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眠、苏轻枫、夏泽以及一众被请到这院落中暂住的公子们,都默默地吃着饭,听着几人不顾忌地言笑,既觉得新奇,又觉得感慨。他们从来想不到会有一日与太子妃坐在一起用早膳,如一大家子,不分尊卑,不计较身份,不要求食不言寝不语,寻寻常常。

花颜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要撂筷子。

苏子斩似看出了她的意图,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了她面前,“吃掉。”

花颜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她把要反驳的话噎了回去,慢慢地端起碗,将一碗小米粥喝了。

苏子斩见她喝完,又将一碟枣糕递给她,枣糕不多,只一小碟,放了四小块。

花颜刚要说不吃了,但见苏子斩盯着她,一双眸子冷冷清清,似乎只要她开口,他就有一大堆的话等着骂她,她无奈,收回视线,默默地低下头,将一小碟枣糕吃了。

这一次,她吃的更慢,生怕这一小碟枣糕吃完,他还有什么东西要硬塞给她。

真是惹不起他!

她想快些回京,快些看到云迟,不想看见苏子斩了。

一桌的人都注意到二人的动静,见惯了苏子斩冷着脸管着花颜的五皇子、程子笑、安十六等人都暗暗地心里发笑,默不作声,其余人都摸不透这中间的门道,只觉得太子妃似乎也很怕惹子斩公子,可见这活阎王是谁都怕的。

众人都吃完了,但没有人离席,都默默地看着花颜。

花颜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地吃完了一小碟枣糕,本来萎靡颓废和无精打采已消失不见,一肚子的东西吃下去,似让她空空荡荡的心被压了一层底,暖和了。她筷子一放,也硬气起来,对苏子斩说,“撑死了,不能再吃了,再吃你就该给我收尸了。”

苏子斩嗤笑一声,“如今粮食紧缺,你想撑死,也不会再给你吃了。”

花颜一噎,又气又笑,“你说你这人什么时候开始非要气我才能让你自己心里舒畅?”话落,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精神劲儿十足地说,“都准备妥了吗?若是准备妥了,咱们去程家。”

苏子斩不再与她计较,点头,“准备妥了,可以了。”

“行,那走吧!”花颜站起身。

采青立即拿来厚实的披风给花颜披上,又给她手里塞了个手炉,再不敢不仔细照顾,免得被苏子斩骂。

五皇子、程子笑也立即起身,他们是要跟着一起去程家的。

今日,对于北安城来说,是个可以预见的大日子,苏子斩和花颜早已经准备好,将敬国公府的五万兵马早在这几日内悄悄地暗中一批批地进了城。

如今北安城十大世家被除尽了精锐暗卫,也等同于少了双眼眼睛。花家暗线有的是手段能遮蔽隐秘地暗中将五万兵马设伏好。

花颜和苏子斩踏出院落后,设伏在北安城的五万兵马在调令下已有了动作,快速迅速地在花家暗线的配合下拿下了北安城三万守城士兵,同时,包围了十大世家。

花颜坐着马车顺畅地来到了程家,下了车后,抱着手炉看着程家挂在门檐上的烫金牌匾,想着她与苏子斩今日站在这里,就算是拉开了云迟肃清世家门阀的序幕。

第一百章(二更)

五万兵马动作迅速,悄无声息,占领了北安城东南西北守城,又将十大世家的府邸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十大世家这几日都不约而同地失踪了府中的公子,本就因精锐暗卫被除尽而而心慌的人心愈发地惊惶。

当被士兵困住府邸时,府中人一下子更惊惧了。

府中年老的长者家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冲出门口询问,士兵们一个个颜色肃穆冷然,一言不发,无可奉告。

程家、苏家、怀王府中一众人较其他世家更惊惧,他们也不明白为何府外突然被士兵围住,且这般肃杀之气,似乎让他们感受到了灭顶之灾。

按理说,北安城一直就在他们的掌控中,三万兵马守城,近来又加强了防卫,可是这些士兵是哪里来的?

程耀得知消息后,匆匆地赶到门口,果然见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怕是有五千之多。他吩咐人对外询问,无人应答他,那些士兵们就跟哑巴一般,笔直地肃杀而立。

程家的一位幕僚跟在程耀身边,胆战心惊地说,“似乎是敬国公府在北安城的兵马。”

程耀顿时竖起眉头,压低声音说,“北地的兵马不都听话得紧吗?怎么会来围困程家?更何况安阳军出事后,我已经让人盯紧敬国军和武威军那十万兵马了。”

那位幕僚立即说,“卑职不会看错,大人再仔细瞧瞧,就是敬国军。”

程耀顺着梯子爬上墙,探出头向外看了又看,脸色发白,“这不可能……难道我们安插在敬国军中的人叛变了?或者出事儿了?”

