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你听我解释莎莉,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才杀人的…”

“刚刚,你说你爱我,就像爱一个‘跟着你的女人’。”

沙哑的声音冷漠起来就像是带着冰渣,让那个男人浑身发冷,他满脸惊恐,甚至出了冷汗。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感觉到不对,那他的脑子也一定是被他自己用刀捅了。

“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我?”

“是,不…不…”

男人退后了一步,他现在是真正想要逃跑了,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和他耳鬓厮磨勾得神魂俱消的女人突然变成了一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样子。

可是,已经晚了。

从他踏进了毒蛇的领地,被选中为猎物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Snake抬起了手,从男人的眼前轻轻滑过。

“其实在拍这个电影之前,我也在考虑一个问题。”

黑色长辫子的东方女孩儿抱着手臂站在监视器前面,身上披了一件羽绒服,杜兰导演看着镜头中Snake带着仪式感的手指动作,自己的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西装袖口。

“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这是个有趣的哲学问题。如果做好事就是好人,做坏事就是坏人,那么逼着一群心怀恶念的人去做好事,她们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在剧情的设计中,这一幕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那个男人念叨着“我卑劣自私,我为了自己的私欲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走上了天台,然后跳了下去,而那个穿着绿色大衣的女人则拎着他带来的那些财务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头。

Snake是坏人么?她又一次炮制了一场凶杀案,受害者是一个原本面上还算美满的家庭。

Snake是好人么?她让那个杀人者自己去死了,也算是给了受伤害的人们以交代。

即使在拍摄现场也依然西服革履的巴西勒·杜兰先生可以说是池迟见过的最有绅士派头的导演了,他的动作永远克制有理,哪怕刚刚对她的表现很有一些想法也不曾大声说话。

听着他提出的问题,池迟一边接过了于缘递来的热茶,在于缘的身后,四个助理一字排开,他们是窦宝佳从国内派来的,为的是让池迟尽情挑选出自己想要的助理。

当然,才来了短短几天的他们,在于缘和陈方的眼里连接近池迟的食物都还不够格。

“好和坏本来就是相对的,有时候我们连好事还是坏事都不能界定,只能尽量找一个既能保护自己利益又不会让自己内心痛苦的角度作为自己的立场。”捧着手里的茶杯,池迟如是说。

巴西勒·杜兰没有在片场工作时间吃吃喝喝的习惯,池迟和他交流的时候也就不会像以前那么随意。

对着一个从来严谨的合作伙伴,拿出更严肃的态度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面对池迟,杜兰导演觉得自己有种异样的放松,看着Snake在镜头外顿时有了年轻女孩儿的鲜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松弛又舒缓的。

“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矛盾,我才喜欢Snake,她在这个电影里不需要成长,也许就是因为作为一个角色,她本身就已经足够复杂。”

“其实她只是太简单,所有的事情都随心去做。”

“简单到了极点,也就是复杂到了极点,Chi小姐,我现在特别期待,期待你能演出我想象中的那种,属于Snake的简单。”

“我尽量。”

池迟对着杜兰导演笑了一下,看着这位随时能作为律师上法庭的正经导演快步走向在叫他的摄影师,女孩儿端起水杯缓缓地喝了一口热茶。

上午的拍摄还有几个补拍就要结束了,下午她要拍的是Snake因为拒绝执行“向善任务”而被惩罚的片段,晚上还要进行动作练习,以应付后续出现的打戏情节。

拍《以彼之道》的时候池迟自己不仅是主演还是出资方,很多事情都好说,现在她是在别人片场里当一个配角,就要遵守别人制定的规则,比如更严苛的工作时间,更紧张的工作气氛,或者…不是那么让她满意的食物。

“鸡胸肉、鸡蛋、粗粮面包、蔬菜沙拉…”

薛涯为池迟找来了一个营养师,每天都为她搭配合理的膳食,为了自己的肌肉形状和力量,一直到离开这个剧组,池迟的每顿饭都会在这个营养师的管控之下。

“我记得昨天就是鸡胸肉,为什么今天还是?市场里的鸡胸肉在打折么?”

