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鸡腿平时都是白月狐的专属食物,如今落到了他的碗里,尹寻想着,这难道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然而他的筷子刚把鸡腿夹起来,就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尹寻没承受住,手一抖,鸡腿重新落回了碗里。

“月狐,你回来啦。”陆清酒笑眯眯的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同居室友,“快来,我找到尹寻了。”

白月狐没说话,走到了尹寻的对面坐下,目光落到了尹寻的碗里,那个大鸡腿上面。

鸡腿是卤过的,油汪汪肥噜噜,看的人很有食欲,很有食欲……白月狐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力度,才没捏断自己手里的筷子,他看了眼笑的很开心的陆清酒,又看了眼眼神里带着惊恐的尹寻,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吃吧。”

尹寻:“……”这他妈他吃的到底是鸡腿还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顿饭啊。

“吃啊。”陆清酒在旁边温柔的催促。

于是,在两人不同目光的注视下,尹寻只能含着泪咬了一口鸡腿,这一口下去,白月狐简直没在他身上瞪出个洞来,尹寻觉得他啃的不是鸡腿,是自己的腿……

“月狐,这还有一个,你也吃。”好在这时候,陆清酒的打岔岔开了白月狐的注意力,他道:“快吃吧,你们两个肯定都饿了。”

白月狐这才收回了盯在尹寻身上的目光,啃自己的鸡腿去了。

这是尹寻自陆清酒回来之后,吃的最为战战兢兢的一顿饭,吃完后连衣服都湿了,陆清酒还惊讶的表示原来死人也会流汗啊。

“我其实也不算是正规的死人。”尹寻放下筷子后,和陆清酒解释,“在地府那边没挂号呢。”

“那你是什么死人?”陆清酒说。

尹寻说:“说来话长……当年盘古开天地……”

陆清酒:“……”

白月狐冷冷道:“说人话。”

尹寻马上抓住了重点:“对不起,我是十岁那年被淹死的。”

陆清酒:“……”

白月狐:“……”

“算了,你不想说也不用勉强。”此时陆清酒对自己这个命途多舛的幼时玩伴已然在心中生起了如山般伟岸的父爱,“我知道你心里苦,我都懂,我来给你重新介绍一下,这是白月狐是狐狸精,也不是人,那是小花和小黑,据说是叫当康的神兽。这是苏息,也是狐狸精……”

尹寻:“……”

陆清酒道:“所以你放轻松,你作为一个死人其实在这里也很普通,没什么关系的。”

是啊,明明这间屋子里与众不同的那个其实是屋主陆清酒……

尹寻想到这里,流出了感动的泪水,和陆清酒拥抱在了一起,陆清酒摸着尹寻的头,颤声道:“寻儿啊,你受苦了,爸爸……不对,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白月狐在旁边被这两个人恶心的不轻,连筷子都放下了。

被陆清酒抱在怀里当成儿子呵护的尹寻却突然恶从胆边生,道:“那个……我想问,白先生……真的是狐狸啊?”

陆清酒松手,看向白月狐:“不然呢?”

白月狐冷冷的看着尹寻,说:“对啊,不然呢?”

他话语落下,身后刷的出现了九条漂亮的白色大尾巴,看的尹寻目瞪口呆。

陆清酒不要脸的凑到了白月狐的身后,摸了两把尾巴:“你看,我就说了,月狐是狐狸精,这尾巴的手感可好了。”他说完后看见白月狐眼神柔和了些许,便也跟着弯起了眼角。

尹寻站在旁边看着,白月狐身后那尾巴冒出来的时候他眼睛都瞪圆了,手指也跟着动了动,当然,他没有陆清酒那么大的胆子,敢伸出手去撸白月狐的尾巴……虽然这尾巴到底是不是白月狐的也有待商榷。

陆清酒撸毛撸的很开心,白月狐也眯起眼睛,一时间画面十分和谐,只有尹寻不动声色的朝着门口跨了一步。

摸完了尾巴明确了自家狐狸精的身份,陆清酒便又把目光放到了尹寻身上,他温声道:“你这几天也没有好好休息吧,天也晚了,你早点回家,明天记得过来吃早饭。”

尹寻抿唇,他显然是在犹豫,最后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道:“你想听关于我的事吗?”

陆清酒点点头,他自然是想的,只是如果尹寻不说,他也不会去勉强。每个人都有不想回忆的过去,他没有必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挖开他人已经愈合的伤口。

“如果我说了,你不要嫌弃我。”尹寻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些低落,“好不好?”

