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要给大哥报仇,爹,你要救救我啊爹!”那青年看起来还有些稚气,方才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所以就在冲动与莽撞之下,做出了这种事情来。

慕容千秋冷眼扫到了刑部尚书的身上:“李爱卿,这件事情你如何解释?”

刑部尚书看了自己的儿子半晌,终于颓然的走到慕容千秋的身前,跪了下来:“启禀皇上,是老臣的长子在路上,冒犯了漠北未来的王后,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抬回来的。但是丞相大人从大街上经过,却见死不救,让我儿的一双腿就这么废了,老臣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派了人来杀他,哪里知道我这不听话的小儿子,也要给他大哥报什么仇,偷偷的跟上来了!老臣有罪,请皇上处罚,但请皇上念在稚子年幼,饶他一命!”

大儿子已经毁了,他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出来认罪!

真是好笑!南宫锦看着这老不死的,险些没给笑出来,她为什么要去救他的儿子?她有这个义务吗?且不说自己到的时候,他的儿子已经被打趴下了,就是说起两人的立场,尤其这老东西还天天在朝堂上跟自己作对,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还要在穿越之后演一出以德报怨的戏码!?更何况,就是要给自己的儿子报仇,也该找那个和妖物长得一模一样的罪魁祸首吧?找她做什么?

说白了,不过是嫉妒自己已久,再加上这件事情,所以才动了杀机!

南宫锦能想到这些,慕容千秋自然也能想到。于是,南宫锦又非常不善的看了慕容千秋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就是你把老子害成这样”!慕容千秋的心中徒然生出了不少不自在来,偏头冷冷的看着刑部尚书:“谋害朝廷命官是死罪!来人,将刑部尚书拖下去砍了!”

“是!”下人应了一声,就将刑部尚书给拖下去了,刑部尚书被往下拖,但是他的眼神,却仍然十分狠辣的放在南宫锦的身上,瞪了一会儿之后,对着慕容千秋求情,“皇上,老臣死不足惜,请您一定要放过臣的儿子!”

“将这群人都送进蛇窟!”慕容千秋头也不抬的开口吩咐,明显的刑部尚书所有的话,全都白说了。

刑部尚书听完,直接晕了过去。而他那小儿子,就凄厉的叫着,骂骂咧咧的被拖下去了……

这一场闹剧之后,南宫锦的面色就有些发热了起来,对着慕容千秋开口告辞:“启禀皇上,臣身体不适,请求先行告辞!”

“朕送你回去!”慕容千秋条件反射的说完,忽然想起了澹台明月还在,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澹台明月笑着开口:“本王也乏了,这湖改日再游吧!”

“什么呀!我才刚刚来你们就不游了,这不是欺负人吗?”赫连亭雨乐滋滋的跑过来游湖,结果就听见了这么一个“噩耗”,于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慕容千秋一笑:“哈哈……好了,众位爱卿都散了吧,让漠北王陪着亭雨公主游玩!”

澹台明月顿时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强笑了几声,无意识的看了南宫锦一眼,又将眼神收了回去。

慕容千秋将南宫锦送回丞相府,一路上两人是非常沉默的,俱是一言不发。

一直到了丞相府,南宫锦下车,慕容千秋实在是忍不住唤了一声:“燕卿……”

“皇上,有事要吩咐?”南宫锦低下头,是十足的恭谨。

慕容千秋看着她这无比恭敬的样子,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叹了一口气,开口:“没事,你去吧!”

“是!”南宫锦答了一声,转身便走,竟是半个笑脸都吝惜给予。

而慕容千秋,却掀起了马车的窗帘,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踏入丞相府,心中,回旋着方才没有问出口的那句话,慢慢的,自己也已经在心中找到了答案。燕卿,看来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再回不到那种没大没小,笑闹的日子了!

颓然了叹了一口气,阴凉的声音响起:“回去吧!”