似乎是最近看惯了老外写的剧本,池迟说话的时候也带了点洋气的俏皮。

当然,这种俏皮还有种说法叫——冷笑话。

“昨天是火鸡,今天是鸡肉。”于缘很耐心地给出了解释,假装自己没看见池迟可怜兮兮的眼神。

“火鸡和鸡…烹饪到了这种碎尸万段的程度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啊。”

午餐是鸡肉三明治加奶油浓汤的于缘:“…”

“我会…嗯,去跟厨师说一下,下次把火鸡和鸡肉做的不一样一点儿。”

“唉,其实道理我都懂。”

池迟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她自己不仅会做饭,手艺还很好,更在几位名厨的手里被训练了那么久,要说做饭,她所有的助理捆一起大概都比不过她。

“可是为什么就是这么难吃呢?这个鸡肉煮的好干,干的可以直接进烤箱做成肉松了。”

于缘:“…”

以前池迟在吃饭的时候有了问题都是陈方解决的,稍矮又稍胖的陈方看起来温吞,其实非常有原则,池迟的撒娇耍赖面对她都是没用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不再抱怨了。现在陈方打算走人,把位置留给了于缘,于缘这才明白陈方是如何站在“抗击池迟撒娇耍赖”第一线的。

在国内演那几个戏的时候池迟似乎也没这个毛病啊。

可怜的于助理转念一想,《王子》和《平阳》都是跟待池迟如亲闺女的C娱乐合作,那个后勤保障让她这个助理都胖了好几斤,池迟要么是增肥,要么也是对身材没什么要求,拍《以彼之道》的时候池迟是尽可能让自己舒服的,拍完戏就满小镇里找馆子吃美食的日子不要太舒坦,要不是后来出了别的事儿,她大概进组《平阳》都不需要减肥了。

“好想教厨师做滑炒鸡片或者白切三黄鸡…唔,算了,你有空跟厨师商量一下,要是做肌肉的话,能不能把鸡肉在烹饪之前放在盐水里浸泡半小时?半小时就行。”

嘴里吃着干巴巴的鸡肉,池迟追忆着自己以前吃的好吃的,作为一个职业演员,把自己的身材保持在某个水平线上是他们一生的事业,她得让自己习惯这种食物才好,不能因为几部戏拍摄的日子太滋润,而忽略了了自己的工作本身还是要付出巨大牺牲的。

于缘看着池迟的怅惘样子,心里已经决定去学营养师课程,如果可以,她还想去学一些基础的医护课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新来的四个助理默不作声地吃着饭,有人把耳朵竖得很高,恨不能听清池迟和于缘聊天时候说的每一个字,也有人默默地吃饭,不张望,也不偷听。

口里嚼着蔬菜叶子,池迟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扫过了那边的四个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

视线转回到国内,春节假期已经结束,热热闹闹的娱乐圈再次开始了新一年的各项比拼,在上一年中,所有网播剧成绩最好的就是由池迟和封烁带着一群俊男美女一起出演的《王子的七日记》,这部起初不被人看好的网剧在经历了网播量的节节攀升之后收获了一个超乎所有人预期的好成绩,很多年轻人觉得从这个剧中看见了自己,很多中年人也慕名而来希望从中能更加了解自己的孩子…总之是成了一部不仅产生了经济效益还产生了社会价值的作品。

也正是因为这部作品,即使年初的《凤厨》因为“时间久远”被很多的营销号忽略,人们也依然不能忽视掉池迟的名字,哪怕这一年后来还有成绩不错的IP剧,也有年轻的女演员终于突破重围入围了金凤奖的最佳女配…这一年依然是池迟“余威犹在”的一年。

想到明年她会有一部大制作电视剧登陆一线卫视,又有连着两部客串的外国大片上映,接着又要跟宫行书合作,就不知道有多少女明星捶着自己价值千金的小胸口哭晕在床脚。

与池迟相比,一向以高人气著称的封烁可以说是成果斐然,靠网剧刷了存在感,又有两部制作靠谱的电影上线,不仅票房成绩还可以,更让大众对他的固有印象渐渐改变…人气不减,在脱离了瑞欣之后接的戏远比从前靠谱,封烁未来会走到哪里,很多人都表示自己看不懂了。

“反正他演戏我就看,他拍杂志我就买买买,他代言我也买买买,才不会为他的前途担心呢。”

一个宿舍里的人都在磕着钱晓桦从家里带来的开心果,大聊娱乐圈八卦的小唯这么说着。

今年寒假她们宿舍的人不约而同地早早都回了学校,过了这半个学期,她们就要大学毕业了,有人早点回来是为了实习的事儿,有人是为了毕业论文,有人是为了找工作。

“我更不担心,嘿嘿嘿,我家吃吃样样棒棒哒…对了,小梦你的工作怎么样了?那家公司靠谱么?”

