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殊第二日进宫向淑妃请安的时候,就和淑妃提起了三公主的事情。

  这件事情,令仪前几日就同淑妃说过了,那封信淑妃也看过。不过因为裴清殊当时还在狱中,淑妃就没有拿这件事来烦他。

  裴清殊把他和公孙明他们商议出来的可能性和淑妃说了之后,淑妃点点头道:“你们的分析很有道理。煦儿和阿明他们让你不要说,也是为了你好。不过依本宫看,他们几个还是太年轻了些。”

  裴清殊好奇地问:“母妃这话怎么讲?”

  “曾家若当真敢造反,朝廷出面镇压,灭曾家九族,固然永绝后患——可他们有没有想过,曾家军兵强马壮,万一他们造反成功了呢?这天下,还会是裴氏的天下么?”

第157章 案情

  裴清殊觉得,淑妃所言不无道理。三皇子和曾家虽有姻亲关系在, 但就看曾俊对三公主这态度, 就知道曾家根本就没把三皇子当真看在眼里。他们很有可能就是相互利用, 各取所需而已。

  万一曾家打着三皇子的旗号谋反, 实际上为的是自立为王的话,那么大齐的江山就很危险了。

  “你想叫三公主回京省亲,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起码她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肯定过得比在南疆要好。不过保险起见,我会对皇上建议,让驸马随公主一起进京。这样的话,如果曾家真的起兵, 我们还可以以驸马为质。”

  对于淑妃的深谋远虑, 裴清殊十分佩服:“如果那个曾俊能来, 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回三皇兄下狱,曾家会不会心存警惕,不肯入京呢?”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总要一试。下个月十九, 就是浣花节了。你三皇姐小的时候, 最喜欢过的就是浣花节…”

  听到淑妃这话,裴清殊不由心中一酸。

  “我这就去找你父皇,让孩子赶紧回来,过一个好节吧。”

  “母妃,”裴清殊忍不住叫了淑妃一声,“三皇姐过去同令仪姐多有龃龉, 母妃不怪她么?”

  淑妃笑了笑说:“那都是小孩子之间闹脾气而已,母妃一个大人,岂能和她较真。而且就像你说的,曾家人践踏的,不仅仅是三公主的尊严,也是皇室的尊严。皇家的女儿,不应该这样被人欺负。”

  淑妃如此大气,实在是叫裴清殊感到佩服。

  比起那个关在坤仪宫里,心胸狭隘的皇后,裴清殊真心觉得,淑妃才是更适合母仪天下的那个人。

  …

  由于路途遥远,时间紧迫,淑妃和裴清殊商议过后,当天就去了乾元殿找皇帝。

  淑妃没有一上来就提让三公主回京省亲的事情,而是先就裴清殊出狱一事,向皇帝表示了感激。

  皇帝赶忙说道:“贵妃说这话就见外了,殊儿是朕的儿子,朕既然知道他是清白的,把他放出来不是应当应分的事情么?”

  淑妃笑了笑说:“您这么认为,旁人可不一定这么想啊。同样是您的儿子,三皇子和十一皇子可还在大牢里头关着呢。”

  皇帝苦笑一声,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朕的这些儿子都长大了,渐渐地与朕离心了。说句老实话,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朕是真的搞不清楚。以前朕总觉得他们都是些孩子,可是现在,朕已经不敢小瞧他们了。”

  “所以说,还是女儿好呀。”淑妃不欲和皇帝说起太多政治上的事情,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转移了话题,“女孩儿家再怎么不懂事,也就是小的时候,姐妹间拌两句嘴而已。等长大了,小时候的那些不愉快也就淡忘了。昨儿个令仪还同我说呢,说是浣花节就要到了,可她已经很多年没在浣花宫宴上见过昌仪了…”

  提起三公主时,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朕的这几个女儿,就只有昌仪远嫁到了外地。要说起来,朕也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吧…”

  淑妃赶忙说道:“是啊,都这么长时间不见了,皇上何不叫昌仪和驸马回京省亲呢?要是现在出发的话,应当还能赶上浣花节呢!”

  “这个主意不错,”许是太久没有见过三公主这个女儿了,对于她过去的那些不懂事的行为,皇帝都记不太清了。“朕记得昌仪生了一个女儿,应该和令仪家的老二差不多大吧?要是能一起带回京,叫朕瞧瞧就好了。”

  淑妃笑道:“这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么?”

