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自从立朝,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开封府尹一职,乃立为皇储的标志。
包括承平帝自己,在成为皇太子前,也做过多年的开封府尹。
而毛太师已严令元京无论如何要除掉穆远洋,为他的外孙穆远池腾路。
马蹄声在西隔壁孙慧雅家门前停了下来,那些人很快就进了孙慧雅家。
元京轻手轻脚走到西墙下——西墙的隔壁便是孙慧雅家的厨房,因为厨房后面有一个换气的后窗,所以他能听到厨房里面的动静。
他先是听到李妈妈在叫“小五”“叶瑾”,应该是在招呼客人。在忙乱声中,元京听到了赵青的声音,赵青在叫“慧雅”。
元京的手不由自主握紧墙上垂下来的爬山虎的藤,垂下眼帘继续听着。
没过多久,他便全都听明白了,原来孙慧雅与赵青早已私定终身,现今定远侯府已经同意了他们的亲事。
元京静立在墙下听着,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计策——对新任开封府尹穆远洋来说,表弟赵青颇为重要,他可以利用赵青,把穆远洋引到永平县,然后…
想到这里,元京用力扯下了手中那段爬山虎的藤蔓。
慧雅踮着脚尖,解开了赵青颈中系披风的丝带,把披风解了下来,搭在了高椅的椅背上。
赵青也顾不得避嫌了,走到堂屋门边,把门上的帘子放了下来——中秋节过后,慧雅觉得天开始凉了,就抽空绣了个油鹅黄银条纱的门帘,替换下先前的纱帘,挂在了堂屋门上。
慧雅见赵青放下门帘,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期待,笑盈盈立在那里看着赵青,冷不防赵青走了过来,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径直进了东暗间卧室。
东暗间卧室里床头的矮柜上放着一盏浅绿刻花罩灯,照得屋子里隐隐约约。
赵青瞥了一眼窗子,发现窗子早已关上了,而上面糊着一层碧纱,想必外面也看不见什么。
他走到床边,轻轻把慧雅放在了床上,自己站在床边俯身静静看着慧雅。
床上铺设着月白色绣浅绿藤蔓的枕衾,慧雅乌黑柔软的长发泻开铺在月白色的枕上,衬得她的小脸晶莹白腻,柳眉浓秀,鼻梁秀挺,而樱唇嫣红莹润…
看着这样娇嫩稚弱的慧雅,赵青只觉得全身上下涌动着一种强烈的渴望,他想把慧雅压在身下肆意揉搓…
赵青被这种强烈的欲望吓住了,呆呆地看了慧雅一会儿,突然呻吟了一声,紧挨着慧雅在床上平躺了下来。
即使躺了下来,可是慧雅和他紧紧挨着,她身上的馨香氤氲在四周,即使隔着衣物,可慧雅身体那柔软温暖的触觉令赵青一阵心猿意马,他不禁捂住了脸。
慧雅见他捂住脸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疑惑,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当即发现了赵青身体的异常。
片刻后,慧雅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伸手探了过去,隔着衣服攥住了赵青那里。
赵青喘息了一声,抬头看着慧雅,凤眼湿漉漉的,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看着可怜极了。
慧雅心疼他为了为了自己一直在忍耐,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赵青…
约两刻钟之后,赵青搂着怀中的慧雅,心里满满都是甜蜜。
他想方才因为慧雅,他尝到了极乐的滋味。
慧雅脸有些红,有些呕得慌,把那方丝帕团成一团,扔在了床下。
赵青紧紧地把慧雅柔软娇弱的身子抱在怀里,他的脸贴着慧雅的脸轻轻磨蹭着,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极乐的余韵。
想到方才情形,赵青不由腼腆地微笑——在他心目中,慧雅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经过方才,他和慧雅彼此已经打上了对方的烙印,他们彼此印入了对方灵魂,从此再不分开…
当李妈妈做好鸡汤面送上来的时候,赵青已经衣履俨然坐在堂屋的方桌边了。
李妈妈见只有赵青一个人,有些狐疑,便问了一句:“赵大人,我们大姑娘呢?”瞧小赵大人身上还是方才的宝蓝锦袍,发冠也是方才的发冠,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赵青垂下眼帘,道:“她过一会儿就出来。”慧雅裙子上方才溅上了几滴,现在正在卧室换衣服呢!