南宫锦这一回来,头一件事情就是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里,把澹台明月的衣服换下来,免得那没事喜欢抱着醋缸跑的家伙又乱吃飞醋!换好了之后,还在自己的心中得意洋洋,没有被发现!

但是一转过头,看见那面色略沉的某人,马上就得意不起来了。“呃,额,这个,我,那个……”

“哼。”冷哼了一声,不置一词,倒也没有真的生气,想来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过程。“你这是为了配合明日一早的事情?”

“是的!”今天确实是天赐良机,原本她是有八成的把握让慕容千秋把小惊澜送回来,现下已经是有了十成把握了!“东西取回来了吗?”

“已经收好了。”淡淡的应了一句。

南宫锦点头:“准备一下吧,晚上把图给澹台明月!”

“嗯。”……

“明月哥哥,你在发什么呆啊?”赫连亭雨说的正高兴,忽然转过头,却发现那人根本就没有听自己说话,顿时就有点不爽了。

澹台明月回过神,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在发什么呆,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瞅着这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自己半点兴趣都没有的话的小丫头,头疼的开口道:“已经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跟小孩子交流,根本就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

赫连亭雨一听这话,就有点上火了,先是听着自己说话发呆,现下还变着花样赶自己走!想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跺脚,冷哼了一声,走了!

留下澹台明月哭笑不得待在原地!他这到底是倒了什么霉,要娶一个幼稚得像自己女儿的女子做王后!

正悲催间,耳尖微动,看来是有客人到了,一抹笑也浮现与他的面上。

不多时,门被推开了,果然是那两人。

南宫锦进去之后,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信封扔给他,而后开门见山:“东西给你了,我要的答案呢?”

澹台明月接住那信封,夹在指尖翻转了一会儿,而后轻笑道:“我怎么知道这图是真是假?”

话音一落,南宫锦的身型已经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前面移动了一下,澹台明月眼神一凝,感觉到危险的来临,而且对方的速度快到他根本就躲避不及!正要移动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衣领就落到了对方的手上。只在心中剩下一句“好快的身手”的感叹!

“少给老子废话,赶紧把我要知道的消息说出来,不要挑战老子的耐性!”眼中杀气毕现!

澹台明月又是一笑,伸出手轻轻一弹,一股内力涌出,对着南宫锦的手袭去,南宫锦也不硬拼,见他出手,便飞快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冷声开口:“你该知道,现在要是跟我们两个打起来,你没有胜算!叫人来了,也只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果,因为你的手上拿着兵布图!”

南宫锦的语气很冷,也十分的笃定,于是也让澹台明月在心中相信了一些这个图是真的!将信封拆开,而后将那图纸平铺在桌上,细细的看了半晌,从大局的分布到纸张的年代,几乎是找不到半点问题!可也就是这找不到半点问题,让澹台明月的心中有些生疑。

偏头看了他们一眼,风流华丽的声线响起:“这么简单就交给朕,实在是让朕不得不怀疑啊!”

“第一,老娘很珍惜生命!第二,我儿子被慕容千秋带入皇宫了,这是你知道的事情,所以照这么看来,慕容千秋也没什么值得我为他拿自己的性命去效劳的地方了!总之东西在这里了,你信不信可以自己去考证,但今天,我必须要关于这个红印的结果!”南宫锦的表情很是森冷,面色也越发的冰寒。

澹台明月看她的样子不似作假,说的话也是在情在理,也便相信了她的说词。顿了顿,开口道:“很简单,这个不是什么红印,而是一种类似守宫砂之内的东西,被称为鸳鸯劫,你仔细看一下,也会发现那个印记确实是跟鸳鸯长得很像!”

“所以呢?”这一点是没说错,南宫锦在研究解法的时候,也研究过这东西的形状,但是她当时将之辨认为了“鸭子”。

“这鸳鸯嘛,自然是一对的,所以……”

说到这里,百里惊鸿忽然伸出手,一把拉着南宫锦的胳膊就往外走。南宫锦有些不明所以,奇怪的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喂,干啥?”