  皇帝点了点头,也没多想。等淑妃走后,就吩咐下去,让人去南疆传信了。

  …

  裴清殊从琼华宫出来之后,顺便去庆宁宫看了看十四。

  他下狱的事情,把十四给吓坏了。一见到裴清殊,十四就抱着他的大腿哭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十四哄睡着之后,裴清殊正想着回府歇一歇,结果刚出宫就被四皇子叫去了刑部。

  对此,裴清殊一点怨言都没有。他现在最感兴趣的事情,莫过于舞弊案的进度了。能够从四皇子这里得到一手消息,裴清殊求之不得。

  裴清殊本想一见面就问案子的事情,可四皇子蜡黄的脸色,还有乌青的眼圈,实在让他无法忽视。

  “四哥,你这是几天没合过眼了?赶紧回府换身衣服,歇一歇吧!”

  就四皇子现在这个样子,裴清殊生怕他案子还没查清楚,人先累倒了。

  “没事,十二弟,你先坐下,我有些事要同你交待。”

  裴清殊被他弄得心里毛毛的:“干嘛啊四哥,你能不能别用交待这个词,我听着怪害怕的。”

  四皇子好笑地说:“你想什么呢!我叫你来,是想把案情和你大致说一下,然后让你帮我继续做一些事情。”

  “没问题。”裴清殊一口答应下来。

  通过四皇子的叙述,裴清殊了解到,那三名考生招供之后,又有两名考生熬不住招了。

  四皇子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列了一个长长的名单,上面涉案的地方官员足有三十人之多,现今大多都已经捉拿归案了。

  “身处的位置越低的人,口头越松,越容易供出他的上级是谁。可查到地方知府这里,线索就断了。涉案的两个知府,都坚持自己上头没有人牵线,说是直接联系到考官的。”

  裴清殊眉头微皱:“会试舞弊,岂是一个地方的知府能够操作的?主考官和副考官都怎么说?”

  “副考官表示,他的确觉得主考官判卷不公,但他为了明哲保身,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提出异议。但他一再保证,自己没有收取任何贿赂。”

  “那主考官呢?”

  “就在今天早上,主考官承认自己收取了十万两贿赂,通过答卷上的关键词,给予某些考生高分。”

  “十万两,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可他收了十万两银子,却给了十三名考生行方便,难道舞弊行贿,还可以抹零的?”

  “所以说,在他背后,必然还有一个操纵这一切的人。”四皇子抬起眼睛,看向裴清殊:“这个人是谁,十二弟想必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裴清殊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可心中有数又有何用,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那个给你下药的门吏算是一个人证。父皇那边传来消息,说他已经招供了——给你下药,是三皇兄的意思。”

  “可这还远远不够吧。就算证明了三皇兄想对我不利,也不能直接证明他就是舞弊案的主使者。”

  四皇子吐出口气来,徐徐说道:“所以说,主考官和那两个知府,我还要继续审。今天我叫你来,是想请十二弟帮我从另一方面入手。”

  裴清殊明白了:“四哥是指十一皇兄么?”

  四皇子点点头道:“你现在可以去看他了。”

  …

  在去找十一皇子的路上,不知怎的,裴清殊忽然回忆起延和十四年的夏天。

  那时候,太后病重,所有皇子都挤在了慈安宫中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候着。

  因为三皇子出言不逊的缘故,皇帝当着所有皇子的面,对其严加训斥,还罚三皇子在院子里跪着。

  当时,就连平日里同三皇子最为要好的八皇子,都没敢站出来替三皇子求情。

  只有十一皇子,对着盛怒中的皇帝慷慨陈词,劝诫皇帝不要偏心六皇子,而忽视了三皇子这个嫡子。

  皇帝大发雷霆,让十一皇子和三皇子一起跪着。

  十一皇子也硬气得很,二话不说,就跪在了三皇子旁边。

  那一幕,裴清殊至今都还记得…

  裴清殊本以为自那之后,三皇子和十一皇子的关系就会变得十分要好。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十一皇子还是像以前一样独来独往,并没有因为那件事就和三皇子变亲近。

  可以说,十一皇子的年龄虽然是所有皇兄中和裴清殊最靠近的一个,可裴清殊最看不懂的人也是他。

  四皇子想以十一皇子为舞弊案的突破口,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裴清殊到时,十一皇子正在和礼部右侍郎修鸿嘉大人下棋。他现在虽是阶下囚,但到底是个皇子,刑部的人对他还算客气。

