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朕的外甥能立下此功,确属难得,扬我萧国之威,好!”

此言一出,元阳殿内的骚动此起彼伏,先是陈将军满脸讶然,再是傅星落身边的将领蠢蠢欲动,只有傅星落一个人愣在当场,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为好。

皇帝确实是他的舅舅,只不过,这个舅舅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过他,因为他娘是个没有封号的公主,他爹又只是一个庶子的身份,逢年过节,倒是随着父母入宫来,远远的瞧见过几回皇帝,但像现在这样,被当众提起这层关系,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皇上是说…傅督尉是您外甥?”

陈将军饶是见惯了风浪,此时也不免吃惊,他倒是知道傅星落这个人是从京城里来的富家公子,一心从军,军中历年来都会出现很多这样的人,陈将军并未深究,只要资料手续齐全就可以了,他向来一视同仁的,可,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傅星落居然是皇帝的外甥,那也就是说,他娘是个公主?

安德帝捻须点头:“是朕的外甥没错。”再转头与一旁的顾歙笑道:“云雁啊,你的准大舅哥回来了,你可有什么表示啊?”

陈将军他们更加震惊,这位傅督尉,不仅是皇帝的外甥,并且还将是承恩侯世子的大舅哥?这,这…陈将军已经开始在脑中回想,自己平时有没有对这位傅督尉特别严厉的地方了。

一旁顾歙上前,唇边微微勾起微笑,从容回禀:“臣会请他喝酒。”

傅星落站在那里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他多时不回京城,京城里的整个风向就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皇帝当众承认了他的身份,再是顾歙这么个高在云端的人,就要做他的妹夫,傅庆昭与他的信件中说起过,妹子要嫁人的事情,只说对方是个很好很好的对象,可傅星落不知道,原来这个对象就是顾歙,这两人的年纪与身份,怎么看都像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样子吧。

直到受封结束,傅星落领着自己连升三级的圣旨,轻飘飘的走在离宫的路上,他双手捧着圣旨,顾歙在一旁安静的相送,傅星落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看向一旁的顾歙,可谁知道,顾歙那似笑非笑的双眸看向他的时候,傅星落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顾歙主动与他开口: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顾歙问。

傅星落觉得自己参军四年所积累下来的淡定,回京之后仿佛一夕间全都不见了,深吸一口气,干咳了一声后,傅星落点了点头:“嗯,的确有点意外。你们俩…看着好像不太合适。呃,不对,我的意思是…”

傅星落‘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顾歙双手拢入袖中,他今日穿的是一身深色宽袖直缀,看起来温文尔雅,君子端方,听了傅星落的话,不禁笑了:

“大哥觉得我和新桐哪里不合适?”

“呃,这个…”傅星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了老半天才试探性说了一条:“身份?”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歙对他的称呼是什么。

顾歙不以为意:“身份如钱财一般,都是身外之物,两心相交,赤诚足矣。”

傅星落哑口无言。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城门,出了城门之后,陈将军他们已经在外等候,看见顾歙和傅星落一并走出,陈将军上前,对顾歙说道:

“多谢世子相送。”

顾歙回礼:“陈将军不必多礼,不过顺道而已。”

陈将军又看了一眼傅星落,叮嘱他三日后需到西郊大营里报到,然后才与顾歙见礼,领着其他受封的将领翻身上马而去。

傅星落上马之后,见顾歙仍站在原地,遂问道:“世子…要随我一同去傅家吗?”

直到现在,傅星落还没有适应顾歙的身份,仍旧称呼他为‘世子’。

顾歙笑着摇头回答:“不是,我明儿再去,今天晚上伯父,伯母一定有很多话要与你说。”

傅星落觉得这样挺好,与顾歙拱手之后,便提着马缰,策马而去,顾歙这才转身,回到了宫中,去往中书省,将袖中的另一封明黄的旨意送到了中书侍郎手中,让他们安排拟旨。

而另一边,傅星落回到傅家,萧氏正好将满满一桌菜准备好,原以为傅星落要过会儿才回来,没想到回来的还挺快,说道:

“还以为你要在宫里吃饭呢。”

傅星落将手里的马鞭交给一旁的丫鬟,随口回道:“皇上留了饭,但大家都归心似箭,给辞了。”

傅庆昭还在书房,萧氏派人去请,傅新桐则跟丫鬟们一同在桌子上摆碗筷,傅星落从茶桌上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之后,才拉着萧氏坐下问道:

“娘,你们怎么都没告诉过我,妹妹要嫁的是顾世子呀。”

萧氏一愣,那边正在摆桌的傅新桐听见了也回过了头,你这一把筷子走过来:“怎么,你今儿见着他了?他怎么样,还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傅星落很无奈:“你哥哥我四年没回家,也没见你问我过得好不好,怎么跟顾歙几天不见,你就这般牵肠挂肚的?”

