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宅噩梦婴怨 作者:娇无那
类别:恐怖小说
作品简介
这座宅院明显地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可是为什么还有人订报纸呢?而且,每天早上他送来新报纸的时候,前一天送来的已经不在了,就是说,有人取走了。
这里既然没人住,那么是谁取走呢?钟墙向左右看看,这院子左边是一座新建的小区,右边是一片拆了房子的废墟,上面已经稀稀落落地长了一些小树,茂密的草已经长得半人高了。
荒宅噩梦·婴怨 第一章、复国路419号
钟墙从自行车后座上绿色的大袋子中拿出一份《南方早报》,塞进复国路419号门前的邮箱里。他好奇地打量着紧紧锁着的铁大门。铁门很旧,原来应该是绿色的,随着年月的侵蚀,绿漆已经大半脱落,颜色已经成了铁锈色夹杂着一些灰绿。门是全封闭式的,不像一些栅栏式的铁门,可以窥视到院子里的情景。只有一些阴绿色的藤类植物,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阴险地伸出它那像八脚章鱼一样的触须,从墙内攀出来,占据了铁门的上半部分。围墙很高,因为是清早,院内氤氲着若有若无的雾气,在围墙上缭绕着,使这宅子笼罩了一层神秘的气氛。铁门上面的把手锈迹斑斑的,锁眼上积了厚厚的锈,像是许久没人开过,已经被遗忘了。
这座宅院明显地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可是为什么还有人订报纸呢?而且,每天早上他送来新报纸的时候,前一天送来的已经不在了,就是说,有人取走了。这里既然没人住,那么是谁取走呢?钟墙向左右看看,这院子左边是一座新建的小区,右边是一片拆了房子的废墟,上面已经稀稀落落地长了一些小树,茂密的草已经长得半人高了。对面是一个汽车修理中心,几个穿着明黄色工作服的小伙子正在把一溜卷闸门一个一个地打开,发出“喀啦啦”的声音,在清早寂静的街上,显得特别刺耳。古代,明黄色是皇帝的专用颜色,平民百姓谁要是敢用这颜色,意思就是不但他活腻歪了,连他的九族都活腻歪了。可是现在,明黄色成了清洁工、修车工和搬运工的制服颜色,不知道那些皇帝老子们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暴跳如雷。钟墙为自己的瞎想嘿嘿地笑了笑,小区里每户都设有邮箱,对面的修理中心也不会借用这家院子的邮箱。
那么,谁订的报纸呢?这个疑问已经在钟墙脑子里盘旋了半个月了。这片区的报纸原来是一个女孩送的,上个月,她生病了,就辞掉了工作,钟墙刚好在她辞掉工作的那天去应聘,所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份工作,这使他觉得很高兴,因为第一份工作的顺利预示着以后他的人生都会顺顺当当的。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有人订报,只管送到就行了,好奇心会杀死一头大象!钟墙转过身子,跳上自行车,使劲一蹬,把这座阴郁的宅院远远地抛在后面,也把心中的疑问远远抛在后面。
“你能不能让我一睹芳容?”钟墙敲打着键盘,对午夜准时在线说。午夜准时在线是他半个月前认识的网友,个人资料上写着:昵称:午夜准时在线;年龄:五个月零两天;性别:鬼;真实姓名:用不着取;个性签名:个人资料属实,如果不信,午夜相会。钟墙的网名叫钟馗,他的QQ需要验证才能加为好友,可是这个午夜准时在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钟墙,钟墙曾经问过她,她回了一个呲牙咧嘴的笑脸,说:“别忘了我的身份,鬼没有什么办不到的。”钟墙想想,也是的,现在的黑客什么办不到呀,这种小事一个木马程序就可以办到。还有,填个人资料的时候,性别只能选男或者女,这个午夜准时在线也不知道弄的什么法子,写上“鬼”这个字,钟墙懒得问她,因为她的回答肯定就是“因为我就是鬼呀”之类的。从谈话中,钟墙觉得她应该是个女人。只有一个问题她回答了,就是钟墙问她为什么加他,她的回答是:谁叫你取的网名叫钟馗呢?钟馗就是应该跟鬼打交道的。这是典型地顺着竿子就爬上来,钟墙一笑置之,他上网从不爱追问别人的私事,所以到现在对她还是一无所知。
钟墙要看她,倒不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女鬼,而是想看看她是不是恐龙。想想看,如果你怀着美好的憧憬,跟一个假想中的美女聊得热火朝天的,其实她长着一个朝天的鼻子,一排大暴牙,一双死鱼眼珠外加两条罗圈腿,或者是一个年近五十,臃肿不堪的老女人,那岂不恶心死了!
