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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良也笑道:“那是娘娘慈悲,连奴婢这样的人也记得。”

洛宁听谢良似乎是个明白人,就道:“你也别在本宫跟前说这些奉承话了。你是这里的总管太监,本宫问你,香妃的旗装头面首饰是哪个收的?”

含香一听皇后要旗装,立时就叫道:“皇后!你不能逼我!你要逼我,我就从宝月上跳下去,我,我宁死不辱!”

洛宁理也不理她,只命人堵着门和窗,又让把香妃的旗装都取了来。香妃来了不久,又拧着不肯穿旗装,所以旗装倒不多,一共四套,每套都搁在一个锦盘里,由四个宫女一人套奉在洛宁跟前。洛宁看了,笑道:“还好,倒是用不着许多人。”说了就叫了维娜吉娜过来。

维娜吉娜两个也深受慎嫔和魏氏荼毒,只晓得皇后狠毒,看着她让自己两个人过去,都心惊胆战,一步步挪着到了洛宁脚前,双双行了个回礼。洛宁也不计较,只指着旗装道:“你们两个一人接一套过去。”维娜吉娜不明所以,不敢抗命,只得过去一人随意接了一个锦盘,又回来立在洛宁眼前。

洛宁拿着帕子掩了掩唇,瞟了眼强作镇定的含香,就让维娜吉娜两个同两个宫女一人捧着个锦盘,围着含香跪了:“香妃什么时候答应换上旗装,你们就什么时候起来罢。”

含香看洛宁居然来这样促狭的一招,不由跺脚,先去拉维娜吉娜起来,维娜吉娜刚要起身,就听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厉声喝道:“这是皇后娘娘懿旨,你们胆敢抗旨,不怕砍头吗?!”维娜和吉娜吓得又跪了下去,更别说两个满人宫女了,更是跪得稳稳的,又把锦盘高高举起奉在香妃眼前。

含香噙着眼泪对着洛宁道:“你为什么要逼我?我不肯穿旗装,不肯奉承皇帝,对你只有好处啊!”

洛宁笑道:“皇上富有四海,他喜欢什么女人要什么女人都是应该的,本宫就没想过独占皇上。至于逼么?本宫几时逼你了?这旗装,你爱穿不穿。本宫只是让几个奴才跪罢了,你很不忍么?”你这样的人,不明是非,该承担的责任不承担,不该心软的倒是乱心软,本宫看你能忍多久。

含香拖维娜吉娜她们不起来,拖两个宫女,两个宫女拼命磕头,急得冲着洛宁叫道:“你这个坏

皇后,我要告诉皇帝去!”

洛宁笑道:“这回你怎么想起皇上了?”玉蝶秀菊和容嬷嬷在一旁抿着嘴儿笑,宝月里的宫女太监们也都窃窃起来。可怜含香一张粉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涨得通红。

洛宁笑着看了回含香叫维娜吉娜等人跪得手足无措的模样,方召谢良过来,道:“本宫的话,只说一回,你给本宫听明白了,香妃换不换旗装,由得她去。只是,她要是不换,这几个人就不许起来。你,听明白了没有?”

谢良答应了一声道:“嗻,奴婢知道了,奴婢定然不负娘娘嘱托。”洛宁也就点了头,立起身道:“本宫也乏了。”谢良马上道:“奴婢知道了。奴婢恭送娘娘。要是香妃主子换了衣裳,奴婢即刻禀报皇后主子娘娘。”洛宁笑道:“你第一个要回的是太后老佛爷。”谢闰又答应了一声,弓着身子送洛宁出了宝月,再折回来时,就见含香站在四人中间哭,又说了串他听不懂的话,又说了句汉话:“你们一个个都逼我!”

谢良看这个哭得泪人儿一样的香妃,撇了撇嘴。他本来以为从养心殿调到宝月,成为皇上宠妃的总管太监必定前途可观,便是出身所限,香妃最多做到贵妃,可只要占着皇上的宠爱,后宫也没人能欺她,连着她身边的人也能扬眉吐气。不想这个香妃,不光糊涂还自私,明明享受了族人的供奉,如今却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日日冷着脸,皇上再喜爱她,还能忍她多久?何况她把太后老佛爷也给得罪了。如今看着皇后主子不动声色地收拾她,谢良只有瞧好戏的心,也不过去劝。

含香正哭呢,乾隆收拾完儿子和奴才也过来了。他倒是不知道他老娘逼着他老婆收拾他小老婆的事,更不是来救含香的,他只是想问一问,那个蒙丹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不能不让乾隆怀疑他头顶上帽子的颜色。

乾隆驾临宝月,含香是从来不出来接的。以前乾隆不觉得含香没规矩还能乐呵呵跑进去和她说话,可今天听了含香和蒙丹那“感人肺腑”的故事,知道了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乎于情”的举止之后,乾隆听着小太监的报唱,再看看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依旧没有宝月主子香妃的身影之后,乾隆要是再不生气,那真不算是个男人了。

“你们主子呢。”乾隆冷眼看着跪在门前的谢良,谢良忍住脸上要浮起的笑,低了头回道:“回皇上。香妃主子在里头呢,奴婢不知道怎么说。”

