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还是那个味道吗?”

阿一放下筷子,黑白分明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轻声道:“有荷叶的香味,甜,却很淡。就跟以前我去化缘时你偷偷塞给我的一个味道。”

阿逵笑了,“原来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阿一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吃着荷叶糕。

“这家店是我开的。那年和你分别后我到了边境寿城做一些小买卖,赚到了一些银子,大概一年后想你想得紧了,按捺不住又跑回了兰陵,却听到了你的噩耗……我在兰陵开了一间食馆,也是卖这些地方吃食,生意还过得去,一边不死心地打听你的下落,然而毫无结果。两个月前我到了建业,这不,食馆刚开业便与你重逢……”

“对了,你娘她还好吗?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阿一岔开话题。

“她还是在广陵。”阿逵深深地望着她,说:“阿一,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我还是在兰陵侯府。”她点点头说,笑了笑,“也许这就是命,来来去去都躲不过。”

阿逵的眸光黯淡下去,拿起勺子舀了汤团到她碗里,说:“好好尝一尝,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你还记得我有多嘴馋?”阿一笑嘻嘻道,“你不要告诉我,这家店的吃食都是你做的,不过吃起来很有广陵风味。”

阿逵淡淡地笑了,“有很多事我都会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猜猜,蝴蝶酥就是以前红叶渡口那个糟老头卖的那种,中间夹了芝麻馅的对不对?”

他笑着颔首,“对是对,不过这么多吃食,只有荷叶糕才是我做的。”

两人闲话家常,阿一吃完说是要去寻回自己的丫鬟,阿逵也没有多留,送她下楼,把一个打包好的食盒交给她,叮嘱道:

“这是给你带回去的。阿一,兰陵侯向来视我为敌,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要是他对你不好……”

“他要是对我不好,我还有阿云、师父和你。”阿一轻松地笑着,“你放心,我会经常到你这里来吃点心,只怕碍了你做生意。”

“明天你还能再来吗?”他问,“对了,我也许久没见过阿云和静林师父,不如明日你带我去见她们?”

一提起师父,阿一心中又惭愧起来了,想了想,道:“我明日和你去见阿云吧,至于师父,我前不久才见过她,迟些带你去可以吗?”

阿逵颔首,阿一笑了笑向他挥手道别,转身往来时路走,要去寻晚霞了。她没有见到他一直站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犀利的目光中密密交织着伤感、恼怒和不甘。她真傻,他想,怎么都到了这个地步还维护那个人?他要娶公主的消息早就像风一样吹彻了整个建业,平素再是对她千百般好也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阿逵的手紧握成拳,那引阿一上楼的伙计走近他,悄声道:

“侍卫长放心,那跟着她的丫鬟一直追着我们那冒牌的十八姬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摔了一跤掉到水坑里扭了脚,恐怕如今还未回到兰陵侯府,所以兰陵侯的人并不知道此事。”

“做得好。”阿逵淡淡地说。

“只是,安阳那边一直来催,问侍卫长何时回孝亲王府。”

“人已经送到何处?”重新上了二楼,进了刚才的雅间,关上门,阿逵坐下,神态冷静肃然,俨然非是昨日率真老实的少年人了。

“上官惟已经快要到寿城,一路上我们都有人暗中跟着,如不出意外,多则二十日少则半月她定然能赶到安阳。”

“找些事绊着她,十天后我会启程赶到寿城。”

“可是孝亲王连发三封文书敦促你离开建业,若然上官惟一事败露,恐怕……”

“有什么事我会担着!”阿逵横他一眼,他顿时低下头噤了声,躬身退下。

阿逵看着桌上剩下的吃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适才冷漠的表情烟消云散,伸手摩挲着阿一适才坐过的椅背,苦涩地自语道:

“阿一,这一次,我绝不让你再执迷不悟。”

欢喜佛,薄情赋第一百零八章一根萝卜引起的血案

阿一回到侯府,才知道沈默喧刚刚带了府卫去寻她,而晚霞扭了脚郁离正在碧纱橱给她上药包扎。看看品雪轩中平静如昔,刚刚悬着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凌铮把刘夫人送回兰陵今日刚好回府,仆人送了一张便笺进来凌铮便匆忙出门去了,而景渊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

