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转过来了,先是软而蓬松的头发,被额前的汗珠浸湿了一些粘在脸上,巴掌大的一张脸,皮肤白皙,鼻梁挺翘,一双微微下垂的小狗眼和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软软地看人,又可怜又可爱,这会儿估计是被欺负的狠了,要哭出来一样,张了张嘴喊他的名字:“我没乱跑,我在这儿呢…”

白洛川在听到他开口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小腹那里还未纾.解,浑身血液奔腾一般带着滚烫的热度。

他喉结滚动两下,忽然抬手捂住眼睛无声笑了,跟他想的一样。

——果然是“他”。

第79章 暴雨

白洛川起的很早, 米阳醒的时候,他已经出去跑了一圈回来了。

米阳睡的迷迷糊糊的, 瞧见他打了个哈欠道:“怎么醒这么早啊,没睡好吗?”

白洛川道:“睡的挺好的, 就是起来活动一下, 外面空气不错。我还买了豆浆和油条回来, 要不要起来吃点?”

米阳点点头, 去洗漱好了跟他一起去吃早饭。

程家今天早上特别安静,那些小家伙们昨天晚上又是抓金蝉又是观察的,一晚上都兴奋的没怎么睡,现在一个个睡的像小猪一样香甜, 程老太太没喊她们,只自己起来煮好了粥, 简单吃过之后, 就去侍弄小菜园了。

白洛川把油条放在盘子里端出来,瞧见了问道:“姥姥不跟咱们一起吃?”

米阳盛了两碗粥,坐在那道:“她吃过了,每天早上都要看看前面的小菜园, 估计要好一会才回来了,咱们自己吃就行。”

他夹了一根油条, 两股拆开分了白洛川一半,这么多年分着吃习惯了, 动作比想的更快,白少爷接过来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觉得哪里错来, 俩人就这样分着吃了。油条是刚炸好出锅的,外皮金黄酥脆,内里绵软,嚼起来非常劲道,米阳拿它撕碎了泡粥一起吃,程老太太煮了瘦肉粥,撒点胡椒粉和小葱花,热腾腾、咸津津的一碗,滋味别提多美了。

一小碗吃下去,人就醒过来了,也精神起来。

白洛川也跟着吃了一碗,坐在那跟他说话:“过两天没什么事了,我就带你去山里吧。”

米阳道:“怎么突然想进山了?”

白洛川道:“你不是想去钓鱼吗,我已经问过了,山里有条小溪水挺清亮的,一般钓鱼都去那里。说是有条路还挺平坦的,顺便也带乌乐去跑一跑,它这两天在家也待腻了,正好出去遛一下。”

米阳点点头,道:“行,看看天气,好的话我们就去。”

夏天是雨季,这边虽然不会阴雨绵绵,但是北方的天气就像当地人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狂风暴雨地就会下一阵儿,让人措不及防。

白洛川道:“嗯,昨天还报着下雨,也没下了。”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小声聊着,白洛川没在这边多留,一会司机就来接了他回去。

米阳送他走到院门那,又喊住他,折返回去拿了一个小石榴和一小袋冬枣给他,道:“之前老是忘了给你拿过去,给,爷爷那边的石榴树上就结了这两个好的,上回摘回来了,这是给你留的。”

白洛川把小石榴揣进衣兜里,道:“另一个呢?”

米阳觉得这话太耳熟了,笑了道:“你怎么也问这个,那个给小雪了,她还老惦记你手里这个呢,快拿着走吧,再晚两天我也留不住。”

白洛川道:“她不敢。”

欺负小孩欺负的理直气壮,白少爷拿了东西走了,给米阳留下一个纸袋,里面装着的是一本字帖。

米阳起来吃完早饭,翻看了一会字帖,米雪她们就醒了,跟在后面一起出来的还有他的小表弟,八岁大的年纪这会儿戴着个框架眼镜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不时地用手轻轻扶一下鼻梁上要滑下来的眼镜,看到米阳的时候喊了一声“表哥”。

米雪凑到哥哥身边,跟他撒娇,米阳就陪着小姑娘玩儿了一会,米雪抱着他问道:“哥哥今天还出去吗?”

