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正靠美人榻歇息得丫鬟报说小姐来了张眼一瞧见宝林直奔了进来金氏榻前跪了哭道:“母亲替孩儿做主。说了磕下去。

金氏从来把这一对双生子当真眼珠子一般疼爱看女儿这样不由心如刀绞不要丫鬟扶着自己起来把个宝林拉了起来揽怀里道:“我儿谁敢给你气受?是丁氏个贱人还是你?

宝林哭道:“孩儿求母亲屏退左右。金氏看宝林这样说知道兹事体大叫碧蝉紫络两人带着所有丫鬟退出去一律不许屋子左近呆着。碧蝉紫络答应带着丫鬟婆子都守了门前。

宝林见人都出去了方哭着把秀林去看她为何登云传递东西事说了又把个何登云信笺给了金氏瞧哭道:“母亲孩儿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子如何帮着外人传递这些东西传扬出去孩儿有何面目见人?我苏府名声何?母亲你要替孩儿做主。说了哭泣不绝。

金氏得宝林诉说又看了何登云信气到极咬着牙道:“丁氏个贱人生种子果然是个混账。我自问着一些儿没错待了他他这样回报我吗?说了一叠声叫人。

外碧蝉紫络见金氏喊叫忙奔了进来见小姐哭倒奶奶怀里奶奶脸色铁青不知出了何等大事双双跪下道:“奶奶息怒婢子做错了奶奶责罚是别快气坏了身子。金氏跺了脚道:“你把秀林个小畜生同了叫了来!

碧蝉紫络得奶奶骂大少爷小畜生知道奶奶动了真怒不敢耽搁立了起来到外去寻人。

又说秀林得了宝林回信十分得意来寻登云报喜。这登云颇有乃父遗风功名未却养成了名士风流习气秀林寻了来时登云正常去一处门户人家饮酒得小丫鬟传报说了苏家少爷来了忙说个请字秀林随着小丫鬟走将进来。

这倒是秀林一回来这样门户人家不由四处打量但见四处陈设富丽浓艳正面粉墙一副对子极尽香艳:自飞花春似梦修到鸳鸯便是仙鼻尖又闻着若有若无一股子奇香有些神魂飘荡亏得他还知道自己丧孝利若是叫人知道了自己来娼家只怕连人不保忙不迭叫道:“表兄何。

得一阵笑声门帘子一掀先出来一个二八年华丽人身量苗条一身绮罗衣香鬓影十分动人正拿着罗帕掩着口笑道:“苏家少爷这样慌忙我这里又没着老虎不能吃了你。他一口吴侬软语声音虽则娇媚却是低沉竟是个男人秀林不由呆了又瞧他容貌真真柳眉杏眼端则是个美人不由呆着了。

何登云从里间出来瞧了秀林一眼笑道:“傻子他叫个翠苏州人从前是个小旦得罪了贵人不得不走避这里说着内媚之处女人不及他。

翠妖妖窕窕过来请秀林坐秀林眼中瞧着是翠一张粉面闻着他身熏香一时不知道身何处椅子坐下身来。

登云吩咐摆酒翠答应了自去吩咐厨下。登云笑问:“贤弟这样急匆匆来可是好事成了?秀林这才想起正事笑道:“正是。宝林丫还有回信这里表兄请看。说了从袖子里取了锦匣出来搁登云眼前。

登云想着宝林一副美貌份身家终究要成他囊中物口中食万分得意伸个手指将个锦匣挑了开来脸顿时住笑原是锦匣里依旧装着他送了去块玉佩只是摔成几爿下一样搁着信笺登云取了来看是一首五律诗云:

人面皆反侧人心更不测。

外貌类君子中藏胜蟊贼。

排挤乘人危跳墙形可。

萧朱终构衅交道于斯绝。

哪里是诗词唱和分明是嘲骂。登云脸了问道:“你妹子信你可看了?登云不知究竟从登云手接了信去下一瞧脸变幻几种颜色宝林这首五律竟是连他一起骂了进去什么“人面皆反侧人心更不测什么“排挤乘人危分明是骂自己毫无兄妹情谊居心叵测即羞且怒拍了桌子道:“好个刁毒小女子你若不愿好言说来是这般骂人眼里可还当着我是她兄长吗?

翠正吩咐了酒席过来见登云同苏少爷都大怒从秀林手抽了信去瞧掩了口笑道:“好个烈性小女子呢。苏少爷如何气成这样。说了起一只玉手斟了一杯酒送秀林唇边秀林几时见过这种景象张口喝了。原是翠见着秀林年纪极小衣裳干净眉目秀美自古道个粉爱俏他虽个男儿身倒逃不开这个俗去故而格外有情些。

登云正恼宝林无情顾不得他你一杯来我一杯去只是咬牙不绝暗暗赌咒必要把宝林娶到手方罢。

只说秀林这里喝得多了几杯有几分酒意又兼着翠撒娇撒痴得靠怀里有些把持不住登云见了这样有意要拖着秀林下水故意做个吃醋样儿道:“好你个翠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真真叫人心寒。“说了一跺脚走了出去。

