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不同,王雨是个真正的潇洒的人,从里到外,拿得起放得下。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然后就放下其他毫不犹豫地去做。不像她,表面潇洒,而内心却拿不起放不下,无休止的自我折磨。明知道,如楚一所说,有一些不能改变的事情,她必须要去勇敢面对。但不行,她做不到。所以,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她和王雨也算是,情敌吧~但她一直都很欣赏她,也很羡慕她。
没有童承云的左后台,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也不为过。一堆后面上场的演员在这里换礼服,上妆。当然,这不能怪坐镇的展威能力不足,实在是,一般后台就是这样嘛!
“啊~~~~~~~~~我的拉锁!!!!”穿耳魔音哪!!!真是太可怕了!!!
展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杀人的目光直冲那个还在尖叫不休的美声女高音刺过去。“出什么事了?!!”他深呼吸,深呼吸。
“我的拉锁!我的拉锁坏了!这是什么破礼服啊?!太不结实了!!”继续飚着她专业的高音。
不、结、实?展威嘴角抖了抖,看向她至少二百斤的身盘。该死!这可怎么办?这时候上哪给她找一套能穿得进去的礼服啊??!!
“让我看看!”容柠从一票僵硬的人群中迈出一步。
不太妙。拉锁腰部底端被硬生生的挣开了,布料处甚至也开裂了一片——可修复,但很复杂,需要工具和时间。她冷静的得出结论。
“展威,她是第几个节目?”
“第14个!”查了节目表后连忙回答。
容柠沉吟了也就一秒钟——现在第十个,下一个节目上场时她就得去童那边待命了。
“给我四个别针。”
“好,给!”旁边的在上妆的演员立马给她递了过来一把别针。
在开裂的中间地段别上两个以阻止情势恶化。抽过其挽在臂上的缎带,抻开,罩住裂口上下再各别一个别针,并仔细的把别针隐藏在缎带下。干净利落。
“好了,”一边再把带子挽回其手臂上,“注意上台时尽量不要长时间背对观众,不要做太大的动作。”
“没、没事了?”女高音脸上已有汗水滑下。其实出了问题,最担心的莫过于演员本人了。
“没事了。”容柠看定了她没褪惊慌的眼。这是她们建院的一名艺术特招生,本来就是上台经验充分但出席大场合还不够。
“你很棒,歌唱得也非常好,上次艺术节你唱的那首歌广受好评。今天一定会非常成功的。我对你有信心!”她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看着她渐渐平息了情绪。
“好了,去右边吧!从背景后走。加油!”容柠使劲地拍了下她的臂膀。
她一下觉得士气大振!对!她是唱歌的!她唱得很好!而且本来唱美声也没什么大动作!这首歌她练了很多遍,就等今天上场!爸爸妈妈都在电视机前等着转播呢!加油!
“等等,”她听见容柠叫她,回过头去,看见这个著名的美女对她露出了一抹很真诚的笑,很美。
“我还忘了一句话,”容柠看着这个女孩,“你今天,很漂亮。”
展威有点懵的看着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一瞬间建立起的友谊,不禁暗暗乍舌。难怪小融融会困惑,他也开始迷惘了,看向这个脸色还很苍白却笑得很温暖的的女子,这,是那个传说中,张狂的不可一世的容柠吗?
正文第9章
晚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四手联弹的效果惊人的好,配合默契,就像是练习过千百遍一样流畅,丝毫没有临时上场的惊慌。激起一片赞叹,强人果然就是强人,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挑得起大梁!
“下弦月”饭店。
为了慰劳这些有功之臣,晚会结束之后学校慷慨的包了最好的包房,让这些劳作了一个月的学生放松放松,还特批了他们不用在门禁之前回寝。这一恩诏一下达,立刻欢呼声一片!
“咳咳!注意一下!”也微醺的赵老师站起来清了清嗓,“现在,还有两个好消息要宣布!”
“第一,刚才学校领导给我电话,说这次晚会非常成功!!”
“嗷嗷~~~”
“哦耶~~~~~~~~”底下立时响起一片口哨和叫好声。
“因此,学校决定,这次的优秀学生干部暑期夏令营——你们可以不用竞选直接入榜!”
“啊啊啊啊啊啊!!!!!!!!!!”
“哇噻~~~~~~~~~~~~~!!!!”
