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似乎很高兴,“那就别走了,反正也赶不上了。”

随忆沉默,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似乎在挣扎。

萧子渊静静的看了随忆几秒钟,笑着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过去,那个地方我知道,我马上就过去。”

众人很快离开,留下萧子渊和随忆相视而立。

随忆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去看萧子渊,目光闪烁。

他似乎瘦了,五官越发立体清俊,大概是坐了太久的飞机,仔细看就会发现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他也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唇角微弯。

良久之后萧子渊才开口打破沉静,“留下吧。”

那三个字在她的心里激起千层浪,随忆张张嘴,之前对林辰说的那些说辞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垂着眼帘“我……”

其实她根本没打算那么早回去,连票都是昨天接完电话现订的。

萧子渊走过去把她的箱子拿到自己手里,低头看她缓缓开口,“别人给你订机票你不愿意,明天我亲自送你回去也不成么?”

随忆一愣,他还是知道了。抬眼看他,难得见到萧子渊有些孩子气的撒娇打商量,她像是受了蛊惑似的傻傻的点头。

每一次的犹豫或挣扎,留恋或遗憾,渴望或心痛,都在发生后的下一秒无形地融入体内,侵入骨髓,从此挥之不去。它们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积聚成团向你袭来,让你无力招架,只能本能的听从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心甘情愿的做了奴隶。

当晚萧子渊似乎特别高兴,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他竟然来者不拒,连随忆的那份都给挡了。

随忆坐在他旁边,小口的喝着果汁,不时的转头看萧子渊一眼,每次回头总能被眉眼染着笑意的萧子渊逮个正着,他的手一直放在桌下牵着她的手,温暖干燥。

或许是沾了酒,他的眉梢眼角带着春意,看得随忆的心砰砰直跳,脸上却镇定自若的调转了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乔裕是中途才出现的,西装革履,看样子应该是才从会议上解脱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进了门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后,眼里零星的光亮很快消失,继而被一片阴霾替代。

看到萧子渊回来,他还是很高兴的,很快坐到萧子渊身边笑着打招呼,两个人随便聊着。

后来等没人注意这边的时候,两个人的话题就变了,声音也明显低了下去。升迁,外调,落马,布局,类似的词不绝于耳,随忆听了几句后便站了起来。

这些话不是她该听的,尽管萧子渊并不避着她。

萧子渊抬头去看她,随忆笑着开口,“我去下洗手间。”

随忆垂着眼睛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许久,良久之后回神,洗了洗手便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便看到乔裕站在走廊拐角的窗前抽烟,仰头看着窗外,背影寂寥落寞,似乎并没注意到她。

随忆看了几眼便悄悄从他身后走过去,眼前却闪过妖女时常对着书本出神的样子。

两个人真像。

最后散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萧子渊明显喝多了,众人提出要送他回去,被萧子渊拒绝,拉着随忆的手腕不放,“不用了,好久没回来了,我想逛逛学校,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很懂事的离开,留下随忆独自一人扶着有意无意压在她身上的萧子渊。

众人一走,萧子渊便站直了,随忆睁大眼睛看他,“你没喝醉啊?”

她刚刚还在担心他,可是现在看着他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刚才喝醉了的样子?

萧子渊揉着眉心,似乎有点累了,“是有点喝多了,但还不至于醉了。他们那帮人闹起来没完没了的,不把你灌醉不罢休,那你就醉了好了。”

随忆低眉顺眼的点头,心里腹诽,真是腹黑。

萧子渊歪头看她,似乎已经洞悉了她的想法,带着戏谑的笑,“你在想什么?”

随忆立刻摇头,一脸无辜。

萧子渊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又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越发宠溺,“走了,陪我逛逛,散散酒气。”

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路边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两个人的影子交叠纠缠,一路向前走。

夏日的夜晚,早已退去了白日的燥热,微风吹过,凉爽舒适,两个人沉默无言,却并不尴尬,反倒觉得静谧温馨。

经过露天礼堂的时候,两个人默契的停住。

随忆看着陷入一片黑暗的主席台出神。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萧子渊从这里毕业,他穿着学士服站在台上代表毕业生致辞,自信从容,后来她们在这里合影,他在她耳边说,就算他走了,他们之间也没完,让她等他回来。

原来这么快就一年了,他也如当时所说,真的回来找她了,尽管只是暂时回来。

随忆还在回忆,萧子渊的声音缓缓响起,大概是喝了酒,一向低沉清冷的声音此刻带着懒洋洋的暖意。

“那天毕业典礼我站在那里念着无聊的致辞,心不在焉,看到很多人站在外围看,正想着你会不会出现,谁知下一秒你就真的出现了,就站在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我当时真的一惊,差点念错了词。”

萧子渊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低下头笑起来。

随忆眨眨眼睛,无聊的……致辞?心不在焉?天呢,如果老师们知道他们眼里的好学生萧子渊心里的真实想法,会不会想要一头撞死?

萧子渊很快抬头笑着看向随忆,“那天你穿了件白色雪纺的裙子,我有没有给你说过,你穿裙子很好看?可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穿……”

萧子渊反常的话多,随忆微红着脸颊上前下意识的扶了下他的手臂,“你是不是真的醉了?”

谁知下一秒就被萧子渊拉进怀里,他的呢喃同时在头顶响起,“不是醉了,是疯了,让你逼疯了……”

他怀里薄荷的清香夹杂着清冽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鼻间,随忆吓了一跳,悸动从心底冒出来让她不自觉的颤抖。

她眼中的萧子渊睿智淡定,淡漠内敛,哪里会说得出这种话?

