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原本那白白净净的男孩儿少了几分闪亮。
韩慕坤想,他家的小男孩儿该是很好看的,亮晶晶的那种美。是好看,不是帅。
李闯熟门熟路地叫来辆出租车,然后一猫腰钻进了后面,他有好多话想跟韩慕坤说,他甚至还没好好看看这个男人。
“傻愣着干嘛,上来啊!”李闯用脚抵着车门防止其合上,招呼韩慕坤。
男人像从什么地方刚刚把元神招回来似的“哦”了下,然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李闯给他等的门,反正是直接进了副驾驶。
李闯微微皱起眉头,可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便悻悻关上门,然后给司机报出一串地址。
车很快离开机场融入城市血脉一样的道路里,李闯从内视镜去看韩慕坤,男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外面,就像要把这个城市刻到视网膜上一样。淡淡的不爽从心底慢慢升起,李闯没好气的拍他椅子靠背:“喂,你到底是看我来了还是旅游来了!”
韩慕坤还没说话,的哥倒是从内视镜里匆匆瞄过来一眼,赶巧被李闯逮个正着,闯哥更郁闷了:“我让他看我,你瞅我干嘛,瞅路!”
司机平白无故被飞了几眼刀,那叫一悲催,本来想还嘴,又恍惚看见了客人好像在龇牙,未免自己成为被扑咬的无辜群众,司机决定关闭耳朵心无旁骛地做他的驾驶员。
韩慕坤目睹这一切,颇为感慨:“我发现你这人回家了,脾气也见涨哈。”
李闯瞥他一眼,半玩笑半正经道:“想起义?”
韩慕坤连忙表明心迹:“不不不,当顺民挺好。”
一瞬间,太阳从云朵背后露出了头儿,李闯那满心房的花儿就怒放了,姹紫嫣红芳香浓烈,把那心填得满满的。他想扑过去亲昵地咬上男人一口,小老虎似的,奈何车内被防贼防盗的铁栏杆分隔出了两个空间,他便和那些心怀不轨的坏蛋一样,被“预防”了。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韩慕坤才想起来问:“咱这是去哪儿啊?”
“饭店吃饭呗,”李闯一脸理所当然,“到东北必须先吃饭。”
韩慕坤莞尔:“这是哪家的规定?”
闯哥眉毛一挑:“李家的。”
韩慕坤立刻规矩起来:“我滴,明白。”
李闯愈发觉得这老男人可爱,恨不得搂过来揉捏一通,偏偏抬眼就是那破栏杆,心下一恼,便咣当一拳砸上面了。
司机吓一跳:“怎、怎么了?”
“没事儿,”李闯扯扯嘴角,“我看看结不结实。”
司机黑线,暗自记下闯哥长相并拉入内心的小黑名单——下次远远看见这位爷他就果断绕走,不算拒载。
李闯带韩慕坤去的是家正宗老菜馆子,菜地道,价格也不便宜,但韩慕坤难得过来一次,李闯觉着值。菜和包房都是早上打电话就订好的,所以俩人刚一落座,漂亮的服务员便在把还热气腾腾的大菜铺满了桌面。
“这么多咱俩能吃了吗?”韩慕坤光看着就觉得要饱。
李闯叹口气,略带失望地地摇了摇头:“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
事实上,韩慕坤确实不了解,所以当一桌子菜被俩人——其实主要是一个人——迅速风卷残云之后,他对自己这个“新老婆”又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
“饱了?”李闯一边摸自己肚皮,一边问韩慕坤。
韩慕坤哭笑不得:“嗯,饱了。”
“那咱俩走,我带你去酒店。”李闯作势要起来。
“不急,”韩慕坤连忙阻止,“我陪你歇会儿。”
李闯总算觉出点儿不好意思,支吾道:“那,那你也不吃,这一分钱一份菜呢,剩了多浪费。”
韩慕坤微微眯起眼睛,语气神态都是熟悉的,甚至于这说话的调调和内容都如出一辙,可他为什么就觉得自己的小男孩儿不见了呢,他试图在这个新的“李闯”身上去找他熟悉的味道,仿佛能找到些,但却又好像都不对。
李闯不知道韩慕坤在想什么,但他可以从男人的眼神里感觉到他确实是在想一些事情,所以李闯很安静,他怕自己不经意间会打乱这个人的思考,又或者触碰到什么然后出现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是的,他害怕。
韩慕坤点了一根烟,李闯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吸完。
直到韩慕坤终于出声:“你不会是连酒店都帮我定好了吧。”
李闯仿佛松口气般露出微笑:“我必须得让某人知道,老佛爷也是可以很贴心的。”
韩慕坤忽然凑过来给了李闯一个吻,很快,快到李闯来不及回应,也很轻,轻到要不是唇间淡淡的烟草香,他会以为刚刚那一下是幻觉。