  修鸿嘉见到裴清殊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向裴清殊打招呼。

  对于这位不惜得罪三皇子,协助自己进行官学整顿的修大人,裴清殊很是感激。同样,他相信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修鸿嘉,不会参与到舞弊案当中。

  不过裴清殊的信任,并不足以放修鸿嘉出狱。

  甚至他和十一皇子谈话的时候,还要避开旁人,包括修鸿嘉在内。

  四皇子让人给裴清殊和十一皇子准备了一间屋子,是供刑部官员办差时休息的场所之一。里头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刑具。

  裴清殊率先坐在十一皇子对面,对他笑了笑说:“十一哥请坐。”

  十一皇子却没有动,而是站在裴清殊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是四皇兄派你来的吧?我劝你不要浪费口舌了——我早就同四皇兄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若是想屈打成招的话,尽管对我用刑好了。”

第158章 君子

  裴清殊好声好气地说:“十一哥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你们、我们的, 咱们不都是兄弟么!只是兄弟间说说话而已, 十一哥至于这么不给我面子么?”

  十一皇子听了, 这才慢慢地在裴清殊对面坐了下来。

  “要说前段时间准备迎接会试的那段日子里, 我们仪制司可真是忙坏了。要是没有十一哥的帮忙,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那段时间呢。”

  尽管裴清殊已经非常努力地在和十一皇子套近乎了,可十一皇子几乎还是毫无反应。

  裴清殊不免有几分尴尬。

  他硬着头皮又旁敲侧击了大半天,可十一皇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固执的很,一直坚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到最后,十一皇子都有些不耐烦了:“十二弟, 你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来, 我心里很清楚, 可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见十一皇子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裴清殊也没必要再和他兜圈子了,干脆直言道:“十一皇兄知道会试那几天,三皇兄给我下药的事情么?”

  十一皇子面色微变, 唇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不知道。”

  “我相信, 十一皇兄是个正直的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你事先定是不知情的。可在事后,你应当还是有所察觉的吧?”

  十一皇子不说话了。

  “我知道十一哥你从小信奉孔孟学说,支持立嫡子为皇太子。可是你好好想一想,三皇兄此举, 岂是人君所为?!他为一己私利,给亲兄弟下药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科举一事上动手脚!若连科举这一号称最为公平的选官制度也要被打破,那我大齐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够了!”十一皇子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吼一声,打断了裴清殊的话。

  裴清殊却并没有就此沉默:“十一哥莫不是忘了,你小的时候,最喜欢读醉翁先生的《朋党论》——‘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故为人君者,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所谓君子,当守道义,行忠信,惜名节,可三皇兄是怎么做的呢?利用职权,中饱私囊,不知寒了天下多少学子的心。这样的一个人,也值得十一哥誓死追随么?”

  “你不要再说了!”裴清殊从没听过,十一皇子发出过这么大的声音。

  只见十一皇子猛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裴清殊一会儿。不过很快,十一皇子便收回了视线,慢慢地蹲在了地上,低下了头。

  裴清殊刚开始没敢动他,怕十一皇子情绪失控之后会伤害到自己。

  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见十一皇子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裴清殊便缓缓靠近他,低声问道:“十一哥,你没事吧?”

  凑近十一皇子之后,裴清殊惊讶地发现,向来很少流露出自己情绪的十一皇子,竟然哭了!

  裴清殊心中一酸,温声说道:“我知道,自己坚持已久的信念突然倒塌,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我能够理解十一哥的心情。只是很多时候,虽然我们不愿意,却不得不面对真相。”

  裴清殊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一哥,醒醒吧。”

  十一皇子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趴在裴清殊肩头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十一皇子的哭声终于渐渐平息。

  裴清殊帮他拧了帕子,让十一皇子擦了擦脸。

  等兄弟二人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十一皇子看起来和从前不苟言笑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只有裴清殊知道,现在的十一皇子,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了。

  当天晚上,十一皇子便向四皇子承认,他在替三皇子跑腿办差的时候,曾经在庆郡王府的书房里,看到过嘉兴知府写给三皇子的私人信件。

  至于信件的内容,十一皇子一概不知。

  不过十一皇子所提供的,是一个十分关键的线索。起码证明了本不该和嘉兴府有联系的三皇子,却与嘉兴知府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四皇子把此事报到皇帝那里去之后,皇帝便传令下去,让四皇子带人搜查庆郡王府。