那位幕僚抖着身子说,“北地三府军队与咱们牵扯的深,若是倒戈的话,不太可能,毕竟犯的都是杀头的大罪,大约是出事儿了,就跟府中的风灵卫一样。”

程耀闻言身子晃了晃,腿打颤得有些站不住,“是啊,我早该想到,风灵卫都一夜之间被除尽了,更何况敬国军和武威军中安插的人,定然也被除了。”

程耀说完这话,只觉得头顶一片黑,脑中蹦出一句话,程家怕是要完了。

他踉跄地向程翔的院子跑去,一直以来,程家的老家主程翔,他的父亲,就是他的主心骨。

程翔也听闻了士兵围困程家,他也惊惧不已,他没想到有人会动作这么快,在十大世家精锐暗卫被铲除的没几日,便有兵马围困了程家。这几日,陆陆续续地听闻各大世家有子嗣失踪,但是程家并没有出现此事,在人心惶惶中,他正在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同时等着上面的人指示该如何做。

可是,他没想出对策,上面也没有来任何指示,却等来了士兵围困程家。

程翔也同时觉得程家怕是要完了。

他一把年纪了,这一生,该尝的都尝过了,但是其余程家的子孙并没有尝过一辈的各种滋味,他最疼爱的孙子程顾之,正当好年华,文武双全,程家完了,他也跑不了。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这几日不该犹豫舍不得找对策等待上面人施救,他最应该做的,是将程顾之逐出家门,至少,能保下他。

他这样想着,哆嗦着,对人大喊,“来人,去把顾哥儿叫来。”

听闻外面有士兵围困府邸,府中人全都慌了,无论是主子还是仆从,都吓破了胆。程家有史以来,立世以来,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没经历过,更恐惧。

有忠心的奴仆虽也心慌,但还是听从程老家主去喊程顾之。

程顾之也听闻了外面之事,但他并不惊惶,他只是难受,难受即将要面对的爷爷、父亲、以及凡是参与黑暗阴暗之事的叔伯们犯了大罪要被处置,这些人,他不能求情,也求不来这个情,花颜答应不诛程家九族,能免了程家无辜子孙的罪,已是法外开恩,格外宽厚了。

这对程家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程顾之站在窗前,这些日子,天色一直阴着,鲜少看到阳光,今日这天也不例外,阳光被云层遮住,隐隐约约,落不到地面。外面深秋的风颇有些凛冽,可以听到丝丝的风声,刮起落叶满天飞。

打扫院子的小厮已在他的吩咐下换上了秋棉衣,但脸依旧被风刮的起皴皮,听闻府中被士兵包围,吓的扔了扫帚,在深秋的风中瑟瑟发抖,似秋棉衣也不管用了。

程翔派人来喊后,程顾之收回视线,对来人平淡镇定地说,“告诉爷爷,我一会儿就过去。”

那人见程顾之没有立即去的打算,立即急着说,“老家主喊的急。”

程顾之点头,“我晓得了。”

那人没想到二公子这般镇定,如今程家各房各院早已经乱了套,没有一个人是镇定的,上到老家主,下到仆从,他一路走来,乱糟糟慌张张惊惧惧,可是唯独见到了不一样的二公子。

他想着,怪不得二公子会得老家主喜欢,就凭这份定力,谁也不及。

他转身回去向程翔禀告,脚步比来时轻了不少,也许是二公子的这份镇定也感染了他,让他也不那么慌了。

程顾之并没有立即去找程翔,也不打算现在就去,他能想到他爷爷找他做什么,无非是趁着现在,想一切办法,让他逃。

直到现在,他爷爷也不会想到他已背叛了程家,不顾忌亲情,做了大义灭亲的那个不孝子孙。

但是到现在,他也不后悔。

人这一生,总会要做一个或者几个重大的决定,他的决定就是使得程家不被诛九族,保住程家无辜的人不受牵连,为程家留根留后。

他知道如今被士兵围困只是第一步,他猜到花颜和苏子斩很快就会来程家。所以,他等着他们来了之后再过去。

花颜和苏子斩来的并不慢,士兵围困了十大世家后,没用两三盏茶,他们便来到了程家。

苏子斩见花颜下了马车后,站在程家的大门口,看着程府的烫金牌匾,好一会儿没动静,他缓步踱到她身边,也瞅了一眼程府的烫金牌匾,扬眉,“怎么了?这块牌匾能被你看出花样来?”