翠见得登云出去叫了小丫鬟来两人合力把秀林拖床替他除了靴子又把他用力一推秀林哪里坐得稳倒了床翠叫小丫鬟出去自己捱过来给秀林宽衣秀林不过是个十三四岁少年人如何经得起翠这等风月老手撩~拨自然稀里糊涂一跤跌了云里迷迷糊糊同翠成龙阳断袖之事。事毕两人交~股而卧一觉到了天亮。

秀林醒来之际但见日射窗自己正睡一张锦榻之身侧睡着一个美人一时之间不知身何处呆得一呆才想将起来这一慌还了得一来父丧期间宿娼二来一夜未归嫡母边不知如何交代慌得四肢发软手忙脚乱地穿衣裳这越急越是穿不翠已醒了见了秀林忙乱成样过来帮着他整理衣裳又教给他一番说话秀林这才有些安心.临出门时又想起自己这里睡了一夜倒不好空身走摘了身玉佩给了翠这才悄悄开了门探出去四处一瞧见没人才敢出来低了往家走只不知能不能应付过这一回去。

挞子 杖妾

却说秀林在男娼翠红处歇了一夜醒来时已日上三竿这他头一回外宿且在父丧期间心上哪得不怕也亏得翠红教了他一番说辞秀林就壮起胆子走了回去也他胆怯到底不敢就回去就在苏府西角门外转角上探头张瞧就被叫金打发了出来等着他家丁们瞧见了一窝蜂过来一个个道“大少爷这一夜你去哪里了?奶奶急着找你哩快进去罢。”说了不容秀林思忖拉拉扯扯推推就把他送进了角门里头又有小厮们接了也不容秀林说话拉扯着就送了进去。

秀林看得这个情形心中如果不怕只不知道自己替登云传递书信事发叫林告着一状还为着他一夜未归。

到了金正房前秀林只一瞧情形腿就先软了原金门前一溜站着四个健壮仆妇人人手上都执着家法金跟前大丫鬟碧蝉就站在门帘子前。看得秀林来就听碧蝉一声娇叱道“奶奶吩咐父丧期间大少爷不禀家长擅自外出一夜未归先打他二十板子再进去说话。”

秀林听得不就打知道事情不还不及求饶就叫那几个仆妇按在金门外地上不容分说你一杖我一板就重重打了二十板子这才放了秀林起来。可怜秀林打小也娇生惯养何时就吃过这样苦头痛得哭爹叫娘不住口地求饶。

碧蝉见打完了就道“大少爷奶奶叫你进去回话。”秀林听得这句虽然臀上火烧火燎一般疼痛到底不敢背强撑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就走了进去抬眼观瞧金就在正前方主位上坐了面罩严霜哪里还有平日半分和蔼模样。

秀林挣扎着跪倒在金跟前战战兢兢道“母亲息怒。”金抬了手指着他道“小畜生!我先你昨儿一夜你鸭雀不闻地去了哪里?谁给你胆子就敢一夜不归?可你父亲才一死你眼中就没我这个嫡母了吗?”

秀林听得金只昨夜不归事心倒放下一半儿就照着回来前翠红教话道“孩儿昨儿接了同窗一封信说在他家以文会友孩儿原要来禀告母亲只母亲歇息了孩儿想着去去即回就大了胆子走了一回不料谈得兴起就忘了时辰待得兴尽已三更时候伯父伯母都怕着路上不太平就留孩儿住了一晚并不孩儿故意在外留宿。”

金听在这里更难耐就道“与我掌他嘴!”就有仆妇过来照着秀林脸上左左右右打了十数下秀林就哭道“母亲孩儿说都实情母亲何故动怒至此。”

金指了他道“你当着我三岁孩童吗?若你去以文会友如何不带书童?你以文会友去哪家姓字名谁?家住那条街上?你同我一一分说明白还则罢了有一句不实今儿我就替你故去父亲教导教导你。”

秀林心眼虽窄也爱取个机巧却不会撒谎叫金一串话下来又句句都在关节之上就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金见得他这样就冷笑道“秀林孩儿你倒说来我听。”秀林听着这句一咬着牙就道“孩儿昨儿在钱学兄处。”秀林口中钱学兄原同他一榜秀才二十余岁正中在头名金也知这人也曾要秀林同凤林与这个钱秀才多多讨教从前也多有走动自以为提了这人来自为就能混过去。

金听得这句拍了桌子就喝道“小畜生就敢当面撒谎可见你个不怕死。来人。”碧蝉同紫络忙过来道“奶奶吩咐。”金就道“你们派一个老成家人去观花街上钱秀才家走一遭儿去道一回谢就说我们家大少爷昨儿叨扰了。”

秀林听得金要派人去查证慌得不行膝行着爬在金面前起一双手就搭在金腿上哭道“母亲若派了人去孩儿哪里就有面目做人。”金听了这句格外有怒亲手就掴了秀林一掌骂道“你个小畜生我派了人去道谢你就不能做人你传递这样污人眼目东西怎么不想着我林孩儿可怎么做人。”说了就把林昨儿给她信就掷在了秀林脸上。

秀林知道林终究告在了金这里一夜未归不过金拿着发作因头再不敢强嘴就跪了在地上哭道“母亲孩儿想着我们同何家姑表至亲一时糊涂做错了孩儿再不敢了母亲饶了孩儿这一遭。”金就道“我饶了你去再来害我林吗?”