“我怕吓着你了。”午夜准时在线飞快地回答,同时还发过来一个惊恐的表情。
“我喜欢被美女吓,快,快吓我啊。”钟墙嬉皮笑脸。
“如果你吓得昏过去了,可别怪我。”午夜准时在线警告他。
“那你就破记录了。”钟墙从小就是出了名的胆子大,到现在都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好,你等一会。”午夜准时在线说。
钟墙看了看她的头像旁边,没有显示她有摄像头,她应该是在装摄像头。过了一会儿,钟墙的聊天界面忽然变成视频聊天模式。他吓了一跳,他还没有发视频请求,也没收到午夜准时在线的视频请求,可是视频已经打开了。钟墙对自己笑了一笑,刚才还说自己胆大呢,这个午夜准时在线能够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加了他,能够在性别上写上鬼,那说明她是个电脑高手,做到这个应该不会很难。
视频上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喂,女鬼快现形。”钟墙着急地打着键盘,这个女人真会吊人胃口。
“你确定要看我吗?”午夜准时在线发了一个骷髅头。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钟墙学着《武林外传》里的口吻。
“你是要看刚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这个午夜准时在线简直在考验钟墙的耐心。
“我的神呐!都看!只求你快点。还有,不要让我看你的照片。”钟墙可不喜欢被人用照片捉弄。
视频上闪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像一团蜷着的什么动物。钟墙睁大眼睛,慢慢地看出一个大大的脑袋、胖胖的手臂和腿以一个你意想不到的角度扭曲着、交叠着,遮住了身子,看不出性别。这是一个婴儿,他正面对着钟墙,一动不动地蜷着,仿佛睡着了。
“开什么玩笑!”钟墙飞快地打字,“让我看真实的你!难道,你已经结婚了,这是你的宝宝!”
“你仔细看看她!”午夜准时在线不置可否。
钟墙仔细地盯着那个婴儿。冷不防,婴儿的两只眼睛忽然睁开,一股冷气直从钟墙的脚底窜上来,因为这眼睛根本不像一个婴儿的眼睛,跟身子的模糊不清刚好相反,这双眼睛异常明亮,眼神诡异、恶毒,充满了怨恨,像是从最深的地狱射来,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钟墙擦擦眼睛,再看视频,那个婴儿仍然模糊不清地蜷曲着,一动也不动。刚才一定是幻觉,要不然这是在论坛上常常见到的那种吓人的图片罢了。
“你怎么不说话,被吓住了吗?”午夜准时在线伸伸舌头。
“笑话,这种把戏怎么能吓着我。”钟墙说,“别拿这种照片糊弄人了,快现原形吧,美女。”
午夜准时在线突然离线。
“喂,不让看也用不着跑呀。”钟墙发了一个汗的表情。
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应。钟墙看看时间,快一点了,算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去送报纸呢。他正准备关机,正在这时,午夜准时在线突然上线了。
“看了我,你可别后悔。”她说。
钟墙觉得有点没劲。这女人,装神弄鬼的,以为自己是谁呀,他随便回了一个表情,不说后悔也不说不后悔。
视频又闪了几下,那个婴儿不见了,一片黑暗中,慢慢地,一个淡白的影子浮现出来,用浮现再恰当不过了,那个影子不像是视频里的,而是好像真的浮在电脑上,伸手一摸就可以摸到,本来已经有些困意的钟墙心里咚地一跳,困意不知被甩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不受控制地滋生了一个欲望,就是用手去摸摸浮在电脑上的影子。他克制着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看着那个影子,这是一张女人的脸,五官清秀,却毫无血色,有一半遮在长长的头发里,虽然看得不太清楚,却也没什么可怕的地方。可是钟墙觉得有一股冷森森的空气从电脑里冒出来,无声无息地包围了他。四周静悄悄的,钟墙觉得自己一下子身处深夜的一个旷野里,天空很低,沉沉地压下来,仔细一看,那不是天空,而是一个潮湿的泥土做的圆顶,正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忽然一个女人朝他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毫无表情地盯着他。