乾隆冷笑,不知道怎么说?哭呢,这女人自到了这里不是哭就是冷着张脸,朕稍稍抬举,她就真把自己当神仙妃子了!也不叫起,自己大步就走了进去。乾隆看见香妃的模样时,怔了:含香立在宝月正殿的中央哭,身周围了她的两个回族侍女和两个宫女,每人手上都是一个锦盘,上面搁着套旗装,都高高的举起,奉在含香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乾隆对着含香那里一抬下颌。

谢良因不知道乾隆什么个主意,不敢大意,就打起精神把皇后娘娘奉了皇太后懿旨要让香妃主子换旗装,香妃主子不肯。皇后娘娘便让这几个侍女宫女跪着,跪倒香妃主子肯穿旗装为止。

乾隆一肚子的怒气,在听到洛宁这个主意的时候,消了一半儿,撇了眼依旧哭泣不止的含香,笑道:“皇后个促狭的,想得出这个主意。就照着你们皇后主子的主意来罢。”说完也不看哭声忽然顿住的含香,背了身就往宝月外走去。

含香是看着乾隆来了才哭的厉害些的,她记得乾隆说过,在这皇宫里,她想怎么穿怎么做,都由得她。现在那个恶毒的皇后逼她,逼她脱下她们回人神圣的回人衣裳,她要乾隆看看自己的委屈,不想,乾隆竟然说了句:“就照着你们皇后主子的主意来罢。”

含香又惊又怕,蓦然止住哭声,抬头一看,乾隆的背影已经下了,含香顿时觉得绝望起来,觉得这个皇宫里人人都在欺负她,尖叫一声道:“可兰经说得很清楚,众生平等,没有人可以勉强别人做任何事。皇帝你逼我!你的皇后也逼我!你的娘也逼我!我宁死不受这种屈辱!”说着朝着窗口狂奔,就要跳下去。

亏得谢良没把守着窗和门的太监宫女撤了,含香冲到窗前就被个小太监拦住了。含香放声而哭,用回语说着什么,维娜和吉娜两个抛了锦盘也爬了过来,三个人就抱在一块哭。

含香,维娜吉娜三个人正哭做一团,忽然听得沉重的脚步声连续响起,到了身边停了下来,三人抬头看时,却是脸色铁青的乾隆。

乾隆正打算去坤宁宫看看十格儿,不想就听着含香喊着自己逼她,一个皇宫的人都在逼她,还说什么宁死不辱,乾隆本来消下去一点的怒气一下又窜了上来。几步就上了,就看见含香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和她的两个侍女抱在一起。

乾隆冲过来狠狠两脚把维娜和吉娜踹在两边,一把把含香从地上拖了起来,一只手钳住含香的下颌,一字一字问她:“你说朕逼你?朕什么时候逼你了?朕怎么逼你了?你在大庭广众下和个回人搂搂抱抱也是朕逼你的?是朕逼你让朕险些成了笑话的?”

含香的下颚叫乾隆的手捏得生疼,脸上满是泪痕,张了张嘴,却是不说话。乾隆怒道:“你给朕说!朕真是对你太宽容了,朕想着你离乡背井,所以允许你穿着回人衣裳以缅怀故土,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含香的下颚叫乾隆捏得咯咯做声,挣扎着道:“皇帝!我坦白告诉你,到北京来,不是我的本意!我们回人,在你的攻打之下,已经民不聊生!我爹为了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要我以族人为上,牺牲自我。我没有办法违背父亲,更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我们的族人,所以,我来了!可是,虽然我来了,我的心没有来,它还在天山南边,和我们回人在一起。”

乾隆的怒气叫含香的这句话顶到了顶点,“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虽然顺从了父亲的意思,来了北京,却不淮备把你自己献给朕?还视朕为强迫你的人?”

含香一叹:“既然我来了,我就准备服从我的父亲,把我自己献给你!可是,我管不了我的心,你也管不了我的心!你如果要占有我,我无法反对,你得到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皇帝!随你要把我怎么样,我反正无法反抗!你可以为所欲为!”说着就把眼睛一闭,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猜猜抽抽龙会干啥啊?

110皇帝收拾傻子

乾隆活了五十来岁,做了十来年宝亲王,二十来年的皇帝,虽很是怜香惜玉,还真没做过强迫女人的事。这回一个和情人搂搂抱抱的妃子拿他当着□犯看的,乾隆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自然是恼怒已极,用力掐着含香的下颚,咬着牙道:“朕一定不使你失望!”抓着含香的手臂就往寝宫里拖。

含香拼命挣扎,无奈她身娇体弱,怎么挣得开乾隆的手劲,脚下踉跄跟随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乾隆一点儿也没有怜惜之意,继续拖着走,片刻间就把含香拖进了寝宫,手一提将她从地上拖起来,背靠在桌子上,一手就掐在含香的脖颈之上。

含香的背一靠在书桌上,就把眼睛张开了,狠狠瞪着乾隆:“你欺负我,真主阿拉不会原谅你的。”乾隆冷冷地道:“你不是说朕可以为所欲为,你不会反抗的吗?”