原林昨儿在金跟前哭诉真真如剜金心肝一般当日就要拿了秀林来罪偏秀林走个没影金足足忍耐了一夜也合该秀林倒霉两处错并成一宗金如何就肯轻易放了他去。

又说团圆儿也知道儿子一夜未归她只当着秀林个秀才了倒不甚着急此时听得秀林一回来就在金门前捱了二十板子她秀林生母如何就不心疼忙就赶到金那里想为着儿子求个情也顾不得通传就直直闯了进去就见秀林跪在地上对着金不住叩首心痛不已扑过来就抱着秀林哭道“我儿。”一眼瞧见秀林脸肿得像只向阳桃子一般臀上又有血迹又气又急站了起来新仇旧恨并在一处指着金骂道“你个毒妇丈夫一死你就这样折腾秀林我要在族里人跟前告你这个黑心刁妇。”

秀林听了团圆儿撒泼大骂忙就瞅了金一眼但瞧得金脸上青青白白就知道不忙拉着团圆儿道“姨娘快住嘴。”已不及金断喝一声“秀林我朝律法妾骂妻个什么罪说了来你姨娘知道知道。”秀林听得金抬出律法来唬得魂飞魄散匍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母亲我姨娘个糊涂求母亲高抬贵手就饶她这一回。”说了就拉团圆儿跪下推她磕头。

团圆儿正骂得高兴听得秀林说了这句出来也怔了神金又道“秀林你背给你姨娘听了。”秀林见金震怒只得道“以我朝律法妾骂夫者杖八十。妾骂妻者罪亦如之。”

金听了就点了头道“碧蝉紫络你们可都听着了丁姨娘如何骂了么?”碧蝉紫络等丫鬟齐声道“婢子们听见了丁姨娘胆大包天竟敢嚣骂奶奶。”金就道“我瞧着你伺候过员外若把你送官丢得倒我们苏府颜面也罢就请了家法来将丁姨娘拖在门外重五十。”团圆儿听得这句又见那些执着家法仆妇上来拉她哪里还敢有气焰哭道“奶奶妾一时糊涂妾混账妾不个东西求奶奶饶了妾这回。”说了放声而哭。

秀林见生母哭得那样也少不得过来帮着求金金就道“也罢就瞧在秀林面上减去二十。”团圆儿依旧哭泣那些仆妇哪里管她拖在外面噼里啪啦就打完三十板子依旧送进来团圆儿只觉得臀上火烧火燎得疼痛匐在地上痛哭。

一旁紫络就道“姨娘本来你要送在衙门上出乖丢丑如今奶奶慈善只请了家法你怎么还不谢过奶奶呢。”团圆儿没奈何只得磕头称谢。

秀林第一回见着金如此动怒不由就有些害怕自己替着登云传递消息那帐还没了结不知金要如何发落。就听得金道“秀林今儿这事我且同你记着。若下回再犯抑或走漏一丝半点消息可休怪我不念着母子一场情分!你也知忤逆个什么罪名。”

秀林听在这里才略松一口气磕头谢过。金又道“扶了你姨娘出去我这里不要看见这个东西。”秀林无奈过来扶了团圆儿母子两个互相扶持着走在了门外心中虽都有些气只不敢说。

秀林怕着金在官府上告自己一条忤逆不孝这从来父母告着子女不孝连着罪证都不要就判下来功名革去尚小事只怕连性命也不能保虽然心中衔恨果然就不敢再为着登云传递消息从前之事也绝口不提。

又说金处置了秀林同团圆儿就走在自己卧室里林却也在原她昨儿狠哭一场金心痛不已就不放她回房只叫她同自己睡了一夜。

金就林道“我儿你可听见了我替你打了秀林一顿你可出气没有。”林忙跪下道“孩儿不孝还要母亲为孩儿操心。”金叹息一声就把林揽在怀里道“我儿你也知道为娘七八岁上就没了亲娘嫡母虽然疼惜我到底不亲娘在她跟前我不敢说错一句话不敢行多半步路只怕一个错漏就得罪了嫡母失了安身立命之处。”金从未曾在人跟前提及从前情由人只道她同嫡母冯老淑人情同母女却不知道那金陪着多少小心才换得来此刻说起也觉心酸。

林听得这样就落下泪来哭道“母亲。”金就拍了怕她道“如今我有你们姐弟两个但凡有我一口气在绝不能叫你们姐弟叫人欺负了去。”林却拭了泪道“母亲孩儿无能也愿为母亲分忧不敢叫母亲再伤着神。”金听得女儿这般懂事格外欣慰。

定计 进京

又说林教金氏责打一顿又他一个月不许出门须补出三个月功课林无奈只得在书房日夜攻读想他乃是个少年才尝着缱绻之情滋味如何肯忘闲暇无事之事想着翠红那一副容貌娇媚做派十分牵挂好容易熬到了一月期满在金氏跟前扯着一个谎只说是到同窗家方得出门