韩慕坤却同从前一样扑棱扑棱他的脑袋,然后起身道:“走吧,让我看看老佛爷定的酒店够级别不。”
李闯轻咳一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又洒脱又自然,可惜出口的话颠三倒四,最后在韩慕坤揶揄的目光里一边咕哝看个屁一边把人推出了饭店。
李闯给韩慕坤定的酒店不是最高级,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一个两人的标准套,电视电脑热水器浴缸一应俱全,两人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再收拾收拾弄一弄,便到了四点半。
韩慕坤真没带来任何东西,除了手机和钱包。李闯问的时候,男人说是赶过来太急了,再加上也懒得收拾。韩慕坤答得很随意,但李闯知道是真话,而且是让人很温暖的那种真话。
好在洗漱用品酒店都准备了,至于换洗衣服,随便上街买两件便成了,夏天就是这点好,省事方便。所以都收拾好之后,俩人就到附近开始逛街——主要买衣服,次要消化食儿。
俩人一路从天亮逛到天黑,从商场逛到夜市儿,到后面也不为买东西了,就是纯粹瞎逛。看看老头老太太的大秧歌,吃吃东北特色的路边摊儿,韩慕坤很久没回到这块儿土地了,虽然不是真正的家乡,但也足以抵半个,所以他兴致盎然,甚至于到了很晚还意犹未尽。
李闯看得出韩慕坤挺开心,于是他也跟着开心起来。这种连带感应很有趣,奇妙而幸福。
回酒店的路上,李闯接到自家爹打来的电话,问他在哪里,怎么还没回去。李闯索性说不回去了,要跟同学家住两天,李闯爸没说什么,只表示儿子需要注意安全——不光自己的,还有同学的,弄得李闯很郁闷,心说自己又不是恐怖分子,还到哪儿哪儿炸啊。
挂完电话,李闯就发现韩慕坤在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李闯有些不自在:“看啥呢?”
彼时月亮刚出来,混合着路灯一起撒在男孩儿脸上,从韩慕坤的角度望,那个侧面很美。但也只是美,就像随便换个其他的俊俏小伙子站到这里,他也会这么觉得,韩慕坤想,人对美的事物有感应是本能,但却不会每一个都心动。
“你家人?”
“嗯,老头子。”
“……看来我待遇还成,”韩慕坤很欣慰,“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被压迫着呢。”
“切,”李闯不以为然,“偷着乐去吧,别人我还懒得压迫呢,多看上一眼都烦。”
韩慕坤闻言,立刻在脑海里勾勒出闯哥的人际关系浮世绘,末了无限感慨:“爷,你这辈子就是做爷的命了。”
李闯定定望着他:“你乐意伺候不?”
韩慕坤想看向别处,但李闯的目光太执着了,让他无所遁逃,最终只能唉了声:“这算是受虐倾向不?”
李闯眉头深锁义正言辞的:“好品质,要保持。”
“呵,去你的吧。”韩慕坤算是彻底被打败了。
李闯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说过的那句:“货已售出概不退换啊。”
韩慕坤愣住,半晌,才又无奈又宠溺地摸了男孩儿的头:“嗯。”
虚幻的霓虹下面,韩慕坤的笑容也好像飘渺起来。李闯发现男人现在不再喜欢掐他脸,而改成摸他的头了。李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隐约觉出,情况好像不大对头。
69
第69章...
晚上九点多,两个人回到酒店。
李闯先去洗了澡,完后换好衣服,乖乖地坐床上看电视。
韩慕坤洗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李闯的头发都干了。空调的温度很适宜,韩慕坤穿着新买的T恤和短裤,觉得无比舒适。
李闯拍拍床边,示意韩慕坤过来坐。
韩慕坤纳闷儿:“干嘛?”
李闯白他一眼:“看电视呗。”
韩慕坤又好气又好笑:“我千里迢迢奔过来,就为和你一块儿看电视?”
李闯那眼睛唰地就亮了,语气也飞扬是声音也洪亮:“那咱就做点儿别的吧!”
韩慕坤一激灵,忽然觉着自己很不安全,连忙道:“那还是看电视吧。”说完走过来一屁股把李闯拱到一边儿,然后开始噼里啪啦地按遥控器。
李闯终于得偿所愿,狠狠咬了男人肩膀一口,然后觉得不过瘾,又举起对方手掌朝着虎口位置来了下,这才消了点儿火——至于是什么火,咳,闯哥曰了,不可说。
韩慕坤倒是无比淡定,颇有点儿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的太极风范,任由李闯动口动牙,人家就端端正正地对着电视机,就好像那上面有他家祖宗八代龙脉命理似的。
李闯撇撇嘴,有点儿小失落。
妈的他都豁出去了准备今儿个献身,可倒好,老王八蛋一点儿表示没有!非逼着他霸王硬上弓是吧!
