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上含有剧毒。

显然,要勇诚伯性命的就是这根毒针。

刑部尚书面色凝重。

东乡侯望着他。

刑部尚书摇头。

他知道东乡侯在怀疑崇国公。

其实他也有此怀疑。

可怀疑没有用。

当时崇国公被北漠郕王挟持。

他们进了刑部大牢后,走到哪里,身后都有狱卒跟着。

那些狱卒并没有看到崇国公下手。

而且北漠郕王在刑部大牢里没有看到北漠王后,曾有一段时间松开了崇国公。

崇国公压根就没靠近勇诚伯关押的大牢,把勇诚伯的死怀疑到他身上,十有八九会被崇国公反咬一口。

再者若是瞧见了,勇诚伯或许不会死,刑部尚书若赶的及时,或许能说服勇诚伯临死前说出那批贡品的真相。

现在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这种明明知道是崇国公在背后作祟,距离拿到罪证也只有一步之遥,最后却前功尽弃,实在叫人觉得窝囊。

刑部尚书觉得有负东乡侯嘱托。

东乡侯则道,“是狐狸总会露出狐狸尾巴,我就不信他能次次逃脱!”

翌日,早朝。

崇国公重伤后,带病上朝。

他弹劾刑部看守犯人不利,导致勇诚伯被害。

刑部尚书差点没在议政殿气炸肺。

勇诚伯是怎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

他没有逮到崇国公的把柄,结果他还反咬一口,倒打一耙。

勇诚伯虽然罪该万死,但他并没有画押认罪,也没有供出背后的真凶。

就这么被人杀害了,的确是刑部失职。

皇上训斥了刑部尚书一通,罚了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不过训完了爹,又奖了儿子。

勇诚伯谎报粮草,又贪墨贡品一案是曲大少爷离京找的证据,年少有为,皇上大家夸赞,并让刑部尚书好好培养,为朝堂培育栋梁之才。

这一罚一奖,刑部尚书郁闷,崇国公更郁闷。

他还想趁机打压刑部尚书,没想到人家有个好儿子。

谁都有好儿子,唯独它儿子…

始终是陪衬。

吃了早饭后,苏锦就带着杏儿去栖鹤堂请安。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二太太和三太太走出来。

身后还跟着谢锦绣和谢锦欢。

她们都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但老夫人谁也没见。

苏锦走上前,谢锦欢道,“大嫂,老夫人身子不舒服,今儿早安免了。”

“免了?”苏锦挑眉。

“大概是因为勇诚伯被害,老夫人心里不好受吧,”谢锦欢道。

只是心理不好受?

苏锦不觉得老夫人承受能力大了这么多。

不会是气的吐血不敢请大夫吧?

别说。

还真叫苏锦猜对了。

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叫人害怕。

屋子里只有兰芝一个丫鬟在伺候。

看着老夫人那没有血色的脸,兰芝小心翼翼道,“老夫人,要不奴婢还是去请个太医来给您瞧瞧吧?”

昨天老夫人一听到勇诚伯死在刑部大牢后。

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要请太医,老夫人却拦着不让。

她刚要劝两句,老夫人就晕了过去。

兰芝吓坏了。

她又不敢擅作主张。

只能把老夫人扶上床,拿了服平心静气的药煎了喂老夫人服下。

她不明白,老夫人都吐血了,为什么不让请太医。

小病不治,容易养成大病,到时候就晚了。

老夫人靠着大迎枕,双目空洞,兰芝怀疑她说的话是不是在老夫人耳边打了弯就溜走了。

“老夫人,您别吓奴婢啊,”兰芝跪在床边哭道。

老夫人鼻子一酸,眼泪直往下掉。

她这辈子亏欠最多的就是源儿。

外面,一丫鬟跑进来。

老夫人慌乱的擦掉眼泪,道,“何事?”

“崇国公弹劾刑部尚书看守不利,导致勇诚伯被杀,皇上罚了刑部尚书,”丫鬟禀告道。

“不过皇上又奖赏了表少爷。”

“这一次勇诚伯的罪证,是表少爷找到的,皇上还夸他年少有为来着…。”

丫鬟禀告的话,说的兰芝心肝儿胆颤。

她怕老夫人又吐血。

她都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提勇诚伯三个字了,这丫鬟居然敢来禀告。

这丫鬟不会是觉得红袖走了,她能提拔成大丫鬟吧?

她觉得表少爷被夸,老夫人会高兴?

可惜,表少爷在老夫人心目中的分量远没有勇诚伯重…

想到这里,兰芝身子一僵。

一个外人居然还没有亲外孙在老夫人心目中分量重?