“今日做了些什么?”景渊洗浴后披上外袍,她低着头给他把衣结仔细系好。

“没什么,看戏,逛街,吃点心。就是走着走着晚霞不见了,原来她看到一个和我很相像的背影,走了岔路,还摔了一跤,结果扭了脚。”

“下回多带点人跟着,成人之美,最后却让沈默喧疲于奔命。”他坐到罗汉床上伸手拿起小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阿一很狗腿地把点心盘子往他面前推,道:

“尝尝这些点,叭很好吃。”

“过来。”他道,阿一心里有鬼,嗫嚅着走到他身边正要坐下他长臂一伸毫无暗示就把阿一抱在自己膝上,朝那盘点心呶了呶嘴,阿一才明白他想干什么。手指捻起一块椰蓉酥放到他嘴边,他抓住她的手,一口把糕点含到嘴里,音头还不忘舔过她的手指,桃花眼如春山含笑,直勾勾地看着她,阿一像被摄去了心魂,黑白分明的眸子被牢牢锁住,心肝儿扑通扑通地跳着。

“我很好看?”他轻笑着问道,声音低沉略微沙哑,有如木楔擦过琴弦,让她无端地一阵颤栗,她的脸红了红,大着胆子伸手抚上他的脸,道:

“是很好看。第一眼见到你时,你穿着大红喜服,俊得像个玉人儿似的,好像雕琢过,精致得没有半分瑕疵。”

他的黑瞳幽深了几分,笑意更深,“哦,什么时候嘴巴学会这么甜了?”说着把她往自己怀中带得更紧些,低下头气息相闻,黑长的睫毛扫过她的脸庞,然后吻上她的嘴角,一寸一寸地移动,温柔而细腻地吻着,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游移到她的胸口。

阿一被吻得醺醺然,热流涌动身子无端地燥热,从开始的羞涩到越来越感受到身体的那种对触碰的渴求。她不自觉地抗拒过,景渊也不急,一天一天有意无意地亲近,从清如水的亲吻开始慢慢地教她引导她,当她慢慢适应了唇齿相依的亲密,懂得如何反应,甚至如何主动后,他又极不满足贪得无厌把她引向更多更陌生的刺激感官。他没有让她一夜之间通晓人事,他平素喜欢抱着她,给她念念诗文,让她不抗拒他的碰触,也让她像沉迷了一般喜欢依偎着他,甚至不经意地主动拥抱或是亲吻他。

他有足够的耐心,像等待花开一般,等待她这块顽石开窍。

她虽已还俗,虽已动情,一贯心净如水却不明白什么是欲。

一根萝卜?他一想起这个比喻便恨得牙痒痒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可是并不是每次的调教都那么容易收放自如,他只知道他越来越吃力,小尼姑懵懵懂懂却极善于点火,微凉的手指有意无意抚过他微敞的衣襟滑入他的胸膛他便该死的几乎控制不住地全身血液直往一个地方凝聚。慢慢地,她开始学会调皮地躲开他的亲吻,实在躲不过时居然反客为主咬着他的舌尖狠狠地吮上一口,一边微微喘息一边低笑出声。她不知道她那样的笑带着一种暧昧的调情,任是他自制力再强,也按捺不住地索取得更多……

结果往往就是,阿一在他温柔的“伺候”下舒舒服服地睡着了,而帐子里弥漫一股麝阳味道。

比如现在,像是不满于他的稍稍放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欲醉还休的颜色,樱唇微张,就这样幽幽地看着他,白皙的肌肤有若凝脂,让人恨不得在那美的令人遐想连篇的颈项曲线上咬上一口,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免。景渊深深吸了口气,不是小白兔,哪里会是小白免?中衣领口无意间被他扯开,里面的小抹胸内伏线起落有致,玲珑而丰满,软腻的触感满手。

不是有句话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他狠狠地封住她的樱唇,抱着她起身大步走向床帷。小银钩卸下两重纱帐,遮住夜明珠隐隐光华,被翻红浪喘息声低低落落,带出一室绮丽。他压抑着涌动的情潮耐心地让她如坠罂粟之境,在她光裸的背上身上烙下一个个属于他的印痕。虽已入秋,可是两人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出了浅浅的一层汗,身下的人儿肌肤滑腻软玉温香,无力的推拒更像是无声的邀请。