傅新桐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哥!这些天都不见他过来,我又给拘着绣花,既然你见着他,那我就顺口问一下嘛。”

傅星落将一块糕点都送进口中吃下,对傅新桐瞪了一眼:“瞧你那样儿,他好着呢,但你哥哥我就不好了,我问你,你怎么就和他走到一起了?你们俩多不合适呀。”

傅新桐拿着筷子回到餐桌前,一边摆筷子,一边嗤笑问道:“就你事儿多,我和顾歙哪里不合适?别跟我说身份啊,我的身份也没那么差。”

“好,不提身份…那就提…年纪!对,就是年纪,他比你大那么多,甚至比我还大,你就一点都不在乎?”

傅新桐将筷子摆好,走到傅星落面前,认真的回道:

“我不在乎。我和他成亲之后,他就要叫你大哥,他都不在乎了,我还在乎什么呀,你说是不是啊,哥?”

傅星落被傅新桐这三两句话给说懵了,忽然想起先前在出宫的路上,顾歙自然而然的喊了自己一声‘大哥’,傅星落就不禁眼前一亮,是啊,他怎么没想到,顾歙和桐姐儿成亲的话,那么他今后,顾歙看见自己也得喊一声大哥,这种感觉,似乎很不错。

忽然意识到自己再次给妹子牵着鼻子走,四年前是这样,没想到四年后,他在外历练这么多之后,还是这样,这个妹子根本就是个妖精,她与你说话的时候,一下子就能抓到症结所在,说出一些让你无法反驳的话来。

从某种方面来说的话,妹子和顾歙确实有相同之处,两人都是那种叫人一眼望不到头的人,肚子里藏着山水锦绣,表面上那些所谓的违和,在与他们接触过之后,就会转变过来,然后细细想一想,就会觉得,其实这样的两个人,也许才是最合适的。

傅星落看着自家妹子,见她嘴角扬起的幸福微笑,那是发自肺腑,骗不了人的,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身份年龄根本就不是能够限制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往旁边的萧氏看了一眼,傅星落幽幽叹了口气:

“唉。”

自家亲妹子马上就要嫁人的心情,还真是有点说不出来。但只要妹妹觉得幸福,只要顾歙对妹妹好,他心中的那点点失落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我回来了!今天把前两天欠的都会补上的。

第148章

第148章

傅星落回家的当天晚上,一家人围在桌边说话,喝酒,傅星落说起他这四年在外从军的经历,险象环生,让一家人听着就觉得危险,傅庆昭喝醉了,一个劲儿的抱着傅星落在那儿哭,让傅星落更加愧疚自己当年擅自离家的行为,跟着傅庆昭后头哭,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哭的跟泪人儿似的,萧氏和傅新桐在旁边怎么劝都劝不住这爷儿俩,干脆由着他们闹去。

第二天早晨,傅星落习惯性早起,看起来挺精神,没什么事的样子,但傅庆昭就不行了,傅星落走到桌子旁边,拿起一个花卷,一咬一大口,对一旁喝粥的傅新桐问道:

“爹还吐着呢?”

傅新桐点头:“吐着呢,今儿一天估计都好不了,娘在里头照顾着。”

傅星落左右看看:“你说你也不劝着点,爹的酒量又不好,由着他喝,这样多伤身子啊?”

