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阿鲁图你给我滚开!来人啊!救命!”陆凌月挣扎哭喊着,可是宴会歌舞升平,没有人听见假山后面的声音。

“啪啪!”阿鲁图抬手就给陆凌月两巴掌,他一个粗汉子哪懂得什么怜香惜玉,见“胡姬”这么哭闹早就不耐烦了,而且药效的缘故又憋的他格外难受。

两耳光直接把陆凌月给打蒙了,当年她输的怎么惨也没被人这么打过。还不等陆凌月反应,阿鲁图已经强行扒了她的衣服,霸王硬上弓。

“放开我,不要,求求你,不要…”陆凌月真的怕了,泪流满脸。早知道如此她绝对不会给穆尔云曦下药,也绝不会故意支使墨绫遇上敌军,早知道…早知道…

但是现在一切都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凌月已经被阿鲁图弄了好几个来回,但是因为药效太烈,阿鲁图还是精神亢奋。

隐约之间陆凌月仿佛听见了穆尔云的声音,连忙屏住呼吸细听,不止他一个,还有卜问天和墨绫的声音,好像是刚刚从院子里进来,正好路过假山。

陆凌月这时候实在害怕被穆尔云曦看见她跟阿鲁图这个样子,连忙咬着牙不做声。但是这样却惹恼了在她身上耕耘的阿鲁图,狠狠地掐了她胸前一把,迫使她忍不住惊呼出声,配合欢爱撞击的响动和阿鲁图剧烈的喘息就仿佛呻吟一般。

“汗皇,这里好像有什么动静?”卜问天诧异道。

穆尔云曦淡淡瞥了假山一眼,道,“没有,走吧。”

三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陆凌月终于松了口气,明知道穆尔云曦那一眼应该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对视的那一刻陆凌月竟然在神经紧绷的情况下到点了,发现这个事实羞耻心让陆凌月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第515章 以免爱妻不高兴

回到城主府里,三人坐在之前穆尔云曦坐的那堆篝火面前,卜问天四处看了看奇怪道,“怎么回事?之前南后还在这里,怎么才一会就不见了,还有阿鲁图,他不是喝的最开心吗怎么也不见踪影?”

穆尔云曦不答话,墨绫还惊魂未定,卜问天只好自问自答道,“阿鲁图这家伙该不会是喝多了被扛下去了吧。不管他了,这次实在太险,还好汗皇武功盖世,这才在层层包围之中把公主救了出来,为了庆祝这个,咱们得好好喝一坛!”

卜问天说着,随手就拿起之前被阿鲁图喝过一口的那坛酒。

“等等!”穆尔云曦阻止他,眼神落在酒坛上不知道想到什么,但是却并没有说破,“墨绫不是带了酒吗,我们喝雪山老窖。”

说着穆尔云曦随手把酒坛拿过来扔到边上,酒坛落地砸碎酒水全部流出来,穆尔云曦的手上也沾了一些,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舌尖在手上的酒试了试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还有大半坛呢,可惜啦!”卜问天感叹一声,拿起雪山酒笑道,“这是咱们北原最好的贡酒,平时只有在汗庭才能喝到,这一次我又沾光了!”

墨绫低下头,歉意道,“都怪我非要去拿酒,害的自己差点坏了卜军师的计划。”

“没事没事,咱们不是照样把董定亮那帮人收拾了吗!”卜问天连忙摆手,指了指穆尔云曦,“都是汗皇的功劳,要是换成我这千军万马我绝对冲不进去。”

墨绫头低的更深了,“谢谢汗皇…”

“咱们之间不必客气。”穆尔云曦随意摆摆手,当初墨绫为了他牺牲了自己一身的武功,就冲这点她的余生,他都会护她安全。

似乎是无意,穆尔云曦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拿雪山酒?”

“我想这种时候汗皇肯定希望圣女跟你一起分担喜悦。但现在圣女不在,那北凝宫才有的雪山酒应该也能给汗皇一些安慰,让汗皇觉得圣女在这里吧。”墨绫局促说道。

穆尔云曦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轻轻拍了拍墨绫的肩膀,“谢谢你…”

“都怪我鲁莽,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走之前明明南后都提醒我注意安全,我却还是…”墨绫自责道。

穆尔云曦目光一凝,“陆凌月?”

