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她声音带着戾气。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没有人知道。

大太太进宫,崇国公府的人能盯着。

也是亲眼看到她进的御书房。

可是进了御书房之后的事,他们就一无所知了。

他们也知道福公公带着圣旨去了国公府。

但圣旨上写的什么,他们还是不知道。

那种迫切想知道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拿羽毛撩拨心口,痒痒的,却怎么也挠不着,能生生把人逼疯掉。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

外面,暗卫捂着肩膀上的伤进来。

崇国公猛然站起来,脸色青沉,“你们怎么回来了?!”

“属下们无能,护不住老国公,”暗卫跪下认错。

三老爷急问道,“那大嫂呢?”

暗卫摇头,“不知道。”

崇国公夫人更关心的是,“皇上给东乡侯的旨意是什么?”

暗卫望着崇国公夫人道,“皇上让东乡侯在国公府修一堵墙,把国公府一分为二,老国公的住处和祠堂归崇国公府所有。”

崇国公夫人脸色铁青。

这叫一分为二吗?!

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三老爷脸色僵硬,他已经脑补出崇国公府大太太进宫求皇上。

皇上一脸为难模样。

大太太没辄,跪在地上不起来,拿老国公缠绵病榻,不能搬离崇国公府为由请皇上帮忙。

皇上不能不把老国公的性命当回事。

但他也做不到让东乡侯把到手的国公府让出来。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最后想出来了这么一个看起来两全其美,实则是羞辱人的解决办法。

“连大嫂出面,父亲做幌子,都只能要回来一隅,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三老爷垂头丧气道。

崇国公拳头攒紧。

崇国公夫人气道,“只要回来这么一点,还不如不要呢!”

老国公的住处是皇上帮崇国公府保住的。

以后,他们还怎么好意思去探望老国公?!

把崇国公府输掉已经是不孝之极了。

再不奉养老国公,更是不孝。

而且,留在国公府的暗卫被打伤逃回来,国公爷和大嫂都落在那土匪手中。

“国公爷怎么办?”三太太问道。

崇国公头疼。

放任不管不行,带人打回去更是不行。

东乡侯不好明着抗旨不遵,用这样的方法逼他把国公爷接回府。

“皇上下旨,足以证明国公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东乡侯不敢拿老国公怎么样,”三老爷道。

“那就不管了?”三太太道。

“等明天上朝再说!”崇国公声音阴郁。

翌日。

东乡侯上朝,满朝文武看到他都不敢说话。

怕东乡侯一张嘴,就能把他们活活噎死。

看到崇国公同样不敢说话。

本来一翻好意,结果把崇国公给坑了,站在崇国公这边做了东乡侯府的帮凶。

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以前上朝,大家多会交头接耳会儿,今天是破天荒的安静。

左等右等,才等到皇上上朝。

皇上斜了东乡侯一眼,“居然你也有早到的一天。”

东乡侯笑道,“皇上,臣以前可不是故意迟到的,实在是你赏赐的宅子离皇宫太远,我儿子赢回来的新东乡侯府离皇宫近,一样时辰起来,还能早到会儿。”

皇上,“…。”

“对了,臣昨儿被迫从东乡侯府搬出来,住进了新府邸,虽然新府邸什么都没有,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

这就开始要赏赐了?

皇上嘴角抽抽。

结果东乡侯话锋一转,道,“所以臣挑了个良辰吉日准备补个乔迁宴,早上起来抽空写了张请帖,还请皇上赏脸。”

东乡侯把请帖拿出来呈给皇上。

皇上,“…。”

他不止没迟到,还有时间富余写请帖。

皇上后悔多说那么一句话了。

比起吃乔迁酒,皇上宁愿东乡侯讨赏。

福公公扯着嘴角接过请帖,呈给皇上过目。

东乡侯眸光扫向百官,道,“之前办乔迁宴,大家不熟,都没有赏脸去我东乡侯府喝杯乔迁酒,这一回诸位大人再不赏脸,就是我东乡侯不会做人,没有同僚情义了。”

百官,“…。”

赤果果的威胁啊。

去喝酒,有同僚情义,就不拿你们开刀。

不去的,那就是看不上他东乡侯,明摆着和他过不去。

这是明目张胆的逼他们在崇国公伤口上撒盐啊。

那些大臣都不敢去看崇国公的脸。

崇国公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和怒气就够他们哆嗦的了。

“都不愿意赏脸吗?”东乡侯问道。

他眸光所到之处,大臣无不颤抖。

“赏脸。”

“一定赏脸。”

就这么屈服于他的土匪淫威之下了。

崇国公额头青筋暴起。

东乡侯很满意。

他望向皇上。

皇上火气很大,这就是他说的暂时接旨?

他不接请帖,他就不修墙,不把崇老国公的性命当回事?

这土匪就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吗?

他现在根基未稳,就这么和崇国公撕破脸皮,也太鲁莽了些。

皇上把请帖放下道,“还是第一次有臣子给朕请帖,朕就赏你这个脸。”

东乡侯谢恩。

谢完后,他道,“皇上,你给臣下的圣旨,臣已经照办了,那堵墙已经修建完毕,但东乡侯府和崇国公府仅有一墙之隔,我东乡侯府机密多,崇国公府的暗卫待在隔壁,臣不大放心。”

皇上,“…。”

百官,“…。”

他一个土匪还有机密?

