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要中午,宁之远与小乐走在一边,细细商量午饭要吃什么,夏末捂着脸自己走一边,麻药过了以后,她疼的脑子一抽一抽。

宁之远边走边说:“疼了?回去给你熬粥好不好?”

太阳好大,晒得夏末不想说话,她嘴里还含着一块止血棉花,口腔中的血腥味顺着喉管咽下,连带着鼻子都能闻到。

宁之远见她很难受,不动声色的将小乐隔开,自己挨近夏末,胸膛贴着她的手臂,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好似拥着她一样。

夏末没察觉,晕晕乎乎想快点回去躺下。

家家户户的饭香飘满了一路,才走到客栈前面的路口,就看见那里停着一辆黑车,车牌是宁之远熟悉的号码。

他拉住夏末,将她拥入自己的臂弯里,另一手抱住小乐,确定这女人小孩都在自己的保护伞下,才重新起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当他们三人擦过车旁时,后座落下车窗,付正义坐在里面。

“你又来干什么?”宁之远的语气极其厌恶。

“我不是来找你的。”付正义却这么说。

宁之远转头去看夏末,夏末也诧异的瞪大眼。

付正义在车上,夏末站在车外,这场景似曾相识。

而更一致的是,付正义递给夏末一袋钱。

夏末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快要爆开,她的脸肿的说不出话,生气的拍掉那个袋子。

“走了。”宁之远拥着她轻声说。

她点点头,不会带着孩子再离开这个男人一次。

可他们想错了,这次付正义要的,是夏末的一个肾。

***

宁之远气的笑出来,“你做梦!”

付正义趾高气扬,“一个肾换你半辈子富贵,这笔买卖很划算。”

夏末摇摇头,不想多说,她觉得这老头疯了。

小乐一路没说话,等付正义被赶走了,才怯怯的对宁之远说:“叔叔,笑一笑。”

被孩子这样说,宁之远摸了摸僵硬的脸,挤出一丝笑,说:“进去陪妈妈,我来做饭。”

等小乐短短的小腿钻进房间,他的脸上又没了笑,多上一重担忧。

很快,付正义又来了第二次,这一次,他没有等在车里,而是直接上门。

夏末的脸还没消肿,圆滚滚的让宁之远觉得比平时可爱,他将她留在房内,叮嘱不要出来。

付正义这次没拿钱来,而是冲着夏末的房门十拿九稳的说,只要夏末愿意摘掉一个肾,他就放过宁之远。

说完,得意的看着院子里的宁之远。

“夏末,别出来。”宁之远沉声说道,他身后那扇正要打开的门又被合起来。

付正义就知道,宁之远会是夏末永远的命门。

他对宁之远笑:“这年头,谁手里都有些不干净的事,我要是把证据交出去,你可以算算,这辈子要在牢里呆多久。”

“卑鄙!”宁之远没想到他会留这么一手。

付正义得意的笑了起来,看见夏末站在宁之远身后。

“放心,钱我还是照样会给你的。”他抬抬手,让司机提进来一袋钱。

可,宁之远把那袋钱扔了出去,说:“你也滚。”

夏末全程没有说话,担心的看着宁之远的背影。

他如树般高耸挺直,站在院中,像一个男人那般保护她。

***

付正义的眼里沁出毒气,狠狠的剐了宁之远与夏末,忿忿离开,并威胁:“等着瞧!”

等人走后,夏末问宁之远:“要我的肾做什么?”

这个,宁之远也不明白,所以,他觉得付正义疯了。

“别理他!”他轻轻摇头,想宽慰夏末。

夏末紧张的抓紧他的手,问:“你怎么办?”

宁之远的脸缓缓露出笑容,摸了摸夏末发烫的肿脸,说:“白粥放糖好不好?”

夏末一听,眼里一闪而过叫做失望的情绪。

他不肯说,不肯让她分担他的世界。

宁之远一愣,见那肿脸女人转身走了,才惊觉泥娃娃也是有脾气的。

他唤她:“夏末你听我说。”

砰,夏末甩上门。

小乐正在床上玩积木,见妈妈生气了,歪了歪脑袋说:“小乐很乖的。”

夏末冲孩子点点头,拍了拍小脑袋表示同意。

所以,不乖的是叔叔啊……小乐心中这样想,见叔叔在外面叫妈妈,妈妈不理叔叔。

他颠儿颠儿扭下床去开门,夏末见这屋子里出了小叛徒,更不想理宁之远了。

宁之远与夏末背对背坐着,小乐静静的自己跟自己玩,久久,宁之远才淡淡谈起以前。

“你还记得那次在医院吧,那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找理由给人送钱。”

夏末回想起那天,倾盆大雨,小乐高烧,医院走廊上的一瞥,是他们四年后的重遇。

那天,他的助理提着很贵的花篮。

“每年过大小节日,上上下下要打点的事情有很多,付正义把这些事都交给我,我没想到他会留下证据。”