陆清酒道:“不会嫌弃你的。”他停顿片刻,怕尹寻多想,便举了个例子,“你看我家的小货车,我知道它是蛞蝓了,不也挺喜欢它么。”

在听到蛞蝓二字时,尹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咱能别提它了吗?”他真的很害怕这些软体动物,就算是死了之后对这种动物的恐惧也丝毫不见减少。

陆清酒摊手,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你们聊吧。”白月狐淡淡道,“我也正好出去一趟。”他说完起身离开,将屋子留给了陆清酒和尹寻。

“我们去院子里吧。”陆清酒说,“我酿的葡萄酒也差不多了,你要是想,可以喝一点。”

“不了。”尹寻闻言却笑了起来,陆清酒如他记忆般的那样温柔,让他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下来,最后无论陆清酒是否接受这个已经死去的他,他都不后悔曾经和陆清酒做过朋友。

两人走到了院中,在月光下席地而坐,尹寻沉默片刻,缓缓的开了口,他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水府村在山里,曾经淹死过一个小孩吗?”

“记得。”陆清酒对尹寻说的这件事印象很深,因为那次和朱淼淼上山后,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事。

“那个小孩不是别人。”尹寻缓声说出了让人震惊的事实,“那个小孩,就是我。”

陆清酒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他道:“可是……你不是还在我的面前吗?”而且村里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

尹寻的神情奇怪起来,他低声说:“是啊,我之所以还能和人类交流,生活在俗世里,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后,出现了一些变故。”

第36章 旧事

在陆清酒离开水府村后, 有很长一段时间,尹寻都是一个人玩。

他一个人上山,一个人下水, 一个人爬到曾经两人都最喜欢的磨盘上, 远远的眺望着远方。

远方有一条蜿蜒在山间的小路,每当水府村有新人来, 亦或者是旧人归,都一定会通过这条路。

尹寻看着路的时候,手心里牢牢的捏着几枚硬币,这几枚硬币是游戏币, 是他花光了自己的零用钱从镇上买的,本想送给自己的好友陆清酒作为分别时礼物,可惜最后也没能将这礼物交到好友的手上。

尹寻不甘心, 他记得陆清酒离开时对他的承诺,陆清酒说过,他还会再回来。尹寻便想着, 等到陆清酒回来的时候, 他一定要把这几枚硬币, 放到自己好友的手心里。

尹寻的家庭状况和陆清酒差不多,都是父母外出打工,在家中留下了老人和孩子。只是陆清酒的父母更负责任一些,早早的便把陆清酒接出了水府村,送到城市里上学。尹寻便没有那么幸运了,他父母的经济情况一般, 所以他还得在偏僻的水府村里待上好几年。

尹寻从小便和陆清酒在一起玩,现在陆清酒一走,他便成了孤单一人。

期待着朋友回来的尹寻一天天的这么等着,等着,等着,直到……某个盛夏的夜晚。

尹寻至今都记得那天的天气,晴朗,炎热,空中看不见一丝的云。皎洁的月亮挂在黑色的夜幕上空,灿烂星群点亮了整个夜空。耳边是蝉聒噪的鸣叫,在靠近路边的地方,还能看见点点萤火在茂密的草丛中闪烁。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夜,对于长期生活在水府村的尹寻来说,他并没有从中体味出任何的异样。那时的他还是个不到一米五的豆芽菜,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脚上的拖鞋开了胶,走路有些不方便,他的奶奶承诺这个夏天结束,便给他买双新鞋。

尹寻坐在村口的磨盘上,手里捧着两只嘘嘘叫的蛐蛐,蛐蛐是他刚从草里抓出来的,此时依旧精神抖擞,被尹寻窝在手里不住的挣扎扭动。

虽然天色已晚,但尹寻依旧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水府村的治安很好再加上附近没有比较深的水源供孩子们玩耍,所以村子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事故,家长们都很放心。照看尹寻的也是年纪已经大了的爷爷奶奶,老年人年纪大了之后精力就没那么好,而农村里的孩子通常都养的糙,因而尹寻这么晚没回家,家里人也没有找过来。

如果是陆清酒离开前,尹寻大概会和小伙伴一同回去,只是现在,陆清酒也不在了。

坐在磨盘上的尹寻玩着玩着,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磨盘很硬,隔的人脸疼,睡意朦胧中,尹寻却好像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响,吵的尹寻茫然的睁开了眼,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周围的环境时却惊呆了,只见磨盘的下方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洼,水洼里面的水呈现旋涡状,哗哗的急促水声更是显得水流格外湍急。

尹寻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水洼,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这平坦的地面上……怎么会有这么一汪水。

就在尹寻盯着水洼发呆时,一双黑色的长满了毛的手突然从水洼里伸出,朝着尹寻抓了过来。那双手又细,力气却极大,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尹寻的脚腕后便开始拉着他往湍急的水洼里面拖。