这回他倒是乖觉先钱才家略坐了一坐起身告辞一路悄悄地到了翠红那里但见门户虚掩林瞅着左右无人举个手悄悄拍门那日那个小丫鬟开门注目见是林道:“苏少爷好狠心自那日后一个月人影儿不见我家哥哥为着你推了多少贵客哩”林听得这句神魂飘荡忙道:“家母严苛一时走不脱身”说了推了小丫鬟自己进

却见翠红懒洋洋靠在美人榻上锦衣绣带体态苗条拿着团扇遮着脸正睡觉林悄悄掩过起个手移开翠红遮着脸团扇把个目光都注在翠红一张粉面上这翠红眼儿微红仿佛是才哭过样张眼见是林做个娇媚样道:“狠心冤家你如何忍心抛得下我莫非嫌我粗陋不能入目吗?”林在他身边坐了叹息道:“我想你呢只是我在你这里一夜没有回家母震怒罚我一夜不许出门”

翠红道:“我听着你表兄道你家大奶奶不是你生母这难怪她严苛了”这话一出正中林心窝林把金氏如何责打他如何责打了他姨娘一事都说了又嘱托道:“我上回你这里时传递信儿事你可向谁说了不曾?”

翠红笑道:“我这一个月都闭门谢客能向哪个说”林道:“好翠红你若是为着我好可不能向人提一个字不然我这小儿只怕保不住”翠红便道:“你只放心这事儿烂在我肚了不说给人你如何急得这样”说了偎依过将个手在林脸上抚摸

这林教金氏禁足了一个月心火叫翠红勾了起这青天白日两人在美人榻上成半榻风月待得事毕翠红起身服侍着林整顿衣裳劝他:“你早些儿回呢在这里搁久了叫你嫡母知道小心又寻着你不是”林见着翠红这般体贴反不舍得走依旧恋恋好一会才动身又留了十两银叫翠红买茶吃翠红却道:“我现时还有得使用你且替我收了待得我没得使用了再问你讨要”说了依旧塞在林荷包里林更觉着翠红温存体贴道:“翠红只有你疼惜我你且待我几年等我分了家把你接了家”

各位要问如何这个林成了有龙阳癖好人这其中有个缘故说林是有些可怜之处想他嫡母金氏待他素和蔼温和想比金氏对凤林林态度总是冷淡些许;待得林知道另有生母偏那个团圆儿又是个浅薄不知道进退虽有爱儿之心不见母亲慈和林口中不说心上自然有不平偏这个翠红最善观颜色论起伺候人更是他本行种种体贴温存句句软语娇音虽是随口道都仿佛出自真心林如何不入局

林这里了翠红打发了小丫鬟在门上悬挂了一只彩云灯笼依旧掩了门有惯熟相好要一概推有病只不见客到了晚间那何云走了一瞧门上悬灯笼脸上一笑推门进

那小丫鬟见了何云堆了一脸笑道:“何少爷了我家哥哥等你好久呢”说了进通传一会儿一阵香风翠红走了出扶着门框站住脚飞了一个俏眼儿道:“你果然狠心他可是你表弟呢”

何云过在翠红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叫你沾个水还不好呢”翠红笑道:“一个小孩我倒不忍心骗他”说了叫小丫鬟烫了酒两人在小厅上对酌一番

原是何云久已羡慕着苏府有钱只是轮不着他沾手从前看中林一则是为着林貌美再则是贪图林陪嫁如今林那即脱空了想着从林身上下手这翠红一爱林年轻美貌二是何云告诉了他这苏林是本县首富长公笼络住了他自然有着他好处翠红听得这样加意讨林喜欢什么一个月拒客什么不要银一概都是幌这挂在门前彩云灯笼是同何云约定何云只消见了灯笼知道林过了

又说翠红同云两个吃了一回酒又商议一回定下计策何云家翠红自安歇不提

林自那以后隔个两三日到翠红这里走上一遭只是从不留宿翠红依旧不要他银故此家里边倒是瞒着密不透风无人知晓

又说金氏自林那里给何云传信心上警惕起把个林挪了同自己住把自己这里三明两暗五间屋重新收拾了隔出内房给林住金氏正房依旧堂皇只多了架落地四扇苏绣泥金架屏风

由着屏风转进先是个小房住着林两个丫鬟柳红同碧桃再进得才是林卧房床幔被褥锦绣妆成书架衣橱排俨然紫檀架上着些许器物又有一排琉璃窗从里望院里风景件件清楚从外看里却是一片光影什么瞧不见

林同团圆儿自叫金氏重重责罚了一回生了些警惕除了晨昏定省倒是极少金氏林母女反称心每日两人理完了外生意林回自己房看些书小歇一回又或者对坐着说些闲话

这日两人对坐闲话掐指一算这凤林道京上已有半年有余了金氏道:“不知道你弟弟如今怎么样了可乖觉些不?”林笑道:“母亲只管放心呢舅父即能执掌着大理寺还能管不好一个皮孩吗?”

