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舟见他答应,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之前黎江坐在轮椅上都能被刁明山护住,这次改变了很多,刁明山也提前来到黎江身边,他肩上的担子可以彻底放下来了。
护士送了药过来,黎舟刚动完手术身上疲惫,吃了药又睡下了。
刁明山带着黎江出去,黎江脸上也没了刚才在病房里的笑容,眼里乌沉沉地道:“刁叔,那个肇事司机怎么样了?”
刁明山低声跟他说了两句:“昨天事后抽血查了,是酒驾,现在还在调查,你这段时间安心休养,老爷子让我过来就是专门为了这件事,只管放宽心,凡事有我。”
黎江又道:“我不想回家,我想在医院陪着我哥。”
刁明山对外人苛刻,但对着黎家小少爷极好说话,点头笑道:“好好,那就留在医院,这次你们没有性命危险就是祖宗保佑,老爷子昨天知道的时候吓得不轻,唉!人平安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他转头跟小少爷说话,眼睛一直落在他脸上,视线在他一侧脸颊上停留了片刻但是没说什么。
刁明山没有多停留,在医院留下两个人陪同他们之后,又亲自带人去事发地点看了一趟。
他还喊了昨天出事时候的那个黎家司机一起陪同,一边问话,一边在那处拉了警戒线的事故地点慢慢走了一圈看着。
黎家的司机站在旁边道:“小少爷没被撞着,大少爷扑在他身上护着了,他们就躲在这个土沟里,就差那么一点就被石料砸中!您不知道,他们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的清楚,大少爷也吓得够呛,手脚都在发抖,但是第一句问的就是小少爷有没有事,问了两三遍知道没事才肯松手……”
刁明山在那看着,周围还未完全清理,地上有散落的石料和拦腰撞断的几棵大树,别说石料,光断裂的树枝就锋利狰狞,扎在身上都不是闹着玩儿的,地上的血迹经过一夜已经变得乌黑,看着惨烈。周围有工作人员拉了警戒线在调查,刁明山眯起眼睛来一边听司机说,一边看着,神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江心远得到消息很快也过来了,他知道黎老重用刁明山,见了之后也很客气:“刁先生怎么亲自过来了,这里……”
刁明山摆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老爷子不放心孩子们,让我过来瞧瞧罢了。”
他说完又去跟司机问话,并没有再接着江心远的话说下去。
江心远几次想插话,听着他询问案情,就在一旁接道:“我已经开始办了。”
但是刁明山并没有听他的,只低声自顾自地在那问。
江心远站在旁边一直等他问完,皱眉道:“这事我会处理好。”
刁明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忽然开口问他:“您今天去医院看过两位少爷吗?”
江心远有些不自在,道:“还没去,公司有些事忙,他们那边有医护人员照应不会有事。”
刁明山点点头,又道:“小少爷脸上带着伤。”他看了江心远又说,“这脸上的伤,可不像是被车撞出来的。”
第9章 教训
江心远看了他一会,憋着怒气问道:“怎么,他做错了事我就看着,管一管都不行了?”
刁明山慢悠悠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动手有伤和气,姑爷也知道,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就对晚辈喜欢的紧,你这一巴掌让我回去也不好交代。你说我来这看了一趟,回头等老爷子问了,我怎么说?说孩子们大难不死,当爹的就先给了一巴掌?”
