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奈奈望着他翻滚的喉结，脸颊绯红，伸手摸了摸微润的鼻尖，下一秒，顾聿宁低头，用力封住了她的唇。
☆、恶魔
顾聿宁带奈奈去了南山脚下的疗养院, 奈奈知道这所疗养院, 里面收治轻症精神病患者。
进门的时候, 奈奈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叶婉言穿着蓝白杠的病号服, 坐在轮椅上, 呆呆地望着窗外。
她很漂亮，即便现在容颜显得有些憔悴，但是眉眼间还是依稀能见到年轻时的倾国姿色。
“这是我母亲。”顾聿宁拉着奈奈进屋，向她介绍。
奈奈有些手足无措。
顾聿宁走到女人身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妈，我带小奈来看你了。”
叶婉言拉着顾聿宁的手, 缓缓说：“平生, 你放学回家了？你哥哥呢，他最近还好吗？”
奈奈之前听顾聿宁说起过, 这些年, 母亲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
“长生怎么最近不来看我啊。”叶婉言问他。
“妈，我是长生。”顾聿宁的喉结滚了滚, 调子压得有点低。
“别骗我了。”叶婉言摇着头, 显然不相信：“别人都说, 长生死了, 长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妈，我没死。”顾聿宁拉着她的手：“我活下来了。”
叶婉言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一把甩开了顾聿宁的手：“走开, 你不是我儿子，你和他一点都不像！他说我儿子已经死了！长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叶婉言的声音越发尖锐，几个护士连忙赶了进来，拿着针管要给她注射镇定剂。
她拼命反抗，情绪激动。
奈奈连忙从自己的钱夹里摸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走到叶婉言身边，轻声说道：“阿姨，您看，这是长生哥哥。”
这是顾长生古装的剧照，他穿着一袭黑衣长衫，站在树梢间吹笛子，剑眉飞鬓，英气袭人。
叶婉言拿着那张照片，放在眼前看了许久许久，情绪渐渐平复，嘴角绽开笑意：“长生，这真的是我的长生。”
她眼里眉间都含了笑，越发明艳动人。
奈奈总算明白，为什么顾聿宁笑起来的时候这般漂亮，儿子像母亲，当然漂亮，顾平生就没有因袭到这么好看的眼睛。
她年轻时，不知该有多么漂亮啊，任何男人见了她，都会发疯吧。
“你怎么会有长生的照片？”叶婉言问奈奈：“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长生？”
奈奈看了身边的顾聿宁一眼，笑着说：“是呀，阿姨，长生哥哥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人。”
叶婉言拿着照片，眼里眉间都是宠爱：“是的呀，我们家长生就是一直招女孩子喜欢的。”
护士们见这小丫头居然安抚住了性情不定的叶婉言，也赶紧退了出去。
奈奈指了指站在边上的顾聿宁，轻声对叶婉言说：“你看那个哥哥，他像不像照片里的人。”
叶婉言看看照片，又望望面前的顾聿宁：“嗯...不太像，我们家长生可比他帅多了。”
奈奈又赶紧从书包里摸出另一张照片，递给叶婉言：“那这张呢？”
这是顾长生拍的时尚杂志的封面，照片中，他穿着商务西装，英姿笔挺，丰神俊朗。
顾聿宁都不知道，这小丫头居然收藏了自己这么多照片。
叶婉言时而看看照片，时而看看顾聿宁：“唔...有那么点意思了。”
奈奈趁机说道：“因为他就是长生哥哥啊。”
叶婉言惊讶地望向奈奈：“可是...有人跟我说他死了，真...真的没死吗。”
奈奈用力点头：“当然没有，他只是...长大了。”
叶婉言凝望着顾聿宁：“长生，你是长生。”
顾聿宁轻松地笑了笑：“妈，我都说了我是长生啊，你居然信她不信我。”
“长生，长大了，都娶媳妇儿啦。”
奈奈脸颊蓦然一红。
她给哥哥当媳妇，她哪有这福气，怕是要折寿的呀！
顾聿宁走到奈奈身边，手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妈，你喜欢她吗？”
叶婉言笑着打量奈奈：“喜欢得很，长生，你要多带她来看看我。”
“等她毕业，我把她娶回来，妈每天乖乖听话，按时吃药，早点好起来，就能天天见着她了。”
“我吃药，我都听你的！”
两人陪着叶婉言聊了一下午，连护士长都说，好久好久没见这叶婉言这么开心了。
走出疗养院，两人在青草坪的石径边漫步，奈奈一直没有讲话。
顾聿宁嘴角抿了抿，自然地揽了她的肩膀：“小丫头片子还学会害羞了，之前不是挺大方的么。”
“不不不，不是害羞。”奈奈连连摇头：“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哥哥你这么好，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说，拥有了配不上的东西，就会折寿。”