宝月的太监宫女们一看这个情形,认为乾隆要临幸香妃了,都想往外退,不料乾隆一声怒喝道:“都站下了,谁让你们走的?”

谢良等人都唬着了,皇帝大爷您不会是气晕了,当着这么多人就要那啥?那不成体统啊,皇帝大爷。赶明儿你回过味来,咱们这些人可都没法活了。

含香只觉得乾隆捏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像是铁箍一样箍得生疼,脚下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乾隆进了寝宫,还没等她站稳,就觉得一阵晕眩,背后一阵生疼,乾隆竟是将她一把按倒在桌上,桌上原本摆放着的瓜果摔了一地。

含香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得惊恐满天席地卷了过来,不住用回语哭叫维娜吉娜救她。维娜吉娜两个听了,想上去救她,宝月里的太监宫女们哪里肯让她们过去,围上去拦得她们寸步难行,只是哭叫。

乾隆一只手掐在含香纤细的脖颈之上,一只手在含香的脸上轻轻摸过,道:“你以为你生得很美么?可是朕是天子,怎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你还真以为你的无双的绝色吗?倒是你身上的气味,叫朕迷惑了一阵。”乾隆说着话,手顺着含香的脸颊脖颈一点点滑下来,落在含香的肩颈上,含香只觉得乾隆的指尖在脸颊上滑过,不疼,但是莫名的惊恐和羞辱让她止不住地痛哭。

而后觉得乾隆的手慢慢伸到自己衣领处,含香用汉语哭叫道:“不要。”乾隆只是充耳不闻,手指一用力,一扯,衣帛破裂的声音在含香的痛哭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乾隆又道:“朕不知道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你以为你还是回疆的圣女吗?你是回疆献给朕的礼物,在大庭广众下同个男人搂搂抱抱,你真以为朕也拿你当圣女看,连这种事也能忍?还是回疆的圣女都是你这样恬不知耻的?”说着话手下又是一扯,含香里头穿的亵衣也破了,露出雪白娇嫩的肌肤来。

含香是哭得声嘶力竭,外头的宫女太监们听得是汗流浃背,皇上不会在桌上就那啥了香妃?这可是亘古未闻啊。那些宫女是羞得不行,太监们生理上不健全,心理上自然也有了偏差,一个个倒是兴奋起来,不敢明目张胆看,却是一双双眼睛瞟了过来,针一般扎在含香身上。

乾隆的手下不停,连续的撕扯中含香身上的衣裳如雪片一样落下,很快就衣不蔽体,雪白的身子在乾隆的手下不停的颤抖。

含香只以为自己就要被□了,不想忽然身上一轻,乾隆竟是直起了身,退后了几步,冷眼看着她:“你以为朕要临幸你吗?真是异想天开,你的身子,朕嫌脏。”

这两句话真是比□还让含香难以接受,含香从桌子上滑落到地上,把个近乎□的身子紧紧团在一起,颤抖着哭泣个不住。

“谢良。”

“奴婢在。”谢良正看的目瞪口呆,忽然听见乾隆唤他,忙赶上几步,垂手立在乾隆眼前,眼皮也不敢抬一下。

乾隆道:“把她的回人衣裳都烧了,她要是不乐意穿旗装,光着也行。”含香哭泣的声音忽然就止住了,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背对着她要下去的乾隆,美丽的五官几乎扭曲起来,一转头看见挣扎间掉在地上瓜果,中间一把小刀是用来剖哈密瓜的。

含香银牙紧咬,抓起小刀就朝着乾隆扑过去,口中还道:“昏君!你这样羞辱我,我和你拼了!”

谢良看得魂飞魄散啊,乾隆要是出了事,这里的人可都是要被诛九族的啊!来不及想,飞扑过去就挡在了乾隆身前,也是他到得及时,含香的一刀就深深扎进了谢良的左肩,谢良吃痛,飞起一脚正踹在含香的腹部,将她踢倒在地上,这一踢飞,刀子也顺带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四溅。

含香滚了两滚,撞到了桌脚才停了下来,手中还是握着那把匕首,雪白的胸口不断起伏,喘着粗气,含恨带泪地看着乾隆。

就这么一瞬间,乾隆的侍卫也都冲了进来,看着乾隆没受伤倒是松了口气,想上去拿香妃,只是碍着她几乎□,不好向前,就拿着刀环立在乾隆身周,防备着香妃再扑上来。

差一点点伤在这个贱人手上啊!乾隆的脸色那是青得发黑,看着含香,齿缝里摒出三个字来:“宣皇后。”

洛宁在坤宁宫逗十格格玩呢。十格格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已经会爬了,还爬得很快。洛宁正将她搁在凤塌上,看着她到处爬,十格格爬得高兴了,还抬起肥嘟嘟的小脸对着她额娘笑,笑得露出两颗乳牙。

忽然听得高无庸来了,说是乾隆宣她即刻去宝月,洛宁因下过让香妃换旗装的旨意,乾隆如今对香妃又在新鲜头上,看着来宣旨的高无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有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冲着自己的,便笑道:“高公公,你告诉本宫,皇上怎么好端端的要宣本宫去宝月?”