话说凤林自跟着兆麒上了官船回京他是一回乘船处处透着闲闲别致一两日在个船上到处乱瞧十分欢乐一时忘了思念母亲姐姐之情待得船到了长江之上好一幅“江帆远影碧空净唯见长江天际流”壮丽图景只是凤林这孩无缘得见

原是长江之上不比寻河道风浪即大船行不甚稳颠簸不已这凤林竟是晕船只吐天昏地暗想念母姐他到底才是十二三岁不免两眼泪汪汪再没有从前半分调皮神气模样兆麒看着他这幅可怜模样暗暗好笑叫着船夫放慢些船速又叫厨房里煮些清爽吃食凤林在床上躺了几日才得好些

又说冯老淑人自接了信说是兆麒要带着凤林回京一是要见着多少日不见嫡亲孙儿二是外孙是一回老人家格外欢喜精神健旺许多日□着管家码接人这管家是可怜连着在码上等了五六日眼见得第七日要过了见着远远了一艘高大官船桅杆上张着半帆两侧旗帜飞扬到得近前见船舱两侧挂着硕大红灯笼上几个金色大字正是:大理寺卿金

金府家丁们都是一阵罗唣道:“公回了公回了”正说着见官船靠在码上停得稳了又伸下跳板先下一个船夫系好缆绳见船舱里出一个少年人衣裳都雅举止安详顾盼神飞正是自家公金兆麒

说兆麒同凤林下得船管家金昌同家人们纷纷过可以兆麒指了凤林道:“这位是苏家表少爷都见过了”

这世人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金昌等人见凤林年纪小小却生得天庭饱满眉目俊身上衣衫精致都不敢轻视哥哥个个过磕凤林大小是叫人奉承惯见了这等情形视为理所当然只道一句:“都起罢回有赏”

又说凤林一回上京他又是个小孩自然爱瞧个热闹掀开了轿一侧纱帘外观瞧但见街市繁华人众远胜富阳县上

轿穿行在街巷之上行进片刻到一处一瞬冷清了下只见两侧多是人家少有商铺更少行人多是门前蹲有石狮三扇朱漆正门这样高门大户正门之上多有悬匾有黑底红色有红底金字或姓朱或姓柳或姓王或姓陈不一而足原是这京城之中永安坊同泰坊两处多聚居官员为是离着紫禁城城近上朝方便些

又说轿前又走了半刻到了一处一样是门前两只石狮三扇朱漆大门上一块篇黑底红字上书:金府

见祖 入学

只是兆麒凤林二人一路就回了永安坊金府里头冯老淑人早得了信了一个是嫡嫡亲亲半年见亲孙子一个是从没见着过外孙子老淑人如何喜一叠声就叫接进。

康淑人忙笑道:“母亲莫急媳妇已经派了人去接了你老人家且靠靠仔细一会子头晕。”说了过扶着老淑人靠在大迎枕上。

老淑人就道:“也知道那个孩子像着谁若是像着你姑娘倒是个俊俏孩子。”康淑人笑说:“可是媳妇才过门见着姑奶奶时就诧异哪里那么标致女孩子又美丽又大方若是说破我只当着是母亲嫡亲女儿呢。”

老淑人就笑道:“你姑娘样貌像着她姨娘若是像着你们公爹就是你家老爷那样做男人倒有威仪女孩子就糟了。兆麒那身气派倒是像他爹。”

她们婆媳正说话就听得丫鬟道:“公子表少爷了。”说了帘子动处就进一双少年前头那个身玉立仪态安详眉星目正是兆麒后头跟着个十二三岁年纪孩童身量未足形容尚小。

又说兆麒带着凤林进就先给老淑人叩头兆麒道是:“孙儿给祖母磕头。祖母身子康泰命百岁。”凤林听得兆麒这般说就知道眼前这个白发老夫人就是外祖母了也翻身下跪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道:“外孙子凤林给外祖母磕头。外祖母福寿绵。”老淑人一手拉起了兆麒又听得凤林言语伶俐十分喜欢另一只手就去拉他只笑道:“好孩子快起。”

凤林起得身又翻身下跪道:“母亲在家时时刻挂念着外祖母只是路隔千里得亲近凤林就替母亲给外祖母磕头。”说了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老淑人喜欢得直笑道:“哎哟好孩子难为你有孝心。快起。”凤林又道:“凤林还有个双生姐姐知道凤林要见外祖母嘱托着凤林替她给外祖母磕几个头。”说了还要磕。

老淑人已笑得带泪道:“这个皮孩子成磕头虫了兆麒快拉了起。”兆麒也笑过拉起了凤林。

各位要问凤林那样一个雷厉风行性子怎么突然转性一口甜蜜原是苏府虽是书香世家好歹也在富阳县上立了百十年倒虽是个一地首富倒从曾欺行霸市也知道行善积德然当年老淑人也肯把金氏给苏员外。且凤林还有金氏教导林督促虽性子暴烈终究知礼。

兆麒同凤林又见过康淑人。康淑人见着爱子十分欢喜又看看凤林也是个俊秀孩子自是一脸堆欢笑道:“这孩子活脱脱跟我们姑奶奶一样呢。”

老淑人笑道:“可是我见着他就像见着你们姑娘了。”说了就一手一个都拉在身边坐了一会瞧着孙子气宇轩昂一会又瞧着外孙子伶俐聪明由心满意足就命丫鬟把金鹤龄两个妾侍同他们女孩子也叫了同凤林见过。阖家大小丫鬟家丁小厮也都见过凤林。