江心远道:“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也都不太合适。”刁明山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小眼睛里闪过一道暗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姑爷苛待亲生骨肉呢。”
江心远没说话了,半晌嗤笑一声:“我现在真是连教育孩子的权利都没有了。”
刁明山面上带笑,看着还是和和气气的,“姑爷说的哪儿的话,怎么会没有呢,但是没有这样教育的。小少爷哪儿做的不好您只管说,动手就免了吧,姑爷以前在家中受的教育不知道是怎样的,但是我们黎家从来不这样教育孩子。”
他的话说的不软不硬,听着轻松,但态度摆在那,显然已经是代替黎家长辈出面警告了。
江心远并不服气,但是这么多年面上功夫做习惯了,虽是脸色难看,但也忍住了。
刁明山又去见了那个肇事司机,卡车已经撞的近乎报废,车厢都被石料砸地歪歪扭扭,司机被警方带走关了一夜,这会儿脸色苍白,下巴上都是青色胡茬,酒早就醒了。
卡车司机是个外地人,近一年来才开始跑这趟线,给工程队运输建筑材料什么的,修路之后偷着跑了两次学院路附近,之前都没有出过什么事,这次喝了酒又是疲劳驾驶,这才出了大问题。他戴着一副手铐坐在那,目光有些呆滞,但是非常配合,警方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他家庭情况也十分简单,家里就一个常年重病的老娘,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钱肯定是没有的,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够赔偿,真要追究起来,只能去坐牢。
刁明山从警局出来之后,低声对身边的人道:“你留在这,再查查看。”
身边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点点头,应了一声。
刁明山身边跟着的都是黎老那边用惯了的人手,这次就算黎舟不提,他也是一定要让人再查一查。
黎舟手术很顺利,一个礼拜之后就出院了,胳膊上打了三根钢钉,所幸只是看着严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等一年之后拆除钢钉,正常活动基本没有大碍。
兄弟两个人同一天出院,黎舟吊了一只手在脖子上,精神看着倒是还好,反而是弟弟黎江人瘦了一圈,像是一夜长大一样,除了在哥哥面前还是那样,当着旁人的时候没有那么爱笑爱闹了。
出院的时候刁明山亲自来接的他们,也跟着一起进去留下吃了晚饭。
在B市的这套房子虽然没有黎家老宅那般幽静气派,但也算得上豪华,日常有人负责打理,晚餐也准备的丰盛。
黎舟伤了右手,单手吃的不是很方便,黎江就在一旁替他夹菜,他抬眼看了哪个,一准那道菜就被盛在餐盘中,送到他面前。
黎舟低声道:“你也吃。”
黎江笑了一声:“那我替你尝尝新菜,每回你都只吃那几样。”
黎舟对吃东西不挑,一般习惯性吃着可以,就一直只吃那几样,并不会觉得腻,不过弟弟觉得不错的夹过来他也试了试。
兄弟两个人经历了一场车祸,感情越发好了,刁明山坐在他们对面看着,眼中带着笑意。
这样温馨的时刻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餐桌上,黎江又提起了去别院的事儿,“明天我过生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妈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爸,你那份我也……”
江心远打断他道:“先吃饭,吃完再说。”
黎江道:“到时候咱们去了,一起拍张全家福,也给外公瞧瞧,上回他还说好久没见我们照相了,很想我们。”
江心远举筷的手顿了一下,黎江这话或许是无意,但他刚被刁明山明里暗里拿黎老压制了一下,这会儿再听见心里就跟被刺扎了一下,浑身不舒服。他看了一旁坐着等自己回应的儿子,忍不住讥讽道:“你什么时候能想想别人?”
黎江:“什么?”
江心远道:“什么事都只管你自己,这也是你外公教你的吗?你看看你大哥,他今天刚出院,你明天就让他带伤跟你到处跑?亏他这还是替你受的伤!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这个暑假你到处跑的还少吗,一放假就疯跑出去半个多月,就算是你外公家那也……”
黎舟心里有些不舒服,忽然开口道:“我也出去了。”
江心远愣了下。
黎舟淡声道:“放假之后,我也去了临海一趟,还是爸你让许秘书和司机陪着一起去的。”
江心远有些愠怒:“那能一样吗,你那是正事!”
黎舟点点头,放下筷子认真道:“是,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尤其是我在您书房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说真的,刚开始我真的不敢信,不过它就在桌上摊开放着,领养记录的名字写的清楚,肯定错不了。”他抬头看着江心远,“爸,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您那天为什么看孤儿院的收养记录?”
“因为每年都要捐款,从之前就一直是……”江心远明显有些慌了,但是很快又恼怒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责怪我吗?”
黎舟一脸奇怪道:“怪您?为什么啊,您不是随意放在那的吗?”