高无庸能说,皇后啊,你老公给他小老婆气疯了,当众扒光了她的衣裳,还骂她脏。差点被他小老婆捅了吗?当然不能,他要说了,脑袋指定保不住了。可是洛宁是皇后啊,还是有嫡子嫡女傍身的皇后,日后的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也是不能得罪的。高无庸想了想,就道:“回娘娘,皇上没生您的气。”

哦,那就是含香自己的事了。洛宁放了心,笑道:“劳烦高公公了。”就命赏,又让紫薇过来看着十格格,自己起身准备更衣,要去宝月。哪里晓得十格格看着额娘要走开,以为要抱她呢,连忙爬过来要扑洛宁,洛宁没防备,紫薇来不及,十格格就从凤塌上跌了下去。亏得坤宁宫的寝宫里铺着厚厚的藏毯,这才没摔疼,可也是吓到了,十格格趴在地上哭个不住,紫薇去抱她,也被她拍了开去,还是洛宁抱了她起来,抱在怀里哄了还是哭,一双小手牢牢抓着洛宁的衣襟不肯撒手。

洛宁无奈,只得穿着便装抱着十格格出门上了肩舆,一路上十格格还抽噎了几声。到了宝月,洛宁抱着十格格下了肩舆,往里走去,一路上宫女太监们纷纷下跪,都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洛宁踏进宝月寝宫时,只看见乾隆端坐在哪里,正冷眼盯着看着披散着头发,只披着一件旗装,蜷缩在地上不住抽噎的含香。

乾隆也听见太监们传报的“皇后娘娘到”,又听见脚步声到了身边,就转头去看,只见洛宁一身便装,怀里抱着十格格正要蹲下行礼,忙起来扶住了:“你怎么抱着她就来了。”

十格格一看见乾隆,才止住的抽噎声又变成了哭泣,还朝乾隆怀里扑。乾隆只能抱住十格格,不想十格格到了乾隆怀里,居然转过身一面抽噎一面指着洛宁向着乾隆咿呀,分明是告状。乾隆叫女儿给逗乐了,道:“给皇后看坐。皇后,你怎么着十格儿了?她要向朕告你的状呢。”说着话还逗了逗十格格的小脸。

洛宁走在乾隆下手坐了,撇了眼含香,又向乾隆道:“我正看着十格儿在塌上爬,您就宣我来宝月。我这一起身啊,十格儿正好爬过来要我抱,就扑了个空,就摔地下了。亏得地上铺着毯子呢,没摔着,可也吓到了。这不就撒娇了,在我怀里不肯下去,弄得我衣裳也不能换,只能这样来了。我也知道不成个样儿,您就原谅我一二。”

乾隆从洛宁手上接过帕子给十格格擦泪,就听洛宁在问:“皇上,您这么急宣我来宝月什么事儿?”

乾隆听见这句,原本一脸的慈爱立时化做了冰霜,手里还抱着女儿,下颚却是往含香方向一抬,冷冷道:“这个贱人,意图刺驾,亏得谢良忠心,替朕挡了一刀,不然,只怕朕就要伤在这个贱人手下了。”

洛宁的脸色在听到乾隆这句话时顿时便得雪白,颤抖着说了句:“皇上…”洛宁慌的是,要是这个含香真的刺杀了乾隆,万一正大光明匾额后没有遗诏或者遗诏上的名字不是小十二可怎么好?钮钴禄氏那关可不好过啊!亏得谢良忠心,嗯,回头好好赏!

洛宁看着乾隆,手里扭着帕子,半日才道:“皇上,我没能在您身边替你分忧,我这心里真是…”又拿着帕子遮了遮眼角。

乾隆还没忘夜谈坤宁宫时洛宁的杰出表现,所以他误会了,对洛宁的反应很满意,对洛宁话那是深信不疑,看来还是老婆关心自己啊。

“原本朕要处置了她!只是念着回部阿里和卓归降的一片诚意,朕不忍伤之。所以交了你处置。”

洛宁腹诽,什么念着回部归降,您是怕叫妃子刺杀这样事传出去,有伤您的体面罢!又把目光投向含香,这一回她算是看清了,这含香衣不蔽体啊,手臂上,大腿上都是淤青,含香皮肤又白,看着触目惊心。洛宁都有些不好意思,皇上,乾隆大爷,您别是强要了人家。

洛宁把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乾隆,指了指含香,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这个还记档不记档?”宫中规矩,皇上临幸了某个妃嫔之后,敬事房必然要记档的,这样日后要是有了龙种,也好计算日子。洛宁看着含香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模样以为她被临幸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不想乾隆沉着脸道:“记什么档,你以为朕什么人?不管什么脏的臭的朕都能要?”这句话说得近乎粗鲁,真是将含香鄙薄到底了。洛宁只得闭口不答,又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含香,却见她脸色惨白,细白的牙齿将嘴唇都咬得出血了。