没过多久慧雅便出来了。
李妈妈见慧雅系了条银红绉纱裙,不由一愣,她记得慧雅晚上系的是一条碧色缎裙。
一时赵青用完了鸡汤面。
慧雅这才细细问他:“东京家中情形如何?”
赵青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家中一切都好。长嫂尹夫人答应重阳节来永平县提亲,以后我们把家安在永平县。”
慧雅闻言,惊喜得说不出话来,眼睛挣得圆溜溜地看着赵青。
赵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从此以后,我去哪里,你我的家就安在哪里。”
他和慧雅成亲之后,势必很快就要和大哥分家了,以后他在哪里,慧雅便在哪里,家便在哪里。
慧雅心情激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吸了吸鼻子,仰首逼退了眼中的泪意,含笑道:“好。阿青,从此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见赵青瞅着她微笑,慧雅忍不住又道:“只有一条,你不能纳妾纳婢!”
赵青看着慧雅,只是笑,笑得慧雅心都悬了起来,他才温柔道:“好。”
我答应你,此生不纳妾,不纳婢,你只有我,我只有你,我们俩一起走完这人生路。
第七十章 红枫林中
为了避嫌,赵青当夜就带着人离开了。
想到要和赵青成亲了,慧雅心情激动,有些坐卧不安,睡也睡不实,因此一大早便起来了。
洗漱梳妆罢她打开窗子,把绣架支了起来,安上绣绷,坐在窗前开始绣花。
李妈妈起来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把花花草草和后院菜园子里种的菜都浇了一遍,这才笑呵呵过来问慧雅:“慧雅,早饭想吃什么啊?”
慧雅把绣花针插到绣绷上,单手支颐想了一会儿,眯着眼笑道:“妈妈,煮一锅稀稀的大米粥,炕几个玉米面饼子,再把我前段时间做的鲤鱼鲊和蛏鲊用洁净干燥的筷子夹一些出来,用白瓷碟子盛了,然后再拍个胡瓜,做个蒜泥胡瓜拌荆芥,好不好?”
十天几前,李妈妈与西隔壁的张婆去运河码头买了不少鲤鱼和蛏子回来,慧雅想着鲤鱼和蛏子不好保存,便都做成了鲤鱼鲊和蛏鲊,用坛子盛放了起来。
慧雅的做法和一般的做法不太一样,她是先把鲤鱼片和蛏子用盐腌了,洗净控干水分,然后把熟油、姜、桔丝、盐、葱丝、酒和煮好的米饭掺和在一起,然后再分别与鲤鱼片和蛏子拌匀,装了好几坛子,都用泥封了坛口,储存了起来。
这些鲤鱼鲊和蛏鲊在坛子里放够十天,就可以用干净筷子夹出来吃了,又咸又鲜,美味得很。
李妈妈闻言连连点头:“好!”
又道:“今早我摘了半筐茄子,干脆再蒸个茄子用醋、香油和蒜泥凉拌了!”
慧雅觉得很不错,笑眯眯连连点头:“多放些蒜泥!”蒜泥虽然吃了口气不好,可是对身体却实在是好。
李妈妈答应了一声,便忙碌去了。
见李妈妈忙忙走进了厨房,慧雅倒是没有立即开始做活,而是继续想着心事。
她知道江守备娘子爱吃她做的那些小食,所以前段时间糟了两尾鲥鱼,腌了一坛糖蒜,后来又做了鲤鱼鲊和蛏鲊,都用小小的青瓷坛子装了,预备等守备府的人来拿定制衣裙时,让她们一起带走,也算是笼络兰娘子,为自己拉个回头客。
李妈妈在后院菜园子里种有晚荆芥和晚胡瓜,她在锅里熬上大米粥炕上玉米饼之后便拿着菜篮去了后院,剔了些荆芥苗,摘了俩胡瓜,预备给慧雅做蒜泥拌荆芥胡瓜。
待慧雅绣好一幅缎面,李妈妈已经把四样小菜、一篮玉米炕饼和两碗米粥放在了堂屋的方桌上,只待慧雅来用了。
慧雅洗罢手,与李妈妈一起用起了早饭。
她尝了尝自己做的鲤鱼鲊和蛏鲊,觉得咸香美味,肉丝筋斗,很是可口,便就着吃了不少东西。
用过早饭,慧雅歪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又去后院散了一会儿步,便又坐在窗前开始绣花。
眼看着快到傍晚了,李妈妈提前煮好了晚饭,见慧雅还在忙,就不去打扰她,自己出了大门,打算去约西邻张婆明日一起去羊山娘娘庙拜拜,祈求慧雅和赵青婚姻顺利。
刚出门,李妈妈便听到东隔壁的大门响了一下,接着书童阿北就提着书箱走了出来。
阿北看见李妈妈,忙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妈妈随口问道:“这么晚了,阿北你还要出门么?”