江心远脸色通红,握紧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黎江在侧头看他,黎舟瞧见了,给他夹了鳕鱼排,低声道:“吃饭。”
小少爷看了他好一会,才咧嘴笑了。
黎舟慢吞吞把餐盘里的蔬菜吃完,江心远习惯作戏,他也陪着演一场。
这是这次剧本变了,他不会再忍气吞声,更不会再花费数年才认清这个人的真面目。
等吃的差不多,黎舟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先上去了,爸,刁叔,你们慢用。”
他起身离开,黎江也放下筷子跟着上楼:“哥,等等我!”
兄弟两个离开,餐桌上只有餐具轻微的响动声,更安静了。
一旁坐着的刁明山还在吃,脸上瞧着跟方才没有什么不同,一副老神在在的精明狐狸模样。
江心远沉默一阵,还是忍不住想跟他再解释两句,“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家里人都知道我办公室敞开着,平时大大咧咧习惯了,别说是什么私人信件,就是公司里的图纸文件也都摆在那。”
刁明山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笑眯眯道:“我吃饱了,姑爷慢用。”
江心远道:“刁先生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想跟你商量,关于秦岭的那块地我想咨询一下先生的意见。”
刁明山:“那块地?”
“是是,就是年初的时候我去找岳父,想给他老人家商量的新项目,但是他老人家那次忙没能见到,我不是把文件都留给刁先生您了吗?您答应说帮我交上去,还记得吧?”
刁明山恍然,“哦哦,那块地的事儿呀,秦岭的别墅项目已经倒了一批,老爷子觉得不适合再做这些。”
他说的轻松,江心远却犹如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他筹备了大半年,一句话就被否了。
刁明山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喊了他一声,老头拍着脑袋一脸歉意道:“姑爷你看,我这瞧见两位少爷平安出院,一高兴,把正事都给忘了!这次过来,老爷子也特别挂念你,担心这边公司事情忙,姑爷一个人劳心劳力太过辛苦,这不,让我从总公司带了一位财务过来,明天上午就能过去帮忙。”
江心远脸色变了一下,转身道:“财务?”
刁明山笑呵呵道:“是啊,分公司这边工程多,审核也多,老爷子说太辛苦,这不让我送一个人过来给你用着,以后有什么要审核的只管交给他去办。这可是老爷子身边得力干将,姑爷只管放一万颗心,有他在保管什么纰漏都出不了。”
江心远站起身慌道:“这怎么行!”
刁明山一脸惊讶:“怎么不行了?”
江心远结结巴巴道:“这里,这里的事务一向都是分公司自己处理,团队习惯了,刁先生突然这么说……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刁明山笑道:“姑爷想多了,我只是带话的,要不您亲自去问问老爷子?”
江心远看着他,眼神有一瞬动摇。
刁明山却神态自若,让身边的人拨通了手机给黎老打过去,他一边等着,一边笑道:“正好把这两天的事儿都说一下,小少爷那个脸上呀,我看着都觉得怪可怜,那孩子跟在老爷子身边久了,还真没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
江心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等他电话响几声,又咬牙道:“算了,岳父身体不好需要休养,不好打扰他老人家,既然人来了,就进公司吧。”他有些嘲讽道,“是我自己做的不够好,还需要岳父亲自派人来教。”
刁明山摆摆手让身边的人退下,竟当真跟着他一起点头,“是,姑爷还是要做好自己本分才是。别人不知道,您自己心里是知道的吧,当初您跟老爷子可是有过一纸协议,您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呀!不说别的,对大小姐好,对孩子们好,这个总是不难吧?”他瞧着江心远还想辩驳,不轻不重提点道,“也对,姑爷您之前一直在学校里醉心学术,也没想过这些不是,如今身份不同了,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刁明山说完也不听他再说什么,摆摆手就走了。
