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怀里,也很冷,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怎么会比秋风还冷。

“你怎么来了?”容咕哝道。

“来看看你……”近日努力的成果如何,可是却看见这一幕。童的声音有些哽住。曾几何时,自己发誓放在手心里疼宠一辈子的小公主,已经这般的绝望痛苦。而自己,竟正是折磨她的原罪。只是她,宁愿将眼泪流在心底,也要冲着他笑。这段日子他们自欺互欺避重言轻,没想这层纸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戳破。

“嗯……童……我考得不好……”怀里传出的声音模糊不清。

“……,我做成功了童氏意大利薄饼,要不要回家试一试?”你不想提,我就不问,就当没有考好吧,就这样吧。

“好!我们回家!”抬起头的小脸已经是一片神采奕奕,一双黑眸如同雨水冲刷过一般亮晶晶。

“嗯,回家!”冰冷的大手牵起同样冰冷的小手,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倾注我一世的温暖给你。

攥紧了容的瘦弱小手,童看着她苍白却强颜欢笑的小脸,心中暗暗起誓——不论日后如何,但从今日起,倾尽一切的对她好。

有一日,就算一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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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眼角眉梢间飞逝而去。回手,抓住的也只是虚无。

“哇!哇!童!快来看!下雪了啊!”正在画图的容一抬头,正看见今冬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地飘下来。

“童!快来看啊!我们……”未及说完的话被童披上她身的大衣打断,旋即喜笑颜开:“童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童专著的看着她笑得温暖的眉眼,将毛茸茸的围巾圈绕上去,“小心冷,走吧。”清澈如水的声音,流淌的全是丝丝的疼爱,容,还是有点瘦啊。

站在广场上,看着童捧着热呼呼的咖啡一步一步走过来,容有一瞬间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似乎咖啡的热气已经先行飘到眼睛里,她仰起头,看着雪花在灯光下柔软的一点点飘洒下来,好美。

他看着眼前的人也在心里默念,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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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是我的!”

“那这块是我的!”

“这是我的!”

“我的!”

“啊!那这是我的!”容眼见自己筷前的叉烧被童夺走,立刻不甘示弱的夹一块酥鱼放入嘴中。

“我要这个!”童的筷子又向角瓜进攻。

“我的!”容立刻反射性的快速夹起塞进嘴里。

最后容腆着肚子撑躺在沙发上看着童愉快的哼着小调刷着碗筷时,才又开始懊悔不已,怎么又吃这么多!已经胖了好几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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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好,明天到时候见。”童收线之后,微笑立刻变成苦笑,他将容一双不安分的一直在他挂电话时扯他头发拽他耳朵挠他下巴的小手握住,“容,乖了。”

“不、乖!”容赌气的把手抽回,气鼓鼓的坐在一边,故意把头扭到一边。

“哦,不理我啊,哈~~~~”伸一个长长的懒腰,“春困秋乏啊!睡觉去喽!”

“狗屎大臭童!!!”容立刻回过头来,圆睁着双眼大喊。双颊因怒气而微微泛红,一双眼更是亮闪闪的,整个人就如怒放蔷薇明丽的让人竟不敢逼视。

看了二十几年的童也一时受美色所惑,低头就吻住了她嘟起的小嘴。

纠缠好一会方放开,美人却早已是目光凄迷,神思恍惚了。

童爱恋的捏捏她更加红的小脸:“我们只是社团的同事,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容一时迷蒙,然后双眼立刻就恢复初时凌厉:“那她怎么总给你挂电话!”

“我的大小姐,一周一次,怎么会是‘总是’?”

“那怎么每次都挂那么久?”不依不饶。

“从不超过五分钟。”童翻手机的通话记录作证。

“那、那,为什么每次都是有说有笑的?!”介意得很。

“只是礼貌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理屈词穷,干脆放声大嚎。

“好了,宝宝,乖了,嘘~~~”童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摆明的耍赖的行径,唇边的笑却分明是宠溺的。

“我不管不管不管!!!啊~~~~~~”捂住耳朵,接着不管不顾的大叫。

“好了好了,我再换手机号。”童第一百零一次妥协,他知道,就是暂时以非常之法堵住她的嘴他也一样不得安宁。

“准!有赏!”嚎叫立刻停住,香喷喷的美人香吻奉上。

童只是在纳闷容究竟有什么特异功能能在捂耳大叫时还听得见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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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热死本姑奶奶了!”容大呼小叫的冲进家,脚步不停的直奔浴室,“嘭!”的关上门,水声立刻响起。