花颜回头对他一笑,“我看的不是程府的这块牌匾,看的是天下世家。”

苏子斩点头,伴着深秋的风冷寒地说,“天下被世家把控已久,北地开了肃清的这个先河后,以后天下这一大块乱麻,有的砍了,没那么轻易。”

花颜点头,“是啊,没那么轻易,这不过是一个小口子,砍一刀,只是天的一角,这天大得很。不过总要有人来做,否则,这般遮天蔽日下去,南楚就完了。”

苏子斩不置可否。

花颜对安十六吩咐,“撞开门。”

安十六应是,早就摩拳擦掌了,抬手一声令下,有士兵们纷纷避开围困的大门口,用巨轮的圆木,合力地顶撞大门。只听得轰隆一声又一声,响声震天。

程府内宅里,在士兵围困后,各方各院试了各种方法,发现都逃不出去,于是慌慌张张地都聚到了程翔的院落里。

程翔在等着程顾之,等了许久,不见他来,又对人询问,“怎么还不来?他真的在自己院子里?”

有人回话,“回老家主,二公子真的在自己的院子,说一会儿就来。”

程翔又等了一会儿,程家的所有人都来了,一个个面色发白慌慌张张战战兢兢,唯独不见程顾之,他坐不住了,出了门,就要去程顾之的院子。

可是他刚走出院门,便听到前院正门口传来撞门声,他脚步猛地一顿。

有守门人踉跄地跑来,见到程翔,大呼,“有人在撞门,用的是攻城木。”

程翔身子晃了晃,勉强问,“什么人?”

守门人摇头,“没看清……”

程耀上前,一脚踹翻了守门人,怒道,“没用的东西,是什么人撞门都看不清?要你何用?”

守门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程耀刚要再抬脚,程翔恼怒地拦住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一个下人发脾气?走,我们去看看。”

此时此刻,程翔也顾不得去找程顾之了。

程耀收回脚,压下心中的惊惧骇然,跟着程翔一起,带着众人,去了前院。

第一百零一章(一更)

攻城木十分有威力,尽管程家的大门是铁铸的,但没用半盏茶,便在一阵阵轰隆的声响中将程府的大门撞开了。

大门撞开后,程府的守门人四散躲了开去,无人敢迎上前。

程翔与程耀带着程家一众人等匆匆而来,看到程府的大门被撞开了,那倒下的大铁门“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似砸在了他们的心砍上。

铁门塌了,程家的烫金牌匾倒地而碎,重击敲在每个人头上,都不约而同地觉得程家的天也跟着塌了。

有胆小的人当即跌在了地上,腿软的再也起不来,有胆子大的人也几乎站不稳。

程翔到底一把年纪,最受不住的便是这个,当即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去。

程耀一把扶住程翔,“爹啊,您现在可不能倒下,儿子顶不住这架势。”

程耀也一把年纪了,奈何从来就没有主心骨,小事儿能做得了主,大事儿从来就求教于程翔,照程翔的话说,他就是训孩子们有能耐,若是让他自己挑大梁,他就是那块烂泥,勉强能糊到墙上。

程翔被程耀扶住后,好一会儿才缓过这一股冲击将他险些击垮的劲儿,他睁开眼睛,对程耀大骂,“瞧你的出息!”

程耀不敢顶嘴,想着您的出息也比我的出息强不了多少。

程翔与程耀到底不同,多活了二十年,他其实也算是见惯了风雨,若不是花颜先让人用攻城木撞破了程家的大门,使得程家那块牌匾倒地而碎,他也不至于还没与人打照面,便这般没出息地受不住了。

一把年纪的人,最怕的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程翔此时满脑子都是程家要完了,在他的手里完了,他对不住程家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都无颜面去见祖宗。

程翔站稳了身子,整个人如箩筛,跟筛细面一般,从外到内,不停地抖动,他一双眼睛瞪大,一大再大,想看清来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北地所有人都想杀,却都没能将之杀了的苏子斩。

他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苏子斩,因苏子斩心狠手辣脾气怪戾扬名,他来程家,才会以如此暴力不温和的态度。

程耀也睁大眼睛,也想看看是谁,但又怕看到,他从来没想过程家会有这一日。这样倒台的一日。这么多年,程家有太后在京城,无论是先皇还是皇上,待程家都极其和善,即便四年前太子云迟监国,也未曾理会程家冷待程家。

他以为,程家在北地,就是那扎了根的参天大树,深到了北地的每一处缝隙,这天下虽是南楚的,但这北地的天,虽在皇权下,但却不由皇权掌控,程家做得了北地二分之一的主。

可是,短短时间,十大世家精锐暗卫被除尽,士兵围困程府,自家的大铁门便这样在他的眼前轰然倒塌。

程家大门被撞开后,士兵们拖着攻城木退后,花颜踩着大铁门踏进了程家。

她手里捧着手炉,披着素青色的锦绸绣花披风,浅碧色衣裙,裙摆绣着与披风同样的缠枝海棠,在秋风里,秋风吹起衣袂,发丝轻扬,没有满头珠翠,衣着简单素雅,没有多余的配饰,却丝毫不折损她的清雅华贵。

她步履轻缓随意,似闲庭信步,面上挂着淡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在深秋的风中,容色高而远,淡而凉。

就是这一抹凉意,让看到她的人似都被冻住了。

程翔看着从大门口踏着倒地的大铁门缓步走进来的花颜时,脸色变了几变,嘴角抖了几抖,好半晌,才似不敢置信地开口,“太子妃?”