一时人散了康淑人就道:“母亲兆麒同凤林一路劳顿让他们换身衣裳再同母亲说话如何?”老淑人就问:“凤林住哪里?”康淑人就笑道:“还有哪里媳妇知道母亲必定舍得放得远就把平山堂收拾出了。”老淑人点头道:“这还罢了。”这才松手。

到了晚间金鹤龄公务回兆麒就带着凤林去给他磕头。金鹤龄接过妹子金氏信信上叙述凤林如何任性蛮横爱玩个拳脚象读书子弟等语金鹤龄就有意要给凤林一个下马威见他跪下磕头就道:“凤林你即到了舅舅家舅舅有几句话要吩咐你。”

凤林就道:“是甥儿听舅舅吩咐。”金鹤龄就道:“你母亲说你在家淘气几次诋毁圣人肯听先生话还爱打个架这成个什么话!哪里是个正经人家读书孩子。你兆麒哥哥有你一半儿淘气我早打死他了。”

凤林听舅父金鹤龄说得怒气冲冲悄悄吐了吐舌头依旧老实跪着。金鹤龄又道:“你今儿才到家且歇息两天后儿我带了你去学馆上课。你莫以为你十二岁个秀才就了得那就是举神童一世都了举也有。你可要丢了你自己脸。”凤林听得这句他素有个争强好脾气哪里就肯服气就道:“舅父放心甥儿必定用功。”

金鹤龄听了这句这才笑道:“好孩子有志气这样子我才喜欢。”就命他起拉着他问了金氏如何他姐姐林如何凤林一一作答。金鹤龄听得外甥子谈吐清楚态度卑亢心上又添了几分喜欢又说了几句便放了他去。

金鹤龄又问兆麒功课兆麒就道:“父亲请放心孩儿在姑母那里也是一刻敢放松。科会试孩儿有着七八分把握。“金鹤龄就点头笑道:“我也知道你是个稳当孩子这才放了你去。你且坐下我倒有正经事同你商议。”

兆麒告了坐就道:“父亲请讲。”金鹤龄就道:“你那康表姐去了也有一年了今儿你柳世伯找要给他侄女儿提亲那女孩子比你小一岁论着年纪倒是相当门第上也差你自己意怎样?”

兆麒听了这句脸上就红了:从婚姻之事就该从父母之母父亲这会子问他口气倒是有几分心动意只是若要附和了父亲却是心上愿。想了想就立起身道:“父亲男儿该着先立业而后成家孩儿想着会试毕了再说请父亲答允。”

金鹤龄原意倒是想着先答允了下待得兆麒三场会试毕了再论着嫁娶也无妨此时听得兆麒这样口气又想了想就笑道:“就依着你罢。只是媳妇跑了可别怨人。”说了就叫兆麒回去休息。

晚间回房夫妇闲话间金鹤龄就提了这事出从前康淑人把自己侄女儿给兆麒为是亲上做亲意无奈侄女死了也只能罢了如今兆麒也十八岁了合该娶妻听得金鹤龄答允儿子等会试了再议倒是急了道:“老爷你如何能答应兆麒呢。婚姻大事哪有自己做主。”

金鹤龄就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我瞧着我孩儿将定有出息便是这课科也必他就是个要走仕途凡事该有着自己主意。柳家那个小姐若是和我们兆麒有缘也走脱若是等到会试后就嫁了人也是他命里注定。”康淑人从以夫为纲听得金鹤龄这样说了也只得称是。

这三日之后金鹤龄就带着凤林去学馆念书。这个学馆是几个官员合资建只收着京上官宦子弟们请先生是当今大儒欧阳老先生兆麒从前也在这里念过直到了举方才出。

金鹤龄就带着凤林到了学馆交付在了欧阳先生手上又说些孩子顽皮请先生从严管教等语又向着凤林道:“你好好在这里念书下学了自有人接你我可比你母亲好性你若是敢淘气我就打你。”凤林满口答应。

各位且想这学馆之内既然都是官宦人家子弟自然个个都是一双富贵眼看着凤林是新到自然要打听他出身历听得过是金大人家附馆亲戚就有几分轻视。偏凤林是个极聪慧孩子课上先生正说及项羽同刘邦垓下之战随口就出了一个上联云:生前豪气寒白骨那凤林略一索就对道:回首雄成底事。 虽甚工整在才敏捷。欧阳先生免就夸赞几句。

学馆里有些孩子本就轻视凤林是个附馆此时有被他占了先去十分嫉恨因凤林官话之带着乡音课间之际故意学着凤林说话口音笑他。

因前金鹤龄再三嘱咐过凤林许生事兆麒也叫他许淘气故而凤林握着个拳头再三忍。偏着那些孩子罢休就有个年纪大一些儿孩子看着凤林眉目秀丽肌肤白嫩就嘲笑道:“你怎么生得这样白。啧啧得倒是好看瞧这柳眉樱唇啧啧莫非就是女孩子扮。”

说着他出身是个商贾凤林尚且得且那也是实情那些孩子学着凤林说话凤林一样忍了只记得舅父话许生事待得那个大些孩子拿着他容貌说笑取乐凤林再忍住跳将起抓了砚台就掷将过去口上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消遣本少爷。”