客厅中看报表的童看着地上被容边走边拖掉的小衫,眼角微微抽搐。

“小二,上茶!”不一会容就清爽的从浴室出来,给小二童抛了个媚眼就围着浴巾妖妖袅袅的进了开着冷气的卧室。

童将冰镇可乐放到床头,看见埋进丝质大床的容已经疲惫的进入半睡眠状态。

“累么?睡一会在吃饭?”刚升大四的容主动申请去最累的工地做实习,跑了一天很累吧。

“亲~”容抬起头,媚眼如丝。

“买一赠一,”结束一吻之后,童沙哑的说,“今天少爷附赠泰式按摩全套。”

说罢就开始轻轻地揉捏的容僵硬的颈项和肩膀,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经常出入高级会馆被人伺候来伺候去的童做起按摩少爷来,还有条不紊的有那么点意思。

“舒服么?”深邃的双眸盯住容享受的侧脸,难掩一片心疼。

“嗯哼~”何止舒服?容满足的呻吟出声,此等待遇简直如在云端,啊~真是太美妙了,通体舒畅啊~童的大掌力到适宜温存得当~嗯哼~嗯哼~屋里的温度节节升高,连功率十足的冷气也莫可奈何。

“你不累么……”童还有顾虑的话被容的一吻彻底溶化。

这一年的夏天,确实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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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夜又转凉。

“容,醒醒,起来了去床上睡。”容趴在桌子上却一动不动,径自睡得香甜。童无奈的叹口气,再次尝试将容紧攥在手里的画笔抽出来,未果。

“容,口水流到图纸上了。”

“啊!哪里哪里???”容立刻反射性的弹起,一面用手胡乱擦着嘴,一面费力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检查图纸,“在哪在哪?”

“骗你的,去床上睡吧。”

“啊,坏心童~~~~~不睡不睡,画完才行。我就歇一会。”一边说一边顺势倒进童的怀里,很快就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舒服的咕哝两声就不再动了。

“何必这么拼,不是下周才交?”隐隐皱起眉心。

“下周还有下周的事……”话已经含混不清了。

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让容靠着,手轻轻摩挲容的头发,目光沉静,若有所思。待到容的呼吸平稳缓慢后,才动了动有些僵的脚,轻轻地将容抱起放到舒适的大床上。

容,你这么着急想要拼些什么?

你,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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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蜷坐在地毯上,头靠着沙发,电视开着,声音喧哗光影闪烁。

容却只是把眼睛锁定了空气中的某一点,怔怔的出着神。脸上的表情悲喜不定,却全无一丝平日里的自在快乐。

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忽然引起了容的注意,她强烈的震了一下身子,将焦距锁住了正在播的电视新闻。

是本省新闻,说某位某位领导又来莅临检查了。画面上是一行人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在某厂参观,中间那人浓眉大眼,眼神凌厉,气质傲然,虽然精神矍铄但明显年纪已是五十开外甚至更多了。

容有些贪恋的看着,眼底微微濡湿,很久不曾见面了啊,以前一年到头过年前后还能见一面,可自从跟童又在一起之后,她坚决的几次拒绝了父亲说要见面的提议。似乎,又老了一些啊。

自从她放平了自己的心之后,对父亲,已不像从前那样一心仇恨,虽难免留些怨怼,但她都小心的避开了,不去想,压抑住,她只是想多求些眼前跟童的朝夕。

可是,在今晚,又是临近农历新年的今晚,在童接到家里的电话又二话不说的扔下她去承欢膝下之后的今晚,她在电视上看见已经近两年未曾见面的父亲,一时间心潮暗涌,许多许多来不及分辨的情绪涌上来,许多压抑多年的恨啊、爱啊就这样翻搅起来,已经阔别多时的眼泪眼看就要倾斜而出。

门声响。

是童。

大脑不及指示,容已经飞速的擦掉泪关上电视。

“童~你回来了。”巧笑嫣然,声音娇软,还有一丝不及退去的暗哑。

“嗯。”童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容的异样,一身掩饰不住的哀凉。

“童?”容有些迟疑,童家里,出了什么事么?各自的家庭一直是彼此刻意回避的话题,能问么?

童没有说话,就这样低着头站着,然后极慢极慢的抬起眼瞅住了容柠,那么深沉那么复杂那么痛楚的目光,容只觉呼吸倏的一紧,这一在童身上消失整整四年的目光压得容柠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直向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沉下去,明明是在屋里,可童带进来的寒冷空气却猖獗的一直窜进容的心底,就连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大声咆哮着,冰冷刺骨,容开始不能抑制的渐渐颤抖起来,不祥的预感乌云一样笼罩了她。

“奶奶病了。”

“咚!”容柠似乎听到什么一直沉到底的声音,只觉那冷风一把就将她卷起来向悬崖下狠狠的摔去。

到头了么?