程耀也惊异不已,睁大眼睛看着花颜,在程翔开口后,他跟着说,“不可能。”

临安花颜的名字早已经因为云迟选妃和悔婚又提亲而名扬天下,见过她的人极少,但也不是没有,又因为云迟的干系,人人都好奇太子妃是什么样,所以,也曾有见过她的人绘出了她的画像,虽然极少,但也有流传。

程家便收着一幅花颜的画像,是昔日程老家主好奇询问,太后派人送来程家给程老家主看的。

所以,程翔一眼便认出了花颜,脑中想的是画师虽然画出了花颜的形,却没有画出她的神。同时又想着,花颜来了北地,那么是不是太子殿下也来了北地?复又想着太子殿下在朝中稳定朝局是走不开的,应该没来。北地十大世家精锐暗卫一夜之间被除尽,原来是花颜动的手。

“就是太子妃。”程翔说,“你再仔细看看,与那副画一样。”

程耀不是没看到与那幅画像,而是他不敢置信,临安花家不是应该在花家待嫁吗?怎么来了北地?什么时候来的?这些日子出的事情,难得是与她有关?

难道太子殿下派来北地来的人,不止苏子斩一个?还有一个太子妃花颜?

他宁可相信铲除十大世家精锐暗卫是花家的那个公子花灼,宁可相信是花家帮助了苏子斩,怎么也不太相信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还是这样纤细柔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

程家是高门大族,踏进大门口,入眼处便是华庭高廊,只是可惜,院内是人人惊惶,如今的门楣与里面的人,丝毫不相得益彰。

花颜来到程翔、程耀等人面前,看着须发花白的面容苍老的老者与年约五旬已生华发的长者,以及一众脸色发白六神无主地看着她的大批老老少少。人群中,没有程顾之的影子。

她停住脚步,淡淡一笑,“程老家主,程家主,打扰了!”

她不请自来,的确是打扰了!但这一句,也的确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客气了。

程翔勉强镇定下来,扯了扯嘴角,到底没露出一个笑来,拂开程耀扶着他的手,站稳身子,苍老的声音开口,“突闻惊堂木,原来是太子妃驾临,失敬了。”

花颜淡笑,“贵府的门厅太高,牌匾太闪耀,没有惊堂木,实难踏进来,希望老家主没被我冒昧前来给惊住。”

程翔盯着她,“太子妃说的哪里话?太子妃能驾临程家,使程家门庭蓬荜生辉,是程家的福气。”话落,不客气地询问,“只是不知,太子妃这是设的哪方道场?摆的又是什么道行?”

花颜失笑,“老家主说笑了,我不过是来做做客认认门而已,真正摆设道场的人可不是我。”

“哦?”程翔看着花颜,“太子妃这是何意?”

花颜笑而不语。

这时,苏子斩从外面踏进门槛,他同样是踏着倒地的大铁门,却不如花颜一般脚步轻浅,反而是每走一步,铁门发出重重的声响,这一声一声,无异于攻城木撞击铁门发出的声响,直踏在人的心坎上。

程翔看到苏子斩,脸色是真真正正地变了,一下子惨白惨白。

程耀几乎站不稳,睁大眼睛,使劲地盯着苏子斩。

自从太子殿下派苏子斩来北地查办赈灾之事传到北地后,北地的所有人便都暗暗地联合起来,打着让苏子斩有来无回的主意。他们以为,苏子斩有天大的本事,也捅不开他们在北地包裹的一层层细密的丝网,可是,没想到事与愿违,短短一个月,苏子斩已将北地这块铁板凿了一个窟窿。

派去凤城、鱼丘刺杀苏子斩的人再无音讯,可想而知折在了那里,安阳军被收复,那一带赈灾事宜顺利不说,如今他们自诩为铜墙铁壁的北安城在失了赖以生存依仗的精锐暗卫后,也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如今,更是被敬国公围困府邸,府内的府兵虽不在少数,但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反抗杀出去,谁知道这重重包围府邸的背后,还有什么杀招在等着他们。

苏子斩来到程翔和程耀的面前,容色冷然地扬唇,似笑非笑,声音如清冷的泉水,但在这样的深秋寒风里落地成冰,“自我来北地,程老家主对我多加照拂,今日特来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