“啊!!”被这一幕吓到了的尹寻发出惊恐的惨叫,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抓住了磨盘,可力气却完全无法和水洼里的怪物抗衡,不过挣扎了两三秒,便被硬生生的拖了下去。

水迅速的漫过了尹寻的口鼻,他瞪圆了眼睛,用尽全力挣扎,但这并没有让他脱离险境,相反……越来越多的氧气从他的口鼻里排除,第一次,尹寻如此清晰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随着氧气逐渐呼出肺部,尹寻的眼睛渐渐无力的合拢,他恍惚中,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硬币落地的声音。

啊……我还没有等到清酒呢……在想到这个事实的那一瞬间,尹寻再次爆发了强大的力量,他竟是直接挣脱了抓着他的黑手,朝着水洼上方游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尹寻想,我还没有把硬币……交给清酒呢。

怀着这样的执念,尹寻的意识却渐渐模糊,视线最终被黑暗笼罩。

家里人发现尹寻不见了,是第二天的中午。

爷爷奶奶做好了饭,却不见孙子回来,察觉不妙之后便四处寻找,找了整整一天,才终于找到了孙子的踪迹。

那是一双在磨盘底下的小拖鞋,散乱的丢在磨盘旁边,看得出主人离开它们时到底有多么的慌乱。

孩子不见了自然是大事,爷爷奶奶报了警,也问遍了村子里的每个人,可却依旧找不到尹寻。得到消息的尹寻父母也赶回了家,得知儿子失踪的消息后伤痛欲绝。

村子里有疯疯癫癫的人说,孩子是被水猴子带走啦,其他人都当做他胡言乱语,这水府村明明没有水,只有一条到小腿的小溪,且小溪里从来没有死过人,怎么会有水猴子。

警方得出的结论则是小孩可能是被路过村口的人拐卖了,但就在这时,却有人找到了尹寻家里。

尹寻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只通过爷爷奶奶的描述中,知道那是个年轻的男人,用布遮着脸,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看起来十分的恐怖——只有瞳孔,没有眼白。

男人进了尹寻家里,告诉尹寻的父母,尹寻已经罹难。

尹寻的父母悲痛欲绝,同时怀疑是不是男人杀死了尹寻,家人正欲将男人绑起来带去警局,却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化为了一滩水,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若不是他们那双湿漉漉的双手还摆在眼前,恐怕他们会更愿意相信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怪诞的梦。

第二天,化成水的男人又来了。

这次尹寻的父母没敢对他动手,而是规规矩矩的听男人说话。

“你们的儿子回不来了。”男人说,“他死了。”

尹寻奶奶闻言直接晕厥了过去,母亲和父亲嚎啕大哭,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悲痛的气氛。

“但是,我有法子救回他。”男人道,“但救回来后他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水府村,他得守在这里,直到最后。”

“最后?”唯一还算理智的爷爷问,“什么叫最后?”

男人笑着摇头:“不用我解释,他自己会知道的。”

虽然男人的来历沉迷,很是可疑,可没有办法的家里人只能选择了妥协,他们依照男人说的方法,为尹寻立了墓碑,且举办了一次葬礼,葬礼很隆重,全村的人都来参加了。按理说小孩子夭折,不应该大办,但尹寻家却办了足足七天七夜。

盛大葬礼结束的几天后,浑身湿漉漉的尹寻出现在了家中门口。他光着脚,神情有些疑惑,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见到尹寻的父母在看到自己儿子后喜出望外,母亲又哭又笑的将他抱进了家门。

因为之前便没有找到尹寻的尸体,突然出现的孩子倒是很快被村子里的人接受了。既然尹寻回来了,便证明那个男人没有说谎,尹寻的家人按照男人所言,在水府村的山上,供奉了一尊神龛,上书尹寻之名,以香烛、瓜果奉之,据男人所说,这神龛的灯火不可灭,瓜果不可断。

尹寻家人一一照做,只是尹寻母亲的心中,却生出了别的念头,她想要把儿子带出水府村。

“你不能带他走,那个男人说了,尹寻不能离开水府村。”爷爷想要阻止母亲。

但已经失去过孩子一次的母亲,却格外的决绝,她说:“这个地方有问题,这里的人也有问题,我不能把孩子留在这里,我要带着他离开这儿!”好似离开了这里,她便会离开这疯狂一切,忘记男人那双可怖的黑眸。

父亲沉默不语,爷爷奶奶阻拦无能,于是第二天,母亲抱着小小的尹寻走上了离开水府村的路。

父亲早早的叫来了汽车在村口等待,一家三口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去。

可当母亲踏出了水府村的那一刻,她却发现怀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尹寻开始融化,他的身上流下了水流,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啊啊啊啊!!!”看到这一幕的母亲崩溃了,她尖叫着将尹寻扔到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村子,“这不是我的孩子,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个怪物——怪物——”