这厢闯哥激情难耐,那厢韩慕坤又何尝不是。可每每情绪上来,他用余光一瞟李闯,那感情又烟消云散。这他妈的不是一般纠结!打个比方,你特想吃南瓜,你也买来了一个金灿灿的大南瓜准备开动,可刚要下刀,你发现那好像不是南瓜而是西瓜,黄皮儿变成绿皮儿,黄瓤变成红心儿,而且这变化还是个不稳定的方程式,就一会儿到左边,一会儿到右边,一会儿是南瓜,一会儿成西瓜,哪怕你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就是南瓜,客观事实也证明了这就是个南瓜,但你就是控制不了潜意识里那种担心,仿佛一口下去它就是脆脆沙沙的大西瓜,汁液横飞,果香四溢。
说白了,现在的小王八蛋在他这里,就像个无比熟悉的陌生人。他可以跟自己老婆随便怎么折腾,但面对陌生人,他就是燃烧不起热度——能做,但动不了情。
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两个人一直把电视看到新的一天,直到韩慕坤率先体力不支。
“我说,祖宗你还不睡啊。”韩慕坤跋山涉水地可算爬到另外一张床上,脑袋刚沾到枕头,就险些迷糊过去。
李闯瞟他一眼,挑挑眉毛:“你睡你的呗,我再看一会儿。”
那电视声调得八百里开外都能听见,韩慕坤确定他俩隔壁没人,不然早过来凿门抗议了。他倒希望能如此,这样起码被荼毒的不会只有自己:“我他娘的坐了一上午飞机,又逛了一晚上的街,你能不能有点儿人道主义精神,起码尊老爱幼你得懂吧!”
李闯不为所动:“你都没爱幼,我干嘛要尊老?”
韩慕坤想咬破手指头在枕头上写个大大的冤:“我怎么没爱幼了!”
李闯转头看他,动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说啥,最后索性关掉电视关掉电灯然后摸黑直接上了韩慕坤的床。
韩慕坤刚要庆幸俩人终于不用对着熬了,就觉着被窝涌进一股凉气然后下个瞬间身体就被人牢牢搂住了。虽然看不见,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正以一无比小鸟依人的姿势蜷缩在某人怀里,当下那鸡皮疙瘩就噼里啪啦往出冒。
“哎,你自个儿有床跟我挤啥?”韩慕坤非常不自在地动动,总算把自己和侵入者推开了几厘米的距离。
黑暗中,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窗帘挡得太严实了,别说表情,连大致轮廓都看不到,满目所及就是一片漆黑。
李闯没有上赶着的再贴过去,就保持着这浅浅的距离。他的声音有些涩,仿佛带着一点点的怨和一点点的不甘:“你不想我?”
以前的李闯打死都不可能问这话,但此时此刻,它们就如此轻易的出了口。就像把肚皮摊出来的猫,完全信任着,再无一丝防备。
韩慕坤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抬手轻轻摸上小孩儿的脸,不同于以往的柔软,现在这张,棱角分明:“想,在深圳的时候特别想。”
李闯任由他抚摸着,哑着嗓子问:“那现在呢?”
“还是想,”韩慕坤慢慢把手收回来,“比在深圳的时候还要想。”
李闯把眼睛睁得大大,仿佛可以透过这无边的黑暗去与那人视线交接,但只是仿佛。他对着黑暗大口呼吸,就像个心率衰竭的病人,急促却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韩慕坤才听见男孩儿低低地说:“我就在这儿,你不是看见了么。”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韩慕坤还是露出了苦笑,静谧的夜好像带有某种魔力,让人轻易卸下伪装,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所以他跟身边的这个人说:“我千里迢迢过来想找我家的小王八蛋,可他不见了。你能把他还给我么?”
韩慕坤的尾音慢慢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消散。
就像有块深色的棉绒布,吸掉了所有声响,安静,仿佛一根针掉落都可以听见。空气在这静谧里被慢慢抽走,整个世界让人窒息。
“你这肉可比以前硬多了。”韩慕坤想缓解下气氛,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捏李闯的脸,却意外地沾湿了指尖。
韩慕坤愣住,心想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下,剧烈地疼。
他情不自禁把小孩儿的脑袋揽进怀里,第一次发现,原来眼泪可以烫伤皮肤。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敢去开灯,只能紧紧搂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真心实意道:“对不起。”
李闯从没这么丢人过,他开始怨恨韩慕坤的多事,如果就那样安静下去,或许这个世界上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在这样一个夏天的夜晚里哭成一个娘们儿。
不,可能韩慕坤也不知道。因为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他只能摸着眼泪,可眼泪不会生出嘴巴告诉他自己哭得有多惨,多狼狈,多伤心。所以,他满可以继续爷们儿下去——
“晕,这有什么对不起的,而且要说也是我说,没见过谁谈恋爱还中途换人的,你倒霉,认了吧。”
韩慕坤似乎笑了下,然后李闯感觉到自己被搂得更紧了。
李闯怯怯地伸出胳膊试探性环住对方的腰,没有被拒绝,他便得寸进尺地把胳膊收紧,好像怕人跑掉。
韩慕坤轻轻亲了下他的头发,然后说:“你给我点儿时间。”
李闯分明感受得到那话里的真诚,所以他很认真的回答:“行。”
韩慕坤如释重负,但又怕小王八蛋口是心非,赶忙确认道:“你不会怪我吧?”