米阳点点头,道:“对。”

米雪就跑去房间里拿了一把伞给他,认真叮嘱他道:“姥姥说今天要下雨呢,昨天晚上蜻蜓飞的可低了,菜园里还有蜗牛爬出来,哥哥拿上伞,淋雨要生病的。”

米阳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好。”

米阳看了一会字帖,就去找了王兵。

王兵那边也没想到他来的这么早,正在那捧着一本英语课本大着舌头在朗读,冷不丁被米阳瞧见还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米阳道:“读的挺好的。”

王兵松了一口气。

米阳又道:“跟姜媛发音挺像,学的不错。”

王兵被他闹了个大红脸,放下书道:“哎,说点别的成吗。”

米阳点点头,问他:“你跟赵海生他们说了没有?”

王兵道:“说好了,你等我一会,我拿点东西跟你一起去找他们兄弟俩。”

米阳在一旁等着,王兵拿了一身校服叠好了放在袋子里,这校服瞧着是穿过了的,有点旧,但是洗的很干净也没有什么破损。

米阳在一旁问道:“你带校服干什么?”

王兵一边收拾一边道:“给海生他表弟,就是那个符旗生。你不知道,他家里挺可怜的,他爸一直生病,药罐子似的躺在床上全靠他和她妈养活,他四岁起就踮着脚做饭给他爸吃了,再大一点就去捡瓶子、报纸,有回我瞧见他手腕上还拖了一根绳子,绑着一块也不知道哪儿捡来的磁铁,一路走一路在地上吸,一天弄不到几个铁片…你别瞧他闷不吭声的,其实人特好,特别孝顺,你说他什么他都不吭声,但是说他妈一个字儿,绝对能跟你拼命。”

米阳认真听了,问道:“他们家以前不是住在镇上的吧?我听说搬过来了?”

王兵又顺手塞了几个自己用不完的作业本进去,道:“对啊,以前在旁边那镇上,这不他爸去年冬天没熬过去,走了,旗生和她妈就搬过来投奔娘家人一起住了。要我说,他爸走了也算放他们母子俩一条活路,旗生现在还壮实点了,之前可真是瘦的一把骨头。”

他收拾好了东西,提着那个袋子对米阳道:“行了,咱们过去吧。”

米阳看着他那一袋衣物想了一会,道:“我也有几件穿旧了的校服…”

王兵乐了,道:“得了,少爷,你那是沪市的校服,跟咱们这可不一样,再说旗生转学过来我们学校了,我给他这几件他刚好穿上,你的心意我替旗生领了,就甭操这份心了。”

米阳点点头,没再强求。

王兵领着他到了赵海生家里的时候,那表兄弟两个正在闷头写暑假作业。

赵家条件一般,房间不多,符旗生来了之后是在表哥赵海生的卧室放了一张小床,哥俩床铺中间还放了个小书桌,凑合着挤在一起用,倒是看起来感情很好,赵海生对这个表弟也特别照顾,桌上他用的文具符旗生也都有一份,符旗生把它们整整齐齐摆在那,看的出特别爱惜。

赵海生正愁眉苦脸地写数学题,咬的笔尖都要秃了,看到王兵进来松了一口气,道:“太,太好了,你来,我数学实…实在不会写,咱俩换换,我,我来英语吧?”

王兵道:“那不成,我都跟姜媛媛说好了,昨儿还打电话问她阅读理解呢,我不换,你自己接着磨吧。”他把那袋衣服放在床上,又道,“旗生,这是我去年穿小了的校服,我妈已经洗过了,你别嫌啊,拿去穿吧。”

符旗生有些拘谨,嘴唇动了下不知道说什么,赵海生大大咧咧道:“行啊,放那吧,我那身旗、旗生穿太大,你的,正好。”

米阳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和过去的传统习惯一样,一人写一门作业,完了集中凑在一起抄一遍,他以前都是负责语文,还要帮着编几十篇周记的内容,光上山钓鱼就要换着法子写七八次。

王兵问他:“米阳,你们不写暑假作业吗?”