澹台明月在他们的身后露出了一丝淡笑,刻意放大了声音开口:“要是朕没料错,另一个鸳鸯劫的标志,在南宫睿的身上!”

这话一出,百里惊鸿的背影僵了一下,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拉着南宫锦出去了!

而南宫锦却愣了一下,澹台明月知道自己的身份?

“徒儿,你可要当心,这幅图未必是真的!”一个白胡子飘飘的老者出来了,虽说这事情跟他要做的事没什么多大的关系,但他也不想自己的徒弟被人家设计了。

澹台明月笑了笑:“但是这上头的布局,确实是精妙的堪称无懈可击!应当不是假的,说来还要感谢师父告诉我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和所谓的鸳鸯劫。不过说起来,这堂堂的南岳皇每天就在西武皇的眼皮子底下晃悠,真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正因为他是南岳皇,所以你更应该小心!明月,你若是有你师兄一半的沉稳,为师也能少操很多心了。”这个师兄,说的自然就是墨冠华了。

澹台明月笑了一声:“师父,师兄可是比徒儿大了六岁,沉稳些不正常么?您若是闲着无事,就去给徒儿找个师娘,别整日在这里烦我!”

“放屁!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找什么师娘!”这一骂,那仙风道骨的模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在看见小徒儿脸上的笑之后,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开口骂道,“欺师灭祖的东西!”

“哈哈哈……好了,徒儿去休息了,您老人家自便!”说完之后,便往阁内而去。

“喂,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澹台明月还没有说完呢!”什么鸳鸯劫,另一只在睿哥哥的身上,什么意思?难不成……

百里惊鸿闻言,忽的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用足了力道。复而,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鸳鸯劫,是传闻中的一种禁制。解法,便是两个身上都有这种标示的人行周公之礼。否则,等其中年纪稍大的一方到了三十岁,两人都会死。”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却没想到真的存在!

周公之礼?!

她和睿哥哥?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要是那样的话,她真的觉得不如死了干脆。

深呼吸了一口气,略为艰难的开口:“不知道。”因为已知的解法,只有他刚才说的那一种。

而南宫锦,却忽然想起了上官谨睿身边的那个神棍,赫连塔特,他是大巫师,也是漠北草原的人,澹台明月能知道的事情,他可能也知道!“也许还有办法的,明日我们去问一下睿哥哥身边的那个大巫师!”

直觉告诉她,那个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人,应该是有办法的。

百里惊鸿点头,不置可否。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开……

翌日一早,南宫锦和百里惊鸿两人都是心事重重。是等着皇宫来人,先把君惊澜的事情解决掉。

等到了快晌午,宫里果然来人了,说燕惊澜病了,太医看诊之后,怀疑是天花!

于是,原本就感染了风寒的丞相大人,华丽丽的晕倒了!并且病的非常严重,躺在床上根本就找不到意识,只要一开口,就是叫着自己宝贝儿子的名字。

慕容千秋也来看了,还带来了太医,但是来的时候,丞相大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一看见皇上,便是哭得撕心裂肺,说着燕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让皇上将孩子送回来,等病好了再送到皇宫里头去,若真是没有法子救的病,也好让他陪同最后一程。

慕容千秋看他这几乎已经病得没有人气了,想着也是因着自己想对付这小子,才搞什么扩建丞相府,惹得他遇见刺杀,最后病成这样。再加上燕惊澜的病,太医们完全束手无策!他虽然觉得昨天才带进宫,今天就病了有些蹊跷,但是看着燕惊鸿这样子,着实是不忍心,所以便下令将孩子送回来了。

丞相大人千恩万谢的将皇上送走了,听说强撑着身子送到了门口还险些高兴的晕倒,颇有那种病入膏肓的架势,也让慕容千秋心中的疑虑淡了不少。

最后,小惊澜被抱回来了,把孩子送回去的宫人,回了宫之后,对皇上说丞相大人在看见宝贝儿子病成那样的时候,又晕倒了!