乾隆也看了地上的含香一眼,向洛宁道:“你拿个章程出来朕听听。”洛宁拽着帕子,心里委屈啊:这叫我怎么说,您现在对这个含香深恶痛绝,我怎么知道,转回头,您会不会又心软了,或者日后反说我借机铲除眼中钉呢?只是不处置也是不行的。

洛宁正为难,忽然听见乾隆怀里的十格格咿呀了几声,仿佛在说话,洛宁倒是福至心灵,凑过去在乾隆耳边道:“皇上,我以为蓦然处置了回疆那边为了显示归顺送来的圣女,可怎么和他们说呢,说句我不该说的,别是才平息的事端又起来了?再有,我到底是个额娘,也有私心,当着十格儿的面,还是别喊打喊杀的好,她小呢,别惊着了。您看,留香妃一命好不好?”

乾隆想了想,也就点头了。洛宁这才坐直了身子,提高了声音道:“宝月香妃,自恃皇上宠爱,无视宫规,顶撞太后,不着旗装,本宫数次教导,香妃充耳不闻,这等悖逆狂妄之人,不责本宫何以服众?传本宫懿旨,即日起降香妃为贵人,着在宝月闭门思过,无旨不得擅出。皇上,您看呢?”

乾隆听洛宁把事儿都揽在了她自己身上,传扬出去,便同他圣天子的名声无碍,倒也满意:“就照着皇后旨意行事罢。”洛宁当即便命取中宫笺奏来,又宣代诏女官,当场就下了旨,用了皇后金印。

帝后为敌体,皇后有所主张,可以上书皇帝,谓之“笺奏”,中宫笺奏也是皇后统率六宫的权力象征,类似于皇帝的诏书。中宫笺奏一出,虽圣旨也不能轻易驳回,何况这道笺奏还是当着皇帝面儿下的,香妃自此成了香贵人。洛宁又命撤走宝月除了维娜吉娜之外所有的宫女太监,只留了两个扫地的小苏拉。这样一来,宝月形同皇宫里第二个不是冷宫的冷宫。

乾隆同洛宁两个带着十格格回了坤宁宫,十格格已然睡了,乾隆就将她放回摇床。宫女们上前伺候着帝后两个更了衣。洛宁挥手叫宫女们退下,自己提了裙子就给乾隆跪了下去,含泪道:“皇上,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乾隆被洛宁跪得莫名其妙,就伸手去拉她起来,洛宁只是不肯,噙着泪水道:“妾知道皇上允过香贵人不穿旗装,只是皇额娘严命难违,妾不忍使皇额娘伤心,只得勉力为之。妾依着皇额娘,妾使皇上失望,在夫妇,妾是不敬,在君臣,妾是不忠。可是,妾不依着皇额娘,妾便是不孝。皇上,妾万难啊!妾只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只望香贵人能想明白道理。不想竟还是使皇上同香贵人起了纷争,还好皇上没伤着。皇上要是伤着了,妾万死难赎。”说了,扑□去,放声而哭。

乾隆才被含香气伤了心,这回见洛宁说的可怜,倒也觉得心酸,知道她实在是叫自己老娘逼急了,就过去强拖起洛宁,却见她眼睛都哭得肿了,倒是格外可怜些,就道:“朕没怪着你,朕也知道皇额娘重规矩,这些年啊,你也不容易。”

慈宁宫的钮钴禄氏打了几个寒战,只以为自己穿少了,没想着却是那个一直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儿媳妇在给自己上眼药,居然还上成功了。

洛宁低头拿着帕子拭泪:“有皇上这句话,妾便是立时死了,也是安慰的。”乾隆佯怒道:“满嘴胡说,你比朕还小呢。瞧瞧,眼睛都肿了,再哭下去,仔细十格儿醒了笑话你。洛宁趁势止住了泪。

乾隆又道:“洛宁,朕有件事儿要同你商议。”洛宁忙立起身来:“皇上,您这么说,我可不敢当。”

“哎,你这么认真做什么?不过是今儿宝月总管太监谢良护驾有功,朕想好好赏他。洛宁听到这句,才放下心:“皇上,您想怎么赏呢?”

乾隆就道:“那个当儿,他能不顾生死冲上来,真真是忠心可嘉。朕想着,让他在宝月委屈了。所以等他伤好了,就去跟着小十二罢。小十二日后也要当差了,有这么个人跟着,朕也放心。”

洛宁听着乾隆这话,分明是要好好培养小十二,还十分看重他的安全,那是,把他当储君看了?洛宁心上狂跳,脸上却做个不明白的样子,笑道:“您忘了您说的了,小十二的事您不许我插手呢,这回又和我说。不过,皇上明见,谢良既然是个忠心的,跟着小十二啊,我也安心。”

乾隆满意地点了头,这一夜就宿在了坤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满意,请撒花。

111洛宁见和美人

要是说钮钴禄氏对洛宁不满,所以才处处刁难,那倒真不是那么回事儿。作为一世不受宠的熹妃看待不怎么受皇帝待见的娴妃,自然是顺眼的,不然她也不会力主乾隆继立洛宁为后。只是作为一个仰仗着儿子才能过得舒坦的皇太后,她自然不愿意帝后太和谐了。何况皇后的母族虽不是十分鼎盛的大家族,也算是名门了。出身高贵,又有嫡子傍身,这样的皇后要得了皇帝的意,那她作为皇帝生母只怕真就成个空架子了。