“阿一,”他舔弄着她的耳垂,唤着她的名字。

“嗯。”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方。

“会痛,”他微喘着气,“不要怕,一下子就过了。”

“嗯?”阿一睁开眼睛雾气蒙蒙地看着他,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会痛,之前也曾经有几次是像现在这般亲密无间,大概同床共寝行夫妻之礼就是这样,所以她也渐渐的没有了抗拒之心。

景渊低笑一声亲了亲她的眉心,下一秒阿一便蓦地睁大了眼睛,痛得尖叫了起来。

“那、那是什么?”她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景渊手臂里,整个人忽然清醒一般,扭着身子皱着眉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乖,别乱动,”景渊的表情也像是痛苦万分,但如果仔细看的话,那更像是欢愉多一点。

“你究竟……那是什么!”她痛得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他耐心地一回又一回地温言细语唤着她,不知又用了多少手段才最终得逞,此处省咯九千九百九十九字。末了,他才在她耳边低声说出了答案。

“萝卜。”他说。

然后拉过丝被抱着犹在为自己无知大意而懊恼痛恨不已的女人,心满意足地睡去。

当始作佣者神清气爽地起身洗漱时,女人犹自又倦又累地寻周公诉苦。

自此,兰陵侯府十八姬每逢用膳遇见煎炸焖炒萝卜丝萝卜片萝卜碎,都会郁闷得扔筷子。

此是后话。

景勉在外室伺候好景渊系上最后一块雕饰玉佩后,只听得景渊淡淡地吩咐道:

“去查一查,十八姬昨日带回来点心,是哪处食馆所出。”

“是。”景勉看了小几上的点心一眼,疑惑道:“侯爷,可是这吃食有问题?”

“这些糕点的味道,一年前本侯在广陵尝过一回,那种地方风味,非是建业一带所有。”景渊道,“仔细查一查,若是没有可疑之处,让他们的厨子每三日来一趟侯府做些糕点。”

或许,这可以让她寻到一个借口,好去看她最为挂念的师父。

欢喜佛,薄情赋第一百零九章生别1

阿一醒来后,浑身有如被碾过一般酸痛无力,欲哭无泪地被晚霞和老妈子挪去洗浴上药什么的,待到一切善后事宜完结后,她还不忘看了乱纷纷的枕席床铺,白色的床单上那一小块血渍触目惊心,她连忙背过身去捂着眼睛道:

“晚觅拿把剪子来……”

晚霞笑眯眯地递上剪子说道:“十八姬,侯爷走的时候就说你会要找剪子,让奴婢早早备好了。”

阿一的脸一红,一旁伺候着的丫鬟仆妇垂头不语可是神色之间早已了然,都嘴角带笑。其实剪了又如何,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她没有接过剪子,只是往窗外望去,说:

“今天天气真好,晚霞,我要到外面走走,你腿脚不方便,不用跟我去了。”

“十八姬,不若你先换过一件衣服?”晚霞提醒道,“最好换那件高领子的秋衣。”

阿一一照镜子,顿时明白晚霞的苦心了。脖子上有两处可疑的红痕,很明显是被某人噬咬而来,阿一无奈,只得换了衣服再出门。到了三松院却见不到沈默喧,说是为即将到来的迎娶公主去采购物品,而刚过了正午,侯府便人来人往的,原来是要修缮品雪轩东边的雾停轩作大婚新房之用。

阿一心里烦闷,跑到环儿那里去蹭了一顿午膳,用一支银钗换了一套环儿私藏的家丁服饰。

“那家食馆的点心真有那么好吃?”环儿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不让府里的下人去买?”

“你没看见他们为着侯爷大婚的事情都忙疯了,哪有时间去买吃食?”阿一笑了笑,道:“反正我开溜一时半刻,应该不是什么严重问题吧。”

“我很明白的,“环儿握着她的手,万分同情地说:“换做我是你,恐怕连笑都笑不出来。侯爷要娶公主了,就算把你宠得天上有地下无那又如何?男人在女人和权位面前,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的,眼睁睁看着他另娶,说不难受谁相信你去吧,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就算不买,散散心也是好的。”