到尽头了么?

他们,终是,走到尽头了么?

正文第24章

“美女哇~”容柠走到约会地点时,王雨立刻口哨起来。

容潇洒的给了她一记媚眼,满意地看她做晕倒状。

她今天确实小打扮了一番,纯白色半长修身羽绒服,袖口和衣襟绣了大朵的红色牡丹刺绣,领口和拉锁也作古典配饰,下摆是别致的荷叶形,小呢短裙配大红色漆皮及膝长靴。一头卷发还是肆意的披洒着,略施脂粉以掩饰自己日渐憔悴的神色。走进都穿得像小企鹅厚重的人群中还是相当醒目的。

童今天还是一如既往一通短信——“今天不回去。”

所以当她在校园里看见结伴要去逛百货公司的沈融与王雨时,想了想就答应了一起——好过总孤零零的呆在空房子里吧。

“哇!好热闹啊!”王雨啧啧感叹道。

农历新年将近,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百货公司都张灯结彩的打出减价大条幅,以期在这阶段狠赚一笔。容柠挂着笑跟着她俩一家挨着一家逛过去,女人面对大减价真的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

“柠!这件怎么样?”沈融拿着一件淡蓝色的呢子格大衣比着。

“很素净,不过还是这件吧,”说着拿过一件红色黑条纹的,“喜庆点。”

“嘿!柠!你怎么今天竟挑些大红大紫的啊?”刚接完电话的王雨蹦蹦跳跳的回来,一天脸掩不住的幸福。

“哎呦哎呦~我们都是大四存货没人要了,不像某些人,钓到金龟婿哪还用装喜庆啊图吉利啊~”沈融调笑到。

“啊!讨厌!不跟你说!”大咧咧的王雨难得脸红跑到一边去。她跟展威打打闹闹终成一对。

“好啦,别乱跑,小心走散!”容柠笑道。看着王雨活泼的背影难掩羡慕。虽然跟自己说好,早晚有这样一天,虽然跟自己说好,当这一天临近,自己也要高高兴兴的继续好好过日子,可是,心中的痛楚心底的苦涩又怎是华服胭脂可以粉饰?

“我们去楼上坐坐啊?歇一会。”沈融提议,全体无异议通过。

三个人乘电梯上楼,容柠斜倚把手向下打量,这家百货设计的相当大气,一楼的大广场非常旷阔,因新年的关系周围有次序地摆放了花篮彩灯,广场中心现在为促销设置了专柜用做存积分兑奖,尽显商家本色,专柜为配合气氛也装点的很是别致。各楼层的凭栏都是透明的玻璃,顶楼的天花板也一样,抬头就能看见朗朗夜空。

在七楼的咖啡座里坐定,三人分点了些小餐饮。

“啊~好累啊~”王雨夸张的捶着腰,仿佛逛得最欢的不是她。

沈融嗔看她一眼,没有理她,转向容柠:“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下周二最后一科考完就放。”

“啊,真好,我们在下周五还有一门。”王雨嚷嚷。

“我也差不多。”沈融说,“对了王雨,你考研怎么样?什么时候出结果?”

“……”

“王雨?”沈融推推忽然没声的王雨。

“啊啊,没事,没事,那个……咦!你看这个桌子好有意思啊!”

“拜托!就是一般的桌子啊!有什么有意思的?我在问你话呢!”沈融上当的低头看后嚷道。

“有啦有啦!容柠你也来看,低头,就这块儿……”王雨有些慌张的去拽容柠,可从容柠僵硬的脸色看来,已经太迟了。

入口处,一袭白衣的童承云伴着一个美丽精明的中年女子和一个洋娃娃般精致的女孩翩翩然地走进来。说笑间抬眼已经看见她们,可眉宇间竟是纹丝不动。

沈融也终于看到,连忙站起来,习惯性的拽拽衣摆。

“嗨,真巧。”童承云优雅在她们旁边站定,挂着水般清澈的笑容,一双美丽的近乎妖冶的眼写着竟是坦荡荡的同学式温暖。

“呃,是啊!好巧哇!”王雨笑嘻嘻的。

“母亲,让我给你介绍,这三位都是我大学的同学——王雨、容柠、而中间这位则是沈融。”童承云从容的开口,音色动听流畅。

“你们好!”中年美女脸上尽是和煦的笑。

“阿姨好!”

“这是我的母亲,这是任可儿,也在我们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