所以很多时候,明知道自己儿子爱面子,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就是错了,也不爱人说的,非让洛宁去说,去劝,去忠言逆耳。从前的洛宁还真是好支使,叫她去,她就去了,数次同皇帝起争执,帝后两个的关系日渐疏远,为了有依仗,皇后也越来越听她的话。不想她去了五台山住了那么一年,皇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外头看着还是一样恭敬孝顺,可内里却是阳奉阴违。

就像昨儿的事一样,钮钴禄氏知道儿子正喜欢香妃,甚至能答应她不穿旗装,故意硬逼着皇后让香妃换。但是她没想到帝后两个前后脚去了宝月,之后就皇后就动用了中宫笺奏黜香妃为香贵人,而后皇帝竟然宿在了坤宁宫。钮钴禄氏有些不明白了,这到底是闹哪一出?转念也就想明白了,可不是她老糊涂了,在香妃闹了那么一场之后,皇帝还能不恼?那样一个不贞的女人,便是绝色又怎么样?他是堂堂大清皇帝,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还能上赶着犯贱?又不是脑子坏了。

明白是明白,钮钴禄氏心里不能舒坦了,所以对着带着儿子的小老婆们来给她请安时,脸上就不大活络,口中应付着儿子小老婆们的奉承,一双眼睛却牢牢盯在了庆妃身上。

庆妃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肚腹隆得老高,站在人堆里格外触目。钮钴禄氏就笑了,从前养在身边的永琪废了,难道不能再养一个。庆妃娘家不得力,本人也不是妖妖娆娆的,还算小心,要是拉拢过来,想来她也不敢不听话。

“给庆妃看个座儿。这日子深了,站着也辛苦。”钮钴禄氏脸上难得的和蔼的笑,瞧在站在下头的乾隆的众小老婆们眼中,那真是有些吃惊的,从前,这太后老佛爷可是只对皇后笑的啊。有心智清明的,转念也就明白了。只是一个是皇太后,一个是皇后,两边儿都不能得罪不是,装不懂罢。

庆妃叫一向忽视她的钮钴禄氏点了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先是瞅了洛宁一眼,见洛宁对她一笑,这才放心越众而出,挺着大肚子要行礼谢恩,钮钴禄氏已然笑道:“扶着庆妃,她是有身子的人,闪着了可就是大事了。”洛宁这才笑道:“是啊,皇额娘慈善。”

钮钴禄氏转脸看着洛宁,就道:“依着我说,你该蠲免了庆妃每日的请安才是,每日走来走去的,万一有个什么,谁担得起?从前你也周到,怎么近日这样疏忽了?”

洛宁听了这句,忙立起身来道:“是。是媳妇疏忽了。皇额娘说的是。”钮钴禄氏听得洛宁辩也不辩就应承了下来,下头的话倒也不好再说,也不想扯破脸,就笑道:“皇后啊,你也不要记着我说你,我年纪大了,自然希望儿孙满堂,所以看重些孙子也是有的。”

洛宁笑道:“皇额娘这话,说得媳妇好生羞愧。论理说,皇上的儿女们都叫我一声皇额娘,也算是我孩子,我原该不让皇额娘操心,就照顾周到的。如今皇额娘替媳妇周全了,媳妇怎么还能不知好歹呢?”洛宁这话软中带硬,又挑不出错来,叫钮钴禄氏下头的话也不好再说,就推人老力乏,挥手命跪安。

出了慈宁宫,洛宁自然是回坤宁宫,乾隆的各个小老婆,也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去了。洛宁坐在肩舆之上,向着离去的那些美人们的背影扫过一眼。她本是无意,却在一处僻静的花甬上看见两个人的背影,洛宁的目光凝住了,脚下一跺,肩舆立时停下了。

洛宁坐得高自然望得远那两个人本是分开走的,前后两个行进的速度居然是一样的,分明是在互相等候,就在花甬的转弯处,前头一个停下了,等着后一个加快脚步赶上去,这才一起转了过去,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的背影洛宁再不会认错,分明是魏氏,另一个仿佛是慎嫔。

洛宁点了点头,从慎嫔的忽然得宠,还隐隐有专宠的架势,她心上就有疑惑,怕是有人在后出谋划策,才能如此恰到好处地讨了乾隆喜欢,如今看来,便是魏氏了。魏氏在讨乾隆欢心上那是极有法子的,要不是她生了个极伤乾隆颜面的残疾阿哥,还真不好对付。

洛宁招手叫了随侍的玉蝶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玉蝶蹲了蹲,转身就去了。洛宁这才又跺了回脚,肩舆这才往前去了。