米阳道:“我毕业生,也有一点吧,但是不多,已经写完了。”

王兵这才想起来旁边这位还是一位跳级的好学生,人家已经初中毕业了,回头就去读高中,放假时间也比他们长,那点作业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估计分分钟就能写完,答题的速度比他们连蒙带猜的快多了。

米阳还在旁边等着,王兵就看了一眼赵海生,赵海生明白过来合上书道:“咱们去,去外面说,我写这个写的头疼。”

赵海生喊上他表弟,四个人一起去了外面,也没敢在家里,生怕家人大人听见,特意走远了一点在街口一颗大树下面,正好有几个石凳,就坐在那说了一会。

米阳看了符旗生,问道:“你和白洛川,到底怎么回事?”

符旗生沉默寡言,一双眼睛黑峻峻的,看着地面半晌才道:“我没偷东西。”

米阳道:“那他为什么冤枉你?”

这话说的有点主观意识了,王兵皱起眉头来,轻轻推了米阳一下道:“哎,你别老站在姓白的那边啊,什么叫‘那他为什么冤枉你’,我还想问问他为啥动手打人呢!”

赵海生拦在中间,说了句公道话:“人,人家熟,正常!咱不也帮着旗、旗生?”

王兵抿了抿嘴,不吭声了。

符旗生坐在那没吭声,沉默的像是一块石头,不管别人问什么都没反应似的。

米阳也无奈了,白少爷不说,这位也闷不吭声的,不明不白地就这么打了一场,两个当事人都觉得自己没错,但又都不肯站出来解释。

问了半天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来,米阳也只能放弃了,起身准备回去。

赵海生也带着表弟回去了,王兵起身小声道:“旗生特别老实,别人打到他脸上也不吭声,除非惹急了才动手,我看一准是你家那位少爷先惹了他。”

米阳摇头道:“白洛川不是那样的人。”

王兵还在嘀咕,走了两步见米阳没跟上来,回头问道:“哎,看什么呢,走吧?”

米阳还在看着符旗生离开的方向,他还是有些疑惑,他对这个人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王兵不满道:“我看你就是觉得旗生撒谎了,心都偏到白家老宅去了!”

米阳道:“也没偏到那个程度吧。”

王兵愤愤道:“果然偏心了!听听,都自己认了!”

米阳笑了一声,没理他。

王兵也就是嘟囔上两句,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又带着那帮小伙伴来找米阳了,问他道:“哎,你去不去山里钓鱼?旗生以前学校的同学要来,咱们都商量好了,先过去探探路,等他们来了就带他们去玩儿。”

米阳看了一下天色,这才两点多就瞧着有些积云了,天光暗下来一些,他道:“瞧着要下雨,你们也别去了吧,山上路滑不安全。”

王兵那几个笑了,道:“没事,你来的少不知道,这天下不了雨,别的不说,去山上玩儿我们比你有经验!”

程老太太听见动静过来看了一眼,瞧着他们那几个孩子骑着自行车又扛着鱼竿家伙什的,就道:“哟,去山里钓鱼呀,今天可不成,要下雨啦。你们几个也回家去,淋了雨小心感冒…”

王兵最怕老太太念叨,他家里平时念的就够狠了,立刻调转了车头道:“哎,程奶奶,我们这就回家去!”

程老太太满意道:“对啦,回家避避雨,要爱惜身体啊!”

王兵那几个人骑着自行车一哄而散,嘴里喊着“回家避雨喽”跑的更快了,瞧着方向是向街口那边去的,但是过不过马路去山里,那就说不准了。

程老太太拍拍米阳的肩膀,道:“阳阳咱们不去啊,等几天让你姨夫带你去山里玩儿,你跟他们这帮皮小子不一样,养在城里没被风吹过,淋雨一准就要生病啦。你今天穿的也少,去加件衣服,可千万不能感冒。”

米阳扶着老人一起进了房间,道:“嗯,不去,我陪您去下棋。”

米雪她们找了一副跳棋出来,这几天正在那玩的起劲儿,小姑娘们爱干净又爱整洁,跳棋珠子一颗颗地被擦拭的像是透明的糖果球一样,每天都按颜色分类摆好再收起来,这会拿出来就能玩儿。

米阳陪着程老太太下了一局棋的功夫,窗外就变天了,乌云滚滚地压过来,天色一下就暗了,程老太太眼神不好,米阳去把客厅的灯打开,老太太还戴了老花镜,特别认真的继续下那盘棋,她快赢了呢!