钟墙眨眨眼睛,定住了神,对了,这个女人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把所有的表情都一把抹去了一般,一张木木的脸浮在电脑上,那样子有说不出的诡异,所以才让人产生幻觉。除了这些外,钟墙还觉得这张脸有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别玩了!一点都不吓人。”钟墙给自己壮胆。也许是哪个明星的鬼片剧照,所以看上去会有眼熟的感觉。
“唉!”午夜准时在线叹了一口气,钟墙听到自己的耳边也传来了微微的叹息,脖子上像是被人吹了一口凉气,他的寒毛都乍起来了。这时候,窗外一阵风刮过,窗子咯噔地响了一下,这响声像是响在钟墙的心里。他猛地醒过来,嘲笑自己,视频开了,音频也跟着开了,对方打字的同时叹息一声,当然可以听见了。他看看音频,并没有打开。他的心不由地一沉,这事真的是透出蹊跷,他突然有些后悔要求看她了。
“我要睡觉了。”钟墙不想再跟她聊了,反正也见不着她的真实面目。他点了结束,可是怎么也关不了视频,那半张惨白的脸悬浮着,好像等着钟墙伸手把她揭下来一样。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那我们明天午夜准时见面,我会在复国路419号等你,你一定要来,不然你会后悔的。”午夜准时在线说完,视频忽然关上了。
复国路419号!
钟墙的手一抖,怎么可能这么巧!他想再问问午夜准时上线,可是她的头像已经变黑,人已经离线了。
荒宅噩梦·婴怨 第二章、电梯里的血
钟墙早上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天气有点阴沉,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昨晚在网上聊天的情景变得有点模糊了,他再次嘲笑自己,怎么会被些网络的恶作剧吓住了呢?复国路419号也不过是巧合罢了,要不就是他原来认识的网友,改了一个网名跟他开开玩笑。对,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不用加她她就自动跑到好友里了,因为她原来就在他的好友里,只不过改了一个名字。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呢,看来真是被这个午夜准时在线弄得草木皆兵了。
钟墙很快地从床上爬起来,煮了两份早餐,端起一份往母亲的房里走去。他一打开母亲的房门时,不禁微微一愣,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站在窗口往外望着,睡衣空空落落地搭在她的身上,好像是挂在衣架上,睡衣鼓着风,空荡荡地飘起来。钟墙凝视了一会母亲的背景,忽然觉得不对劲,至于哪一点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钟母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两只眼睛闪电一般地射向钟墙,钟墙吓了一跳,差点失手把手中的早餐打翻。
“妈,你今天好些了吗?”钟墙把早餐放在床边的小桌上,问道。明知道母亲永远不会回答他的话,他仍然每天早上这么问一句。
钟母像往常一样呆滞地看着儿子,钟墙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大惊小怪感到惭愧。他走过去,拉着母亲的手,慢慢地把她带到床边坐下,说:“妈,你吃了早餐,我要去上班,下午回来陪你好吗?”