“嗷嗷~~~~~~~~~~~~~~!!!!!”震天响的嗷叫一片。
跺脚的跺脚,敲桌子的敲桌子,还有人专门闭上了眼尖叫。
要知道,暑期夏令营是个多么神圣的名字,作为重点名校之一,B大绝对财大气粗。对学生管理虽然非常严格,但奖励的时候毫不手软。暑期夏令营是一年一度校园中的极优秀的学生才能参加,需要一等奖学金证书或优秀学生干部证书才有资格竞选。一般都在时长在一星期左右,有一些城镇备选,大家投票决定去哪里玩。最主要的是学校出钱。
“第二件好事,”赵老师不得不提高声量,
“我们这些碍眼的老师要识趣的先行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自便!”
“啊~~~~~~~~~~~~~~~~”还未平息的尖叫声又响起来。
“老师万岁~!!”
赵老师看着这些手舞足蹈的孩子也真心地笑了起来,呵呵,平日里再怎么老成能干也毕竟还都是孩子啊!
^^^^^^^^^^^^^^^^^^^^^^^^^^^^^^^^^^^^^^^沈融从洗手间回来看见一屋子的人,歪歪斜斜狼哭鬼嚎的,她喝的也有点多,大家都一样,毕竟是高考制度下荼毒了十几年的人,可算上了大学解了禁,每次聚会都没命的玩似的。她摇头笑了笑,走向自己的座位。
容柠和蔺楚一稍早就已经双双先行离开了,刺痛人眼的相伴相携啊。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伴在那个人身侧呢,她又微微的喝了一口杯里的酒。
孔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所以当晚会前容柠崩溃在蔺楚一怀里的时候,同在左后台的展威让自己变成了选择性的瞎子和聋子。而现在,他又变成了选择性的哑巴。不不,应该说,他应该是个选择性的哑巴。啊啊,不能说,不能说。他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哪,他只是更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啊——容柠是蔺楚一的人,所以,别人想什么都是白扯啊。
可是,可是当他们两个人无视众人暧昧的眼光一起离席的时候,啊啊,真是刺痛人眼的相伴相携啊,他就这样无比哀怨的朦朦胧胧的看着蔺楚一扶着容柠离去……当时就听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啊啊,我是哑巴,我是哑巴。
“展威,出了什么事吗?”啊啊,又这个温和的声音,压力好大,要撑不住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展、威?”啊啊,不要把我的名字念的这么轻柔,我会觉得毛骨悚然的。
“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哭那么伤心嘛!”啊啊,谁在说话啊,不是他,不是他,是幻觉,他是哑巴,是哑巴!
可是,呜,好想找个人说说啊,憋死他了。
“还有呢?”温和的声音又来催命了,这回似乎更冷酷了些。
“她骂蔺楚一,还打他,她说他不该来,说他无情无义,呃,她好像受了惊吓。”应该是惊吓吧,要不抖得那么厉害,看得他乱心疼一把的。“她说恨谁谁,她好像还说什么她得了什么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还有,她一直在说对不起,”说了说了,都说了。他解脱了,说出来就忘了,他没看见,没看见这个女子的另一面,所以,他的心也就不会再痛了。
“承云呢?”沈融问旁边的已醉成一滩的展威。
“老大?”老大呢?啊,老大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没有说话了就,很久很久没动静了,人呢?人呢?不在吗?
“童承云好像不太舒服,”一旁的王雨回答的沈融,“刚才齐飞扶他出去了,”她顿了一下,“有一会了。”
“谢谢你。”沈融冲她友好的笑了笑,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就站起身出去了。
^^^^^^^^^^^^^^^^^^^^^^^^^^^^^^^^^^^^^^^^^^^^“承云!”沈融连忙上前一步帮齐飞扶住又向一边倒去的童承云。
“他怎么喝这么多酒??”沈融看见承云明显已混沌的神色,大吃一惊,承云酒量一般,但从来都很有分寸,从不曾出现醉酒的情形。
“我不知道!可能,可能今天高兴吧!”齐飞神色不自然的扶稳犹自絮絮叨叨的承云,“我来就好,你回去吧,我这就送他回寝室。”
“我跟你一起!”说着,就上前架住承云另一侧的胳膊。
“不用了!”齐飞快速的一侧身子,“我来就够了!”