混战 训甥

却说凤在馆里因他长得似女孩子,一时发怒,就将书桌上砚台照着那孩子掷了过去。那孩子也算得眼明手快,就向着一旁一闪,那方砚台就落在地上,碎成几块,墨汁溅了那几个孩子一身。

也无巧巧,带着头偏就是为着自家侄女来提亲户部侍郎柳大独生爱子柳梦龙,因父亲回来说及提亲被拒,柳梦龙心上就忿,认作是金家看起他们,此时抓着凤拿着砚台砸他事,就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只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哪里就是你们那个穷乡僻壤,你一个商之子就敢打本公子,可是没王法了。说了一挥手,同他顽得好几个孩子就一拥而上,就把个凤围在中间,你一拳,我一脚,都往凤身上打去唤,凤左右招架,哪里支持得过来,也叫打得急了,一头就把个柳梦龙撞倒在地,腾身而上,就骑在柳梦龙身上,顾得身后那些孩子拳脚相加,拳头只往柳梦龙身上招呼。

这里四五个孩子打做一堆,其余孩子只围着瞧热闹,中间就有个孩子,姓陈,名玉堂,比着凤要小上一岁,原是吏部陈侍郎公子,看得柳梦龙他们几个打凤一个,就有了锄强扶弱心,因他自己年纪小,伸上手,就跑了去把欧阳先生请了来。

欧阳先生是个老家,腿脚便,待得赶到时,凤已叫打得全身衣衫都撕得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额角油皮也破了,叫他压在地上打柳梦龙也好到哪里去,一张脸倒是像开了一家染布坊,两只眼都肿了。

那些孩童见先生来了,用招呼,呼啦啦一下就做了鸟兽散,唯独凤,正打得兴起,拳头依旧往柳梦龙脸上招呼,口上骂道:“你说谁姑娘,我看你才是姑娘。欧阳老先生气急,就命书童们过来拉开,指了俩道:“你们哪里是个读书公子!分明比街上诬赖混混都如!!!圣教导你们都念在哪里去了!真真气死老夫。说了就问究竟。

这柳梦龙自有几个好友,一口咬定是凤生事,也亏得陈玉堂那个孩子,站了起来道:“先生,要论着动手,确是苏兄在先,只是凡事也都有个缘由。生亲耳听着柳兄先着苏兄是个商之子,配坐在这里念书,又着苏兄乡音,苏兄都没同他们计较,到得后来,这柳兄就说苏兄是女孩子,苏兄这才打柳兄。生敢撒谎,请先生明鉴。

柳梦龙听了这几句,就道:“莫非我说他是女孩子扮他就真成了女孩子了?他如何就能用砚台掷我,也亏得我闪了,然我脑袋破了,他那贱命如何赔得起我!

欧阳先生听得他们在争,气得用戒尺一拍书桌道:“你们两个都到前头来。凤同柳梦龙见先生老脸涨得通红,道先生气得轻,都敢违抗,乖乖就走了过去。欧阳老先生就命着他们伸出手来,一打了十戒尺,又命他们跪在门外,许吃午饭。

到了晚间金鹤龄忙完公务回来,进门就叫传凤到他书房来,原是他在衙门上已然听说了这事,如何怒,待得凤走在眼前,头脸上都带着伤,虽觉得可怜,更是气得咬牙,指了凤道:“我听着你母亲说你淘气,只当着她谦辞,料你竟顽劣至此,今儿第一日上,你就敢打架。凤自为有着原由,哪里肯服就道:“甥儿无错。是他们嘲甥儿在前,说甥儿是个商之后,则至圣先师有教无类何解?又着甥儿说话,甥儿带着乡音那又如何,这些甥儿都忍了,只是他们该说甥儿是个女孩子扮。再则,他们三四个打着甥儿一个,甥儿手,叫他们打死了。

从来金鹤龄教训兆麒,兆麒一句嘴也,此时被凤一通儿说,偏又有些歪理,一时也驳他到,金鹤龄即气且好,就指了凤道:“你等了。说着,就命传金勇来。

一会就来了一个壮年家丁来,身高八尺在开外,十分魁梧,走在金鹤龄面前就跪倒,口中道:“大传小何事。金鹤龄就道:“把你脸给表少爷瞧瞧。

金勇就把个脸抬了起来,转向凤。凤注目在他脸上一瞧,由倒抽一口气,原是这个金勇两侧脸颊上都有刺青,乍一着眼,颇为吓。

金鹤龄又道:“你就把你如何杀伤命,刺配三千里故事好好儿童表少爷说一说。原来,这个金勇竟是团圆儿买铃儿兄长,因叔父诋毁他们寡母,这个金勇年少冲动,失手将他叔父杀死,这原是十恶中睦,该着斩立决,因县官念着他原出自于孝心,格外法外开恩,只判了他刺配三千里,原要死在那极北苦寒之地,亏得金鹤龄搭救,方能回到中原。那是家乡已无有亲,金鹤龄看着他可怜恩,又在刺配之地了些拳脚,就用在身边做个长随。

金鹤龄命金勇下去,又问凤道:“只凭着血气之勇,就是这样下场,你可明白?凤低头想了一想,却道:“舅父,这金勇倒是个孝子哩,若是有欺负甥儿母亲和姐姐,甥儿也会放他过去。