钟母低头看了看早餐,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好像是忧虑,又好像是等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东西一样喜悦。
“妈,你今天怎么了。”钟墙看着母亲的脸,觉得奇怪,自从半年前他把母亲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母亲从来就没有表现过她的喜怒哀乐,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样顺从。
钟母朝钟墙一笑,钟墙的心底冒出一股凉气,这笑容诡异之极,根本不像是母亲发出的。笑了之后,钟母又恢复了呆滞的神情,一声不吭地吃早餐。她吃早餐时不发出一点声音,钟墙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是母亲在吃面条,而是那些面条自动往母亲的嘴巴里钻进去。
一阵阴风从窗口吹进来,钟墙的心一跳,猛地想起来刚才怎么觉得不对劲了,风是从窗外吹进来的,可是刚才看见母亲的睡衣却是往外飘着。这不可能,钟墙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走到窗前,把窗子关上,顺便向外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只有对面的阳台和楼底下的水泥道。跟往常一样,一些老头老太在水泥道上走着,有的去晨练,有的去买菜,没有一点异样。
今天是怎么了?精神恍惚的,一定是昨晚没睡好,以后不能聊天聊到一点多了。
钟墙走进大门,左拐,走到电梯口。咦,今天怎么没人在等电梯,平时都站满了人,难道上班迟到了?钟墙赶紧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指向七点,没有迟到呀。正在纳闷,“叮”地一声,电梯到了,门无声无息地缓缓打开。钟墙一抬头,一双眼睛一闪而过,诡异、恶毒、充满怨恨,这正是昨晚视频里的那个婴儿的眼睛!钟墙觉得头皮一麻,往电梯里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他再往后看看,还是一个人也没有,这可是上班的高峰期,真是奇怪!
钟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电梯,“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合上,钟墙被这“叮”的一声吓得一跳,平时他没怎么注意过这声音,原来开门关门时的声音这么大。钟墙伸手在二十层的按键上一按,他注意到十六层的按键也跟着红了。奇怪,他肯定自己并没有不小心按着它。难道这电梯跟别的电梯不一样,有人在十六层电梯口按按键,在电梯里面也能看得到?
电梯猛地往下一沉,接着开始向上升,钟墙觉得这次电梯上升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慢。一路上来,也没人加进来,钟墙看着显示楼层的红数字不断地变换着,到了十六层,电梯“叮”地停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钟墙才反应过来,电梯门并没有开,电梯也没有继续向上升!
电梯坏了!钟墙的第一个反应是拿出手机,可是手机上一点信号也没有。他愣了一下,才想起电梯上有报警的按钮。他急忙伸手一按,没按亮,又用力一按,也没亮起来,真倒霉,难道报警系统也坏了!钟墙抬起头,看了看电梯顶,顶上四个角分别有一盏灯,一盏灯坏了,看上去像个被剜了眼珠的黑窟窿,中间的抽风机已经很旧了,布满灰尘,螺旋桨在里面不停的旋转着,发出“嗡嗡”的声音。他看着看着,螺旋桨越转越快,渐渐地,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浮现出来,木无表情地看着他。
“幻觉,我今天看到的尽是幻觉。”钟墙告诉自己。再定眼一看,什么也没有了,他松了一口气,低下头看手机,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哪!上面忽然跳出一个图片,不正是那个曲蜷的婴儿吗!他害怕看到婴儿又会突然张开眼睛,刚要把手机关掉,这时,天花板上滴下一滴什么东西,“咚”地一声,滴下来的声音异常清晰,正滴在手机上婴儿的额头正中。钟墙伸手一抹,手机变红了,婴儿的图片也消失了。他看看自己的手,原来是血!
钟墙恐怖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心跳声充满了整个电梯,咚咚,咚咚。他不敢抬头看电梯的天花板,只是没命地往裤子上擦自己的左手。可是好像手上的血越擦越多,不一会,整只左手都变得血淋淋的。
钟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噩梦扼住了,也许下一分钟,自己就会在床上醒过来。正在错乱中,电梯忽然一沉,又开始缓缓上升了。
钟墙长长吐了一口气,觉得身子软绵绵地,无力地靠在墙上。
到了二十层,钟墙紧张地等着那“叮”的一声,好像等了一个世纪。终于,“叮”地一声,好像敲打在钟墙紧绷的神经上,电梯门终于再次缓缓地开了。
钟墙脸色苍白,什么人也看不见,夺门而出,差点撞倒了一个等电梯的人。那胖女人奇怪地看着急跑的钟墙的背景,嘟囔了一声:莫名其妙!