可是沈融更快,已经拽住承云的右臂,“他在念些什么?”她听见承云在说着话。
“胡言乱语!”齐飞的神色已经接近恼怒了,“还能有什么!你快回去吧!”说罢,拽过承云的右臂。
“齐飞,你……”沈融的话说了一半,却忘了。
因为她看见了承云眼睛,承云在这一拉一扯中抬起头,没戴眼镜的双眸出奇的亮,他就以这样一双魅惑非常的眸子牢牢的锁住了沈融,他就这样地看着她,细细密密的视线,那么温柔那么温柔的笼罩下来,沈融一动都动不了,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很大声地回荡在身体里,那双眼睛,那么漂亮;那眼神,那么爱怜,还带着那么深那么深的渴望,是的!是渴望!很压抑很痛苦的渴望,就这般看住了沈融,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起了一阵战栗,有些承受不住那双眼下惊涛骇浪的炙热感情,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是跟着这双眸子一起痛,很痛很痛,她的眼睛甚至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似乎读懂了这双赤裸裸的眼中刻骨的深情和痛苦,她想说,不要这么疼了,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看见童承云缓缓地抬起了右手,那么轻那么轻的抚上了她的脸,像是怕惊醒一场太过美丽的梦,眼中凝聚的温柔珍惜像要把她溺毙般赤裸裸的倾斜出来。
“容,”那么轻,呓语一般,“容,”小心翼翼的轻唤。
“嘘,不要再哭了。”他把眼前的人儿像对待稀世珍宝般缓缓地圈进怀里,“我这么的爱你啊。”
正文我叫容柠。
我叫容柠。
我是个漂亮的人,呵,你可能在笑我自恋吧,我倒不是很介意别人说我自恋,现代社会么,要么自恋要么自残。
可是我没有童美丽。他美的很精致,哪里都好看。
我觉得自己眉毛有点浓,眼睛有点大,嘴唇有点厚。可是童是美的哪里都恰到好处,分毫不多分毫不少。如诗如画的,呵呵。但童从来不准我这么说他,他是会生气的。
其实我不想提他,提起他我就会心痛。一直一直痛,像心脏病发那种。
本来,我们很要好很要好的。
我们,曾站在世界上离彼此最近的位置上。
但现在,却是咫尺也天涯。
我没有参加高考,但是我在国家级重点B大念书。所以我不想赘述我的家庭背景。你要让我说,我只能说,现在很冰冷。是的,是现在。
我曾经以为我们不过是万千个有争执的小家庭之中的一个,终会在磕磕碰碰中享尽一生,但……我的妈妈病了一场之后去了法国,而我跟我父亲终年见不到一面。我跟我妈妈,我想,永远都不会再想见到我父亲。
现在校园里很多人都说我冷漠高傲不易亲近。
人都是这样的,看见帅哥美女就先扣上自命不凡的帽子,稍有不慎就是高傲冷漠啦。所以,以前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发生,我常常学好人缘的童,总是笑笑笑的。唉,做人难啊,做美女更难。
可是现在我笑不出来了,我连自己都讨好不了,我没有力气再去讨好别人了。
我要说一句话,你可千万别说我矫情。
我的天塌了。在那天。
童的妈妈晕了过去,我的妈妈晕了过去。
童甩开了我的手,那是我们认识17年头一遭的事情。
整个医院里,白惨惨冰冷冷的走廊里只有我跟父亲站在两头。
像两座遗世独立的冰山,冷冷的对峙着。
“我不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你父亲!”我看见他狠狠的将手里的材料向我掷过来。咆哮声之大震下了我强忍了很久的泪,震得我的头很疼很疼,像要裂开了一样,我使劲地张大了眼,我看见自己说了些什么,是什么?我说了什么?
为什么我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似乎整个医院都倾塌下来,眼看就要砸到我的身上。
为什么从来不哭的我眼泪掉得那么急?
为什么我在狠狠战栗?
为什么我的眼神,那么,仇恨?
我很疼,我很疼,我哪里都疼,我使劲地挣扎,我呼吸不了了。
到底怎么了?我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我究竟说了什么?
“柠!柠!醒过来!”我睁开眼,看见楚一脸的汗水。
“我怎么了?”声音出奇的嘶哑。
“你不记得了吗?你喝醉了,睡了很久。”
哦,好像隐隐约约有点印象,艺术节庆功宴嘛,在见到他之后,我没有办法对着童还佯装无事,即使这两年我已将不动声色的表面功夫练到极致,可是,我还是没有那个脸。所以我提前拽着楚一离席了,去山顶喝我的喜力。但,我看着楚一僵硬的脸,我不过就是睡一会,他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皱了皱眉,怪怪。
啊,头好疼啊!原来是宿醉呢!我还以为……
我停下抚头的手,我以为什么?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头都快让你喊裂了!”我凶巴巴的对楚一吼回去。
哎呦,头更疼了。
咦?