“是啊,多亏了南后,要不是她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旧帐里还有雪山酒呢。其实还是南后最先想到这些酒,南后真的很关心汗皇…”墨绫说着声音渐渐变得低了。

穆尔云曦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当时卜问天说董定亮的人会来西门偷袭的时候她离的并不远,听见这个消息就故意引墨绫出城,再结合这有问题的酒和假山那并没有看得很清楚的一眼,所有线索串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脉络。

“卜问天,阿鲁图是不是有一个妻子?”穆尔云曦突然道。

卜问天不明所以,“是啊,阿鲁图的妻子是耶律部落的一个贵族千金。那耶律贵女因为身份地位比阿鲁图高,一直把他压的死死的。两人成亲二十年了,阿鲁图还从没纳过妾。不过别看阿鲁图是个妻管严的莽汉,金屋藏娇这一手玩得可是漂亮,还是个风流人物,嘿嘿。”

“阿鲁图跟着我也有很多年了,忠心耿耿。这一次大胜他功不可没,就给他晋一级再给他妻子封个诰命,也算是光耀门楣。”穆尔云曦淡淡说道。

卜问天点头,“是,属下记下了。”

穆尔云曦洞若观火,但他并不愿意撕破脸皮,也不想让大家都脸面都不好看。如果陆凌月是个聪明人,就该明白他这个奖赏,是提醒她别打阿鲁图的主意。

阿鲁图是穆尔云曦的亲兵。穆尔云曦相信阿鲁图的忠心,但也不愿意阿鲁图和陆凌月有什么牵扯。

“南后在我们军中也呆了三个月,卜问天,你安排一支人手明天护送她回南国。”穆尔云曦道。

阿鲁图讶然道,“汗皇,现在南后在我们控制之中,有百利无一害,何必千里迢迢把她送回去。现在正是战乱的时候,万一路上出个好歹,反而会破坏我们北原和南国的友好关系。”

“送走。”穆尔云曦神色淡漠。最开始陆凌月来的时候,穆尔云曦只知道她目的不单纯,对于她到底有什么想法其实还不确定,就算是她想做什么,穆尔云曦都不怕,正如卜问天所说,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她翻不出什么浪。

但是今晚的事情给穆尔云曦提了个醒。他不怕陆凌月,可这个女人的手段来对付其他人已经绰绰有余。特别是现在阴错阳差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肯定对墨绫和阿鲁图都怀恨在心。

必须在一切坏事发生之前先把她送出去。

穆尔云曦的话就是命令,卜问天只好点头,“是,属下明白了。”

墨绫本来还想问为什么,见卜问天都吃了闭门羹自然不再提,又听穆尔云曦道,“墨绫,你来军中已有三个月,如今我们这里的情况你已经了解,可以回汗庭跟合德汇报了。”

“我…”墨绫张了张嘴,当初她来军营的理由就是合德王派她来查探战况的,现在也确实是该走的时候了。

“是,我明白。”墨绫最后只是应道。

穆尔云曦看见墨绫灰败的脸色,但是他并不想给她任何希望,他的心早已经跟着北翎玉走了,不论是默默守护的墨绫还是不择手段的陆凌月,都从未入他的心。

他对墨绫的一切好,只是因为担负她失去武功的责任。

“好好好,明天都走了,今晚咱们来喝个痛快!雪山老窖我可是闻名已久今天还是第一次喝,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卜问天连忙缓和气氛。

趁着半夜阿鲁图睡过去之后,陆凌月悄悄从假山爬出来回到自己的住所哭了半夜才睡下。

结果天刚刚亮,就听到卜问天要把她送走的消息。陆凌月还不知道穆尔云曦已经知道一切事情,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又听说墨绫也在最近几日离开,就更不明白了。

穆尔云曦为什么把身边的人都赶走?难道是因为要决一死战?看不起不太像啊。

陆凌月毕竟是一国王后,临行之前还有机会再见穆尔云曦最后一面。

“汗皇为何要这么做?是月儿惹汗皇生厌?”陆凌月望着穆尔云曦凄然道。她昨晚没睡好非常憔悴,现在看来就好像真的是得知这个消息为之心伤一般。

穆尔云曦礼貌道,“战事以后会越来越激烈,南后在军中本汗不放心。还是把南后送回南国,才能安心打仗。”

“如若汗皇真的担心我的安危,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留在军中才最安全。从这里到南国一路都是战线,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陆凌月戏做的很足,泫然欲泣道,“还是汗皇故意要害我?”