傅新桐瞥过他一眼,这人现在倒知道说风凉话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的在旁边给傅庆昭倒酒,一口一个‘儿子敬您’,傅庆昭就是拼了老命也得喝了他这个儿子敬的酒啊。

狼吞虎咽的途中对上了傅新桐瞥过来的目光,傅星落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劝酒的事情,咽下嘴里的东西,干咳一声,说道:“爹这个人吧,看着挺精明的,其实耳根子软得很,嘿嘿。”

傅新桐懒得跟他说话,见他碗里的粥呼噜呼噜就喝完了,便拿过空碗,到一旁给他盛粥去,在外当了四年兵的傅星落别的见长没见长,傅新桐不知道,但他这饭量绝对见长了,一脸喝了三碗粥,七八个花卷下肚才吃饱了,用袖子擦了擦嘴,忽然才意识到傅新桐在旁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傅新桐无奈将帕子拿出来递给他,傅星落这才喜滋滋的接过妹子的香香手帕,在嘴上擦了擦,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小口小口喝粥的妹子,傅星落不由感叹:

“你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定亲了呢,也不等我回来。”

傅新桐抬头看他:“我哪知道你哪天回来?要是你过个三四十年回来,我也等你啊?”

傅星落给当面怼了两句,知道这四年里自己往家里寄的信太少,并且因为军里的规矩,不能将自己的位置和情况说的太详细,只言片语,确实很不足够。

“哎呀,也不会那么久的嘛。我在军里的时候就总想着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你知道为什么吗?”傅星落这般问,但又不等傅新桐回答,他自己就先把答案说出来了。

“为的就是早日挣到功勋回家,出人头地,衣锦还乡,这样我那个天下第一的好妹子就能找到最好的如意郎君,别人也不敢欺负她。没想到,我功勋挣到了,可你也定亲了,我这点功勋还及不上你那未婚夫婿的几句话,唉,你说我这些年这么拼是为什么呀。”

傅星落的话让傅新桐听得十分动容,放下勺子,抓住傅星落的手,说道:

“哥,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想的。”

傅新桐低头看着傅星落的手,从前白皙修长的手指似乎已经有点变形,皮肤黑了,指头粗了,掌心里也满是茧子,可见他这四年在军营里吃了多少苦,指尖扫过傅星落掌心里的茧子,傅新桐不由问道:

“哥,你说你吃这么多的苦,到底是为什么?这四年,你后悔过吗?”

傅星落看见傅新桐眼中的心疼,两只手反过来将她的一双小手握在手心,坚定的说道:“傻姑娘,这是哥哥自己选的路,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呢。你看哥哥现在立了功勋回来了,后天就能去西郊大营报到,皇上给我封了参将兼西郊大营副都统,是五品,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你信不信,我如果不是走这行伍的路子,就算憋在家里读一辈子圣贤书,可能都只是考上一个举人。”

傅新桐看着傅星落,觉得哥哥有时候还真的挺有自知之明,他上一世可不就是花了半辈子的时间,勉强考中了一个举人嘛,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他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材料,从军入伍对他来说算是个好的选择吧,只可惜,上一世他被家庭束缚,没能够鼓起勇气抛开一切,这辈子他终于如愿,傅新桐觉得很是欣慰。

只听傅星落又道:

“倒是你,我逃跑那天晚上,你给我塞的那几个荷包,在我带兵出海的时候,船帆裂了,船桨断了,船上粮食也吃完了,只能跟海上商人买了半船的高价粮食,硬是让几百将士,顶了七八天,等到人来找我们,要是那时候我身上没带着你给我的钱,几百将士就算不是被贼寇打死,也是饿死的,所以,你那些钱,派上了大用场了你知道吗?”

傅新桐觉得很惊奇,当初傅星落带着贴身小厮从柴房逃跑的时候,傅新桐确实在后门等着他们,给了傅星落好几万两的银子,让他做盘缠和军中打点用的,没想到居然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真的假的?我那时候给你钱,只是想让你在军营里过的好一点而已。”傅新桐仍旧不敢相信这一切。

傅星落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我…”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萧氏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跑的那天晚上,你不仅知道,还给过他钱?”

傅新桐心上一紧,僵硬着脑袋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萧氏的脸色有点不太好,傅星落也察觉到似乎有点问题,放开了傅新桐的手,站起来,试图对萧氏解释:“娘,事情是这样的。”

萧氏一瞪眼:“闭嘴,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傅星落立刻听话的闭上了嘴巴,傅新桐尴尬的站起来,对萧氏咧嘴笑了笑,萧氏一伸手就掐住了傅新桐的耳朵,虽然不疼,但是这还是萧氏第一次对傅新桐动手呢,傅新桐吓得动也不敢动,只听萧氏说道:

“他离家那段时间,我天天以泪洗面,后悔自己没给你哥哥准备点什么东西上路,你看在眼里,居然连一声都不和我说,你这个丫头还有没有良心了?”