脸上湿湿的是什么?
正文第11章
四月末的校庆过后,热热闹闹的校园清静了几天,五一长假放完回校的学生们也多少有些懒散。而随着越来越热的天气,期末考试也越来越近。
时间就这样的在校园路上的匆匆脚步间流过,转眼已是七月。一切似乎没什么改变。
学生会各部照例每周一次部见会,布置一些常规事宜。
童承云还一如既往的讳莫如深,沈融还是一贯的温柔飘逸,齐飞还是一派的嘻嘻哈哈,只是偶尔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也就是没那么热的时候,会约了展威、蔺楚一等人拼一拍篮球。
是的,蔺楚一。艺术节之后,跟着蔺楚一布置会场的齐飞,对蔺楚一的印象大大改观。他原来总觉得蔺楚一是个狂妄傲慢仗着老爹是B市建筑业大老就在建院混张文凭的富家子弟。可是接触之后发现蔺楚一是个非常男人的男人——有责任感,有担当,头脑清晰,思路敏捷,分配指挥雍容大度,干净利落。虽有些沉默寡言但并不无礼,天生一张冷脸但并无恶意……再加上他神乎其神的篮球技术。总之,他彻底被蔺楚一折服。用他的话说,蔺楚一就是“纯爷们!”。然后,齐飞就在大家的傻眼中跟篮球赛时他恨不得啃其骨的蔺楚一称兄道弟的哥俩好起来。
当然,他自己在心里暗暗补充,他最佩服的弟兄还是老大。老大在他心目中的榜首地位是巍峨如山无法动摇的!
如果说蔺楚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将才的霸气,那童承云就是那种天生的王者——犹如一块千年古玉,淡淡的散发着看似温和却极绚丽迷人的光,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离开,就傻傻的跟随他,相信他说的话,支持他做的事,虽然美丽的脸上一直都是那么温和的笑,可殊不知就在这谈笑间,樯橹早已飞灰烟灭。而也是在这谈笑间,不知不觉的就瓦解了别人的心防,神不知鬼不觉的聚集了一堆拥戴者。是以刚升大二的时候承云就被老师破格提名竞选主席,而他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有人组织了庞大的亲友团支持助威,而同时,上届的学长学姐候选人则齐齐宣布退出竞选,还声明学弟童承云是块天生当主席的料,还亲自找到他们寝室跟承云表示友好说了一堆什么由于个人原因很遗憾无法参加竞选要承云好好加油之类的话,要齐飞看,根本就是怕输给下届输得太难看所以自动退出,只是难得的是,这些被老大湮灭了光芒的人也这样的心悦诚服。这,也就是童承云高超的地方吧。
只是老大他啊,看似温和无害易于亲近,也让人想要亲近,也似乎真的就是亲近了。可,却不知这一汪深潭从不为外界所动,在美丽的波光下面是永远的平静无波,而在深不见底湖心中,究竟放了些什么人什么事,从来没有人能参透。
所以,眼睁睁的看着沈融心仪了老大他也只是沉默的叹口气而已,而也正因老大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只能沉默而已。顶多,再叹一口气。只是,第一口气为自己,第二口气则是为了沈融罢了。
齐飞眯了眼,半躺在午后的阳光中,然后听见脚步声,从转椅中坐起来。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脚步很踏实安心有规律声音不轻不重,他形容不太确切,但他知道这是老大的脚步声。
“今天你值班啊。”果然,童承云推门进来。看见昏昏欲睡的齐飞后道。
“你去团委开会了?”
“嗯,关于优秀学生干部夏令营的事。”
“哇噢!怎么样怎么样?都能去哪?什么时候走?具体多长时间?咱们坐什么车啊?还是飞机?不能,估计是火车吧!什么时候开会商讨去哪玩啊?”齐飞一个激灵,突突突的问了一长串。
“本周五中午十二点开会商讨具体行程,在T楼1001大教室。你去通知一下吧。”童承云耐心等他都问完淡淡的说。他知道齐飞只是想问,但并不是非要知道确切答案,齐飞真正在乎的不是具体去哪里玩什么时候出发这些细节,说了他也记不住。他只是觉得这个事件本身很激动人心,所以他只回答了这样一句,而齐飞明显就已经满足了。
童承云看着齐飞干脆的答应后就一股烟的出去身体力行了。他优雅的坐下来,整理着拿回来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