打蛇打七寸,大家都不是傻子,江心远想要的太过明显,是时候拿大棍敲打一下了。
江心远一个人坐在餐桌那脸色铁青,这一棍,也确实打到了他的痛处。刁明山不过安插了一个人进来,却让他芒刺在背,只怕以后都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楼上,黎舟临睡前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他单手洗漱并不方便,黎江便自告奋勇,亲自帮他用热水泡了毛巾来给他擦脸,小少爷没伺候过人,但是做的还算精细,温度热的恰到好处,擦的也轻柔。
黎舟闭着眼睛,觉得被人伺候的滋味还不坏,只是弟弟擦得时间有些久。
小少爷还想给他擦身体,黎舟摇头道:“不用了。”
黎江又挤了牙膏端了水杯过来,在一旁看他刷牙。
等着一切都弄完了,他才道:“哥,你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黎舟喊他:“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
黎江看了他手臂一眼,有些犹豫,黎舟道:“只是伤了手,不碍事。”
黎江冲他笑了一下,点头道:“好,那明天咱们一起过去。”
第10章 记仇
第二天一早兄弟两个先去了别院那边。
黎曼住在西郊一带,距离城区30公里左右,开车过去并不算远。那边环境不错,有山有水,现在这两年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等再过两年附近就会批建一处国家级湿地公园,周边也会多一些高端休闲俱乐部,算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了。
黎舟看着车窗外面,1995年已经开始有些都市化的起色了,不过真要发展起来还要等三年之后。现在的人们可能从未敢想,几年后的一条房改政策让房价和地皮巨幅增长,价格节节攀高,令人瞠目结舌。上一世黎老也是在那个时候力排众议,坚持亲自出面收购了大量地皮,正是有了这些土地,黎家才在业内彻底站稳脚跟,无论十数年后经济危机形势有多严峻,黎家都像是一株大树一般屹立在那,未曾动摇。
黎舟手指放在车窗那轻轻随着车子行驶划了一条线,汽车行驶的快,而他手指动作很慢。
黎江瞧见了,奇怪道:“哥,你在看什么?”
黎舟心想,在看你将来的地盘。
江心远不是能开拓版图的人,守城都略嫌能力不足,等到小少爷成年之后,B市这一片地黎老都给了小少爷,再加上有刁明山这号人物在,短短几年资产近乎翻了一倍,很是出了一阵风头,压住了那些人质疑的口舌。
黎江略微靠近一点,也顺着哥哥的视线看过去,车窗外是一处国营老厂,占地极广,“这厂子怎么了?我瞧着也没什么好看的。”
黎舟回头看他一眼,笑了一声。
小少爷心思立刻转回到他身上,也咧嘴跟着笑了,一路上他都注意着黎舟的胳膊没敢靠的太近,现在大哥一看自己,立刻就高兴起来:“哥,你要不要喝水,我帮你打开好不好?”水不但打开了,还想亲自去喂,黎舟拦住他道:“我就伤了一只手,我自己来。”
黎江坐在一旁和他小声说话:“哥,等会到了我们先把东西放下,要是妈妈还没睡醒,我们就去附近转转,之前我还想全家一起在南岸露营来着,地方都找好了,一直都没时间去,听说那边晚上躺着还能看星星,可漂亮了。”
他说的自然,黎舟喝水的动作却顿了一下,微微拧眉:“是没空去,还是他不肯去?”
露营并不难,难得是一起出行,养母黎曼身体不好是一方面的原因,但选一个天气暖和的日子也不是不可以,最困难的恐怕就是江心远那边。
黎江手枕在脑后,不在意道:“你说爸?他的工作是挺难做的,至少要提前沟通大半年。”
黎舟道:“他有时候生气,其实不是因为你。”
黎江道:“迁怒对吧?因为他现在对妈没感情了。”
黎舟皱眉:“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啊,我有个同学他们家就是这样。”黎江眼神放空了一下,又笑了一声,“其实我就是想不明白,他要是过得不如意,就离婚啊,走就是了,可他又不走。”他说完这句又闭紧了嘴巴,大概不想让哥哥看到自己这一面,没再说下去。
黎舟想了一会,认真问道:“你想他们离婚吗?”
黎江抬头看他,惊讶道:“哥?”