穆尔云曦眉峰微皱,老实说他还真没怎么跟女人打过交道,以前的北翎玉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后来的墨绫同样也是。他一直都只需要做个决定,别人就会乖乖照办。

面对陆凌月的纠缠,穆尔云曦一时之间相形见绌,但是他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并不想直接说明自己已经知道她给自己下药不成阴错阳差和阿鲁图滚床单,而且故意陷害墨绫的事情。

沉默了半晌,穆尔云曦沉声说道,“日前爱妻得知我军中有俩女子大为火光,已经将在下教训了一顿。所以,我军中不留女子。”

“爱妻?北翎玉?她在大兴她怎么教训你?”陆凌月不可思议道。

穆尔云曦面不改色郑重点头,“其实爱妻还没有教训我,不过本汗很有自觉,以免爱妻不高兴,还是请南后先回国。”

“你!”陆凌月被气的不行,自己千里迢迢来北原,付出了那么多,还被阿鲁图那个老王八睡了,结果第二天就被穆尔云曦赶回国。

真是太可恨了!

“可是北翎玉现在都已经是大兴的后妃,她又不在这里,汗皇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哪怕是再娶一个汗后,她根本管不着!你何必在意她。”陆凌月不甘心道。

穆尔云曦淡漠道,“她一直都在我心里跟我在一起,哪都没去。我已经有汗后了,并没有再娶的打算。南后请回!”

“穆尔云曦,你会后悔的!现在天下局势动荡,你是很有能力,但是你想一个人跟慕容昭斗还不够,你需要一个贤内助,你需要一个能够跟你并肩作战的,而不是墨绫那种对你毫无用处的人。穆尔云曦,我对你有用,如果我留在你身边,一定能够让你事倍功半!”陆凌月知道打感情牌没用,立即从实际利益出发。

穆尔云曦唇边勾起一抹讥笑,“墨绫在你眼中是毫无用处,但是对我来说不是。更何况,谁跟你说我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他们一直都在联手。哪怕是千里之隔,哪怕他看不见她的面容,她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他们一直都在并肩战斗。

“你…”陆凌月不敢相信,他为什么丝毫都不考虑自己呢,自己的容貌身份,计谋,还有背后的能量,对南国的控制力,这些,他一点都不动心吗?他难道不想一统天下吗?

“你为什么就不选择我?”

“我已有汗后,南后请回。”穆尔云曦说完这句,转身往回走。

陆凌月咬着牙死死瞪着穆尔云曦的背影,没想到在北原待了这么久,最后只落个一身耻辱回去。

穆尔云曦,我一定要让你为你今天说的话后悔。

陆凌月在心里发完誓,颓然回到马车里,脸上却没有丝毫底气。

回到南国那种地方,做慕容渊的南后,她有什么资格和本事能够让这个北原汗皇后悔。

不,如果他真的想要一统天下,她只要成为南国唯一的女皇,迟早他们有面对面的一天。

她要活着回去,好好回去,控制南国。

第516章 军中无父子

大兴与齐国交界处灵州城城主府,一众将士群臣激愤,居中的谢拓疆面色深沉,看不出他的想法。

“大将军,元帅被北原穆尔那小儿所害,生死未卜,我们离东面战场最近,完全可以直接调一支兵过去支援!末将请命,出兵北原!”一个年轻将军慷慨激昂道。

立即有人符合,“对啊,就算是皇上想调兵也肯定从我们这里调。周围的守军只有我们离的最近。大将军,咱们出兵吧!现在老将军状况不明,那穆尔小儿肯定会趁胜追击,我大兴东面危矣!东军危矣啊!”

