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也想自私地强求她,让她奢求一次。

他看着花颜,恨不得上前抱住她温暖她,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她已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她已爱上了云迟,她如今一心一意为他考量,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对谁好,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好。

他遇到她幸运,云迟更幸运。

他没将这份幸运牢牢地抓在手中,但云迟抓住了,他当该祝福且帮他一把。是为他,也是为他自己。

他不敢想象,若是五年后,她就这样将自己安排好后事死去,他会不会随之而去。

他看着花颜,见她白着脸久久不说话,他沉声道,“若是你死活不想自己努力一把找解法,那么,你不想云迟陪着你,五年后,可想我陪着你?”

花颜攸地睁大眼睛,蓦然恼怒,“你说什么呢?”

苏子斩沉声说,“一个人走黄泉路太孤寂,四百年前你没走,也没人与你一起走,你不想云迟陪着你,那么就想想我陪着你好了。我肩上没有江山社稷,没有责任重担,没有黎民百姓,没有揪扯牵挂,可以说,孑然一身,你有理由不让他陪着你,但你没有理由不让我陪着你不是吗?你生,我与你不能缔结连理,我认了,但你死,总不能推开我不是?”

花颜哑然。

第四十九章(一更)

花颜看着苏子斩,她能瞒着云迟,有理由阻止云迟,但确实没有理由阻止苏子斩。

苏子斩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模样,忽然冷笑,“你看看你,对谁好,就做你认为对他好的事儿。当初你想我活着,去南疆蛊王宫夺蛊王,九死一生被云迟所救,为了救我,答应做他的太子妃。你为我做了决定,我只能依照你的决定而活,可是你可有想过,我某一刻,也是恨不得与你一起死了再重新一起投胎更好。”

花颜陡然一惊,看着苏子斩,他说的认真,让她又抿紧了嘴角。

苏子斩满目清凉,看着花颜,又说,“云迟与我不同,若他是我,若我是他,大约,他在看到你让人送去桃花谷的蛊王之后,知道了你答应为他性命嫁给别人,他一定不会同意,大约会拿着蛊王去南疆,砸到我脸上。”

话落,他攸地转了语气,气急败坏地厉声说,“花颜,他不好欺负,你就当我好欺负吗?我已经遵从你心意被你选择按照你想让我活的方式活了,你如今满心考虑他的一生,就不能顺带考虑我一下?你可有想过我?你给了我活的路,若是断了,你让我如何活?”

花颜身子定住,忽然全是僵直,看着苏子斩,他愤怒的眸子里一片血红,她张了张嘴,“你……”

终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又闭上了嘴。

他所说似乎没差,若是将他换做云迟,以云迟的脾气,真怕是会如他所说,拿着蛊王找去南疆砸到他的脸上。

而苏子斩却没有那样做,默默地选择了她的选择……

苏子斩好欺负吗?他不好欺负。他也是有血性的人,否则,狠辣的名声也不会名传天下,在京城横着走,人人惧怕,不敢不买他的账了。

他只是在她面前,被她好欺负罢了,从认识之初,便是如此。

他不说,遵从了她的选择,尊重她为他选的活路,但不代表他心里就曾没有过不甘心,也不代表有朝一日抚平了压制了的不甘心突然冒出菱角和尖刺。

既刺伤他自己,又刺伤她。

她看着苏子斩,一直以来,无论是他冷清的,还是冰寒的,亦或者狠辣的,但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笑意温和的,任她欺负,被她当做好欺负的。

如今,他终于不好欺负了,也不想被她欺负了,他咄咄逼人,满心震怒,恨不得一巴掌怕死她,或者从不认识她。

房间极静,但她似乎能听到苏子斩胸腹中满腔怒火燃烧的嗡嗡声,噼啪声。

她不禁地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无论是对苏子斩,还是对云迟,她都做了自诩为他们好的事儿,到头来,自己也成了怀玉和太祖云舒对她所做的让她不喜的那一类人?

从出生至今,缠着她的梦魔,便是怀玉弃她而去。后来,隐隐约约,她又恨太祖云舒让她起死回生,但同时,她又矛盾地感谢他们,否则,她不会重活一世在在花家,不会遇到云迟。

她沉默许久,因苏子斩的话在心中震了几震,星河斗转了几个圈,深深地叹了口气,放软了语调,看着苏子斩,轻声说,“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若是云迟这般生气,她定然会立马地缠着他抱抱他让他消气,但如今在她面前的人是苏子斩,她做了选择,也只能如此说话了。

苏子斩恼怒至极,此时面对她的轻言软语,一腔怒火又卡主,但面色紧绷,似乎不想看见她,也不想与她说话了,冷着一张脸,重新拿起桌案上的暗报来看。

花颜看着他,又轻声开口,“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思量的,给我些时间。”