米阳兜里揣着几颗自己家的棋子,一边不露声色地帮老太太,一边抬眼瞧了外面,心里有点担心王兵他们几个。

不过还好,不过是瞧着阵势大,阴天了一会又慢慢转晴了,太阳还更大了一些,晒地人在窗边也跟着热起来。米阳脱了外套,眯着眼看了一眼外面,小声道:“运气还挺好。”

程老太太听见了,还以为在说自己刚赢的这局棋,立刻反驳道:“什么运气好呀,姥姥当年下棋特别厉害,你姥爷还在的时候呀,回回都输给我呢!”

米阳笑了道:“是是,您最厉害了,咱们再来一盘?”

程老太太满意了,道:“那行吧,输了不许哭鼻子,昨儿小雪还哭了一回呢!”

米阳惊讶道:“她还哭啦?”

程老太太笑道:“可不是,一边哭一边不许我们告诉你,这好面子的劲儿,跟你妈小时候可不像,你妈都是憋足了劲儿非赢回来不可,一滴眼泪都不掉呢,我瞧着是像你们老米家!”

米阳揉揉鼻尖,笑出一边的酒窝。

一连几天瞧着外面天气都不太好,王兵他们去探路了好几回,虽然都没碰到下暴雨的时候,但是有一次回家的时候还是晚了点,紧赶慢赶地被淋湿了头发,衣服上落了雨滴,回家被大人们给骂了一顿,不许他们再出去了。

王兵也郁闷的够呛,他们每次去的时候,都没下雨啊,但是这天气变来变去总一副要下大暴雨的样子,符旗生那边的同学也总是推时间,几次下来他也烦了。

但是看着符旗生那沉默寡言的样子,他又咬牙道:“旗生啊,别担心,回头哥一定帮你把面子挣回来!咱们这快要评旅游景区了,什么都比你以前住的那镇上好,你就放心吧,你同学他们来了一定都羡慕你!”

赵海生笑道:“我弟,我,我管,你甭操心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天公不作美,慢慢又下起雨来。

一连数日下的还挺大,雨珠砸在地上噼啪作响,一下一个凹陷下去的痕迹,撑着伞走上一小段路都觉得伞骨发沉,路上的行人没有多停留的,都拢着衣服急匆匆地回家避雨去了。

程老太太家里几个小孩也出不去,被闷在家里好几天,都趴在窗边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米雪胆小,不敢靠近窗户,躲在米阳怀里捂着耳朵,偷偷看外面,小声道:“哥哥我怕。”

米阳抱着她,帮她一起捂着耳朵道:“不怕,哥哥在这。”

小姑娘胆子大了点,歪头去看,半黑不黑的天上正好一道闪电划过,吓得她又缩回米阳怀里去了。

米阳低头亲了亲她发顶,道:“没事,没事,雨停了就好了。”

小姑娘怯生生地小声道:“什么时候停呀?”

米阳看了一眼外面,也拿不准,迟疑道:“快了吧。”

一般到了夏季总是要下上几场暴雨,山海镇上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大人们闲在家里的时候还会讨论上几句,一如这场大雨,一连下了几天之后,终于拨云见日放晴了。

太阳又挂在空中,雨水还未完全晒干,但路上那些小水洼都被晒地发烫一般,又恢复到了炎夏。

白洛川打了电话来,对米阳道:“这两天我先不过去了,家里请了师傅来给乌乐重新钉马掌,它太不听话了,上次那个师傅都没能钉成…”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就听见白老爷子不服气的声音:“它才三岁呢,多小啊,得哄着来不是!”

白洛川也没避开米阳,跟白老争辩了几句,道:“它上次用的那副铁掌都磨成什么样了,您就是一直惯着它,人家别的小马9个月就能钉掌,怎么它就这么难办啊?再说了,它蹄子那角质层那么厚,一点都不疼,跟穿双鞋似的,能有多费劲儿!”

白老爷子道:“穿鞋不费劲儿啦?你小时候让你穿鞋才难办,你还往火车外面扔鞋呢你忘啦?”

白洛川:“…您老提我干吗啊!”

米阳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那边有多热闹来,乐得不行,对他道:“你先陪着乌乐吧,等两天我也去看看它。”

白洛川那边听着在上台阶,像是去了房间里面周边都安静了不少,白少爷哼道:“你就只来看看它?”