他以为大哥是最想维护这个家的。
“你和妈妈过得好,对我是最重要的。”黎舟斟酌着,尽可能委婉道,“有些家庭不一定非要和大部分人的家庭一样,有些时候不完整也没什么,自己过得好,觉得舒服最重要。”他说的不止是江心远,还有他自己。
黎江坐在自己哥哥身边,明显没有觉察到他另外一层深意,只看了他一会,忽然握着他完好的那只手放在脸边蹭了蹭,跟他小声撒娇,“哥。”
黎舟有些措不及防,不过小狗模样的弟弟还是挺招人心疼的,原本想抽出来的手抬起来,最后还是落在小少爷的脑袋上揉了揉,“要见妈妈了,高兴一点。”
“嗯。”
另一边,江心远也准备出门了,他跟平时一样照常在早上9点的时候出门办公,只是刚踏出别墅的大门就遇到了点情况。
江心远坐着的奥迪车猛地一踩刹车,他人没坐稳跟着晃了一下,呵斥道:“怎么回事!”
司机结巴道:“江、江总,您自己看看吧……”
拦在他车前面的是四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光看身形和架势就知道是职业的,高壮的身躯像是铁塔一般拦的结结实实,显然没有让他过去的打算。
江心远认得他们,昨天刁明山带来不少人,这几个人就在其中。
司机一直跟着江心远在分公司,还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有些发慌:“江总,这怎么办呀?”
江心远道:“我下去看看。”
他推开车门走下去,那四个黑西装保镖倒是不拦着他,还侧身闪开给他让了一条小路,离着十来米处的路旁,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那响了两下喇叭,车窗放下来,露出了刁明山那张笑面迎人的脸。
刁明山没有下车的意思,江心远也只能负气自己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刁明山笑道:“姑爷这可是冤枉我了,不过是有点事,想请你过去一趟。”
江心远忍着怒火道:“您就是这么‘请’的?”
刁明山抚了抚鼻梁上的圆镜片,一脸纯良:“啊,对啊,多叫几个人过去以示郑重嘛!”他说话的时候,那四个保镖已经走过来了,二话不说就架起江心远的胳膊把他带上了车!
江心远又慌又怒:“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刁明山坐在前面老神在在道:“姑爷别急,一会咱们就到啦。”
江心远还要发火,但是后面又紧跟着坐上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沉着一张脸把他挤在中间,江心远再大的火气也不敢随意发作,只是一双眼睛瞪着前面咬牙道:“到底要去哪里?”
刁明山笑道:“今天小少爷过生日,孩子一年才过一次生日,就应该全家人凑在一起才热闹,您说是吧?”
江心远听见他这样说反而嗤笑了一声:“他要过生日,在家里我会帮他好好筹办,去了别院那能有什么热闹?”
刁明山不管这些,吩咐司机开车,把江心远“请”了过去。
江心远原本就是被强迫过来,他近年来已经很少被人这样折辱颜面,等到了别院顶着大太阳站了好一阵,又一次被拦在了门口。
照顾黎曼的一位陪护人员把他们拦在门口,只传了一句话,黎曼不见他。
江心远脸上难堪,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刁先生瞧见了?是她不肯见我。她现如今一天天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我都不知道哪里又让她不如意。”
“不管如意不如意,既然是黎家的姑爷,还是常来看看的好。”刁明山面上笑着,话却不软不硬,“不然让人传出去也不好听,是不是?”
江心远被半路挟持过来,又在楼下晒着大太阳站着等了好一阵,最后吃了闭门羹,只得甩袖走人。
这里庭院宽敞,往日来的人也少,江心远自己闷头走出去,丝毫没有察觉到别院二楼阳台落地窗前的一道身影。
黎江站在窗前安静看着,外面阳光很好,落在他身上有淡淡的光晕一般,那张少年人的脸看起来越发俊美了,只是眼底黑沉沉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一直看着江心远的身影离开别院,走远不见了,离开小院。
身后有脚步声,没一会刁明山就走了过来。
刁明山站在窗边也看了一眼,“可惜了,大小姐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