不独钮钴禄氏心里不舒服,,宫里大多数妃嫔对昨儿的事是不能淡然的。

自然,香妃在宫外和个男人搂搂抱抱,什么风儿沙儿这样的事这样的话那些妃嫔们是不能知道的,所以对着洛宁忽然当着皇帝的面儿对香妃发难,还能全身而退的事,自然不能理解,尤其是事后皇帝居然还宿在坤宁宫各妃们更是咋舌:看来皇后在皇上的心中分量又重了些啊。

舒贵妃知道自己年纪不轻了,是早淡了争宠的心;庆妃是有孕在身,一心保养,希望生下个健健康康的阿哥;婉妃本来就是个性子恬淡的人,她们倒也能看得过去。其余妃嫔也不过私下议论感叹几声皇后临老居然翻身了这样话,最坐不住的是香妃来前很是得宠的慎嫔。

要说慎嫔对含香,那是恨得咬牙啊:自己还是堂堂正正大选进宫的,进宫就是贵人,可是十来年了,好不容易才从贵人爬上嫔位!她含香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异族番邦战败求和进贡的礼物,一进宫,还没承宠呢,就是妃,要是承宠了有皇嗣了,还还不得晋为贵妃啊!慎嫔对洛宁尚且不怎么服气,对含香自然更不能忍。

还是魏氏劝她,魏氏只说:“一个回女,皇上再喜欢又能如何?封贵妃?便是皇上肯,皇后也不能答应,皇后也不是个好性子的。慎嫔姐姐应该欢喜有了帮手才是。”说了就对着慎嫔笑。慎嫔只是一时气急,叫魏氏这么一说,倒也明白了,她不是没在乾隆跟前上过洛宁眼药,只是都没什么用,要是有人能帮衬上一把,不怕乾隆听不进去。

从那以后,慎嫔和魏氏倒是去过宝月几回,为着怕引人注目,两个还是分开去的。又因为含香得宠,去泭上水的贵人常在等低份位的妃嫔不少,所以两人的举动倒也没怎么引人注目。

也是含香不喜欢乾隆指给她的满人宫女,身边从来只留她从回疆带了来的维娜吉娜,慎嫔和魏氏就趁机对着她说了洛宁许多不是,这才导致含香对洛宁深怀敌意。

依着魏氏和慎嫔的盘算,本来是想利用得宠的香妃打击皇后。香妃出身所限,这一世也不能做皇后,她所出的皇子也不可能承继大位。那么,皇后要是倒了,宫里有宠的满人妃子就剩她慎嫔一个了,只消她生下一子半女,谁还能越过她去。

只是千算万算,慎嫔和魏氏都没想到,含香在妃位上不过呆了数日,就由皇后当着皇帝的面下旨降为贵人了,还是禁足的贵人。平日里为了避免引起其他妃嫔的注意,慎嫔和魏氏都是偷偷见面的,这事一出,哪里还坐得住,就要一起往宝月看个究竟。她们算得小心,走的是花木掩映的小路,却忘了洛宁坐的是肩舆,肩舆都是抗在太监们肩上,真可称得上居高临下,两个人偏又鬼鬼祟祟,竟是叫洛宁看了个明白。

玉蝶领了洛宁旨意远远缀在魏氏和慎嫔身后,一直跟着她们到了西海前。西海只有一个地方好去,那就是宝月,玉蝶便不再跟随,折返坤宁宫向洛宁复旨。慎嫔和魏氏只以为做事缜密,到了宝月前,还转身仔细看了看身后,见没人跟随,这才进。

洛宁只说不让香贵人出宝月,可没说不让人进宝月,慎嫔再塞了个荷包,守着宝月的两个小苏拉也就放行了。

慎嫔魏氏两个上了。前几回来时,她们对着宝月里充满异族情调的布置,触目可及的珍玩心怀嫉恨,这一回来,还是一样的布置,却是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维娜吉娜两个见了慎嫔魏氏,都过来行了个回礼。她们昨儿要去救含香,拉扯中脸上都受了伤,又没人给上药,经了这么一夜,都红肿起来。魏氏见了,先低低呼叫了声:“啊,维娜,吉娜,你们俩个怎么了?我和慎嫔娘娘怎么听说香妃娘娘好好的酒让皇后给降成了贵人了呀!”

维娜吉娜两个跟着含香进了清宫以来,一直受着宫里的太监宫女冷待刁难,明知道她们回人不吃猪肉的,还拿着猪肉包子来,看着她们尴尬取乐。在这种情况下,慎嫔和魏氏两个对她们稍微和善一点,维娜吉娜两个就以为她们是好人,这回一见两人,便是见了亲人一般,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们俩个也不好说实情,就引着慎嫔和魏氏进了含香的寝宫。

含香蜷缩在床上,披散着黑发,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黑黝黝的眼睛只盯着脚前的被褥。慎嫔和魏氏两个对瞧了一眼,也作出个伤心的模样道:“好好儿的才封了妃,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含香慢慢抬起头来,见是她们两个,眼中就落下泪来:“慎嫔姐姐,魏姐姐。”说了倒是受了无限委屈一般地哭了好一会。在魏氏的劝导之下,含香才断断续续把自己同蒙丹的故事说了。

什么两个人青梅竹马,彼此深深相爱啊;什么因为两个部族的矛盾不能在一起,私奔了七次都叫阿里和卓抓了回去啊;什么因为战败不得不把自己奉献给清朝皇帝啊;什么蒙丹来劫她啊;什么皇帝发怒啊。

慎嫔和魏氏两个听得直扯手帕,怎么这么倒霉啊!你有小情人你倒是早说啊!还什么风儿沙儿,什么清清白白,你们都能大庭广众说这个了,皇帝还能忍,那他还是个男人吗?还当着他的面儿说人逼她,这不是挑着皇帝发火吗?