  庆郡王府在舞弊案发之后,就已经被皇帝的亲兵给围住了。受到同等待遇的,还有病中的忠亲王。

  按说三皇子突然被抓,应当来不及清理所有的物证才对。可奇怪的是,四皇子带人将三皇子府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一番之后,却并没有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案情再次陷入了僵局。

  皇帝便把暂代礼部尚书之职的次辅魏青松,还有四皇子和裴清殊都叫进了宫,共同商议此事。

  “会试舞弊,已是定局,现在只剩追查漏网的涉案人员和幕后主使者而已。不过不能因此,便耽搁了这一届其他的学子金榜题名。”

  四皇子上前道:“父皇所言甚是。儿臣以为,当重设考题,让所有考生重新参加会试,重新排名,这样对所有人都最为公平。”

  皇帝听了,并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看向魏青松。

  魏青松不愧是内阁次辅,一下子就领会到了皇帝的意思:“四皇子殿下,这就不必了吧。舞弊案发之后,为了确定作弊的考生,皇上已经让人重查了考卷。而且后头还有殿试呢。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就算在会试中的排名靠前,也定然过不了殿试这一关。”

  四皇子不服气地说:“可是给会试定排名的考官,乃是收取了十万两贿赂的贪官,怎可以他的判断,决定那些考生的生死?那被舞弊者占据的十几个贡士名额,又该让谁来补上?”

  皇帝开口说道:“墨儿,朕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只是自古至今,哪有会试重考的例子?就是传去外邦,也会被外邦人笑话啊!你若是觉得对那些落榜的学子不公平的话,大不了朕明年寻个由头开恩科,让今年落第的学子有机会再考一次便是了。”

  皇帝说完,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裴清殊:“殊儿,你怎么看?”

  皇帝本以为裴清殊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谁知裴清殊却道:“父皇,儿臣认为您和四皇兄所言都很有道理,不过父皇既然已经决定彻查此案,那会试舞弊的事情定然是瞒不住的。比起会试重考,以不公正的排名录取考生,恐怕更容易让大齐被人笑话吧。”

  四皇子欣喜地看向裴清殊,露出赞同的目光。

  魏青松看着他们兄弟俩问道:“可是现在,一来礼部人手不足,二来重新准备会试,经费也是个问题,都该如何解决呢?”

  四皇子站出来说:“人手不足,可以从国子监、太学、翰林院借,至于经费问题,只要抄了涉案贪官的家,想必就能解决大半,甚至全部。父皇,”四皇子抱拳道:“选贤举能,乃是国之大事,还请父皇三思啊!”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罢了,就按照你说的做吧。魏爱卿,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了。”

  魏青松见皇帝已经决定了,也不坚持自己先前的意见,连忙说道:“为皇上效力,乃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说辛苦。”

  皇帝点点头,象征性地问了他们一句:“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四皇子好像完全没听懂皇帝的意思,上前说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今年进京赶考的这些学子,是因朝廷官员之故,才不得不在京城停留这么长时间的。对于许多家境贫寒的考生而言,他们每天在京城所花费的银两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儿臣认为,朝廷应当给这一次进京赶考的考生们一定的补贴。”

  皇帝一听到银子的问题就十分头疼:“读书考试,本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如果负担不起的话,就会自行放弃这一次的考试了,又与朝廷何干呢?”

  “四哥,”裴清殊身在礼部,知道礼部现在的确是经费有限,皇帝不能轻易答应四皇子的要求,也是有原因的,“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

  四皇子见无人支持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出宫的路上,四皇子忍不住和裴清殊抱怨起了这件事。

  “我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宁愿用国库养着那些贪官污吏,也不肯把钱用到真正有需要的人身上!”

  裴清殊劝他:“四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无论是为人臣还是为人子,我们都不能说父皇的不是啊!”

  四皇子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只和你说么!你也是的,就这么怕得罪父皇么?”

  “不,四哥,我只是试着理解父皇,他也有他的苦衷啊。”裴清殊说道:“其实你的提议我觉得很好,只不过这笔钱,不一定要从国库出,我们兄弟几个凑一凑也就有了。”

  “可由我们来出这笔钱,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