“就是!现在齐国元气大伤,我们这么多人,就是分两支兵去北原也绝对不影响大局!”

“大将军,出兵吧!”

“大将军,东面的军队需要咱们的支援!”

“是啊,大将军!”

谢拓疆面沉如水,“诸将难道不知道没有皇命,绝对不可以轻易调兵,哪怕是一兵一卒!”

“但是也有一种说法叫做事急从权,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皇上英明神武,自然能够明白大将军忠君为国的一番苦心。更何况老将军还是大将军的生父,即便是后来有所责怪看在这一点上皇上也一定能够…”

“军中无父子,这一点,还要我来提醒诸位?”谢拓疆不为所动,沉声道。

“可是大将军…”

那将军还想说话却是被谢拓疆打断,“吕斌,你身为我军中少校,却不能以身作则。服从军令是军人的天职,你现在不适合留在战场,这一次押送欧阳少鸿回京就由你去带队。”

“大将军,我错了,我不要回京。这时候正是兄弟们为国杀敌的时候,我不回京!”吕斌急了,激动说道。

谢拓疆瞪向他加重了语气,“怎么,你现在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明明谢拓疆和他的年纪一般大,但是这威势却让吕斌只得瘪了瘪嘴,无奈道,“是,末将领命。”

“大家不要说了。我们现在是讨伐齐国的征齐军,齐国战线的调动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我提。但是与齐国战场无关的事情,就不是诸位应该操心的范围。你们凭什么觉得齐国已经元气大伤?就算抓到欧阳少鸿,只要有欧阳烨在,齐国就还是那个齐国。但是现在,确实如你们所说,谢元帅受伤了,东面军的战力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可愈是这个时候,大家更应该沉下气,不能自乱阵脚。”谢拓疆沉着脸把一众将士都训了一遍,摆摆手道,“还不回去操练?都下去。吕斌留下。”

一众将士被谢拓疆训的不敢吱声,虽然这位大将军年纪轻轻,但是他从小就在战场,历经百战,经验丰富,在军中的威信丝毫不亚于他父亲。

众人低垂着头鱼贯而出,有和吕斌关系好的还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大将军说的这些道理大家都懂,但是老元帅打了一辈子的仗,这军中有一半的人跟过老元帅,还有些就直接是谢家军,对于老元帅的感情可想而知。

如今老元帅生死未卜,众将士自然担心。

“大将军,您要打要骂就直说吧。”待众人走了之后,谢拓疆不说话,吕斌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哭丧着脸说道,“反正我都被您赶回京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倒霉的。”

“怎么?吕斌,你是轻视这一趟差事?”谢拓疆皱了皱眉头。

吕斌苦着脸道,“末将不敢。不过这种事情,大将军您不如换个人吧。”

“多少人想着献俘回京风风光光,怎么你还偏偏不愿意?”谢拓疆道。

吕斌立即来了精神,“末将只想打仗,不想回京。如果别人觉得风光就让他们风光好了,我就想在前线,为国杀敌。咱们当兵的在京城那不就等于把刀收进了刀鞘当摆设吗,只有战场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才能发挥我们的作用。”

“这样看来我这个人没选错。”谢拓疆赞赏地点点头,“这一次不是普通的献俘。欧阳少鸿是欧阳烨唯一的儿子,更是齐国的太子,他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情报。但是现在我们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就是严刑拷打也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虽然是献俘,但其实是给皇上送情报。我相信以皇上的圣明,一定能够得到很多正确的消息。而这些消息,将来对我们和齐国的作战一定很有帮助。”

听谢拓疆这么一分析,吕斌的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慎重的点点头。

“属下明白。这样看来,齐国肯定会想尽办法救走欧阳少鸿,属下一定会严密看守。”

谢拓疆摇摇头,“不,在大兴的地盘救走一个敌国太子,欧阳烨没这个本事。但是想让欧阳少鸿不能开口,除了救他,还可以杀了他。”

“大将军,难道说…”吕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欧阳烨会派人刺杀欧阳少鸿?不会吧,这可是他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