尹寻呆呆的看着母亲,他只记得自己被拉入了水洼,其余的事根本没有任何记忆,他以为家中奇怪的气氛是因为自己贪玩导致的,却没有想到更深的缘由。

母亲走了,没有带上尹寻,和父亲坐上了离开水府村的车,再也没有回来。

尹寻被抛弃在了这个小小的村落里。

好在除了不能离开水府村外,尹寻身上和其他小孩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尹寻就这样慢慢的长大了,他也渐渐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同之处,爷爷奶奶起初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直到某天,他在山上发现奶奶上山去供奉的佛龛上……写着他的名字。

尹寻看到佛龛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在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那是使命,永远守着水府村的使命。

有人救下了本该死去的尹寻,并以传承为代价,赋予了尹寻新的生命。

爷爷奶奶告诉了尹寻当年发生的事,关于那个奇怪的男人,关于母亲,关于为何不能离开水府村。

虽然没有尝试过,但尹寻知道爷爷说的都是真的,冥冥之中,他甚至隐约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但这些事,都是不能说出口的,言可成咒,有些东西,只要说了出来,就会对现实做出改变。

再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了,尹寻也渐渐长大。

成年后的尹寻被限制的范围大了一些,他可以离开水府村,去附近的镇子和村落。至于到底可不可以走的更远一些,尹寻倒是没有去尝试,因为在他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大山之中便仿佛会传出低语,告诉他,不能走,如果走了,就会死。

水府是他的命,是他离不开的根。

故事到这里,本该就这样画上一个句号,但陆清酒的到来,却为故事增添了新的章节。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呢?”听完了这个漫长的故事,陆清酒发起了询问,他戳了戳尹寻的手臂,那上面有人类的温柔和触感,和死人完全不同。

尹寻道:“我想了想,觉得我可能传承了类似山神之类的角色……”

“山神?”陆清酒问。

“是的。”尹寻道,“山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但是其实也只是知道,做不了太多的事,我倒是觉得自己更像个普通人。”

陆清酒道:“山上的事都知道?那那次我们和朱淼淼上山遇到的那个鬼打墙是怎么回事?”

尹寻说:“唉,我当时真的以为有小孩被那个水洼怪物逮住了,那水洼怪物麻烦得很,我也赶不走它,只能和它干瞪眼。”

陆清酒道:“噢……”

尹寻说的有点累了,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他道:“清酒,这就是我的经历,都和你说了,你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陆清酒点点头,但却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事。

尹寻以为陆清酒还放不下他身份,便用真诚的目光看着陆清酒,想告诉他自己真的是个好人。

陆清酒忽的开口,他说:“山上的事你都知道?”

尹寻说:“对,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我都知道。”

陆清酒说:“多了点什么东西你也知道?”

尹寻点点头。

陆清酒道:“那……”他突然发问,“那当年我父母遇到泥石流的时候,你知道他们的尸体到底在什么位置吗?”

尹寻哑然,他看着陆清酒严肃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也是,死者都讲究个入土为安,想到自己的父母连个棺材都没有作为子女的很难安心。

“我不知道。”尹寻说,“我找了,可是没有你父母的尸体。”他有点低落,“抱歉,我当时只发现了你父母的背包,但是却没有看到他们的人。”

陆清酒叹气,他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尹寻一个拥抱,他道:“没事,这和你没关系,你已经足够尽力了,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

其实在这件事发生后,陆清酒也没有指望能找到父母的遗体,毕竟他也看到了现场,知道那一座山几乎塌了一半。人在自然的力量下,简直如蝼蚁一般,能找到饭父母背包遗物,陆清酒已经觉得足够了。他之所以问尹寻这个问题,也不是想责怪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父母被埋葬的大概位置,虽然可能因为埋的太深无法挖出,但至少可以去祭拜。

然而尹寻却说,他没有见到陆清酒父母的遗体,这倒是让陆清酒惊讶之余,略微有些失望。

如果尹寻真的是水府村的山神,那么他无法找到的陆清酒父母的遗体,便意味着他们的遗体或许已经随着山体垮塌而来的泥石流被冲出了水府村,这范围就太广了,陆清酒只能放弃。

“不然我再去试试吧?”尹寻还是有点难过。

“不用了。”陆清酒摇摇头,“不必强求。”他知道尹寻的性格,肯定是在反复确认后才给了他这么个答案。他脸上挂起笑容,“我爸妈也是豁达的人,不会拘泥于这种事的,他们只要我过得好就行了。”

尹寻这才露出轻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