的耳垂、颈项,右手刚试图撩起裙摆,就被另一只手握住。
秦菜眼睛都没睁:“你干嘛?”
白芨呼出的热气润湿了她的耳垂,麻麻痒痒,他的声音却冷淡得很:“这你都看不出来我想干嘛?”
秦菜将他推离,翻个身斜卧:“负一楼的身体损坏得差不多了吧?”
他们离开这一段时间,释印和无迪子虽然重装了别墅群,但是负一楼的灵气系统他们却是不懂的,导至里面的身体绝大部分都因为缺少灵气滋养而死亡。里面阴气大盛,身体死亡后留在里面不会立刻腐烂,仍会保留生时状态。但是白芨这样的人是绝计不肯委屈自己的,奸-尸这样的事情,他岂会同意?而且与死尸呆在一起的身体,纵然没有死亡他肯定也是不愿意“用”了的。
秦菜伸手抚摸他的脸,他哼了一声,冷冷地避开——没有得到满足的师叔,可不会乖乖听话呢。
秦菜笑了一声:“周济昌小动作越来越多,我不想再忍他了。但是如若与他发生冲突,我师父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我不希望与他发生冲突,为免伤亡,只有委屈他一下了。”
白芨又拿起茶几上的冷饮,他为人虽然邪肆,却绝不是盲目的狂妄之辈:“我和白河的实力,约摸伯仲之间,要生擒他,须你出手。”
秦菜拾起茶几上一张图纸递过去:“照这个布阵,他有昆仑镜,又有异眼,此阵法最多能困他到下一个月圆。时间虽然短暂,但对于我们来说也够了。”
白芨拿着图纸看了一下,然后他的眉锋就拧在了一起:“你到底是秦菜还是老爷子?”
秦菜一笑勾魂:“你不介意你叫我师父啊。”
白芨就哼了一声,拿了图纸走了。他在客厅研究那张图纸上的法阵,秦菜叫了燕重欢进去:“这几天,我师父有点事,恐无法分-身照顾月苋母女。你凡事多多帮衬。”
燕重欢当然没有二话,当下就命燕小飞下去准备。
白芨修为本就非凡,如今图纸在手,他用不了多久就融汇贯通。随即带了桑骨泥人和沙鹰出门。燕重欢顺便让他把燕小飞叫上历练。白芨无所谓,反正燕小飞修为还不错,玄术方面他比沙鹰中用得多,便也带上了。
那时候白河正于返回周济昌住处的途中,白芨站在一桠松枝上,白河老远就发觉了他的气息,这时候才沉声道:“何事?”
白芨右手轻握,一条蛟蛇轻啸一声,隐隐浮现手中,他依旧是风姿博雅:“你猜?算了,料想你也猜不到。你的徒弟让我前来截杀你。”
白河把他上下一打量,连眼神也没变:“若当真要截杀我,她岂会派你一人前来?”
白芨握蛟蛇于手中,蛇瞬间化作蛇形长剑,他轻弹剑身:“你这个人,还是这么没有幽默感。”
白芨的性情,白河实在是太了解了。他对月苋的事一直就耿耿于怀,如今有机会跟他一较高下,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知道来者不善,白河右手昆仑镜立刻祭出,昆仑镜是上古神器,白芨也不敢正拭其锋,立刻闪避,倒是他手中的蛟蛇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心意,显得兴奋无比。
淡紫色的光芒从昆仑镜中折射而出,白芨手中巨蛟绕身一圈,随即张开血盆大口,直袭白河。风沙迎面而来,白河左手掐诀,昆仑镜映出这一方天地,立刻风沙息止,光芒如有实质,直扑白芨。白芨以蛟为剑,猛力一斩。昆仑镜的光芒被他劈成两半,瞬间碎散,随后如同流星,再度冲击而来。
白芨猛然跃起,蛟剑化出无数黑影,将碎芒吞尽。白河这时候却已结成护身印,白芨以蛟剑近乎调戏般的狂劈了几剑,白河不再动手,全是招架之式。他不愿和白芨刀剑相向。
他心中悻然,白河对自己这个弟弟其实很了解,这时候也不再动手。对恃一阵,身后传来一声哨声,白芨会意,抽身便退。白河不解其意,四下一望,突然脚下一松,冷不丁往下就坠。他正欲跃起,白芨猛然一剑劈下,将他彻底压入地下。
燕小飞和沙鹰、桑骨泥人赶过来,白芨正把阵眼插好。成功困住白河,几个人心情都不错。燕小飞往白河坠下的地方看了看,只见泥土丝毫未动,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不由也惊诧:“想不到白河这么容易就被困住了。”
白芨没说话——刚才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照面,白河却已然赢得了先机。虽然他的昆仑镜确实有优势,但是二人实力也确实存在一定差距。如果全力搏命,他断然非其对手。燕小飞见事了,也不再耽搁:“师父让我送些日用品给白河的女人和女儿,我先走了。”
白芨突然道:“白河的女人?哼,我去吧。”
燕小飞一想,反正二人是兄弟嘛,便也就让他去了。回去后被燕重欢一顿好训——这是与白河拉近关系的时候,他倒好,直接把人情让给别人了。
东西燕小飞都是有准备好的,白芨弄上车,便驱车去了白河在城郊的家中。这是一栋小楼,院子里种着一棵梧桐树,周围也没几户人家。看得出来是月苋喜欢清静。今日与白河交手,白芨落了下方,他心里不爽,也不敲门,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子里。
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听见声音,张着双臂跑出来:“爸爸……”
白芨一看,小女孩扎着小辫子,穿着花裙子,蝴蝶一样,他就更不爽了!月苋从房里出来,开始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一见来人,她的笑顿时凝固了:“怎么是你?”
她上前两步把跑在前面的白羽抱进怀里:“你有事吗?”
白芨打开后备箱,把几大箱东西全部弄出来,扔进屋子里。月苋始终抱着白羽,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也许是因为生过孩子,身材较之以前丰满了些许。脸颊光洁依旧,只是眉目之间蜕去了稚气,像是枝头的青果,慢慢步入成熟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