等慎嫔和魏氏两个听到乾隆当着宫女太监们的面儿撕了含香衣裳,又嫌着她脏时,脸上就有些抽搐。按着她们本心,真是想笑啊,只是这个当儿要是笑出来,可算是前功尽弃了。也是宫里的女人个个会演戏,两个咳了一声,都拿着帕子遮眼角,哀叹着命运对含香蒙丹的残忍。

含香听了,更是如遇到知己一般,握着慎嫔和魏氏两个的手道:“如果根本没有见到蒙丹,我也认了!我会把自己献给你们皇帝!可是我见到了他,好像把所有的过去,全部带到了眼前!他那么痛苦,他的感情那么强烈…他的眼睛,一直在我眼前出现,瞪着我,求着我…我没办法呀,没办法摆脱他的眼睛,没办法摆脱他的声音!蒙丹他伤得很重,我求求你们,帮我去找他,看看他好不好,好不好?”

慎嫔和魏氏听了含香这番话,两个气得就想扑过去掐死含香。你都是皇上明旨册封的妃子了,居然还理直气壮地想着别的男人,你早说你是这么一个没有廉耻的东西,谁还来管你死活!只是也不好就扯破脸,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回心转意呢。慎嫔和魏氏两个勉强着安慰了含香几句,又叫维娜吉娜好生照应含香,一个推说头疼,一个推说有事,都走了。

洛宁在坤宁宫等着玉蝶回来复旨的时候,永璂是难得的不用跟着乾隆在养心殿看他处理政务,就跑了来坤宁宫瞧十格格,他的伴读善保自然也跟了来。洛宁也是好久没见着善保了,这回猛然一见,就觉得他个子长高了许多,眼眉也张开了些,很有些记忆里俊美的模样。

善保,和珅,和珅,善保。洛宁心忽然就跳得快了,待要想试探几句,又不敢,只怕泄了自己来历。沉吟了半日才道:“好好跟着十二阿哥,自然有你的前程。”

却听善保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能跟着十二阿哥,是奴才的福气,不敢不尽心。”

洛宁看着跪在下头低眉敛目的少年,仿佛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罢了,追究什么,这些日子,永璂大有进益,想来他也是有功劳的。

善保就跪在洛宁眼前,任由她瞧,一动不动,好半日才听得让他退下,善保也就跪了安,倒退着出了坤宁宫正殿,才敢直起身来。

洛宁回寝宫时,就见永璂趴在摇车边拿着布老虎逗着十格格。十格格张笑得咯咯的,伸了小手去抢,永璂故意不叫十格格抢到,十格格的脾气是乾隆纵出来的,顿时发怒,张着只有几颗乳牙的小嘴咿呀叫着。永璂忙把布老虎递在十格格手上,又哄她:“十格儿乖,哥哥逗你玩呢。哥哥最疼十格儿了。”一面说,一面摸摸十格格梳了两个小辩儿的小脑袋。

这是做梦么?洛宁看着这和乐的模样,有些恍惚。

玉蝶回来时就看着皇后瞅着十二阿哥和十格格发呆。玉蝶清了清嗓子,略略提高了声音:“回皇后娘娘,奴才回来了。”

洛宁叫玉蝶的声音唤回了神,看了逗着十格格玩得开心的永璂移步出了寝宫,带着玉蝶往后殿走去。瞅着四周无人,玉蝶上前几步轻声道:“娘娘,她们去了西海。”

洛宁道:“果然是呢,那日香贵人指着本宫说本宫是恶毒皇后,本宫就觉着耳熟。当日那个萧氏可不就是在她的耳提面命下这么唤本宫么。”

玉蝶笑道:“奴才说句大胆的话,这魏氏的眼光真是不好,从前瞧上的萧氏是个李代桃僵的,这回瞧上的香贵人更没脑子。”

洛宁却是有些笑不出来,挑错人是一回事,可出招却狠啊。萧氏才进宫时,乾隆对着这个女儿何等宠爱,要是自己当时没耐住性子和她计较了,在护短偏心的乾隆眼中,自己必然是个不慈的“恶毒”皇后,当时凤印都不在自己手上,真是险之又险。这回更是,一个是皇帝,一个太后拿着自己当夹心磨,要是中间香妃再说上自己几句,只怕等着自己的又是前世的命运。

寝宫里十格格清脆的笑声传进了洛宁耳中,洛宁霍然回身,遥遥看着一子一女的玩得正欢的身影,脸上的线条凝成雕塑一般,魏氏,这回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