谢拓疆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以我和欧阳烨打交道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他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如果他派人刺杀欧阳少鸿,没什么奇怪。而且欧阳少鸿也并非他的亲生子,只是一个继子。如果欧阳少鸿死了,欧阳烨现在完全可以再收一个继子。”

吕斌咽了咽喉中的唾沫,“救人不容易,杀人的手法却多。大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欧阳少鸿,绝对不让他被欧阳烨杀了。”

“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不是让你回京领赏去的,而是交给你一个艰巨的军事任务,将这个活情报运送回京。如果一切顺利,不仅可以加快攻齐步伐,也能够让我们少死很多战士。这件事若能做成,比你一个人在战场上杀敌更对我们整体的作战有用。”谢拓疆望着吕斌,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军令。”

吕斌立即单膝跪地抱拳认真道,“末将领命!誓死完成任务!”

安排完献俘事宜之后,营帐中只剩下谢拓疆一个人。这个年轻沉稳的将军盯着中帐的地图,眼神久久落在东线的地方,只觉得这地方真是闷的喘不过气来,徒步走出城主府。

此时的灵州城里到处都是巡逻戍守的士兵,大部分百姓已经被提前迁移到了附近州城,但是依旧有很多百姓自愿留下当民工,这些人军中都会给一应给抚恤。虽然粮草丢失,大兴国库略紧,但是不论是平时还是战事,对这些普通的百姓一直都给最优渥的宽待。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齐国一直有人逃跑回大兴。建国五年,齐并不得人心。当然了还有一些百姓支持齐国,毕竟这里在二十年前是后齐的国土。

如今大兴的版图都是前几代君主打下来的,也因此遗留了许多历史问题。照谢拓疆来看这守天下治天下,比打天下难多了。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谢拓疆并非是想感慨这些问题。他是个军人,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是。军人不需要考虑治国治民的事情,他们谢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好几代人,他也不需要去考虑如今的皇帝是否英明神武,他要做的仅仅是守住自己的国土,收复故土,忠君爱国,保家为民。

此时此刻谢拓疆心情沉重只是因为从东面战场传来的消息——父亲生死不知。

在众将面前他不能表现出沉痛,以免影响军心。他必须沉着冷静,镇定自若的在消息来临之后,以征齐军大将军的身份作出最合适的应对。

但是,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啊,他唯一的父亲。教会他打战,教会他做人的道理,教会他为将的原则,教会他一切的,父亲。

谢拓疆漫无目的穿过大街小巷,人烟渐渐稀少,原来已经到了灵州城郊的灵山。

这是座非常大的山,植被茂盛,齐国所在之地多山多水,像这样的大山很常见。

谢拓疆觉得这里很好,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而不需要担心别人知道。这个时候他不是威武大将军,不是谢家的嫡子,只是谢远的儿子。

父亲,生死未卜。

谢拓疆握紧拳头,对着旁边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树重重擂了一拳,刚拳震在树身上,一地落叶纷纷。

“啊,救命!”

拳头刚打完,伴随一声惊呼一个素色人影从树上落了下来。

谢拓疆没注意树上竟然有人,也没料到自己一拳打下去还把树上的人给震了下来。还没看清人影,但是看打扮应该是灵州城的民女,谢拓疆二话不说飞身而起接住落下的身影,稳稳落下。

“姑娘,你没事吧?”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

她穿着一身普通的天青色长裙,墨色的长发简单的绾了个髻,斜插一支梨花雕雀木簪,看起来仿佛只是普通的百姓,但却清新脱俗,一双明动的大眼睛水莹晶亮,清丽的容颜如此熟悉。

谢拓疆微愣了好一会儿,眼神中渐渐泛起一丝色彩,“是你?”