荒宅噩梦·婴怨 第三章、见鬼了
钟墙跑进办公室,径自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猛灌下去,再接一杯水一气喝干,不往地喘气。
“帅哥,今天见鬼了?”秦朗朗走过来,笑着拍拍钟墙的肩膀,露出一个酒窝。
钟墙直愣愣地盯着秦朗朗姣好的脸,“还真见鬼了。”
“说说。”秦朗朗眯起一只眼睛,做个鬼脸,“男鬼还是女鬼?不用问,一定是女鬼,而且还是漂亮的女鬼,我猜得对不对?”
“对极了。”钟墙苦笑。他举起自己的左手,放在面前看,可是什么也没有,刚才明明是一手的血迹呀。他再看看自己的裤子,也没有任何血迹。
“别观察你的小手了,我知道你的手长得漂亮。嗯,这是你今天要送的报纸,这是地址,你都送了半个月了,地址应该不用了吧。”秦朗朗指着堆在旁边的报纸。
钟墙漫不经心地应着,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是关着,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来。他蹲下去,拿起地址看了一眼,他下意识地找着复国路419号,可是地址单上并没有。钟墙问秦朗朗,“复国路419号的早报不用送了吗?”
“复国路419号?”秦朗朗用奇怪的眼神地盯着他。
“对。”钟墙觉得什么地方又出了错,背上开始有些冷。
“没有这家订户呀。”
“什么!”
“我从来就没分发过这个地址的报纸,只有复国路417号。”
“…”
钟墙的脑子里轰隆隆地一下,出现了短暂空白。但是马上被各种乱糟糟的念头填满了。复国路419号从来就没有订过报纸,那么为什么他送了半个月,每次地址上都有它呢?如果真是没有订过,那么多出来的一份报纸又是从哪儿来的?是谁在看报纸?那些报纸都到哪儿去了?那座宅院是什么人的房子?难道我真的见鬼了吗?这一切跟网上的午夜准时在线有什么关系?她要干什么?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吗?这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掉进了一个又一个谜团里。
“喂,钟墙,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假,你神色不对。”秦朗朗叫道。
“没…没什么。”钟墙决定先不把这事告诉任何人。他给一户没订过报纸的人家送了半个月的报纸,这可是严重的失职行为,不管那些报纸是从哪儿来的。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至少现在不能,他想起了母亲干枯无神的双眼,他不能再次把母亲送进精神病院。“我只是有点睡眠不足。”
“嘿,我知道了,一定是夜里在网上泡妞,你脸色青里透着白,严重睡眠不足的症状。”秦朗朗说。
“哪有呀。”钟墙想起午夜准时在线,想起那半张女人的脸,不由地机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我警告你,钟墙,别在网上乱泡妞,尤其是在夜里。你没听说过吗,人死后,灵魂可以凭借网络与活人交流,你以为自己泡到一个超级美女,说不定这个美女其实只是一个鬼魂。”秦朗朗一边点着报纸一边说,“这种灵异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你是说…”
“在说什么呀,这么热闹。”周子轩走过来,打断了钟墙的话。
“在说网上的鬼魂。”秦朗朗回答。
“哦。我前几天听说,有一个男人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美女,视频了以后大为满意。接着约会,时间在晚上十点,美女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男人找呀找呀,足足找了两个多小时,在午夜时分才找到这个奇怪的地址,是一个高大的古宅里,才抬起脚要踏进去,古宅就消失了。男人惊慌四顾,发现自己站在一座荒坟前面,男人当场就晕了过去。第二天回到家,打开电脑,美女留言抱怨他迟到了,害得她等了两个小时,并说以后不到她家去了,而是要到他家来。”周子轩说到这里,停住了。
“后来呢?”秦朗朗追问。
“这种事没有后来。”周子轩微微一笑。
午夜?钟墙想起了午夜准时在线的约会,不禁一阵毛骨悚然。我可没答应她,他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可是我为什么坚持要看她呢,真是被鬼迷住了。晚上怎么办,难道要去那个神秘的复国路419号见她吗?钟墙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大胆。
“你一定要来,不然你会后悔的。”钟墙想起午夜准时在线的话。后悔什么?后悔错过了美女,还是后悔因为没有去而带给自己的灾祸?