傅新桐不敢从萧氏手里离开:“娘,我准备你准备不是一样的嘛,咱娘儿俩谁跟谁…”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我就问你这丫头有没有良心。”萧氏板着脸的样子,别说还真有点气势,傅星落在旁边看不下去,干脆跪了下来,说道:“娘,你就别怪妹妹了,她也是…”

可他求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氏杀了过来,萧氏指着他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话,当年你不告而别,你知道为娘心中有多难受吗?”

“我知道,我知道。”傅星落一个劲的点头。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萧氏却又来了脾气。

这个时候如果傅庆昭在的话,定能将萧氏的脾气给稳住,可是偏偏傅庆昭宿醉未醒,现在就是要找外援也找不到,而萧氏的脾气如果一开始安抚不下去的话,那么接下来会有好长一段时间都难以平复,兄妹俩正认命的准备挨萧氏一顿训斥,却没想到饭厅门外响起了一道清澈如水流的天籁之声:

“谁惹您这般生气?”

傅新桐眼前一亮,越过萧氏肩头,果真看见门外站着一个言笑晏晏的翩翩公子,俊容如画,不管什么时候,顾歙只要出现,就仿佛能带动一股出尘的仙气。

傅星落也看见了突然出现的顾歙,心中惊奇,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是发生了多少事情,这个顾歙虽说已经跟妹子定亲,可是他怎么进傅家跟进自己家似的,都不用通传,直接进来的吗?

看他一副要过来劝架的架势,傅星落心中一笑,他这个娘亲,只有他爹可以劝得住,别的人,就算他这个儿子也不能让她收敛脾气,更别说顾歙这么个外人了,正要出言让顾歙不要来管闲事,却不料萧氏听见顾歙的声音,就自动放开了揪着傅新桐的耳朵,转过身去,对顾歙换了一副脸,笑道:

“哦,是云雁来啦?”

纳尼!!

傅星落的心里是崩溃的。

只见萧氏亲自迎到门边,对行礼的顾歙说道:“唉,我正训他们呢,两个孩子真是不懂事,当年她哥哥离开家的时候,我哭的是昏天黑地,可这丫头倒好…”

萧氏一点没把顾歙当外人,把当年家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傅星落和傅新桐做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隐瞒的告诉了顾歙知道,顾歙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萧氏说这些家长里短,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反而在适当的时候做出一些回应,让萧氏更添倾诉的**。

他俩坐在那里聊天,傅新桐和傅星落却被勒令站在旁边,傅星落悄悄的拉了拉傅新桐的衣袖,小声对她问道:

“什么情况?咱俩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了?”

傅新桐回头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我是亲生的,你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真没想到,顾歙还有这么一手哄丈母娘的本事,从前真是小瞧他了,傅新桐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就有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照着她娘对顾歙的信任程度,将来如果她被顾歙欺负了,回来找萧氏哭诉,然后萧氏被顾歙三言两语就给哄骗好了,一致对她,那可怎么办呀?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女婿哄丈母娘也算是一项技能,顾世子牛了!233333333

第149章

第149章

因为顾歙的到来, 尽管没有傅庆昭在身边,但萧氏的情绪也很快平静下来,让傅星落和傅新桐两兄妹越发有一种,顾歙才是萧氏亲生孩子的感觉。

傅新桐和顾歙走在园子里, 傅新桐不住往顾歙那儿看去,顾歙笑问:“是不是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傅新桐脸上一红:“谁如隔三秋?”心中纳闷,有那么明显吗?