于是,慕容千秋的怀疑是彻底的没了。

接着便传来了丞相为了防止天花扩散,自行隔离了丞相府,并带病照顾宝贝儿子的消息,引得百姓赞誉不绝……

粉丝群内……

二山:假如你们有摸男神的机会,你们会摸哪里?

苗苗:摸他的脸。因为我怕他的其他地方,会让我失望,那就得不偿失了!

子寒:我会摸他的口袋,看看有没有钱!

二山:还是哥比较纯洁,哥果断摸他的小鸟,如果发现不对,也好早作打算!

众粉:呸!你还纯洁!

——算命的说,不给山哥投月票的孩子,都摸不到的自己的男神或女神。元芳,你看呢?

第三卷 ◆镇朝堂 【044】我是渴望订阅的纯洁小山山!

而丞相府之内,那应该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丞相,此刻正活蹦乱跳的给小惊澜洗澡。洗好之后,笑道:“看,他身上的东西都好了吧?”

说着便将孩子递给了上官渃汐,上官渃汐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那会儿宫里来接人的时候,我不是摸了儿子的脸几下吗?那时候,便将一种名为糜烂散的东西涂到他的脸上了,这东西名字虽然可怕,但对人却没有多大的害处,只是会让人看出一种得了天花或是麻疹的假象。甚至能让婴儿全身发热,当然,这全身发热也只是外人感觉出来的,婴儿自己本事是无多大影响的,而且这药,寻常的太医是决计看不出来的。只要等到孩子被送回来之后,再用特制的药酒泡一下,就好了?”南宫锦笑着说出了事情的全过程。

上官渃汐张了张嘴,还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玄妙的药物,而且南宫锦也竟然能将这整件事情,全部都计算得恰到好处!“那,你怎么知道慕容千秋一定会将孩子送回来?”

“这还不简单么?你想,天花是什么病?更何况还是在宫里头,一般来说,只要宫里有人染上,或是可能染上了这种病,那都是直接杀了、烧了了事。可是惊澜的身份不同,慕容千秋是杀也不是,留也不是。我把他接回来治病不是解了他心中的抑郁?只是原本我打算的是传出孩子病了的消息之后,便去皇上那里哭诉一番,多搅他几次就成功了,偏偏遇见了这一场刺杀,让慕容千秋对我生出了不少愧疚之心,所以就能直接带回来了。”南宫锦极为耐心的对着上官渃汐解释这个问题。

直直的把上官渃汐惊得有些合不拢嘴,没搞错吧,这南宫锦真的只是从宫女到丞相吗?为什么她觉得对方的心计,根本就比她这曾经做过宫妃的人都要深沉很多。难道是因为对方是个男人,所以就……呸!她也是个女人好么!

“好了,我这也算是完璧归赵了,你这做娘的可以放心了吧?”南宫锦笑眯眯摸了一下小惊澜的脸蛋,说着便准备走。

上官渃汐也笑着点头:“嗯,是放心了。只是以后你可少惹些事,别再连累了我们母子!”这话是就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的。

南宫锦亦装模作样的开口:“娘子,夫妻本是同林鸟,你怎可担心为夫连累你们!”

“去去去!真是的,说得跟真的似的!”上官渃汐算是明白了,这黑心胡诌起来,自己是绝对比不过面前这个人的。

小惊澜睁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看着她们两人,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总之就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独自开心着,挥舞着小手笑得极为愉悦。引得南宫锦又摸了他粉嫩嫩的小脸好几下,方才作罢。

“嗯,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先走了。”这什么鸳鸯劫的事情,可是一定要处理啊!

“你去吧,小心着些。”她虽然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却知道整个丞相府的氛围都不对,毕竟也是在皇宫和世家待过的人,自然也能感觉到危险的信号。

南宫锦大笑着开口:“放心,放心,为夫一定格外小心,定然不会再连累了你们母子!”说罢不等上官渃汐发脾气,便大笑着跑了。

徒留下上官渃汐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这个人,真是……!