这…明显有问题啊。

锦被下,老夫人的手攒的紧紧的。

第六百零九章 商议

崇国公府。

北漠郕王昨天挟持崇国公,撂下狠话,今日再见不到北漠郕王,他便要同朝廷开战。

早朝上,皇上决定让北漠郕王见北漠王。

其实,皇上一直就没打算阻拦过。

是东乡侯和镇北王一致决定要晾北漠几天。

皇上想着北漠挑起战事在前,北漠王被俘虏了还不安分,向南梁借兵同朝廷施压。

北漠公主来大齐和亲还嚣张的要抢镇北王世子。

晾上几天,挫挫北漠的锐气也是应该的,便同意东乡侯和王爷的提议。

晾了这么多天也够了。

崇国公下朝后,就去了关押北漠王的地方,毕恭毕敬的把人从铁牢里迎出来。

被关在屋子里许久,北漠王走出来,还真不大适应外面的太阳光。

屋子里有冰盆,一点也不闷热。

外头可就不同了。

他戴着人皮面具,热气扑面而来,再被太阳一晒,只觉得脸痒的厉害。

他是强忍着不挠。

但是——

没忍住。

隔着一层人皮,挠不到重点,与隔靴搔痒无异,还越挠越痒。

崇国公急了,“这是怎么了?”

北漠王用力一抓。

人、皮、面、具、破、了!

准确的说是烂了。

一直戴在脸上,也没有护理过,人皮已经很脆弱了。

抓破之后,崇国公的护卫都吓住了。

“北漠王”见瞒不住了,一把将人皮扯了下来。

面具下的脸长了红斑,他叫道,“哪有水?!”

在大家怔愣中,假北漠王朝远处的水井跑去,捧起水就朝脸上喷。

崇国公惊呆了。

他望着两看守护卫,见他们神色如常,就知道他们是知情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崇国公咬牙道。

人关在他崇国公府。

他却不知道人是假的。

护卫望着崇国公道,“关在崇国公府的是假北漠王,我们只是奉命看着他不被戳破,其他的事,我们一概不知。”

瞒了这么多天,一直相安无事。

没想到一出门就露馅了。

但愿没有坏东乡侯和镇北王的事吧。

崇国公是一口银牙没差点咬碎。

因为这两护卫是皇上派来的,寸步不离的守着北漠王,崇国公就是和北漠王说话,也循规蹈矩,不敢威逼,更不敢利诱,就怕被护卫跟皇上告状。

他规规矩矩的,没想到东乡侯不和他讲规矩。

他又被东乡侯摆了一道!

“真的北漠王在哪儿?!”崇国公问道。

护卫摇头,“我等只是奉命看着他,其他事,我们也不知道。”

“真的北漠王在哪儿,或许在刑部大牢,也有可能在别的地方。”

“东乡侯说过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崇国公,“…!!!”

真的。

崇国公差点就吐血了。

他这是被东乡侯耍的团团转啊。

他只想着东乡侯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

却从来没想到这烫手山芋可能是假的!

假北漠王揭下人皮面具,用水洗了脸后,舒服多了。

只是还忍不住想挠。

他是忍不住把脸泡在盆里才好。

来迎人的大臣更是一脸懵逼。

“北漠王是假的,那我们上哪儿接人去?”左相问道。

这一问,直接撞崇国公枪口上了。

“你问我?”

“我问谁去?!”崇国公吼道。

崇国公袖子一甩,迈步走人了。

东乡侯和镇北王都防备着他,他还管这事做什么?!

崇国公回了书房,正好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窗户上。

暗卫李忠过去把鸽子抓住。

从鸽子脚上取下竹筒。

看了一眼,他脸色一变。

“国公爷,属下知道北漠王在哪儿了,”李忠道。

“在哪儿?”崇国公问道。

“在北漠。”

“…。”

崇国公猛然站起来。

“你再说一遍,北漠王在哪儿?!”崇国公手撑着桌子。

只是情急之下,忘了胳膊还受伤,用力过大,疼的他额头青筋都在跳动。

李忠把信递给崇国公看。

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北漠王已经回到了北漠。

北漠王谎称被人下毒,才体力不支,被镇北王所擒。

北漠将士继续拥戴他。

北漠王把南梁借给北漠郕王的十万兵马遣回北漠了。

毕竟北漠郕王借兵就是威胁大齐放了北漠王。

如今北漠王已经回去了,南梁十万大军也没有了继续待在北漠的理由。

“好一个东乡侯!”

“竟敢擅作主张放了北漠王!”

“这可是欺君大罪!”

崇国公起身,出了书房。

再说行宫内,东乡侯正和北漠郕王商量放了北漠王一事。

毕竟抓人不容易。

绝不能轻易放了。

北漠郕王答应让北漠荆山公主和亲,但和亲的人选由荆山公主自己选。

气势很足,反正东乡侯是没从北漠郕王脸上看到丝毫北漠战败的感觉。

东乡侯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强硬了。

因为他比别人更硬。

“我大齐要求不多,北漠公主和亲,陪嫁两座城池,至于嫁给谁,由我们大齐皇帝赐婚,”东乡侯道。

大齐就这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底线。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东乡侯把条件说完,就坐在那里喝茶。

“你们商议吧,什么时候同意了,什么时候准许你们见北漠王,”东乡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