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灼皱紧了眉,想要再站起,又“咝”地一声,疼的倒了下去。
云迟在花灼看四周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他也皱紧了眉头,虽然没见到花颜到了这个地方心中焦虑,但看着花灼为了救他摔伤的模样,只能压下心急,再次开口,“快盘膝而坐疗伤,不可大意,否则这里寒气彻骨,不消片刻你就会受不住的。”
花灼也知道自己伤的有些重,点点头,当即盘膝而坐。
云迟站着花灼身旁,他除了早先动用灵力以血引施展开灵术受了些轻伤,胸腹中有些不适外,因为花灼护着,倒没受更重的伤,他见花灼盘膝而坐,他则打量四周。
这一处,没有任何标记,似是一处绵延的冰山。
这样的地方,以南楚来说,应该是在南楚的极北方,也就是北地的最北边,那里有一座玉雪山,常年冰雪不化,山脊的冰因结而不化的年代过长,像是晶莹剔透的玉,玉雪山因此得名。
难道他们是被弄到了玉雪山顶?
云迟心中疑惑,从临安的云雾山到北地的玉雪山,骑快马也要半个月的日程,而他早先因受不住气血上冲晕厥了过去,不知道晕厥了多久。
他收回视线,看向花灼。
花灼的头顶溢出轻轻淡淡的烟雾,以灵术为自身疗伤,让他面色透着一丝清透的白,他的周身乍然变暖,但即便如此,他身下的冰却未曾因为周遭的暖而融化半分。
云迟看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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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写,稍微晚点儿,稍等
第九十三章(二更)
在花灼疗伤时,云迟不敢离开,站在一旁为他护法。
半个时辰后,花灼收了功,面色好了很多,缓缓地站起身,他似也发现了什么,低头看向脚下他刚刚坐着的地方。
他坐下时什么样,如今还什么样,冰厚厚的,晶莹剔透,他跺了跺脚,连个脚印都没落下。
他低头看了片刻,抬起眼,对云迟问,“你怎么说?”
云迟立即道,“早先我以为这里是玉雪山顶,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昏厥了多久,但如今看这冰丝毫不化,这冰雪虽寒彻骨,但似也不伤人,你在疗伤时,我也未运功御寒,却并未觉得被冻僵,只是冷了些罢了,所以,这里应该不是玉雪山顶。”
花灼点头,“嗯,你只昏迷了不过盏茶时分罢了,从临安的云雾山到北地的玉雪山,哪怕是神仙,也不能在盏茶之间飞过去,所以,肯定不是玉雪山。”
云迟道,“这里怕是以灵术造出的幻境,肉眼所见之处,如玉雪山的模样,但实则,一切皆虚幻。”
花灼颔首,“我也这么想。”话落,他也负手而立,看着四周,“只是怎样才能破除这幻境?你有什么想法?”
云迟抿唇,“你运功疗伤时,我已思索过了,我既然能以血引打开禁制之门,想必,也能以血引解除这里的幻术。”
花灼挑了挑眉,“你可还行?”