“大将军还请先放下民女。”

谢拓疆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局促将人放下。

第517章 再遇佳人

忍冬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时候遇见谢拓疆。

她跟随军医入军,但是谢拓疆乃是堂堂威武大将军,而她只是一个应召入军的民女,哪有资格见他。

就算是谢拓疆受伤了需要军医治疗,以她的水准也排不上。至于包扎伤口清洗这种护理的活,军医中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干。据忍冬所知,这一次应召入军的,除了那些正经的大夫郎中,大部分都是为了安家费自愿从军的百姓,而却也少数人身份来历不凡,都是京中一些官家子女,来这里就是蹭点战功,镀镀金。

其中军医队就有好几个这样的闺秀女子,谁都不肯错过和谢将军相处的机会,有的人也指望着兴许能被谢拓疆一眼看中,而还有几分姿色的忍冬自然是被那些人看的紧紧地,绝对不会让她接近将军府。更有嫉妒者故意排斥,平时都让她干粗活,还打发她一个人来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采药。

忍冬以前只是想离他近一些,这才不远千里来了战场。但是真的抵达之后忍冬才明白,以两人天上地下的身份,就算是在同一军中,她也别想见到他。

但是这样就很好了。他们在一个地方,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她能够知道他一切最新的消息,虽然他不知道她在这里,但是这些已经让忍冬更觉得很满足。

谢拓疆那样的大将军,她没想过占有,只是想见到他,跟随他。

而且忍冬也不知道,不过是六年前短暂的一个月相处,谢将军是不是还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人。

没成想今天自己被打发出来采药,刚刚爬到树上采摘苓果,突然大树一震,她脚下一滑就直接摔了下来。还摔在他的怀里。

忍冬被谢拓疆放下之后低垂着头行了个礼,“民女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不用谢。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掉下来。”谢拓疆本来心情沉闷,但是此时看见忍冬心情却不自觉的愉快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忍冬一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京城?”

忍冬心里升起一抹喜意,原来他还记得我。

“民女听说军中缺军医,皇上下诏在京城附近征寻郎中和自愿入军的军护,民女就报名了。”忍冬唇角微微上提,却没有说明自己是为了他才从军。

谢拓疆不由赞道,“难得忍冬姑娘一个小女子,也能有这样的报国之心。照这么算来,忍冬姑娘入军已经有数月了。没想到忍冬姑娘一直在我军中,我竟也没发现。”

“大将军日理万机,军中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见过。”忍冬恬淡笑道,“能够在这里遇见将军,也是忍冬没有想到的。将军此时不是应该在城主府吗?怎么会在这里?”

谢拓疆脸色一顿,没有说话。

忍冬冰雪聪明,立即反应过来,“是因为谢远元帅受伤之事吗。民女在军中也听见一些将军说要驰援东面军,将军可有派兵过去?”

“没有皇上命令,征齐军不能调动。而且一旦防守薄弱,齐军肯定会趁机反击。我不能因为父亲就忘记了自己是征齐大将军的责任和使命。”谢拓疆沉着答道。

忍冬怔怔看了谢拓疆好一会儿,抿唇笑道,“民女明白了。将军以天下百姓和齐国战场为重,不能赶去东面战场,所以只能来这里散散心。将军宽心,元帅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果我不是大将军,这时候还能去看看父亲他到底如何是否安好。但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还要阻止别人去驰援。”谢拓疆说到这里拳头握紧,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忍冬正了正脸色,冷静分析道,“大将军这话可就差了。您现在虽然不能亲自去看元帅,但是有您镇守齐国战线,想必元帅在伤病中也能够安心一些。这难道不算是为元帅分忧吗?同样是尽孝,在这里和去东线又有何区别。将军身为人子,并非不想侍奉尊上左右。但如今时局动荡天下不安,您不能离开这里。我想如果元帅知道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军您一定要清楚,您并非是在忠和孝之间做选择,留在这里并非是舍孝为忠,而是大孝,忠孝两全。”

谢拓疆本来心里难过,又刚压下一众将士,但其实觉得自己非常不孝。这时候被忍冬开解,心里的郁结顿时消散了许多。

“三军之中,唯有忍冬姑娘知道我在想什么。佩服。”秦守楠冲着忍冬认真说道。

忍冬掩口轻笑,“将军过奖了。民女只知道将军担心元帅,而民女觉得如果能够让长辈安心,那就是最大的孝。至于其他的,忍冬不懂。”

谢拓疆一时无言,但却觉得时隔多年未见,眼前这个女子还是如当初一样,是他的解语花。

别人都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唯有她。这也算一种默契吧。

正在两人默然对视的时候,谢拓疆的耳朵动了动,压低声音对着忍冬道“有人来了!”