钟墙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陷阱里,那陷阱又深又黑,而且没有任何人能帮他。
送完了复国路418号的报纸,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强大力量牵引着,钟墙不由自主地骑着自行车向419号蹬去。
他先是注意到邮箱里什么也没有,昨天他送的报纸又有人取走了。然后跳下车来,把车子支好,弯下腰把头凑上去,仔细观察着邮箱。他发现邮箱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那些灰尘完好,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证明他昨天乃至前半个月在这里面放过报纸,也就是说,从灰尘分布的模样来看,他从来没有往这里放过报纸!
那么,这半个月往这里投的都是什么?钟墙不能置信地看着那个邮箱。难道是幻觉,自己根本没有往这里投过任何东西?
不可能!
不可能有这样的幻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钟墙走到铁门前,铁门跟以前看到的一样,锈迹斑斑,看样子至少有两三年没有开过这扇门了。钟墙看看高高的墙,压住自己想攀上墙头看个究竟的想法。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吗?钟墙忽然生出一股豪情来:怕什么,老子又没做过亏心事,就算她是一个女鬼,又能把我怎么样!鬼也是人变的。这个约会,就算是赴鬼窟也认了,看来这个419号是粘上我了。如果真的是命中该有的,跑是跑不掉的。
天阴得很厉害,一阵风刮过来,钟墙好像听到围墙里面传来啼哭声,这是婴儿的啼哭声!钟墙的头皮一阵发麻。他凝神仔细倾听,却什么也没听到。也许是风把旁边小区谁家婴儿的哭闹声传过来。
钟墙抬头看了看天空密布的大团大团的乌云,就快要下雨了,这天都阴一天了。
回到家,钟墙陪母亲吃了午饭,像哄小孩一样哄她睡着了。然后给精神病院一直为母亲治疗的叶医生打了个电话,请叶医生明天一定给他一个电话,借口是因为他有些关于母亲的事要见医生,又怕自己忘了。他放下电话想,如果自己万一出了什么事,明天叶医生给他电话就会没有人接听,精神病医生的心思要比一般人的细腻多了,叶医生一定会上他家看个究竟的,这样,母亲就不怕没人管了。父亲生前倾其所有,已经给母亲交过足够在那个医院里住一辈子的钱了。
打完电话,钟墙煮了晚餐,端进母亲的房里,放在母亲的床边。这样她一醒过来,就可以看见晚餐了,钟墙用不着担心母亲饿着,她只要一看见吃的,都会把它吃得干干净净。做完这些事后,钟墙把手机的闹铃定到晚上十点,爬上床,闭上眼睛,因为已经下了决定,所以过了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
荒宅噩梦·婴怨 第四章、别到复国路419号去
这一觉,竟然没做什么恶梦。
钟墙被闹铃闹醒了以后,迷迷怔怔地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看了看手机,十点。忽然想起了那个午夜的约会。他一跃下床,先向母亲的房间跑去。打开门,迎面看到了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房间的灯没开,这眼睛在漆黑中显得更加绿荧荧的。钟墙大惊,连忙打开房灯,母亲在床前安坐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似乎要跟他说话一样。
“妈,你有话要对我说吗?”钟墙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难道刚才看到的眼睛是幻觉?或者是一只猫,在没有开灯前偷偷溜出去了,猫走路是没有声音的。
钟母只是呆呆地看着钟墙,钟墙看见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吃光了,就扶着她躺下,轻轻地对她说,“妈,好好睡觉,今晚上我要出去一会。你别怕,我很快就会回来。”
钟母好像听到了他的话,忽然甩脱他的手,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中大有着急和阻止之意。
钟墙大喜:“妈,你听懂我说话了是吗!”