“这什么话。”
“我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真的不奢望最后能和哥哥一直在一起，有这样一段回忆，我特别满足。”
“怕折寿，不敢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顾聿宁说着给了奈奈脑门顶一个爆栗。
奈奈“嗷”地叫了声，捂着脑袋哭唧唧地说：“哥哥太粗鲁啦。”
顾聿宁感觉心都要融化了，一把将小丫头整个抱了起来，像抱闺女似的：“你太瘦了，从明天开始，我带你锻炼。”
“锻炼？”
“这么瘦，老子都舍不得动你了。”
奈奈目瞪口呆和他对视：“动我...什么。”
顾聿宁没接她的眼神，轻痞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散步的时候，顾聿宁跟奈奈讲了当年的事情。
为什么母亲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为什么他会退圈，后来又是如何从二叔手里夺回顾氏集团，如何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样。
当然，那些离奇的剧情，顾聿宁便隐去了。
他并非无所畏惧，他也有自己的担忧和惴惴不安，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奈奈听他讲述过去的那些事，眼睛红了好几次。
是真的心疼，心疼他过去经历了那么多事，心疼过去那个拥有最完美笑容的顾长生，变成了现在的顾聿宁。
“哥哥，以后，小奈保护你。”
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攥住他的衣角：“小奈会站在你的前面，保护你！”
就像小熊一样，守护在你的床边，帮你抵御噩梦中的恶龙。
顾聿宁心里暖暖的，以前都是他守护妈妈、守护弟弟......被比自己弱小的力量保护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叶婉言透过落地窗，看见他们上了车，转过身对身边的护士微笑说：“我们家长生啊，就要娶媳妇了。”
护士推着叶婉言出了病房：“是啊，大少爷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怎么样，准婆婆对新媳妇还满意吗。”
“我挺喜欢那丫头。”
叶婉言话音未落，忽然看到有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矮个子男人，站在走廊边，微笑地看着她。
叶婉言脸色骤变，情绪一下子变得无比激动，抓着护士的衣袖，拼命遮挡着自己：“恶魔、恶魔来了，别...别让他看到我。”
护士不明所以，连忙安抚她：“夫人，夫人您别害怕，哪有恶魔啊。”
灰西装矮个子男人看上去很显沧桑，脸上褶皱很深，眼神宛如鹰隼般，被他看一眼，都感觉如坠深渊。
他对着叶婉言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感觉阴森森的。
叶婉言根本不敢看他，躲在护士身后，嘴里一直叨叨着恶魔......
护士无奈，只能重新将她推回病房。
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叶婉言哆哆嗦嗦看了他一眼，他正对着叶婉言，冲她做了一个嘴型——
“我回来了。”
……
周助理急匆匆地走进会议室，打断了顾聿宁的视频会议。
“三爷，出事了。”
顾聿宁看了他一眼：“最好是大事，不然你有事了。”
周助理将一份英文的讣告递到了顾聿宁的面前，喘息着说：“三爷...您的老师，约翰森教授，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游泳
晚上, 奈奈趴在床上跟顾聿宁视频。
顾聿宁刚从墓园出来, 穿着黑色的西装, 情绪似乎很低落。
“以前没有听说老师有心脏病，所以走得很突然。但......总感觉好像没那么简单。”
顾聿宁微微抬额, 望了眼青绿的墓园, 此时天色阴沉, 有雨星子飘在他的脸上，他喃喃道：“太突然了。”
奈奈知道，不是老师走得太突然，是顾聿宁心里很难接受。
她奈轻轻安慰了他几句，当然，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 都是人生至苦。
……
第二天，林泽把奈奈叫到了办公室, 将一堆照片摆在她面前：“说说, 这是怎么回事。”
是奈奈和顾聿宁这段时间接触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个人, 很亲密, 而且很甜蜜。
奈奈惊叹一声：“哇, 哪家的狗仔胆子这么大, 居然敢拍顾聿宁的照片。”
整个娱乐圈，没有人敢拿顾聿宁上八卦新闻，否则第二天就等着关门大吉。
林泽揉了揉眼角, 说：“这是我让人拍的。”