相府之内,梅花园中,一白衣身影默然而立。

花雨飘然,清香满溢。那人的墨发随风轻扬,像是虚拟的夜景点缀于星空,给人以如梦似幻的美感。

这模样,倒像是初见,梨园之中的惊鸿一瞥。只是那一次,南宫锦只是看着他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而后踏月而去,这一次,她却能抬步走到他的跟前。于是,她不得不有些重口味的在心中想,这种亵渎仙人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啊!

但奇怪的是,今日她走到他的跟前,他竟然都没有察觉。

“想什么想的那么认真?”

“取舍。”今日他倒是干脆,没有沉默以对,也没有沉吟半晌,直接就吐出了这两个字。

取舍?南宫锦轻笑:“你想的太多了,也许还没有到那一步!谁能断定没有其他的办法呢,而且,到最后,也过是一个死。只是……”只是累得睿哥哥也要陪她一起死。

“算了,别想了,还是先过去问问睿哥哥吧,这事情也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呢,更何况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准,马上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门口纵有慕容千秋数百人防守,但却还是没有拦住百里惊鸿和南宫锦出府的步伐,让他们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了。

而他们出府之后不久,墨画也要出府,到了门口被相府的人拦了下来,说是相爷有令,府中有人得了天花,任何人都不得再出去。但最终,是墨画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加上丞相没有下死命令说不能出去,所以守在门口的人无法,还是让她出去了。

上官谨睿的府邸。

南宫锦到了之后,便说明了来意。待她说完,上官谨睿就沉默了。显然他原本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一直没想说,或是自己无意识的刻意忽略掉了。

“我在想,澹台明月能知道的事情,漠北的那位大巫师赫连塔特也应该知道,所以便过来问问,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南宫锦缓缓的说着自己的期盼。

上官谨睿挂着一丝温雅的笑,开口:“去请大巫师!”

“是!少主!”下人应了一声,不多时,满脸络腮胡子的赫连塔特,就在下人的带领下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看向南宫锦的眼神是极不友善的,在他看来,南宫锦的所作所为,根本就白费了当初贵妃娘娘的那一番心思。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配被他们称为公主,反而上官谨睿这么一个养子,却将南宫王朝的责任一力扛在肩头。值得他敬重!

他的眼神,自然也让南宫锦心下愧疚。颇为不自然的别过头去,这件事情,确实是她太自私了一些。

“少主!”向上官谨睿行了礼,便起身,站到了一边等着吩咐。

上官谨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便问:“大巫师,你知道关于鸳鸯劫的事情吗?”

“自然是知道的!鸳鸯劫乃是禁制,世间能对人下出这种禁制的人没有几个,即便是我也没有这个能耐!而鸳鸯劫解开的方法,便是身上有红印的两人圆房即可。”说完,他便闭上嘴不说话。

这么些年,之所以鸳鸯劫这样的秘术会失传,不过是因为下这个禁制要花费的精力太大,而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鸳鸯劫的起源,也不过是一对相爱至深的爱侣,因着家族反对,所以去求了天命大师下的禁制,并无特殊含义。而且解法也极为简单,谁会闲着没事搞这种事情?

这话一出,南宫锦和上官谨睿的脸上都是尴尬之色,而百里惊鸿的面色则越来越沉。

“还有没有别的解法?”南宫锦开口询问。

赫连塔特一看是南宫锦问的,张口就说:“没有!”

南宫锦在心底苦笑了一声,看来这位大巫师对自己的怨念还不是一般的深!顿了顿之后,开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这个禁制我却并非是对我一人,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不仅仅我要死,睿哥哥也要死!”