苏子斩闻言心里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他其实是真的怕,无论是他的怒火,还是他的气急败坏,背后都隐藏着他的害怕。他虽已放弃于与相伴枕席,成为知己,但是,也想她在他眼睛能看得到的地方,被他陪着一生。

诚如她当初劝他的,人死如灯灭,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会没有了。

有几个人如花颜一般,会记得前世如何,他没有云族传承,没有灵根,没有灵术,只会有身死骸骨灭,一切皆归尘土。

他怕,哪怕与她一起走黄泉路,下一辈子,也不见得彼此相识相知相爱相守。

那么,不如就抓住这一世,至少,她是花颜,他是苏子斩,曾经,他因她而活,延续生命,留着那一份雨中剑,掌心舞,掏心掏肺对他的那一颗心。

若时间能够定向永恒的话,他比谁都想要永恒。

他暗哑地开口,“你能听进我的话就好,最好,将我的话都记住了,我不是在与你开玩笑。”

花颜诚然地点头,她知道苏子斩不是在与她开玩笑,她端起茶盏,没意识到茶水已冷了,便往嘴边送。

苏子斩伸手拦住她,“水冷了,换一盏。”

花颜顿住,点头,将冷水泼了,自己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盏,默默地喝了两口,见苏子斩面色稍霁,她问,“你的茶水也冷了,要不要换掉?”

“嗯。”苏子斩点头。

花颜将他那盏冷了的茶水也泼掉,为他换了一盏。

苏子斩一边看着暗报,一边端起来慢慢地喝着。

屋中冷沉的气氛一改,似乎又暖了些,窗外吹进来的秋风,似乎也没刚才凉了。

片刻后,苏子斩道,“我们接着商量。”

花颜这才想起,他们是在议事,偏偏半途出了岔子,惹了他的怒火,险些被他一巴掌拍死,她点点头,“好。”

这一声好有气无力。

苏子斩抬眼瞪了她一眼,“你要知道,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命,别凡事儿都可着自己任性,怎么觉得好怎么来,对别人不公平。听到了吗?”

花颜觉得这话听起来真像哥哥从小到大教训她的模式,也像是她训安十六、安十七、花离、花容他们,她心底的气压一松,顿时笑了,软声对他笑道,“好好好,我怕了你了,听你的就是了。”

苏子斩面色这才露出些笑意。

花颜想着以后再不惹他了,真是惹不起,怪不得人人都怕死他了,在京城敢横着走,如今失踪几个月,却还威名赫赫。

她打起精神,正了神色,对她说,“无论是武威侯府在北地的五万兵马,还是安阳王府在北地的五万兵马,还有敬国公府的五万兵马,虽我手里有敬国公的北兵符,但我也觉得也有必要提前查一查。不如都派云暗命人去查。这一支暗卫,除了这一路来与刺杀程子笑的几波人交手,让他们有来无回外,至今,未曾再与谁打过交道,的确最合适不过。”

苏子斩点头,“那就他们去查,你吩咐吧?”

花颜颔首,对外轻喊,“云暗!”

云暗应声现身,依旧是黑衣蒙面,只露两只眼睛。

花颜先对他指了指苏子斩,“他是苏子斩,你该识得。”

云暗颔首,“武威侯府子斩公子,五岁时,好奇去了皇宫禁地,前统领念他年幼,放了他离开,此事无人知道。”

苏子斩一愣,脑海中仔细一想,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顿时笑了,“确实,那时年幼无知,多谢前统领了。”

云暗不再说话。

花颜没料到还发生过这样一桩事儿,可见太祖爷这一支暗卫,也不是全然无半丝人情,否则也不会收做她用了。

她笑了笑,对云暗吩咐,“派人去查武威侯、敬国公、安阳王在北地的五万兵马,内情如何,详细一些,我全部要知道。”

云暗垂首,“是。”

“务必小心,不可动作太大,尽量不要惊动人,但也要快些。”花颜又吩咐。

云暗点头,“主子放心。”

花颜摆手,云暗退了下去。

苏子斩在云暗下去后,对花颜笑道,“果然是有因有果,太祖爷这一支暗卫,传承四百年,没想到报效你了,确实有大用。”

花颜浅笑,“如今我真不知该怒他还是该谢他。”话落,又笑着说,“反正已过四百年,恩恩怨怨,早已说不清,也早已不重要了,那一页到如今,也就此揭过去了。”

苏子斩不置可否,“你这样想也是对的,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

“就是。”花颜笑吟吟地点头。

苏子斩看着她浅笑盈盈,想着她真是一个极好的女子,他从来就没再见过这世上还有比她好的女子,可柔可刚,胸怀大度。

第五十章(二更)