李闯咬了男人胸膛一口,可惜太硬,没咬住肉,倒险些咬着自己舌头,故而再开口就忿忿的:“哪那么都废话,你要忽然成了赵清誉,我也崩溃。”
韩慕坤莞尔,却又觉得窝心。
那一夜,韩慕坤睡得并不好,胳膊腿伸展不开不说,还被和自己体型相仿的李闯压得胳膊发麻——酒店的单人床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显然太过狭小。
那一夜,李闯掉到地上三回,当他执着地第三回爬起却发现韩慕坤已经呈大字状占据了整个床面后,终是讪讪地回了自己的床——那床半宿没人,凉得厉害。
韩慕坤在沈阳呆了三天。
李闯极尽地主之谊,能吃的能玩的能买的能逛的都带男人转了个遍,要不是韩慕坤连笔记本都没带来公司那边实在需要大老板回去,他或许真就乐不思蜀了。
当然这乐只体现在精神层面,每到了晚上,两个人都要像七十年代的保守夫妻那样,洁身自好,相敬如宾,身体力行“没领证就不能叉叉圈圈”的道德准则。只不过他们之间的那个证,是心结。
送韩慕坤过安检的时候李闯还嘀咕呢:“开学办好手续我就过去实习了,你赶紧给老子想明白弄清楚,整得利利索索的。”
韩慕坤没说能或者不能,只是玩笑似的敬了个军礼,然后道:“向组织保证,我一定努力。”
李闯想亲他一下,但周围全是人,他拉不下来脸。
可等飞机真的起飞,他站在落地窗上远远望天,又后悔了,特别特别后悔。
70
第70章...
送走韩慕坤的那个晚上,李闯失眠了。
他发现他原本预想的事情都没干成。反攻,出柜,都好像成了天边的浮云,看都看不真切,更何况去做了。
后来再吃饭的时候他就望着自家老爹,目光无限感慨。李老爹被儿子看得直发毛,有一次实在受不住地开口问你看啥呢,李闯便实话实说,老头子你命真好。弄得李老爹一头雾水,想说我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还能算命好?可话到嘴边,又在李夫人地挤眉弄眼下偃旗息鼓了——难得跟小祖宗有了持久的平静,呃,还是不要轻易挑起事端了。
不过如果李老爹问,李闯也不会说实话。“本来想带男朋友给你看”这种话,足以让李老爹昏死过去八百回,之前是觉得韩慕坤难得到家里,趁机会一劳永逸,可现在,变数太多了,他不可能用个不确定的东西先把自己老爹刺激住院。
所以他说老头子命好,这得算变相躲过一劫吧。
是的,躲过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再有出柜冲动会是什么时候。仿佛近在眼前,却其实远在天边,他有预感,韩慕坤不会轻易再来东北了。或者说,不会再那样急切的为见自己一面而转天就踏上飞机。
整整一个月,李闯先是坚持每天给韩慕坤打个电话,半个月后改成了短信,又半个月,他连短信都不知道写什么了。
之前李闯总不能理解那些毕业就分手的男男女女,仿佛两地就是了不得的天沟,难以逾越。他总觉得两个人要是真有感情,心里脑袋里想的都是对方,那么距离不是问题。
可现在,距离真的把感情冲淡了。
李闯觉得自己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这感情淡的,但却无能为力。
他清楚的记得他打的每一个电话,发的每一条短信,于是那微妙地情感淡化便有了清晰的脉络。
8月5日晴
那是韩慕坤抵达深圳的第二天早上,李闯一夜无眠,几乎是熬到八点觉着对方该起床了才屏气凝神地把电话拨过去。
对方接得很快,开口就是:“早,我到了,人机平安。”
李闯翻翻白眼:“谁关心机啊,你安全到了就成。”
韩慕坤被逗笑了,打趣道:“那飞机要不安全我还安全得了嘛。”
李闯无语:“喂,我这可是国内长途,您能说点儿有用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