“那你们两个就不能圆房吗?”说着,他用一种看小三的鄙视眼神,看了百里惊鸿一眼。其实私心里,他觉得现在的公主是配不上少主的,可是他也总觉得自家少主的身上憋着一口窝囊气,少主不觉得委屈,他都替少主委屈。

“休得胡言!”这话是上官谨睿说的,面上那一贯的笑意也消失不见,看着赫连塔特的眼神也很是不愉!这样的话,说出来,只会让锦锦和百里惊鸿之间心存芥蒂。

赫连塔特乖乖的闭上了嘴,心中虽然还有一丝不服气,但面上已经没有表现出什么了。

上官谨睿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气,虽然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性子还是跟个老顽童似的。说风就是雨,气性也大。

“仔细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你主子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这话,是上官谨睿带着笑意说的,已是恢复了自己那副温雅的模样。

南宫锦的事情赫连塔特不愿上心,但是上官谨睿的事情,他却是一定要上心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我记得有一本书上面有鸳鸯劫的记载,你们且等等,我去找找!”

“嗯,去吧!”上官谨睿开口吩咐。

赫连塔特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而南宫锦也已经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那不安中还带着几丝兴奋和忐忑!百里惊鸿偏头扫了她一眼,眸色沉寂,带着一股莫名的安抚力量,也让南宫锦的心中多了一丝底气。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对于无限期待结果,却又怕得到的结果自己无法承受的人来说。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赫连塔特拿着一本画着古怪图腾的书进来了。他一边走,一边抓着脑袋,颇为困惑的开口:“这书上头写着,鸳鸯劫,除了方才的那个解法,还有一种解法,便是这二人之中,有一个人身上的红印消失,方能打破这种禁制,只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不仅仅是他不明白,在场基本上没有一个人能明白。即便是狡诈如南宫锦,聪明如百里惊鸿,沉稳若上官谨睿,这三人都没听明白!一人身上的红印消失?“可说了如何消失?”

“没有!”赫连塔特也困顿了,这还当真是他这么些年发现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于是,便只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难道能回去将这印记洗掉了不成?南宫锦开口:“能不能将你手上的书给我看看?”

赫连塔特冷哼了一声,将自己手上的书丢给她!心中却是冷嘲,他就不信她能看懂漠北的梵文。可惜,事实让他失望了,南宫锦还真的看懂了,先前在北冥,要向君临渊学医之前,她可是将这些东西都学了一个七七八八。上面确实是如赫连塔特所说,只记载了这一句。

再往后头翻,说的就是旁的事情了。

“先回去吧。”百里惊鸿开口,算是做了一个定论,回去之后,再来想这件事情解决的办法,现在僵持在这里也没有用,而且他只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等等,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睿哥哥说一下。”南宫锦说着,看着百里惊鸿,示意他先回避一下,并非是不能让他听见,而是这件事情百里惊鸿不在这里,说起来会比较方便。

百里惊鸿见着她的眼神,也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含义,未曾多话,只是点了点头便踏步而出,心下却还是有点不舒服。赫连塔特也十分识相的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还非常体贴的将门关上。

“啪!”的一声,上官谨睿收了自己手中的水墨折扇,放至一边,笑着开口,“锦锦想说什么?”如此郑重,该是有大事吧?

南宫锦沉吟了片刻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开口:“这件事情已经放在我心中很久了,我是想劝你放弃光复南宫王朝!”

这话一出,上官谨睿面上的神色就冷了下来,原本那丝温雅的笑意也消失无踪:“这是你的想法,还是百里惊鸿的想法?”

“睿哥哥,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谁的想法不是么?”南宫锦直视着他,也知道对方是气急了,所以才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上官谨睿看着她的眼神,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满腹的怒气,复又开口:“锦锦,你明不明白,你与我不同!你是公主,你可以选择自己要不要复仇,但是我不一样,我是你母亲暮贵妃,在下江南游玩的时候捡回来的,我南宫睿是欠了南宫王朝一份天大的恩情的,所以这个责任,我必须扛下!”