米阳道:“也去看看白爷爷。”

白洛川道:“我呢?不看我了?”

米阳笑了:“也看你。”

白洛川那边也笑了一声,道:“那我等着你。”

第80章 遇险

放晴了几日, 符旗生以前学校的同学们终于确定下周末的时间,要来这边玩了。

但是王兵他们这帮人前段时间老往山里跑, 玩儿的时间太长,家里人都不让出去了, 逮着他们留在家写作业。王兵还想偷偷摸摸翻墙出来跟他们一起去, 被赵海生劝住了, 道:“你, 你别来了,在家待着吧,回头让王,王大娘瞧见又要打个屁滚尿流!”

王兵道:“哪儿那么严重了!就出去玩一会。”

赵海生还是不让, 笑呵呵道:“我认识路,咱们都去踩点多, 多少次了!放心吧, 你回头帮我把,把数学作业写完就成。”

王兵骂了他一句,但是对方已经把写一半的数学暑假作业扔进来了,拽着表弟跑远了。

王兵也没办法, 只能留在家里闷头写作业。

那边的赵海生虽然有点结巴,但是长得人高马大, 这才初中就跟个成年人似的了,眼瞅着就要一米八的个儿, 老远看着跟小铁塔似的,符旗生那些以前的同学虽然听出他结巴, 但是没一个敢取笑他的,反而还对他挺尊敬。

符旗生的同学来了七个人,四个男生三个女生,其中两个女孩还背着画板,瞧着是要来写生画画儿的,路上画板就被几个男生给抢着背上了,她们车筐里就放了一些渔网一类的小东西,等到那个车筐里放着鱼饵的男同学靠近的时候,女孩们还笑着尖叫了几声,都快骑了两步躲开了:“讨厌,别拿虫子靠近我们!”

那个男生估计也是头一回这样被女孩说,脸都涨红了,道:“不是,这里面也不全都是虫,哎符旗生,你…你准备的,你说说呗!”他平时仗着家里条件好,常压符旗生一头,要不然也不会任性地一再要来这里,还让符旗生陪着了,但是山海镇上他不熟,也不知道符旗生还有这么一个身高力壮的表哥,一时有些讪讪的。

符旗生没吭声,倒是旁边的赵海生开口了:“是,是鱼,切成段了,别怕。”

那几个女孩这才放松了许多。

赵海生在前面带路,喊表弟也过来,等人靠近了之后他小声道:“旗生,别怕,哥,哥罩着你,让他们也瞧瞧你多本事,挺直了腰杆。”

符旗生听他的,挺直了背卖力蹬自行车,惹得一旁的赵海生哈哈笑起来。

这次来还是赵海生替表弟应承下来的,他多少知道一点符旗生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儿,但是没到动手的地步,顶多就是看不起言语上冷嘲热讽几句,赵海生怕表弟在这帮人面前直不起腰来,也是有意提前准备了几天,带他们来山里玩一趟,给表弟挣几分颜面回来。

到了山脚下,再后面的路就不好走了,赵海生招呼他们把自行车停一边靠在树上,然后让大家拿上东西徒步进山。

临镇来的那几个学生有点犹豫,尤其是拿着鱼饵那个,他的自行车是新买的变速车,六百多块呢!想了想,还是用车锁链子捆在车轮在树上,讪笑道:“那个,预防万一吗。”

赵海生道:“我们山海镇从来就没,没丢过东西。”

那人摸了摸鼻尖,笑笑没回话。

另外几个人有跟着一起锁了车子的,也有随便放下就跟着进山的,叽叽喳喳的特别热闹。

赵海生走在前面,给他们当向导,他们从小就在这山里玩儿,对这一片很熟悉,但是为了给这几个人找更漂亮点的地方,走的就深入了几分。果然没一会,就听见身后那几个人“哇”了一声,还有人懊恼道:“应该带相机的!”

“现在回去也晚啦,用眼睛多看看好啦!”

“我还带了画板呢,一会找个好看的地方画一会,这里可太美了,溪边肯定更漂亮!”

赵海生看着表弟沉默地走在自己身旁,低声问他道:“怎,怎么不高兴?”

符旗生犹豫道:“哥,其实我不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