花颜和苏子斩商议了三军彻查之事,便又开始商议灾情之事。

如今已过了半个月,但北地的灾后救援却做的一塌糊涂,当年的川河谷大水,官府派人搭建了难民营,也是因为川河谷是真的没有救灾物资,无奈之下,迫不得已才搭建难民营。

但是如今北地不同,偌大的北地,这些年风调雨顺,可以说,无论是各大世家,还是当地官员,亦或者富户百姓,都有米粮,北地的粮仓也是富裕满仓。

按理说,无论多大的灾情,北地的官员都能及时赈灾,开仓放粮,不可能出现难民营,每一日只给一顿粥的现象。

但如今,偏偏是这个现象。

如今已经死了不少人,再这样下去,受灾这几地侥幸活下来的百姓都得死。

所以,首要是要先赈灾,安顿好受灾的百姓,然后,再算账,整顿北地官场,肃清世家背地里盘根错节的污秽。

但说起赈灾,那么,就要人手,要修筑堤坝,要为百姓们搭建房舍,要大批的米粮供给百姓们。

而她和苏子斩带的人全是暗卫,又不能用这些人来干这些活,也不能暴露他们的底牌和势力,以免赈灾后,再清算的话,怕是他们已经惊醒地连在了一起,连那些串在一条线上的大串蚂蚱的一只腿都动不了。

这才是苏子斩来了之后耐心等候花颜,没砍杀几个脑袋泄怒的原因。

他们是要肃清北地官场,但不能把这些人杀了就完事儿了,要给北地百姓一个好风气和好地方,不能给一个毁了的北地。

花颜早先定的计划是她和苏子斩来了北地后,苏子斩在明处先清理惩办一大批玩忽职守受灾后逃避隐瞒不作为的官员们,同时以花家的粮仓安排百姓们赈灾,她则在暗处,对付官官相护层层阻拦的各大世家,斩断他们的命脉,砍断他们的胳膊腿,将那些世家全收拾了。

她和苏子斩,一在明,一在暗,这样的计划容易,当然是在她没想到会有北地军队参与时所制定的。

如今既然程子笑提醒,她必须要更改计划,在查清北地军中内情前,便不能轻举妄动了。云迟虽从西南境地调派五十万兵马来北地边界,但那也需要时间,而且也要万不得已时才能调用。

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能动兵,一旦兵乱,那么北地,才是真正生灵涂炭了。

但当务之急,救受灾百姓,还是首当其冲的。

于是,花颜与苏子斩商议,“这样,反正你是云迟派来的代太子查办监察史,以你的脾气,来到之后,不去受灾地发发火,会让他们猜疑你的最终目的,今晚,用过晚膳,我们就启程,你去凤城,我去鱼丘,我先与你一起,两地同时赈灾。先将灾民安顿好。”

苏子斩点头,这个他也同意,问,“拿什么赈灾?还是调用花家在北地的粮仓?亦或者用北地的官粮?若是北地的官粮有的话,为何只一日施粥一次?怕是北地没有多少官粮?或者,有不给百姓用?难道这些人就不怕死太多人?不怕瘟疫横行?不怕太子殿下一怒之下踏平北地?”

花颜想了想说,“显然,从花家的暗报上来看,凤城和鱼丘县周边百里没有官粮,也显然,其余的地方有官粮,但不给调用。显然有些人是不怕的,否则,北地也不会如此状况。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不怕?云迟不是没有威慑力的太子。”

苏子斩眯起眼睛,“也可能,北地军中参与,而北地有心人有所谋,这谋,大约等同于造反,所以,与朝廷对着干,与云迟对着干,才不怕出大乱子。”

花颜心神一凛,“你说得有道理。”

苏子斩道,“若是这样,就不能动用花家粮仓,如今,除了亲近的人外,没人知道我与花家的关系。一旦知道我动用花家粮仓,那么,显然就知道了我与你与花家的关系,有花家在背后支持,等同于给有心人提了醒,若真如我们猜测,那么,届时那些人一定十分防范,后续便更十分棘手难肃清了。”

花颜点头,想了又想说,“这样说来,就算你拿着云迟的令牌,在北地全境调用粮仓的话,不说时间会拖延不知到什么时候,只说这些人会不会拿出粮还不一定。”

苏子斩颔首,“不错。”

花颜抿唇,“为今之计,也只能调用程子笑在北地的产业了,他产业遍及北地,也有储备粮仓,若是不够,可着人以他的名义向富户买粮,这样就能在我们着手时,立即赈灾不耽误。”

苏子斩点头,“这个好,应急得很,你眼光好,倒是最会用人。”

花颜承了他的夸奖,话音一转说,“不过,若是调用了程子笑的产业,也就是告诉北地的有心人,程子笑为你所用了,而他手里的,攥着的那些人的把柄,也就是归你了,你显然在赈灾后,就会比程子笑更甚地成为箭靶子。他们一定会派人尽快地蜂拥而至地杀了你。”

苏子斩扬眉,冷笑,“我还怕人杀?就怕他们不来。”

花颜看着她说,“我最担心的不是暗卫死士暗杀,来多少,都能让他们有来无回,而是有人动用军队动兵围剿杀你。那便不是暗卫能应付的了。”

苏子斩瞳孔缩了缩,说,“不是派人去查了吗?太祖爷这一支暗卫在咱们赈灾后还查不出东西来?”