也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难道还有人去偷他青云山打劫宝典吗?!

皇上扶额。

不想和这么厚脸皮的人说话。

说不过他。

“崇老国公有病在身,没人看着,万一他出点什么事,臣又担待不起,”东乡侯为难道。

“…。”

“让老国公搬走吧,又对不起连夜修的那堵墙。”

“…!!!”

对不起那堵墙?!

他就不能说不敢违抗圣旨吗?!

皇上气的脸都绿了。

“臣想了一晚上,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皇上咬牙道。

“皇上你派几个高手去护着崇老国公。”

“…。”

第二百零九章 上风

东乡侯的提议,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皇上准备答应。

结果崇国公站出来道,“皇上,照顾老国公是臣分内之事,怎么能劳烦皇上呢,臣这就把父亲接回去。”

皇上眉头微蹙。

东乡侯看向崇国公道,“崇国公府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们拿崇老国公做幌子,让皇上出面帮你们保住崇国公府。”

“愿赌服输,皇上念在老国公的份上,才拉下脸面给我下旨,把崇国公府一分为二。”

“现在墙修好了,你们又要把老国公接走。”

“怎么,昨天老国公搬家会有性命之忧,今天就无碍了?!”

“崇国公是对皇上没能替你要回崇国公府心生埋怨还是对皇上安排去照顾老国公的人不放心?”

东乡侯的声音掷地有声。

不少大臣心都在颤抖。

真的。

没有见过比东乡侯更霸道的了。

人家要把自己的爹接回去奉养,他居然阻拦不让。

不过也难怪东乡侯生气了,要是东乡侯府真的输掉了,皇上会出面保住东乡侯府一隅吗?

就算皇上同意,崇国公也不会同意。

东乡侯给了皇上脸面,现在崇国公又站出来打皇上的脸。

连那些大臣都觉得崇国公有些不识抬举了。

皇上对老国公那么看重,难道会害老国公吗?

南安王望着崇国公道,“为了老国公的病情考虑,还是应该让老国公继续留在崇国公府养病,东乡侯不放心崇国公的人,崇国公应该也不放心东乡侯的人,此事由皇上派人出面最为稳妥。”

皇上看了崇国公一眼,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朕会派几个心腹去照顾崇老国公,老国公是我朝廷栋梁,是朕最倚仗的人,朕希望他能早日康复,再为我大齐朝效力。”

崇国公咬紧牙关。

“臣遵旨!”

下朝后。

东乡侯出了议政殿,南安王走过来道,“这些日子,犬子在府上叨扰了。”

定国公府大老爷几个也走了过来。

东乡侯笑道,“你们不担心他们在我东乡侯府学坏了,他们在东乡侯府住多久都行。”

东乡侯这么好说话,南安王他们还有点不大适应。

他们要不要主动提束脩的事?

那边,一小公公过来道,“侯爷,皇上让你去御书房说话。”

东乡侯拍拍南安王的肩膀,笑道,“改日请你们喝酒。”

说完,他抬脚去御书房。

南安王摸着自己被拍的肩膀,心底竟生出几分熟悉感来。

好像曾几何时,也有人这么拍过他胳膊,说过同样的话。

御书房内。

皇上坐在龙椅上喝茶润喉。

东乡侯走进去,给皇上见礼,道,“皇上找臣何事?”

皇上看着他,问道,“冀北侯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跟着我太危险了,”东乡侯道。

“…。”

“他年纪大了,没必要跟着我日夜兼程的赶路。”

“…。”

还挺善解人意的。

他怎么不直白点说嫌冀北侯年纪大了,拖他后腿?

不过运送粮草去边关,顺道救了谢大将军,还从南梁绕道回来。

皇上都难想象他这些天过的多奔波。

但从东乡侯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来有奔波的痕迹,只有意气风发和精神抖擞。

“望州粮草又是怎么回事?”皇上问道。

本来昨天就该问的。

只是昨天东乡侯怒气冲冲的出了议政殿。

他觉得教训不孝子要比问望州粮草更重要,就没让人传他问话。

再者,皇上也有点拉不下脸面。

不放心东乡侯,他派了主运粮官,还安排了暗卫盯梢。

结果暗卫居然被东乡侯说服的帮他一起运送粮草了!

御下不严啊。

但他又按捺不住好奇。

东乡侯望着皇上,道,“皇上,臣多送了一倍的粮草去边关,你打算赏赐我什么?”

赏赐?!

“朕赏赐五十大木板你要不要?!”皇上瞪眼。

“…。”

皇上机智!

福公公心底乐开花,难得轮到皇上占上风了。

金板银板都没有,大木板子皇宫多的是。

东乡侯一脸严肃。

“皇上,咱们在说正事呢,你不要开玩笑,臣刚搬了新府邸,事情多,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回去主持大局,”东乡侯道。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