环儿唠叨了一大堆废话,阿一头痛不已,好不容易听完环儿絮叨,她瞅了个空子混在进进出出扛着木科石材的人中溜了出府,直往阿逵的食绾而去。

“你来了?”阿逵就站在食馆门口等着,见她气喘吁吁地跑来,穿着过于宽松的家丁短打束衣,不伦不类的,不由好笑,道:

“等你半日,你就穿着这样的衣服去拍七王府的大门,恐怕还没开口就被人赶走了。”

“你带上一食盒的点心,就说是兰陵侯府的十八姬送给七王侧妃的吃食不就行了?”阿一难得一见的伶俐聪明。

可是他们到了七王府,却被告知侧妃娘娘外出到宝国寺去祈福云云。

“算了,我们走吧。”阿一沮丧。

“阿云不在,不如我带你去见另一个你很想见的人。”阿逵拉了她的手就往南边龙津大街而去,阿一挣了挣没能挣脱,反而被他更快地带着在人群中穿梭。

“到了。”他停下来,抬头看着面前古朴的府第门楣,说:“上官家三代均为宫廷乐师之首,就连上官府也是百年老宅,阿一,你知道谁住在里面吗?”

“是谁?”阿一不解地问。

“阿惟,”阿逵微笑,“在兰陵,那个和你福祸同当的女子,上官惟。”说着便上前拍门,阿一心下激动,问阿逵说:

“阿惟她也来建业了?我还以为她依旧在兰陵跟着顾大人呢!”

正在此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开门出来,问:“两位到上官府有何要事?”

“兰陵侯府的十八姬让小的送吃食给上官小姐,不知上官小姐可在府中,”阿逵笑着看了阿一一眼,“十八姬让小的亲口转告上官小姐一句话。”

“我们小姐到了姨母家中小住,”管家警惕地盯了阿逵一眼,眼风利飕飕地扫到阿一身上,“什么吃食的还请拿回去吧,我家小姐不认识什么十八姬!”说罢用力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阿逵和阿一面面相觑,阿逵苦笑,安慰耷拉下脸的阿一道:

“我们来得可真不凑巧。对了,你饿了没?不如到一如馆用些点心?”

一如馆?阿一跟着阿逵回到食馆,一抬头才看见食馆横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她只认得“一”字,后面的两个字因为看不清楚笔画而一直没留意。如今知道了,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随着阿逵到楼上的雅间就坐。刚一坐下便有伙计上来说是楼下有食客滋事,阿逵连忙跟着他下楼处理,阿一坐在那里百无聊赖正要下楼看个究竟时,忽然听得隔壁有人低声说:

“你知道七王府出事了吗?镇南王已经在两个多月前赶赴前线了。”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吗?听说是七王爷巡边时碰上了马贼沙盗,厮杀中不慎堕马落崖,生死未卜。”另一人答腔。

“另一件事情你就有所不知了,七王侧妃也失踪了。整个王府乱得鸡飞狗跳,听说连皇上都下旨要查清此事,七王世子被接入宫中由太妃照顾。”阿一手中的茶怀险些不稳坠地,她忍不住站起来就要推门而出,此时又听得那人道:

“上官家的小姐也不见了,你知道么?”

“就是那个镇南王府的准世子妃?怎么可能会不见?”

“嘘——小声点,听说是逃婚了还是什么的,我有朋友从阳柬镇回来,说是在那里见到过上官家的小姐孤身一人投栈。”

“阳柬?那不是到寿城的必经之路?她去寿城作甚?”

“正是,听说这上官小姐要去的地方不是寿城,而是安阳。”

阿一推门而出,正好隔壁雅间的两人亦出,阿一连忙上前挡住他们的去路,大声问:

“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其中一人一手推开阿一,冷笑道:“你听错了,我们什么也没说过!”说着扬长而去,阿逵正好上楼,一见阿一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指着那两人喊道:

“拦住他们,我要问个清楚!”

可那两人脸色慌乱脚步生风般下楼离去,阿逵阻挡不及只能扶起阿一坐下,问清楚事情原委后,道:

“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将如何?”

“我不知道。”阿一僵着身子摇头,“我要回去问景渊,他一定知道的!”说着就要下楼而去,阿逵一把拉住她,冷静的沉下声音道:

“若他早就知道并且熟视无睹呢?”