“应该能查出来,但这个时间差,就看怎么把握了。若是查出来的快,我们就有时间一边赈灾,一边先想法子动手掌控了军队的异动,但若是查的慢,就没这个时间了。”

苏子斩揣思着计算说,“你我分两路,到达凤城和鱼丘,一日路程,两三日运粮赈灾,最多七日,风声便会传出去。而距离凤城最近的军队是安阳王府的五万安阳军。若是安阳军里有人有异心不忠皇权,调兵围剿我的话,半日路程就能到凤城。”

花颜点头,“半日路程,实在是太近了。”

苏子斩道,“而敬国公府的兵马与武威侯府的兵马都远,距离北地最大的城池,世家聚集地的北安城近,与凤城和鱼丘都远,要三日的路程。你手里的敬国公府的北兵符,若无异心忠心不二的话,收到你的命令,赶来救急,最快也要三日。这中间还不算调兵时间。”

花颜揉揉眉心,“怎么算,都赶不上趟,我总觉得,安阳王府的这五万兵马,已经不忠朝廷了,毕竟,这五万兵马距离凤城和鱼丘都太近了。如今北地官员竟敢将灾情之事弄成这步田地,显然是有兵在手,作为后盾,万事不怕。别说你来,就是云迟来,怕是也敢绞杀的。”

苏子斩点头,“可以这样设想,所以,一定要有万全之策,我不想什么也没做就死在他们手里,也不想你出事。这条命,我爱惜得紧。”

他这一句话将花颜逗笑了,花颜笑道,“好好,知道你爱惜得紧,不必说了。”

苏子斩也笑了。

“你想想,可还有什么好法子?”花颜看着他,“你来北地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所以,赈灾的人,非你莫属,但是不是可以让人易容顶替你来做?”

苏子斩眨了一下眼睛,“北地的人若是好糊弄的话,也不会这般糊弄云迟了。”

花颜一噎,想想也是,但还是说,“你要相信我的易容术,我也许能做到的。毕竟,见过你的人少之又少。”

苏子斩笑,“你的意思是,不止你躲在暗处,让我也躲在暗处了?”

花颜眼睛一亮,“也未尝不可,赈灾的事儿,简单,有人易容你,交给人去办,只要有赈灾的章程,任谁依照章程办,都能办好,不说别人,只说花容那孩子,就能做好。这样你我就可以腾出手来做别的事儿的。你我可以都不去凤城和鱼丘。以你的名义,派人去。”

苏子斩的眼睛也亮了亮,接过话说,“这样也可行,你我如今最忌讳的就是北地的兵权,可以趁着派人赈灾时,分头把三府的兵权掌控了。只要掌控了兵权,还怕谁翻出大浪来?我们可以慢慢地收拾北地。”

花颜笑着点头,“好,那就这么办。”

第五十一章(一更)

苏子斩和花颜初步商定计划后,便依照此计划,制定细节。

首先要制定的是救灾章程。

花家的暗报交上来的关于凤城和鱼丘受灾情况十分详细,所以,花颜不用去看,便知道了凤城和鱼丘如今如何情形,在苏子斩要提笔时,她夺过来,对他说,“你歇着,我来拟定。”

苏子斩挑了挑眉,将笔给了她,身子向后倚在椅子上,笑道,“好,你来。”

花颜也不客气,提笔在宣纸上刷刷写着,待砚台里没墨时,她指使苏子斩,“让你歇着你还真歇上了,磨墨。”

苏子斩失笑,起身给她磨墨。

若是以前,花颜定然对这人和这双好看的手好好地欣赏一番,毕竟她素来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如今,她只扫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写章程。

苏子斩在一旁看着,赞叹她调理分明,章程详细,面面俱到。若是他来写,还真不一定比她写的好,她天生就聪明,从相识以来,似乎很少有她不会的事情。

他忍不住开口打断她,“四百年前,你是不是常帮怀玉帝批阅奏折?”

花颜笔锋一顿,渲染开一片墨迹,她抬眼瞪苏子斩,“乱说什么话?这张纸毁了。”

苏子斩见她只等着她埋怨嗔怪,但是不像他才去临安花家时,那时见到她,她却是提起后梁怀玉,便会脸色发白呕血昏迷,如今看来,这个砍,当真是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