这些……就是夏末所说的,她不懂的事。

所以,宁之远说过,他再也不想做那些事。

***

“水泥厂那块地的招标我也走了偏门,贿赂的数目不少,如果坐牢,你会不会等我?”他问的时候有些紧张,因为隐隐的期待。

可,又不忍,不忍让夏末等他,他矛盾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怕的,坐牢又怎样,总不能让夏末去摘肾,可他却放不开,这几个月与他们母子俩在荷花镇的快乐时光。

终于,夏末转过身,朝着宁之远抱上他的腰。

男人的身体,猛的一震。

这是夏末的第一次主动。

“我不要等。”她软软的说。

原本僵硬的背脊,缓缓放松,虽然得到的答案不太好,但宁之远松了口气,这个女人,终于懂得保护自己了。

挺好的……

“我不要等,我不会让你进去。”他的耳边,是夏末的呼吸,他的背脊上,贴着夏末柔软的身体。

她好软,热乎乎的一小团,让他心动不已。

“我……”宁之远想说点什么,却……干涩的说不出来。

“别怕。”夏末圈住他窄腰的手紧了紧,将自己更贴向他。

这是他,说过的话。

他曾说:夏末啊,别怕。

“恩。”他点点头,将夏末拉到面前。

她站着,他坐着,他抬头深深的看这个勇敢的女人,然后情不自禁将头埋在她的胸前。

夏末一颤,却没躲开,她的胸前是他火热的呼吸,他的鼻尖四处游弋,在她不算饱满的尖端稍作停留,如婴孩那样闻着妈妈身上的味道,然后在她的心口,印上一吻。

他的唇,停在她心脏的位置,虔诚无比。

***

小乐原本背对着他们,忽然转头见妈妈在拍叔叔的头,也凑过去,与宁之远争抢他从小就独霸的地盘。

但他人小力气小,没抢到高地,只好转而把小脸蛋腻在妈妈软软的肚皮上。

宁之远将孩子抱上自己的腿,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叠罗汉般在与夏末撒娇。

夏末抬起手,大小两颗脑袋一起摸摸。

他们从未,如此刻般像一家人。

这天晚上,她对宁之远说:“晚上,就别走了吧。”

她刚刚洗过澡,头发湿湿的,站在院中,月光将她照耀如女神。

宁之远喉头滚动,好不容易憋出一个字:“好。”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那么宽广的胸膛挡在她眼前,她不敢抬头,轻轻说:“小乐睡着了。”

“恩,我知道。”宁之远再次觉得说话困难。

他牵起她的手,关上门。

小乐呼呼睡在床边,宁之远躺中间,夏末睡在另一边。

他从身后拥住她,鼻尖拨开她的发丝,在耳后轻嗅,说:“你好香。”

夏末骨气勇气转过身,屁股不小心磨擦到他。

只听一声压抑的闷哼,他好像憋得很难受。

她张开手,勇敢的圈住他的脖子。

宁之远的呼吸声很重,将夏末带进怀中,两人紧紧贴住,他生下的火//柱直//挺//挺///戳//在夏末小///腹上。

夏末的呼吸加快,等着宁之远接下来的动作。

她不会阻拦的,她愿意。

***

“晚安。”宁之远俯下脸亲了亲夏末的额头。

“……”夏末愣了愣,见他真没有其他意思,可那东西又一直贴着她。

宁之远其实很难受,可,夏末今天所做的一切就让他很开心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你……”夏末咬了咬唇,漆黑安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像在申银。

宁之远呃了一声,懊恼自己居然能记得那一晚,他声下女孩是怎么痛吟喘息的。

“别说话!”他命令到,手往下,圈住夏末的后腰,就算是折磨,也心甘如愿的要贴的更紧。

“宁之远……”夏末慢慢仰起头,与他的脸正对上,眼睛适应了黑暗,她可以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鼻梁,他的唇……

窸窸窣窣中,她亲上他。

在他的唇上娇羞的停留一秒,马上移开,钻进他怀里,不肯抬头,良久,才道:“你也晚安。”

宁之远苦笑,这样……叫他怎么睡?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章,欧小涵确实是劈腿的,她与席逸辰发生关系的时间与宁之远离得很近,所以宁之远并没有起疑,上文提到她是发现怀孕后才执意找宁之远谈分手的,我没有说明她到底怀孕几个月,但有两个月未见过宁之远,所以时间上并不冲突。

恩,这里统一说一下,有些词我是特意用的错别字,一直跟着我的读者都知道,我的一片苦心呐。

还有,对,我就是又肥了你们想怎样!!!我就不信没有跟我一样的姑娘,哼(ˉ(∞)ˉ)唧!

谢谢打赏,其实来看文就已经很感谢了,么么哒

蓝色心雨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1-26 20:55:02

黑皮猪的小白猪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1-27 04:20:48

☆、60原来如此2

某人睁眼到天亮,倒是怀中女人睡得安稳,她这人看起来很乖,就连睡觉都老实的不得了,一动不动在他怀里整晚,这整晚,岂能是幸福二字可以形容的?