反应过来后便要挣扎,谁知所有的挣扎都被萧子渊的下一句话击碎,连同早已所剩无几的淡定啊,防备啊,全部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阿忆,我很想你……”

或许是夜太美,或许是情已深,两个人把所有的伪装和戒备都扔了,只留下两颗为对方而跳动的心。

萧子渊紧紧的拥着随忆,她软软的趴在他怀里,馨香满怀,让他无限的满足,可是她又那么瘦,瘦的让他心疼,恨不得就这么抱在怀里好好养一辈子。

随忆的眼睛有点红,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似乎还在做无谓的挣扎,“萧师兄,你喝醉了……”

萧子渊很快开口打断她,“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下飞机的时候接到林辰的短信,说我可能见不到你了,那一刻我的心突然间跌到了谷底,那种感觉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无能为力。

可是等我到了这里的时候却看到你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你目送着该上的车一辆辆离开,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如果你再靠近我一点点,我根本就不会再放你走,再也不会放你走。”

随忆阖上双眸,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她慢慢抬起双手拥上萧子渊的腰。

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是她现在只想这么做。

最后萧子渊牵着随忆去了学校后门的房子。

一进门萧子渊环视了一圈后就转头看随忆,这里干净的就像是他没有离开过。

随忆低着头掩饰着轻咳一声默默换鞋,萧子渊的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道弧度。

随忆去洗澡的时候,萧子渊重新打量着一年多没住过的房子。

卧室里的床单被罩应该是新换的,一尘不染,萧子渊盯着被子左上方折起来的一角看了很久。

今天随忆带给他的震惊太多了,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女孩能给他带来这么多欣喜,甚至心细到连他的小习惯都记得住。

后来萧子渊去了阳台,阳台上摆满了花草,生机勃勃,只有那两盆仙人掌还是老样子,摆在一堆花草间很不和谐。

萧子渊站在阳台上远眺,时间已经很晚了,整个城市陷入黑暗,只有零星点点的灯火,他突然有些向往以后的生活。

他,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看上去似乎很不错。

一转头,随忆穿得整整齐齐,俏生生的站在他身后,白皙的肌肤此刻看起来粉嫩嫩的,一张小脸精致动人。

随忆似乎没想到萧子渊会突然回头,吓了一跳,乌黑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萧子渊笑了一下,随忆被他看得手足无措,“萧师兄,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萧子渊笑着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姑娘,没有床戏哦~不要瞎想~

东纸哥最近在思考写一个三宝的番外,名字就叫“人参和醋不相逢”,男主叫陈醋(簇?促?蹙?)

真是恶趣味……

东纸哥前几天休假在别的地方玩了几天,昨天才回到家,白天老头没在家,就不知道东纸哥回家了。晚饭东纸哥在外面和朋友吃的火锅,吃完火锅回到家,在小区里看到老头走在前面,东纸哥就很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爸,然后前面那老头转头看了东纸哥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东纸哥就一路小跑追到了电梯口,从后面拍了老头一下,老头转头看到东纸哥很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纸哥:“我刚才叫你你没听到吗?”

老头:“我以为谁认错人了呢!”

东纸哥》“谁会连自己的爹都认错”

于是,我们一起回家,刚进家门,母上正在看电话,看了东纸哥和老头后,极伤感的说了一句,“要男人有什么用,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回家吃饭,一个人吃饭好凄凉”

东纸哥石化老太太!!!是谁下午的时候说不想做饭了赶东纸哥出去吃饭的!!现在当着一家之主的样子这么爱演是要闹哪般?!宅斗吗?!东纸哥现在根本不怀疑是不是亲生的!!东纸哥现在怀疑我是不是你仇人家的孩纸!!你不辞辛苦养大就是为了折磨东纸哥啊!!

老头立刻瞪东纸哥,东纸哥不服气,“你瞪我干什么?你不也没在家吃饭。”

老头,“我是你爸!”

东纸哥,“”好吧,你是我爸,你比我大,我让着您。

老头继续,“以后每天要回家陪你妈吃饭,不然这个月零花钱没有了!”

东纸哥石化,过了会儿提醒,“爹,我不花你的钱很多年了……”

这次换老头石化。

瞬间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东纸哥看看老头看看老太太,老太太看看东纸哥看看老头

老头半天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你小时候呢”

然后转身回卧室了,留下东纸哥和老太太大眼瞪小眼。

好心酸啊,有木有%>_<%

38

当晚,随忆睡了主卧,萧子渊去睡了客房。

今晚对随忆而言,简直是惊心动魄,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原本应该在回家的火车上的,而现在却躺在萧子渊的隔壁,真是不可思议。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梦中,她又梦到了小时候在随家的日子,所有人看她的时候都带着不屑和嘲讽,随景尧站在旁边一脸歉疚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紧接着便看到年轻时候的随母一脸悲凉的笑着,“随景尧,我再也不欠你们随家什么了。”

随景尧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抬抬手想要挽留随母,最后却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随忆很快跟上去,拉住随母的手,“妈妈,我跟你走。”

谁知随母却冲她摇了摇头,下一秒就看到随母躺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白发苍苍,孤苦伶仃,她站在房间门口,怎么都无法靠近……

“妈妈!”

随忆大喊一声冷汗涔涔的坐起来,在黑暗中努力的平复着呼吸,心跳如雷。明明是夏天,屋内的冷气也不大,可她却感觉到彻骨的寒气从心底冒出来,深入骨髓。

已经过了那么久,可是梦境却依旧那么真实。

又是这个梦,每当她打算跟着自己的心走的时候,这个梦就会出现。她知道她病了,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