阿北笑着点头:“听说运河东岸红枫林的枫叶红了,我们公子要去赏玩红枫!”
李妈妈笑了:“这读书人就是雅得很,太阳都快落山了,还要去赏红叶。”
李妈妈和张婆约好明日出发的时间,从张婆家出来,她正好看到元京骑了骏马在前,阿北骑了头健骡在后,主仆俩在夕阳中一前一后往南而去。
到了红枫林北边的入口,元京下了马,把马缰绳递给阿北,抬脚进了红枫林。
没过多久,一顶小轿便在红枫林南边入口停了下来,一个小丫头搀扶着罗千总家的李娘子下了轿子。
李娘子交代轿夫道:“且等一等,我去林子里方便一下。”她一得了丫鬟秀玲捎来的口信,便借口到城东信慈庵烧香,让家里的轿夫抬了一顶小轿出来了。
在信慈庵烧罢香她算了算时间,便让轿夫抬她回家,路上正好经过这红枫林。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中年汉子骑着马急匆匆奔了过来,到了红枫林的南边入口,他一眼便看到了守在入口处的轿夫,忙从马上滑了下来,急急问道:“你们大娘呢?”他方才去信慈庵接继妻李娘子,不曾想正好错过,便寻了过来。
轿夫见家主急匆匆而来,脸上全都是汗,不由一愣,忙道:“禀老爷,秀玲陪着大娘进红枫林方便去了!”
罗千总抹了一把汗,把马缰绳扔给轿夫,径直进红枫林寻找妻子李娘子去了。
元京进了红枫林之后,觉得眼睛有些难受,便取下斗笠,用力抹了眼皮上粘的药水,眨了眨眼睛,让眼睛恢复了原状。
他正在揉眼睛,却听到了一声惊呼——“玉瑱!”
元京抬头一看,见一个中年汉子立在不远处的树后,正讶异地看着他。
他立刻认出了这是江守备麾下的罗千总,李娘子的新丈夫,顿时杀机立现,当即就拔出匕首抬腿迎了上去。
那罗千总虽然生得粗粗笨笨的,反应却很快,当即叫喊着飞奔而去。
元京望着他远遁而去的背影,抬起匕首恨恨地在树干上戳了一下,戴上斗笠急急地离开了。
骑上马之后,元京压低声音叮嘱阿北:“现在就进城!”
罗千总刚冲出红枫林,正要让轿夫们去追,却见妻子手中拈着一朵紫色野菊,与小丫鬟秀玲说笑着走了出来,忙喝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李娘子那双水汪汪桃花眼当即满是委屈:“老爷,我去林子里方便了一下,怎么了?”
罗千总记挂着林中的玉瑱,也不顾其它了,当即道:“赶紧走吧,我刚才看见那个玉二爷了,得赶紧去见守备大人!”
他以前被江守备借给县尉赵青追查过玉瑱,却被玉瑱走脱了,都以为玉瑱远走高飞了,没想到玉瑱还在永平县呢!
李娘子脸上的笑容滞了滞,握着罗千总的手轻轻抚了抚,笑颜如花道:“急什么?你不是说好今晚让我备下酒宴,请你的同侪们来家吃酒么?一则眼看着快到傍晚了,二则今日守备大人陪他兄弟江锦游运河去了,现在也不在守备府,不如等到了晚间,守备大人来咱家吃酒,你再和他说也不迟啊!”