“不会的,他明知道,阿云有如我家人,阿惟更是我好友,他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那你想他如何处理?派人去找?镇南王和上官府难道没有派人去找?还是他亲自带你去找阿云或是阿惟?”阿逵冷然道:“你不要忘了,八日后便是他和公主的大婚……”

阿一颓然坐下,一念及此时,心头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而阿逵此刻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本想看看刚才自己拉住她时有否伤了她的手,目光却无意中掠过她的颈项,虽然她已经刻意地把衣服领子拉得很紧,可是还可以见到锁骨处隐隐的两处青紫的印痕。他用尽力气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怒气,抓着椅背的手指骨突起泛白,道:

“阿一,我陪你去,可好?”

阿一迟疑地看着他,心里矛盾而复杂,道:“容我想想……”

“阿一,我不逼你,你想想阿云孤身一个女子能去哪里?她一定是傻傻的去找司马烨去了,可是马口重镇自古荒凉,风沙又盛,不要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也不愿在那不毛之地长居,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要是静林师太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担忧难过……”

“不能让师父知道,”阿一心乱如麻,“我已经让她很生气了,不能让她再担心阿云。”

“所以,我们要尽快寻回阿云。阿一,我也曾去过马口镇,熟悉地形也知道如何走捷径小路,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尽快出发。”

“我不能不告而别,我要回府跟他商量一下这件事。”阿一说道。

“也对,我总是忘了,你已经是有夫君的人。”阿逵自嘲一笑,那笑容中多了几分讽刺,“你回去和兰陵侯商量,兰陵侯自有解决良方,是我越俎代疱杞人忧天了。这件事,好象从头到尾与我并无关系。”

“阿逵……”阿一心下为难,不知该如何解释。

阿逵轻叹一声,道:“阿一,我等你,到了兰陵侯跟公主大婚那日申时,我在侯府后院等你,届时你给我一个答复,可好?”

阿一点点头,离开一如馆时脸色仍是凝重,恍恍惚惚中走过建元大街,正到了侯府前的朱子大街拐弯处时,恰好见到侯府门口停着的华丽马车车帘被掀开,景渊跳下马车,伸手去扶正弯腰下车的司马凝霜,身上一袭竹青暗纹亮缎锦袍,更显得身长玉立身材焕发,与穿着同色宫装贵气逼人的婀娜女子恰如一双璧人,教人再也挪不开眼睛。

“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不打扰你休息了。”言辞温婉,与往日的刁蛮跋扈截然不同。

景渊颔首,道:“公主今日也累了,回宫路上小心。”

凝霜轻轻握着他的手,笑道:“今日本宫玩得很尽兴,有劳侯爷相陪了。”

“景勉,”景渊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回头道:“好生护送公主回宫。”

景勉应命行事,凝霜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辘辘声远去,阿一缩在拐角处,屏住呼吸但等景渊转身入府,自己再想办法溜回去。谁知景渊一等司马凝霜的马车离开了视线,本还阳光灿烂的俊脸随即阴暗了下来,往阿一躲藏的地方扫了一眼,道:

“出来!”

欢喜佛,薄情赋第一百一十章生别2

阿一很聪明地不作困兽之斗,乖乖地走到他的面前。刚想说句什么,景渊便揪着她的衣领二话不说把人拎进大门之内,待仆人把侯府大门关上,丫鬟仆妇纷纷低下头偷笑,他一路把她拎回品雪轩才冷哼一声放开她。她如获大赦揉着自己的脖子委屈道:

“我再不济也是十八姬,侯爷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景渊黑着一张脸,盯着她的目光刺得她一缩,他一手把她捞到怀里坐在床沿让她趴在自己膝上,一手拉下她松松跨跨的男裤,重重的一巴掌打下去,恨恨不已道:

“你也知道要面子?一声不吭穿着这样的衣服溜出府,你也知道白已是十八姬?”

阿一痛得叫了一声,眼泪汪汪道:“我也不想啊,谁让你一大早就走了,我只是想去七王府找阿云。”

“去七王府需要如此鬼鬼祟祟?”她越解释,景渊便越怒不可遏,巴掌又重重落下,声音脆响。阿一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忽然身上一凉,那件着实难看得有些碍眼的衣服被他扯掉,身上只余中衣。阿一大窘,吞吞吐吐道:

“你想做什么?昨晚……”昨夜的情景,想一想都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