钱晓桦嘴里的小梦就是时梦,那个曾经因为“王子”而振奋起来,正在为了留在沪市而不是回家受父母摆布努力拼搏的女孩子。

“蛮好啊,还是那一家投资公司,年后说是换了老板了,但是一切照旧,年前我在那里做的就不错,现在已经给我涨工资了。”

“涨工资了?不错啊!早知道我就不带这么多干果了,咱们应该去校门口那家刚开的烤鱼店吃一顿好的庆祝下的。”

过去半年多到底有多辛苦,钱晓桦一直是看在眼里的,去年十一月她们开始找实习单位,时梦就自己找去了那家公司,没想到不仅一直做的很好,现在还有长期雇佣时梦的意向。

“我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看着小花乐呵呵地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时梦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又长了一点儿,现在刚好盖住了脖子。

半年多的艰苦生活,可以说是让她真正地脱胎换骨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自卑的人快速地建立自信,那就是让这个能够真正地“养活自己”,在物质上自我满足,在精神上自我发展,在生活上自我丰富…能真正做到这些,已经足够让一个社会人有“相信自己”这一项基本技能了。

“等我这个月发了工资,我请你们吃烤鱼吧,到时候要三斤一条的清江鱼咱们做酸菜口味的。”

“好啊好啊,那可就说定了!”

时梦留在沪市工作,小唯考上了京城的研究生,小花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部…即使现在还能坐在一起闲磕牙,距离她们彼此道别天各一方的日子,也不是很远了。

“小花,我记得你说过你要去见池迟是么?”

吃完了干果小唯喊着嗓子难受跑下楼去买饮料,时梦和钱晓桦一起收拾着凌乱的地面。

“啊,是啊。”

钱晓桦歪头看向时梦,歪头这个动作是她看了《平阳公主大传》电视剧现场花絮的时候跟池迟学来的,本来一脸严肃正经对台词的平阳公主因为有人喊了一声有点心就立刻歪头,脸上带着满满的期待,当时就让钱晓桦的心都被萌化了。

“那我能和你一起去么?”

“嗯…行啊…”钱晓桦想了一下说,“你记得拿着你的成绩单啊,我记得你有个三等奖学金来着,你还是拿着那个证明吧,对了,你没挂过科吧?”

时梦一脸的呆懵:“…”为什么看个明星还跟成绩单有关系?成绩单能免票么?

钱晓桦小朋友看着自己无知的室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像你这么单纯的人儿,永远不会理解被期末成绩支配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一群基友来过节,终于开始慢慢送走了_(:з」∠)_

要抱抱…今天还被猫抓成了猫爬架QAQ

第230章 争抢

“‘简单’才是最不简单的,昨天Duran导演提出的观点其实是说Snake身上应该有一种属于人的纯粹,我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一条蛇,变成一个导演想要的‘人’。”

高档公寓的配置齐全,在作为工作间的书房里,摆了池迟前不久买的几本书,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些笔记本。

十几个笔记本几乎是池迟每次拍戏都要带着的东西,很多东西要重温和回顾,很多旧的想法可以点燃新的创意。

就像在表演Snake这个角色的时候,池迟不仅参考了自己参演过的Judge,还重新翻看了自己做过的拉片纪录,当然,新的笔记也是在源源不断地被纪录下来,甚至包括了《爬行动物百科》的读书笔记。

如果有人能仔仔细细地看一下池迟为了演一个角色都准备了多少东西,大概会以为她并不是一个演员,而是一个涉猎庞杂的学者。

很多表演学的理论家都把“学习动物”作为表演学习的重要部分,比如用模仿鸟的轻盈可爱来表现角色的无忧无虑,也比如用一些特定的,从被训练的狗身上总结而来的动作来表演忠诚和谨慎。

Snake这个角色的身上需要的属于蛇的元素远比上面的举例要多得多,所以池迟不满足于表面的对蛇这种动物的研究,而是致力于先让自己变成一条真正的蛇,再从蛇野性的行为中提炼出能够属于人的部分。

毕竟,与叫狂狮其实是力大无穷为人凶残的角色不同,毒蛇这个称号并不代指她的能力,无论是外形还是生活习性,Snake是七个角色中真正人与名相符合的,编剧在场景描述中大量采用了“蛇一样”的形容方式,不断提醒表演者先变成一条蛇,再来出演一个人。

坐在灯光下沉思的年轻女人有一头极黑色的长发,看起来一点光泽也没有,灯光照在上面,就像是把手电筒对着无边黑夜。

此时比她的头发更黑的,是她的眼睛,千头万绪在其中翻滚,如同不肯停歇的旋涡。

任由各种想法在脑海中往复,池迟把手中的笔记快速往前翻了几页,一个又一个的分镜画面快速翻转跳跃如同电影的回放,正是池迟这些天表演的画面。

甚至包括了池迟试镜那天和“狂狮”的对手戏。

只不过,在这些画面中,代表Snake这个形象的不是池迟一贯画的小人儿,而是一条蛇。

站在破旧房子里的蛇,站在繁华马路上的蛇,站在黑暗小巷中的蛇…

它们看着人的目光有虚假的温暖和真实的冷酷,仿佛是游走于有着田鼠和飞鹰的荒原,梭巡着猎物,躲避着天敌。

可是导演要求在这样带有原始野性动物的身上体现出人的纯粹。

还能如何纯粹呢?