罗千总觉得妻子说得很有道理,便没有吭声,骑马押着轿子,带着妻子李娘子匆匆回家了。
第七十一章 风波乍起
因为要和前知县白吉光做交接,赵青整整忙碌了一日。
一直忙到了夕阳西下时分,赵青才和白吉光交接了所有公事。
县衙三堂左右两边分别有两个院落,分别叫做东院和西院,一向都是知县家眷的住处,如今东院住着白吉光的嫡妻,西院住着白吉光的三房妾室,因为一时搬迁不易,所以白吉光的家眷还住在里面。
赵青倒是无所谓,慧雅还没有嫁过来,他一个家眷也无,惟有跟着侍候的杨妈妈一个老妈妈和丁小四、丁小五这两个小厮,所以白吉光的家眷愿意继续住的话,那就继续住好了。
忙完公事交接,赵青带着人回了东厅外堂,在书案后坐了下来。
朝廷没有任命新的县尉,因此永平县县尉一职任由赵青继续担任。
丁小五奉上茶后便退了下去。这几日大人实在是太累了,得让他一个人静静地休息一会儿了。
赵青喝了半盏清茶之后,起身去了庭院,在松柏林中的小路上慢慢踱着步。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节,可是这些松柏树依旧深翠欲滴,散发着松柏特有的清雅气息。
此时金色的夕阳逐渐淡去,黑夜渐渐来临,一切逐渐黯淡了下来,惟有小虫在草丛里欢快地鸣叫着,浑不知深秋即将来临,它们蹦跶不了几日了。
赵青心中积存的问题很多。
首先是在他的知县任期内他的职责问题。
大周朝对知州知县的考评有专门的《知州县令考课法》,其主要内容便是“四善四最”,道德方面要做到德义有闻、清慎明着、公平可称和恪勤匪懈,能力方面要做到劝课农桑、户口增加,狱讼无冤和推荐人才。
赵青相信自己都能做到。
考虑完这个,赵青又开始考虑慧雅的嫁妆问题。他可以不在意,但是为了防止大嫂尹氏说嘴,令慧雅尴尬,他得趁这段时间全都给慧雅备下,寻机送到慧雅那里去。
一想到慧雅要成为他的妻子,赵青的脸就有些热,他抹了一把脸,转身回了东厅外堂。
赵青刚走上台阶,丁小五迎面就走了过来:“禀大人,江守备麾下的罗千总发来帖子,请您去他宅邸赴晚宴。”
像这样的官员宴席,不过是吃酒听曲狎玩歌妓,赵青一向都不参加,因此随口道:“替我回掉。”
丁小五答应了一声。
到了晚间,奶娘杨妈妈在后堂厨房煮了些粗疏茶饭,让丁小五送了些过来。
赵青吃了几次慧雅做的美味饭菜,有些吃不下杨妈妈的这种潦草饮食,随意用了一些,就去沐浴更衣预备休息了。
他日夜兼程从东京回来,已是累得难以支撑。
洗罢澡出来,赵青穿着慧雅新给他做的中衣,拿了本书歪在床上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寅时赵青就起来了,洗漱罢,他又在松柏林里熬练了一会儿身体,冲了澡,待一切齐备,方去县衙的大堂点卯。
忙了大半个上午,赵青见诸事都告一段落,便起身出了大堂,在外面散步。
永平县县衙和大周各地的地方衙署建制相同,也是坐北面南、左文右武、前衙后邸、监狱居南的传统结构。
赵青立在大堂外,仰首去看两边柱子上的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他正在心里琢磨这两句话,新近充了门子一职的丁小五疾奔而来:“禀大人,江守备求见!”
赵青闻言,心知江守备这个时候前来,一定有急事要见他,便带着丁小五回了东厅外堂。县衙大堂这边虽然也有议事堂,可是如今里外还没换成赵青自己的人,他有些不放心。
还没走到东厅,赵青便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武官服饰的英俊青年正在东厅前面徘徊,似有难决之事,正是永平县的守备江绣。
江绣一抬头,见是新任知县赵青,忙带着小厮江真迎了上去,躬身行礼:“赵大人!”