反观他另一侧的一只小家伙,半夜里小短腿腿就不老实的伸过来了,边睡边往他腰上爬,小胳膊小腿抱住他,呼哧呼哧睡得香香。

早晨,小乐醒来,第一时间看见的不是妈妈,而是叔叔,这把他吓坏了,他黑黑的眼睛眨了眨,糯糯问:“我妈妈呢?”

宁之远紧了紧还在睡的夏末,对着小乐笑。

孩子的小脑瓜转不过弯来,看着宁之远两秒,决定继续睡觉觉。

这天,他们三人睡到快中午,夏末醒来一看时间,也吃惊自己怎么这么能睡。

宁之远转动酸麻的手臂,得意自己的安眠枕功能。

小乐这一整天都对叔叔很好奇,偷偷问夏末:“妈妈,叔叔为什么跟我们一起睡?”

夏末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她一想到昨晚是自己开口让宁之远留下的,脸上就火辣辣的烧。

最后是宁之远抱起孩子忽悠道:“因为叔叔家的床坏了。”

“……”夏末忽然觉得,就算读的书多,也不见得能编出什么有创意的谎话。

小乐一听叔叔没床睡觉了,很大方的表示:“那今天你再跟我一起睡吧!”

宁之远带笑揶揄的看着夏末,夏末忙低头往汤里放盐,然后,轻轻的,恩了一声。

这一声,倒是让宁之远诧异极了。

他先抱着小乐回房间看动画片,然后一个人窜进来,从后面拥住夏末,在她耳边呢喃:“真让我睡这里啊?”

夏末的脸彻底红了,点了点头。

她给了自己三天时间,三天很短,她想好好陪陪宁之远。

三天后,她打算去找付正义。

***

可付正义心急的等不了三天,他原本笃定只要拿宁之远做威胁,夏末就会第一时间来求他高抬贵手,可他等了一天、两天、第三天时,他再也坐不住,再次来到荷花客栈。

这一次,他没有了头两回的气派,精心焗油的黑发中,冒出遮挡不住的白发。

夏末说:“我……”

付正义在院中落寞坐下,轻叹:“你救救琳珊吧,我求求你。”

救付琳珊?她怎么能救付琳珊?

夏末从未想过自己与付琳珊会有那样的牵连,在付正义的述说中,她仿佛看到二十五年前,在东宫社区孤儿院门口发生的一幕一幕。

她与付琳珊包着一模一样的大红被包,被人遗弃在那里,不知多久后,有一对夫妻发现了她们,襁褓中的孩子发出细细的咽呜声,如小兽般哀求。

那对夫妻只要一个孩子,于是抱走了夏末身旁的那个包裹,而她一人留在原地,等有人从孤儿院出来,把她抱进去。

短短几分钟,却错开了两个婴孩完全不同的一生。

付正义叹息:你们的手上都绑着红绳,旁边有一封信,说姐妹俩是异卵双生的双胞胎,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做出这个决定,还说妹妹体质弱,正在发烧,希望好心人能救救孩子。

妹妹?夏末转头找宁之远,她想牵住他的手。

我和我夫人查看了一下,留下了当时正在发烧的那个孩子,抱走了姐姐。

宁之远安顿好小乐,出来牵住夏末的手,另一手臂,揽住她的腰。

夏末的心很苦,那一天,她被父母遗弃,而后,像是宠物店里等待顾客购买的小狗,经过挑选后,再次被抛弃。

人的生命,怎么能如此轻贱?

***

“我夫人去的早,我一人将琳珊养大,我们的感情就如亲生父女那样,我待她如掌上明珠,让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二十多年过去了,谁又能想到,当年我抱走健康的孩子,如今却病的那么重!”付正义扶额摇头,眼角有泪滴下。

宁之远怎么也不会想到夏末与付琳珊会是孪生姐妹,但那又如何,难道这就能让夏末摘掉一个肾吗?他绝对不会允许。

之前的几年他没有好好待她,已是心头最深的懊悔,这次,他会将她保护的好好的,别人不能动她分毫。

他占有的拢了拢夏末,下颌轻轻摩挲她的后脑。

“琳珊病得很重,发现时已经太晚了,透析已经不够,需要肾脏移植,可医院的配型一直没有成功过,唯一的希望是近亲里能提供一个肾,于是我就想到了你。”付正义抬起头,老泪纵横,“我去孤儿院打听当年另外一个女孩的下落,他们跟我说那个女孩名叫夏末。”

夏末颤抖着后退一步,踩在了宁之远的鞋上,她忙又往前挪开脚,转身看他。

他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用口型说:“别听。”

夏末如在听天方夜谭,她除了小乐以外,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姐姐?

付正义还想再说下去,宁之远拽着他拖了出去,往日高大威风的付总,在这几日迅速苍老。

没关系。宁之远锁上门,回到夏末身边,一下一下顺她的头发,说:“别听他的,我不怕坐牢。”

他不怕,可夏末怕,她又怎能看他的未来永无翻天之日?

“一个肾……我……”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