金鹤龄只当着有金勇前车之覆在先,凤必有警惕,料竟冒出这些话来,由一口气堵在心口,他执掌刑刑狱十数年,怎样狡诈犯也都见过,竟没见着这样指东说西,一身是理孩子,由气恼,跺了脚道:“你同我出去!凤见得舅父发怒。他倒也乖觉,磕了个头就出去了。

倒是晚间冯老淑见了凤这样,心痛已,又问明情由,就把柳梦龙那些骂了个够,又指着康淑道:“媳妇,你回去同你家老爷说,也亏得他是个掌刑狱三品官儿,自家外甥叫欺成这样都帮衬着,可叫我伤心。

康淑见婆母说了重话,忙提裙跪倒,道:“母亲息怒,要是气坏了身子,就是我们罪过。想是老爷公务繁忙一时顾到这里,媳妇回去就同他说。兆麒也跟着跪倒,就道:“祖母息怒。依着孙儿想,凤表弟倒是该吃这个亏才是。

冯老淑听得这句,就有些悦,到底从来也疼这个孙子,故而就问:“你如何就这样说。兆麒就道:“好叫凤表弟道,有些时候,须得以柔克刚才是制胜良方。就以今儿事来说,那些童懂事,胡乱说话,若是孙儿,孙儿就去回了欧阳先生,这非礼勿言道理先生如何道,他们说了那些混账话,先生自会处置。如今他先动了手,双拳难敌四手说,连着原先占理也丢了一半儿,岂是合算。

老淑听了这话,就道:“就你心思多,快扶了你娘起来。又揽着凤道:“儿啦,你可听着你表兄话了?这个乖可要好好了。瞧瞧,叫打成这样,你娘要是在这里瞧见了,怕伤心。说了又叹息几声。凤就道:“外祖母道,外孙子这个样儿要是给母亲瞧见了好,若是给我姐姐瞧见了,她定然要生气,只怕就理我了。

老淑听得这几句,就来了兴,问:“原来你怕你姐姐。你姐姐倒是生得什么模样,性情如何呢?凤就道:“回外祖母话,姐姐生得比外孙俊多了,父亲仙去后,亏得姐姐能干,能帮着母亲料理呢。外祖母信,只问表兄就道了。

凤这句虽是无心之语,兆麒听在耳中,由就想起宝,脸上倒是微微一红,道:“祖母,苏家表妹倒似足了姑母,生得端正说,性子又温和又稳重,虽同凤一边儿大,倒像是个长姐。老淑听了,就道:“即这样,这回你来京怎么把她也带了来?生生分拆家姐弟,你也忍心。

康淑忙道:“母亲,如今妹夫去了,我们姑奶奶膝下只得这么两个亲生骨肉,这要都带了来,,可叫我们姑奶奶一个怎么好呢。老淑就道:“这话是,可见我老糊涂了。说了,又问凤宝平时言谈做派,越听越是喜爱。

说话间,丫鬟们已摆好了菜肴,就过来请康淑,康淑过去布置了碗碟才过来服侍着老淑过去用饭,兆麒同凤一左一右坐了相陪,康淑服侍着老淑用了几口饭,这才退了出去,回房同金鹤龄一起吃晚饭。

饭间,康淑就把老淑教训说了,金鹤龄就叹息道:“那孩子果然伶俐极了,今儿欧阳先生也夸了他说是才思敏捷,只是这暴烈性子得好好收了。我倒是想了个主意,若再收着他性子,那也真没法可想了。康淑就问,金鹤龄只道:“你也消问了,你在母亲面前守住口,若是被母亲道了我盘算,倒是好。康淑只得答允。

到得第二日,凤要去上,就被金鹤龄叫住了,只道:“今儿你要上了,跟着我走一遭。凤明白舅父要做什么,答应,舅甥二分别上轿,这一前一后两顶轿子就来在了刑部大狱前,停轿下轿。金鹤龄就道:“凤,我今儿要巡狱,你就跟着我走一遭。

这刑部大狱大多关押着秋后要处决犯,凤到底才得十三岁,见了这等森严气象脚下免迟疑,金鹤龄就道:“你若是怕了,就叫轿子送了你回去。凤扬声道:“甥儿怕。说了,就跟着金鹤龄走了进去。

大牢 应试

却说金鹤龄为着教训凤林故意带了往刑部大牢里去。司门令见大理寺卿金鹤龄到了自是迎接了出来翻身下拜金鹤龄就道:“江大人请起。说了一指凤林道:“这孩子调皮非要进去瞧瞧请江大人行个方便。 司门令江廊忙道:“些许小事只是大牢里肮脏肃杀只怕吓着小公子。金鹤龄笑道:“你放心这孩子子大着呢只是要请江大人解说一二。江廊没口称是就在前头引着金鹤龄带了凤林就往里头去。

凤林起先倒有些好奇在后来脸上神气就同了四处火光昏暗时又有惨叫声从四处传了来走几步就有面目狰狞死囚来牢房里扑了过来抓着粗黑栅栏笑:“这个小孩子也犯了死罪吗?凤林饶是大到底还是个孩子由就伸个手揪住了金鹤龄官袍金鹤龄就道:“你是爱打个架子大吗?如何就怕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