“哥，你干嘛偷拍我们啊！”
“我说了，不能和这个人交往，你为什么不听话。”
奈奈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赌气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
“任何人都可以，但不能是这个人！”
“任何人都不行，我只要这个人！”奈奈跟他置气。
林泽让她气得不行，指着奈奈气急败坏地说：“你非得跟我唱反调是吧。”
“哥，你越来越不讲道理了。”奈奈撇嘴道：“任何事都得有理由吧，只要你能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
......也不答应你。
情急之下，林泽脱口而出：“他不是人。”
“老大，给不出理由，也不能骂人吧！”
“我没有骂人。”林泽喝了口茶，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我就是在给你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不是人。”
“哥，你再这样开玩笑，我生气了。”
林泽严肃地说：“十年前，他坠楼身亡，后来身体被送到美国约翰森教授的实验室，教授用G386人工智能芯片取代了他已经死亡的大脑，并且改造了他的身体，严格说来，你喜欢的那个顾长生，他早就已经死了！”
奈奈走到林泽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哥，你发烧了吗，这种科幻片的情节，都能编的出来。”
“我一个字都没有胡说。”林泽攥住她的手，笃定地说：“当年他的二叔顾延逃到美国，东躲西藏了很多年，后来申请了安全保护，我受政府委托，给他二叔做过一段时间心理疏导，这些事，都是顾延告诉我的。”
“你居然去给那个坏蛋做心理辅导，你知道他对我长生哥哥做过什么吧！老大你居然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林泽：......
完全放错重点了好吗！
他无奈地扶额，认真解释道：“心理辅导是政府委托，我本人持中立立场。”
“中立，你怎么能中立呢！你是不是我哥哥啦？”
林泽：“这都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你那个顾长生早就已经不在了！”
奈奈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还拿这套说辞来骗人，他不管怎么看都是人，不是你说的什么机器人。”
“我不知道他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但你相信我，哥哥不会骗你的。”
奈奈很难相信他的说辞，毕竟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
林泽想了想，说道：“好吧，我有办法证明，顾延说他怕水，一落水准短路...还有，他左腰侧是他最薄弱的地方，是电源开关，你可以摸...”
这话还没说话，又立刻被他否定了：“呸，摸什么，不准去摸！”
奈奈嘴角抽了抽：“哥，你真是喝高了吧，不跟你说了，我下午还要去录音棚呢。”
说完，奈奈转身离开，林泽叫住她：“录什么歌？”
奈奈回头，狡黠一笑：“我爱豆给我写了歌。”
林泽肺都要气炸了：“回来，不准去！你回来！”
*
顾聿宁从美国回来之后，约莫两三个月，心情一直不太好。
正好顾平生的生日快到了，他准备在家里开个庆生的party，请几个好友过来，热闹热闹，顺便也让他哥开心一下。
顾聿宁一口拒绝了顾平生的提议：“你可以去酒店，可以上游艇。家里，绝对不行。”
他不喜欢家里来陌生人，尤其是顾平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来家里群魔乱舞，只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哥！怎么这样啊，明天可是我生日！”
书房里，顾聿宁抬起头，面无表情睨他一眼：“你要是敢把人带到家里，明天就会是你的忌日。”
“......”
顾平生没辙，最后只能请奈奈帮忙，跟他哥说说。
奈奈是站在顾聿宁这一边，他不愿意做的事，奈奈当然持反对立场：“长生哥哥不愿意，那就不要在家里呗，总能找到地方庆生。”
顾平生：“上你家里么？”
奈奈：“那明天可能会变成我俩的忌日。”
她家老大要是知道她把仇人的儿子请到家里来过生日，估计能当场把她当靶子练。
“到处都能庆生嘛，酒店，会所什么的，可别说你没钱啊。”
“不是。”顾平生撇嘴说：“去酒店会所什么的，我哥肯定不来，想让他参加的party，只能在家里。”
“你都多大了呀。”奈奈笑着调侃说：“还这么依赖你哥，生日还一定要让哥哥参加。”
“你比我小很多吗？你不依赖他吗？你生日不想让他参加吗。”
奈奈：......
好有道理，忽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