顾歙扬眉,面不改色:“我。我如隔三秋。”转过身来对着傅新桐, 顾歙将两只手搭在傅新桐的肩膀上,含笑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傅新桐在顾歙面前本就没什么思考能力, 更何况是这样面对面的凝视了,抿唇忍笑点了点头, 顾歙左右看了看, 园子里没有其他人在,于是飞快的弯下身子在傅新桐的唇瓣上啄了一口, 惹得傅新桐脸红的更加厉害, 只听顾歙在她耳边说道:

“就剩几日了,咱们再忍忍。”

傅新桐抿了抿唇,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言不由衷:“我才没有忍着。”

顾歙现在是怎么看她都觉得好,怎么听她都觉得对,连连点头:“好好好,是我在忍,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给抱回家去藏起来,偏偏还要再等几日,等的人心焦。”

“就你话多。”傅新桐觉得自己只要跟顾歙见了面,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样甜,不管对方说什么,她做什么她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两人手牵手坐到了亭子里,顾歙拉着傅新桐的手不放:“临近婚礼,我这些天总是睡不着,恨不得日日来见你,但又怕见多了更加不舍,昨日大哥回京,我本想随他一同前来,却又想着你们与他有话要说。”

“唉,昨日爹爹都喝醉了,到现在还没醒。你跟我大哥说话了?他没跟你说什么吧?”傅新桐想起昨天傅星落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觉得以他的爽直性子,就算真的在顾歙面前说点什么也不是没可能的。

顾歙笑着说:“他生怕我对你不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新桐就接过了话:“哎呀,你别听他的,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拎得清呢,什么年龄不年龄的,他不知道内情,尽瞎说话。”

“年龄?”顾歙问。

傅新桐一愣:“他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顾歙摇头:“他与我说的是身份,年龄倒是没说,不过想起来,确实咱们年龄有那么点悬殊,不过嘛…”顾歙牵着傅新桐的双手送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两下,才接着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夫少妻,年纪大的会疼人。”

傅新桐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歙见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

“你一点都不老,说什么呢。”

亭子里充满了两个情窦初开的小朋友欢乐的傻笑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顾歙对傅新桐说道:

“我今天来是想你了,但除了这个,还想要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

顾歙对傅新桐勾了勾手指,傅新桐立刻凑了过去,顾歙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让傅新桐整个人都愣住了,僵硬的抬起头看着顾歙,久久不能平静,顾歙看她这傻样,干脆伸手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

“这什么表情,虽说晚了这么些年,可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嘛。”

傅新桐不知道说什么好:“可,可是…这事儿我爹娘知道吗?”

顾歙摇头:“应该不知道。圣旨还是昨天我亲自送去中书省的,估摸着在咱们成亲前,正式的圣旨就该传下来了,公主府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皇上皇后一直没有对外说过什么而已。咱们成亲前估摸着得一阵好忙了。”

“可是,这…不会是你去给我们求来的吧?”如果真是顾歙给求来的,那傅新桐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顾歙失笑:“你把我也想的太厉害了吧?纵然皇上给我们顾家一点脸面,但又怎会在这种大事上听取我的意见呢?皇上说,本就该这样的,这么多年确实亏欠你们了。”

尽管顾歙这么说,但是傅新桐哪里会不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他的因素呢,要不然,她娘公主的出身摆在那里,这么多年了,皇上都没有提出过要给她娘公主的封号,赐公主府,还要封她为县主,就算这一世他爹和哥哥都有了些出息,皇上直接封他们的官儿就好,何必搞得这般隆重,上升到直接册封她娘和她身上来呢。

顾歙见傅新桐满脸的担忧,出言安慰:“别想那么多了,圣旨估计这两天就得送来。我今日是来跟你透个风的。”

此情此景,傅新桐还能说什么呢。

送走了顾歙之后,傅新桐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花厅之中,芳冉告诉傅新桐,他们在凉亭里,傅星落在亭子里陪刚起来的傅庆昭喝茶,顾歙来了之后没多久,傅庆昭就起来了,说是躺在床上头也晕,干脆起来走走,吹吹风什么的,萧氏在一旁给父子俩倒茶,看见傅新桐心不在焉的坐过来,萧氏打趣道:

“怎么着,这人才刚走,就开始想了?”

傅星落一听,杯盖一落:“有必要这样吗?唉,虽说顾世子是个好男人,可你也不必这样嘛。你哥哥我到今天连个对象都没有,你们俩就在这腻歪,存心让我不好受啊?”

傅星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说出来,傅庆昭摇了摇头,萧氏则上前去敲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说话。”

被萧氏打了,傅星落只敢揉揉,看向了一旁的傅新桐,觉得有点奇怪,平日里这丫头哪会这么安静,萧氏也发现了问题,来到傅新桐身旁,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怎么了这是?云雁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