彼此见礼罢,赵青和江绣一起进了东厅外堂坐下,丁小五奉上茶来。
江绣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液的清苦令他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这才道:“赵大人,昨夜…唉…”
赵青专注地看着江绣,倾听着他的讲述。
原来昨夜江绣麾下的千总罗金忠备办酒馔,请各位同侪到家饮宴。江绣因为带着弟弟江锦去运河上乘船游玩,去得有些晚。
他去的时候罗金忠已经喝醉了,醉醺醺非要拉着他说话,可是舌头都抻不直,一句话都没说清,江绣有些不耐烦,就训斥了他两句,自己先回去了。
今日一早,罗府的小厮就来报信,说罗金忠饮酒过量,夜间暴毙了。
江绣说到这里,突然起身踱了几步,猛地转向赵青,急促道:“赵大人,江某不放心,带着人去了罗宅,发现有些不对!”
赵青凤眼清明,似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专注地注视着他,声音也平静之极:“哪里不对?”
江绣想了想,接着道:“一则罗金忠一向身体强壮,号称千杯不醉’,极能饮酒,如何会饮酒过量’暴毙?”
他看向赵青:“二则罗金忠酒宴中所用的酒乃江某所送,是贱内娘家叔叔兰公公赠送江某的宫制茉莉酒。”
赵青凝视着江绣,他知道江绣还有话未说。
江绣又踱了几步,这才道:“江某正因为有这些担忧,便命小厮江善去了罗宅,命他务必要觑探罗金忠遗容。据江善回报,罗金忠鼻中隐有血迹。”
赵青看着这位年轻的江守备,沉声道:“江大人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
上次的军粮案,江守备及他身后的靠山兰太监,都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十二哥这边,于公于私,赵青都会帮他调查清楚这个案件。
江绣闻言大喜,深深一揖,这才告辞离去。他今年才十九岁,胸中尚有热血,不愿让自己得力的属下死得不明不白,因此才来见赵青。
送走江守备,赵青吩咐丁小五:“去寻叶瑾,让他带上刘秀中和许家英,点上十个衙役,先随我去罗宅勘查现场。” 捕头叶瑾、仵作刘秀中和书记许家英这仨人可是赵青每次查案都得带上的县衙三宝,等闲离不得的。
丁小五脸上漾起一丝笑意,答应了一声便叫人去了。
大早上的,慧雅却在和李妈妈争论。
她和赵青的亲事已经有了眉目,按照一般的世俗规矩,她得开始准备嫁妆了。
慧雅还不知道赵青升任知县的事情,她已经想过了,赵青自己不在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而且赵青也不过是个县尉,自己陪嫁几个箱笼过去就行了。
李妈妈听了慧雅的话,简直想要伸出指头在慧雅额头上戳几下,把慧雅给戳醒:“慧雅啊,你聪明了一世,偏要糊涂一时么?”
她懒得多说,索性用事实点醒慧雅。
李妈妈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把赵青那夜过来给慧雅送来的锦匣都搬了过来,一一打开,摆在方桌上让慧雅看。
“慧雅,你来瞧瞧这个匣子,这里面全是珍贵绸缎!”
“慧雅,你来瞧瞧这个匣子,这里面全是花生大的珍珠!”
“慧雅,你来瞧瞧这个匣子,这里面全是各样金玉宝石首饰!”
“慧雅,你来瞧瞧这个匣子,这里面是子孙对对碗,全是越窑的青瓷啊!”
…
一一展示罢,李妈妈终于探出指头戳了戳慧雅的额头:“傻姑娘,人家赵大人都开始为你准备了,你还傻乎乎的呢!”
慧雅:“…”
见慧雅都呆住了,李妈妈便掰着指头开始给慧雅普及大周朝女子出嫁时要备下哪些嫁妆:“摆在卧室的家具,比如拔步床、房前桌、红橱、床前橱、衣架、春凳、马桶、子孙桶、梳妆台之类,咱们得准备; 摆在外面的画桌、琴桌、八仙桌、圈椅等外房家具,咱们也得准备;另外还得准备珠宝首饰…”
慧雅越听越不对,忙拦住了唾沫横飞的李妈妈:“妈妈,你忘了我的身份了?”
李妈妈:“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