“行。”云迟肯定地点头。
花灼颔首,“那便开始吧!我还如早先一般相助你。”
云迟看着他,“你的身体……”
“无碍,你能行我就能行。”花灼断然道。
云迟点头,不再多言,盘膝而坐,以食指血引启动开灵术,花灼重新坐在他身后相助他。
这一次,二人都多多少少有伤,不如早先一次顺利。但似乎却比早先一次容易,就在云迟的血引破开了一个小光晕时,四周霎时物转星移,在二人的面前变了。
二人心中大喜,一起收了力,齐齐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见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千里冰封,绵延的冰山?有的是绵延的青山,云漫漫,雾蒙蒙,小桥流水,青山翠色,奇花异草,风景如画。
山漫叠叠,翠柳含烟,有一栋楼宇,立在山巅处,有几只鹤鸟孔雀,悠闲立在溪水边。
没见到花颜的影子,似也没有人烟。
云迟和花灼对看一眼,一同说了句“走”,便向着山巅处的那一栋楼宇而去。
二人脚步很快,不过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栋楼宇前。
楼宇前大殿的门敞开着,一只白狐趴卧在门槛前,似在睡觉,听到脚步声,白狐猛地睁开眼睛,见到了云迟和花灼,圆溜溜的眼睛似也不惧怕,陌生地打量着二人。
云迟和花灼停住了脚步,看着这只通体雪白的白狐,都想到了那个传说。
云族传承了数千年甚至万年的不止是代代嫡系子孙的灵术,还有一物,就是灵狐。灵狐所在的地方,就是云族的起源地云山。
只不过云山虽然立于尘世之外,但也不可避免地落在俗世之中,一代一代下来,子孙们都受不了云山的寂寞困顿,跳出了云山之门,纷纷入了尘世俗世。
这样一来,身怀灵力,却违背了天道平衡,多数天罚于己身,所以,云族的传承受浊世的影响,一代不如一代,没了灵力,就是普通人了,这样一来,云山虽没彻底的没落,但也渐渐地成为了随波逐流于俗世的流沙。
如今,若是这里就是云山,那么,这空空四野,寂寥荡荡的地方,让人莫名地觉得一个得天厚爱的族地的没落的荒凉和凄清。
虽然,这样风景如画的地方,与没落凄凉应该沾不上边,但无论是云迟还是花灼,数千年传承一脉的子孙,还是由衷地感受到了这种荒芜和冷清。
被困顿的久了,寂寞聊聊不想长久待在一处,那么,就想跳入红尘,不说四百年前的南楚皇室,就算是临安花家,也是找了个热闹之地居住。
这云山,似是被子孙们给放弃了。
哪怕这里空灵之气充沛,哪怕这里春风拂面鸟语花香四季风景如画。
但是奈何,如今,只一只小灵狐守着而已,并不见什么人烟人气。
就在二人看着灵狐不约而同地想了很多时,灵狐忽然站起身,围着二人嗅了起来。
二人站着没动,任它来来回回地嗅了两回。
灵狐嗅过了之后,十分有灵性地探身子转回头向屋里瞅了一眼,然后,用爪子挠了挠云迟的靴子,然后眼睛滴溜溜地转,那模样,似是在说,你快进去。
云迟意会,抬步就跨进了门槛。
这处楼宇是一处宫殿,里面十分的空阔,入眼处,摆放了许多牌位,一眼所见,是云族的历代先祖灵位之牌,这些牌位,似串联成了一线,云丝雾绕地缠向了一处。
云迟顺着这些丝线看向一处,这一看,顿时快步奔了过去。
只见,那一处放着一张吊床,这张吊床是玉石而做,花颜躺在上面,轻轻盈盈的雾线缠绕着她,她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面色安然。
云迟来到近前,刚要伸手去碰花颜,一缕雾线瞬间飘来,不客气地打开了他的手,然后,又转了方向,飘向花颜身体。
云迟的手一痛,看着那缕雾线与花颜,慢慢地撤回了手。
即便他没来过云山圣地,没来过云族圣殿,也知道,这些雾气代表着什么,如今这情形代表着什么。
这床,是暖玉床,这雾线,是历代先祖们临终留的灵力,如今花颜是在这里疗伤。
他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不再前进一步,便静静地看着花颜移不开视线。
白狐许可了云迟进去后,便歪着头看着花灼,花灼见云迟进去,他倒也没急,便立在原地,看着白狐。
一人一狐对看了好一会儿,白狐忽然挠挠脑袋,小身子一跃,窜进了花灼的怀里。
花灼伸手接住了他,微笑地开口,“你也算是我的祖宗了。”
小狐狸似听懂了,呲了呲牙。
花灼摸摸它的脑袋,抱着它迈进了门槛。
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花灼来到云迟身边,看到了躺在吊床上的花颜,面色不再苍白,如冰雪般的剔透,虽也不见红润,但睡态安然。
花灼也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对云迟道,“早先她如一座冰山,若是释放出冰雪,怕是能封了整个云雾山。就如我们早先在幻境所见一样。如今看她这样,是不会被冰冻住了,只是看不出能何时醒来。”
云迟道,“多久我也等。”
“自然。”花灼点头,“妹妹在这里,平安无恙,我们自然要等她醒来,也不急着出去,只是大约没办法往外送消息,你我是进的来,怕是找不到出去的门,估计要让祖父、父母、夏缘着急几日了。”
云迟点头,“能进来已不容易,出去的话,怕是需要花颜醒来了。毕竟这里是她封了的。你运功疗伤时,我便试探了,没有办法传信。”
花灼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狐狸,似乎很久没让人抱了,它在他怀里左蹭蹭右蹭蹭,贪恋温暖的不亦乐乎,他又拍拍它的头,问,“可有办法往外面送信?”