善恶从来不在Snake的行事考虑范围内,属于“人”思考范畴的东西似乎本就与她无干。

看着自己画出来的那些蛇,池迟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间。

房间外面,于缘和陈方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地检查着助理们今天的工作情况,池迟的衣食住行他们观察的如何,以及有没有好的工作建议…这些都是她们要过问的范畴。

陈方知道于缘对池迟用心,她希望来接手自己工作的人能在生活上对池迟更细致一些,比如在池迟馋的时候能够想办法管住了,又比如能让池迟不要工作到太晚。

于缘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对外护住池迟是没有问题的,可她一面对池迟的要求就怂,里里外外两张面皮,陈方也是无语的。

“池迟现在不喜欢吃鸡肉该怎么办?”

陈助理低声问她面前的一个备选助理。

“啊…”

能怎么办?助理一脸的茫然,池迟是掏钱养她们的人,又是个大明星,她说不吃了就不吃了呗。

“要不就把鸡肉彻底打碎,放点儿黑胡椒,池迟这样就不会嫌弃鸡肉发柴了。”

旁边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助理这么说道。

陈方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慢吞吞地说:

“我记得你们来第一天我就说过了,池迟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嘴。”

于缘没说话,本来她们两个人是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现在□□脸的陈方突然就亮出了刺,她这个白脸的只要默默支持就好了。

从国内来了几天,天天跟在于缘和陈方的后面为了池迟忙乎,这些备选的助理们真是感受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国内的艺人服务体系与迅速发展的娱乐事业比还是非常不完善的,很多演员的助理甚至经纪人都是由她们的亲戚或者同学担任,她们四个女助理除了一个是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大学生之外,其余的都在娱乐圈里打拼了一段日子了,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一拨人送到国外跟着艺人让人家慢慢挑。

也不知道该说是有钱任性,还是说池迟现在够大牌。

可是真相处起来,她们发现池迟是非常好说话的人,不仅日常生活基本亲力亲为,对人更没有什么架子。她们心里那种“看看现在最当红的女明星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的想法因为池迟的生活实在太过正常和普通很快就淡了下去。

介于一些保密条例,于缘现在还不让她们看池迟演戏,所以她们所见的不过是正常的工作忙碌又认真的女孩儿,还会因为吃的不舒心而皱眉头。

有了这种“池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想法之后,她们的拘谨态度好了不少,刚刚陈方的一句话却让她们的神经绷紧了。

嗯,是的,池迟是没什么不一样的,可是池迟的“不喜欢”足够让她们失去这份优厚又光鲜的工作。

给池迟当助理那可是足够他们显摆的,更不用说让人心动的酬劳,以及就业前景。

君不见陈方已经即将从助理升任艺人主管?据说还要跟新的经济人一起负责挖掘新人的工作,对于他们这个行当来说,可以算是一步登天了。

陈方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四个人都收敛了神情,她之所以犯错,是因为对池迟不够尊重,那现在她就要一开始让这些人明白真正说的算的人是谁。

房间里,池迟已经站了起来,书房里的一面墙上是雕琢精致的铜框大镜子,她一步步走向镜子,慢慢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和眼神。

当她看那所学校被炸毁,校长死在里面的时候,她应该是怎样的表情呢?

如何表现出“人”的纯粹?

池迟突然想到了小孩子。

要说纯粹,那一定是小孩子了吧。

转身掏出手机想查资料,池迟先看见的是微信弹出的消息。

涂周周喊她去接收新的科目表。

池迟这才想起来,涂周周他们的寒假似乎也要结束了。

表演系二班的微信群里一堆人都在讨论什么时候回学校,池迟看着他们聊得热闹,把自己在思考的问题发了上去。

认真学习不偷懒池迟:“蛇和小孩子,这两种感觉应该怎么结合在一起呢?”

看见池迟突然冒泡,好多人都出来打招呼,过年的时候池迟远在国外还给班级群里发了红包,因为时差的关系好多人都没来得及跟池迟道谢,现在赶紧出来拥抱了一下学神兼土豪兼补课达人的大腿顺便拜个晚年。

在这一群人中间,当然也有认真思考池迟这个问题的人,比如涂周周…

没挂科真开心·粥:“蛇和小孩子,葫芦娃?”