说罢抱起忍冬飞身上树。

这个地方是城郊,又没有征齐军的守军守卫,一听见人声,谢拓疆最先担心的就是敌军的探子。当然了,也有可能只是灵州城的百姓。

忍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没有做声,屏住呼吸向着树底下看去。

“不是说她在这里吗?爷都找了大半个山怎么还没有看见,累死了。”其中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子喘着粗气道。

“公子您消消气,小的打探的清清楚楚。那个忍冬一直被那几个千金排斥,这几天天天都打发她来这种地方采药。小的是眼瞅着她进山的,山下还有咱们的人看着,她肯定还在山里。”一个穿着一身士兵衣服的男子低声哈气说道。

“还不快去找!找不到她你们今天也不用吃饭了!”王鑫气呼呼道,一屁股坐在了树底下。

那男子腆着脸道,“公子放心,小的们一定把她抓出来,到时候…”

“到时候你们人人都有赏。爷对那小娘子可是肖想已久,但是谢将军治军太严一直没有机会,难得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嘿嘿,只要让爷得偿所愿,有赏,都有赏。”王鑫嘿嘿一笑,眼中流出一抹淫光,“他妈的在军中待了几个月,真的是憋死老子了。那些女人不是动不得的千金,就是长得太丑的民女,唯有这个忍冬,啧啧,姿色可是丝毫不输青楼楚馆里的小娘子。”

“听说她还是宫里出来的,公子,这万一她后面有人…”

“闭上你的乌鸦嘴。真要是有人的宫女怎么可能从军,你是脑子被烧坏了是吧,还不快去找!”王鑫没好气说道,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立即连连称是。

谢拓疆的眉头已经皱的打结。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几个士兵穿着他军中的衣服,但并非是正规兵,而那个一身华服的青年应该就是明着响应从军号召但实际来镀金的公子哥,这几个人看起来是陪他镀金的家丁。

忍冬认得这个王鑫,老是喜欢往她身边凑,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对她有这种心思。如果不是她运气好碰上谢拓疆,真的一个人遇见这么一帮人,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抬起头看了一眼谢拓疆,却见人脸色黑的跟块碳似得。还不等忍冬说话已经抱着她飘然落下。

“王公子,快看!那是忍冬!从天下掉下来了!”一个士兵连忙说道。

“哪儿呢,哪儿呢!”王鑫连忙看过去,顿时目瞪口呆,“谢…谢…谢…”

“公子不必谢,上去抓人吧。他们两个人,我们这么多人…”

王鑫一巴掌盖在那士兵头上,“闭嘴!谢将军,我…我…我…”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谢拓疆厌恶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从哪里来的,现在就带着你的人回去。”

王鑫根本不敢跟这位大将军相抗衡,立即叠声答道,“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你们几个,还不跟我回营。”

“我说的不是让你们回灵州城,而是回京。”谢拓疆冷道。

王鑫张大了嘴,“可是…可是…我…”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送进来的,本将军也不介意你们这些人留在军中。但如果有人让我看着非常不爽,那就好走不送。”谢拓疆扔下这句话,拉着还一脸没反应过来的忍冬头也不回的下山。

忍冬没想到谢拓疆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才发现人一直攥着自己的手腕,脸颊浮现一抹红晕,好言劝道,“大将军,这个王公子是兵部侍郎的公子,您这样就直接得罪了兵部侍郎,还是不要把他赶回京城吧。”

“你觉得这朝中有什么人是我不敢得罪的?”谢拓疆根本没把所谓的兵部侍郎公子放在眼里,不以为然说道。他无意跟任何人为敌,但从来不需要看别人脸色。

忍冬一噎,也是,她需要小心谨慎的做人,不敢得罪任何人。但是旁边这个人不一样,他是威武大将军谢拓疆,只有别人怕得罪他,没有他怕得罪人的道理。

而这也正如他们之间的差距,天壤之别。

“我刚才听说有人刁难你?”谢拓疆问道。

“啊…”忍冬回过神,连连摇头,“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