小狐狸已在花灼怀里半天找到了舒服的让他抱着的姿势,闻言抬起头,瞪向吊床上的花颜,摇摇脑袋。
它的意思不言而喻,花颜不醒来,谁都出不出,能进来就是开了天恩了。似乎它都没料到还有人能进得来。
花灼也不泄气,抱着小狐狸往外走,“走,带我出去转转,祖宗们的地方,我好奇的很。”
小狐狸将脑袋埋起来,呜呜两声,似乎在说,我要睡觉,这里有什么可转的。
花灼也不理它的反抗,只顾抱着它往外走。
云迟勉强从花颜身上移开焦着的视线,也看到了花灼怀里的小东西,他心情从见到花颜后,轻松了起来,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一人一狐出了大殿。
云迟回转身,看着花颜,他对云山之地的好奇抵不过他对花颜的思念和一路上的担惊受怕,早先在禁地外,他不敢想象,若是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花颜,生死不能埋骨在一起,他会如何,大概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她时,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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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更,么么
第九十四章(一更)
花灼抱着小狐狸出了大殿后,立在大殿的门前,看着山巅下的云山。
一层轻轻薄薄的云雾笼罩着的云山,如烟似云又似霞,山峦层叠,风烟翠幕,风景如画。
轻轻柔柔的风拂过,卷起花灼衣袍一角,他嗅到风似乎都带着空灵之气。
他低头看怀里的小狐狸,埋着脑袋,已十分香甜地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缓步沿着山中青石铺就的小路,漫无目的地随处转悠。
这片云山之地,已空旷了怕是上千年。
物转星移,不变的大约是这云山的景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变的是尘世的朝代更替,子孙代代。
花灼转悠了一圈,来到了溪水旁,坐在了溪水旁的一块山石上,溪水内,各种鱼,看着肥又鲜美。
他坐着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拍醒小狐狸,“小祖宗,这鱼能吃吗?”
小狐狸睡的正香,被花灼拍醒,顿时想对他龇牙咧嘴,但听他称呼它为小祖宗,似乎恍然地想起了自己的辈分,不该跟一个小辈计较,于是,他小脑袋点了一下头,又埋进了花灼怀里。
花灼自从禁地显现花颜失踪后已两日夜没吃饭,如今见小狐狸点头,他岂能放过,所以,随手将小狐狸放下,伸手就入浅浅的溪水里捞了一条鱼上来。
小狐狸不满意,蹲起身子瞪着花灼。
“我饿着呢,先吃饱了再抱你。”花灼一手捞着鱼,一手伸手入怀摸火石,同时对小狐狸问,“要不要吃烤鱼?”