钟母的目光又转成呆滞,乖乖地躺下不动了。钟墙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为母亲盖上被子,又察看一下窗子关好没有,也许会下一场暴雨的。他检查了一下窗子,关得非常结实,就拿了碗筷,悄悄地走了出去。
钟墙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看手表,才十点二十分。他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心想,如果午夜准时在线真的是女鬼,我要去见她需要带些什么镇邪的东西才行呀。带什么呢,他竭力在脑中搜索有关降鬼的说法,狗血?针?佛像?算了,上网查查吧。
他打开电脑,键入“镇邪”开始搜索,可是一直打不开有关这个搜索的任何网页,全都是“找不到服务器”或者“没有可显示的页面”。他换了个词,“降鬼”,结果还是一样,“鬼吧”一个也打不开。
算了,什么事都凑一块了!钟墙关了网页,登陆QQ聊天器,用聊天消磨这约会前难熬的时间吧。他打开QQ,午夜准时在线的头像是黑的,她不到午夜是不会上来的。本来钟墙想会不会有她的留言,可是什么都没有。
“钟馗,终于等到你了。”一个人过来打招呼。
钟墙一看,是一个名叫“对不起”的人。钟墙并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网友,难道又是以前的好友改名的?他打了一行字:“快把以前的网名说出来。”
“我以前不上网。”
“那你怎么加入我的好友里?”
“因为我必须加你。”
“为什么?”钟墙觉得有点好笑。
“因为你今晚上有危险!”对不起一本正经地说。
危险!他是谁,他知道些什么?钟墙警觉起来:“为什么?”
“别去复国路419号!听我的,别去!”
钟墙反而笑起来了,怎么好像全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复国路419号。这明摆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作剧,这个对不起一定就是午夜准时在线的另一个QQ号。不用说,这是一个闲着无聊的女孩,也许是个男孩,或者是别的百无聊赖的人。
“你还知道些什么?”钟墙索性假装不知道,继续聊下去。
“我不能说,我求你不要去那个地方,好吗?”对不起越说越像是真的。
“你这么一恳求,倒勾起我的好奇心来了。本来看到就快下暴雨了,我还有点犹豫呢。现在我下决心了,我一定要看看,到底什么人这么无聊。”钟墙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这雨也奇怪,都酝酿一天也不下,仿佛也在等什么似的。夏天的雨,应该来得快去得快才对嘛。
“你怎么不听话!那有危险,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可怜的母亲想想。”对不起还在絮絮叨叨地阻止。
“对不起”说到了母亲,肯定是一个了解他的人,钟墙判断着。他问:“如果真有危险,如果我今晚上不上线直接就去复国路419号,你会怎么通知我?”
“总会有办法的,再说你现在不是已经上线了吗。”
“你是谁?”
“一个最关心你的人。”
“呵呵。”钟墙发了一个挥手再见的表情,说:“对不起,时间快到了,我要下了。”说完他不给“对不起”回答的机会,果断地退出QQ,关上机子。在电脑已经退出程序,屏幕变黑前,两个血红色的大字在屏幕上一闪而过,钟墙看得清清楚楚,是“别去”两个字。他揉揉眼睛,电脑变成了黑屏。
即使钟墙相信了这是一个恶作剧,可也不排除是个恶意的恶作剧,甚至是一个变态的犯罪团伙玩得刺激游戏。钟墙心想,还是小心为妙。他打开自己的抽屉,这简直就是一个百宝箱,什么小玩意儿都有。他拿出以前练武术用的绑腿把腿绑上,插上一把他在藏族人摆的地摊上买来的锋利无比的匕首,再找来一双轻便的登山鞋,也许要攀墙什么的。
他换上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想了想,对着镜子把头发梳了梳,还喷上一些摩丝,万一真的只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美女呢。钟墙冲着镜子里神采奕奕的自己一笑,打了个响指。
“大丈夫何所惧哉。”钟墙安慰自己。推开房门,在黑暗中穿过客厅,他伸手开大门的时候碰到了一只冰凉的手。他大吃一惊,差点叫起来,连忙打开灯,看见母亲站在大门前,木然地看着他。
“妈!”钟墙松了一口气,“妈,你要干什么,吓死我了。”
钟母只是木然地瞪视着他,眼睛空空洞洞。钟墙望着她的眼睛,忽然想起另一双空洞的眼睛!就是视频上女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