群里陷入了诡异的静默,然后就被各种表情以及“哈哈哈哈”给刷屏了。

葫芦娃?

池迟还很认真地想了一下那个故事,脸型诡异的蛇精代表了恶,而葫芦娃们则代表了善…

等等,刚把葫芦破成瓢的孩子们真的知道什么是善么?

如果以道德观来说,他们当时还没有成型的道德观,鼓励他们去救人的最根本因素,是因为被妖怪抓走的是“爷爷”。

纵观人类发展到现在的所有行为,一切的驱动力,都是“想”,也就是“欲”,孩子们在这一点上的表现从来是最直观的。

卫萌开始减肥:“蛇和小孩儿,我想到的是熊孩子啊,熊孩子看见蛇都不知道怕。”

没挂科真开心·粥:“熊孩子看见啥都不知道怕啊,被家里惯坏了。”

怕?

群里的闲聊还在继续,池迟已经放下了手机再次站在了镜子前面。

一个人如何表现恐惧?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充满了惊恐之情的脸,好像她的脸已经不是她的脸了。

一条蛇如何表现恐惧?

镜子里的人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睁开眼睛让自己的脸呈现出蛇的状态,然后瞳孔微缩,头微微后倾,做出了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样子。

一个不知道害怕的孩子看见别人都害怕的时候,她会怎么样呢?

镜子里的人,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美好的笑容,她的眼睛里没有害怕和恐惧,只有一种看热闹的孩童式的天真。

在应该恐惧的时候没有恐惧,不仅仅是对面前发生的可怕事情,也是对道德、对人性、对不会让她死在当场的一切。

看着这个镜子,池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的脸上又变成了属于Snake的样子,警惕又冷漠,可她到底不是一条蛇,所以当学校在她面前爆炸,给予他们小队帮助的校长死在里面的时候,她…她的脸上是单纯看热闹的笑容。

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一个孩子行走在这个随时会让她流血的人世间,然后,她如一条蛇一般地长大了。

带着一些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

所有人都进组后的第一场戏,恰好就是那场爆炸的戏份,池迟在那一天才见全了剧组里的其余六个主要女演员,除了对过戏的海洛伊丝之外她原本只对汉娜有些了解——她的经纪人和薛涯的关系不错。

汉娜是个高壮的女性,皮肤黝黑身材丰满,为了饰演孔雀这个角色,她把头发染成了耀眼的蓝绿色,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白色和蓝色为主的色调。

和汉娜打招呼的时候池迟还没有化妆,素颜的东方女孩儿全身包裹在黑色的羽绒服里,手上捧着保温杯,让人们想到了那些游走于校园里的东方留学生——其实那些留学生的年纪大部分也是要比池迟大的。

在汉娜的衬托下,池迟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无论是正面看…还是侧面看。

“我看过你的《以彼之道》,在电影节上,非常棒的表演。”

汉娜是个看起来很热情的人,她主动给了池迟一个热情的拥抱,要不是怕自己脸上的凉粉会沾到对方的脸上,她说不定还会给对方一个贴面礼。

“非常荣幸能让你看过我的作品,我也看过《激撞》和《梦想河》,真是不敢相信切特夫人和丽达居然是一个人扮演的。”

池迟说的两部作品都是汉娜自己颇为得意的代表作,听见一个来自异国的女演员这样对自己的作品如数家珍,汉娜的笑容更真挚了一点点。

扮演夜莺的弗洛兰丝和池迟一样没有化妆,她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棕色,脸上还有一点残余的雀斑,事实上她今年才十八岁,可是仗着人种特性,她看上去还是比池迟要大一些的。

“和杜兰那个老头子合作就要做好被当成面团的准备,真是不敢相信我居然又落到了她的手里。”

弗洛兰丝不是第一次和巴西勒·杜兰合作了,童星出身颇有名气的她当着池迟的面称呼导演为老头子,显出了她的年轻,也显示出了她面对池迟时候的某种“优势”。

不过优势这种东西,双方都觉得它是,它才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唔…

“如果下次我拍摄中途吃东西的时候分给你一份儿,杜兰导演是会同时瞪我们两个人呢,还是会因为你的缘故就不追究我了?”

听见池迟的话,弗洛兰丝挑着眉头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当池迟转身走向化妆间的时候,她看了正在调整机位的杜兰导演一眼,表情不像刚刚面对池迟的时候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