小狐狸顿时明亮了一双狐狸眼,连连点头,看那模样,就差手舞足蹈了,跟早先花灼打扰它睡觉一副不满要瞪眼的模样完全不同。
“吃的话,去给我拾干柴。”花灼看了一眼四周,指使小狐狸。
小狐狸倒也痛快,“嗖”地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花灼失笑,拿出贴身的匕首,对肥美的鱼开膛破肚,然后,又对着清水洗干净,云山的鱼,似也有灵性,见到有兄弟成了花灼的美餐,顿时都吓跑了,远离他面前十丈内。
不多时,小狐狸就叼了干柴回来,它一趟叼不了几根,在花灼摇头说“不够”时,又痛快地跑远了去叼。
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趟,总算是叼够了花灼需要的干柴,然后,它便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地等着花灼烤鱼。
花灼慢悠悠地架起了火,又找了些草药碾碎成汁,淋在鱼上。不多时,香味就飘了出来。
小狐狸迫不及待地舔着嘴,看那模样,馋的很,但也知道没烤好,只能等着。
花灼瞧着它有趣,觉得这一条鱼大约不够吃,于是又起身,拿了一根干柴,甩手而出,从十丈远的水里扎了一条鱼,他扬手一招,轻轻薄薄的吸力将那扎到的鱼吸到了手里。
身处灵山,处处皆漂浮着灵力,所以,在云山外用灵力分外费劲,但到了这里,似乎轻易容易的很。
小狐狸见了,又不停地点头,手舞足蹈起来,十分欢喜,显然,它也知道一条鱼不够和花灼瓜分。
花灼也算是孝敬小祖宗,在第一条鱼烤好后,直接都给了小狐狸,自己烤第二条鱼。
小狐狸爱干净,花灼用干净的叶子垫在烤好的鱼上,小狐狸知道一整条鱼都是它的后,一改心急,慢条斯理地吃着,津津有味。
山清水秀的地方,鱼便格外的肥美香甜,鲜嫩可口。
花灼烤好另一条鱼后,也慢条斯理地吃着。
一人一狐狸,在这时候,竟然有几分十分和谐的相像。
两条肥美的鱼吃完后,花灼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对小狐狸问,“你说,要不要再烤一条?”
小狐狸摇摇头,打了个饱嗝,示意它饱了,吃不动了,不吃了。
花灼弯了弯嘴角,这么有灵性的小东西,真是让人喜欢,难为它独自一个在这里活了这么久,笑道,“太子殿下还没吃东西呢,为了我妹妹着想,不能饿着他不是?”
小狐狸这一回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花灼又抓了一条鱼,慢悠悠地烤了,然后用干净的叶子裹了,带回去给云迟。
小狐狸吃饱了,似十分懂得消食,亦步亦趋地跟在花灼身后,学着她慢悠悠地走着。
一人一狐回到殿内,云迟已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花颜醒来。
听到动静,云迟转过头,看了一眼花灼手里拿着的烤鱼,笑道,“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花灼看了一眼躺着一动不动的花颜,将烤鱼递给云迟,“趁热吃。”
云迟也看了一眼花颜,点点头,说了句“多谢”,便慢慢地吃了起来。他这一路上确实没怎么吃东西,如今虽也不是十分饿,但他知道,等着花颜醒来,需要力气,他不能在她没醒来前,已耗光了力气。
在大殿云丝雾线的缭绕中,满殿的鱼香。
花灼在云迟吃鱼时,一直注意着花颜,但云迟将鱼慢悠悠地吃完了,花颜也没丝毫动静,他收回视线,想着她怕是要醒来早了去了。
小狐狸消食后,不找花灼抱了,窜进了云迟的怀里。
云迟也不抗拒,伸手接了它,小狐狸蹭了蹭,心下满意,很快就埋头睡了过去。
花灼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舒适的姿势坐下,对云迟道,“累了只管睡,她醒来自会看到我们,喊醒我们,更何况,怕是一日两日也醒不了。”
云迟点头,“好。”
花灼闭上眼睛睡了。
云迟抱着小狐狸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日的时间便一晃而过。
转日,朝阳透过殿门射进大殿,七彩的霞光将大殿照的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