“我明白,但是睿哥哥,我想你心里也清楚,复国,根本就不可能。纵使你有滔天的能力,也改变不了人心!”并非是她不孝,也不是她不想恢复南宫一族的荣光,而是她不想睿哥哥用自己才华和生命,去做一件根本就没有意义而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关于南宫皇朝的一切,她早就开始探查了!

史书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载了这个王朝的历史上,一共出现过多少位暴君!滔天恶行已经是罄竹难书!整个王朝已经从根部开始腐朽,到了自己父王的那一代,整个王朝已经是大失民心!即便是父皇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没能挽回败局,所以才会导致当初那一切发生之后,都没有暴动。要是南宫王室真的被百姓拥护,皇甫家和百里家那两个皇帝,根本就不可能活着走出南宫王朝,在路上就被百姓们给打杀了!

所以才导致天下人都只说是四国鼎立,几乎没有人提起南宫王朝,她曾经让人去南宫王朝的旧址去问过,这才知道,大家不是忘记了南宫王朝,而是根本就不敢提那个恐怖的朝代,在人们的印象之后,南宫王朝就和商朝纣王的时代差不多。上官谨睿纵然有大才,纵然手上控着一支力量不弱的神秘部队,没有民心,做得再多也是无用!

“我知道!”上官谨睿点头轻笑,说着,也不知道是颓然还是释然,心中总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其实他原本就知道,所谓复国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整个天下没有百姓希望南宫王朝的光复。但,他却又不得不欺骗自己,说,可以,只要自己肯努力,就一定可以,通过这种自我暗示,来让自己坚定不移的背负着肩上的责任。

南宫锦轻叹:“你知道,那这又是何必?”明知道是徒劳的事情,却还是要去做,有时候跟自己是不是也挺像的呢?

“但是,即使明知道。我也不能放掉这担子,因为它是南宫睿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明白么?有些东西,明知道拼尽一切去争取,也不可能得到,但却不能因此便要自己放弃。有时候,坚持很多东西,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只因它需要被坚持。”上官谨睿笑着说出这许多话,看着南宫锦的眼神带着一丝沧桑和无奈,也像是看着一个不知事的小丫头。

南宫锦冷笑了一声:“真是见鬼的念头!我这个正牌的公主都没有准备去做这种无谓的事情,我也只是打算手刃了百里傲天。有时候人坚持自己觉得该坚持的,这没什么不对,但是却舍不得放弃自己该放弃,那就是愚蠢!”

这话说了出来,让上官谨睿愣了一下,他竟不曾想,一个小丫头也能有这样的见地。看似极端且没什么道理,但是细细的思索起来,却能明白其中真意。可是……

看他是听进去了,但却没有采纳的意思,南宫锦不觉的叹了一口气,凝视着他的眼,一字一顿的开口:“如果,是我希望你放弃呢?”她不愿上官谨睿为了一件无谓的事情,去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因为她可以预见,以一个没有百姓支援的朝代作为后盾,最后上官谨睿走上的道路,只会是一个字——殇!

凤眸和他墨玉般的眼眸相撞,互相凝视了半晌,一人坚持,一人沉寂。

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上官谨睿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轻叹,明显已经是在对战中败下阵来!伸出修长的手揉了揉她的发,开口道:“锦锦,你似乎总是明白,如何,方能说服我!”

道理,她有她的道理,他自然也有他的道理。所以即便是她说的再有理,他也能坚持自己心中的信念不变。然而,当她就这么任性的问自己,如果是我希望呢?

只是她的这一句“如果是我希望”,便足以让他坚持了十几年的信念坍塌!从小时候,她便知道如何方能说服自己,只要她冷着脸,皱着眉头,即便是再无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没想到长大了之后,仍然是如此。

“那睿哥哥,你这算是答应了吗?”南宫锦轻笑。

“你希望的,我又怎么能不答应!”我总是愿意顺着你的。“鸳鸯劫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有办法的!”

“你想到办法了?”南宫锦有点懵,她怎么没想到?

他温雅的眼眸淡淡的扫着她,轻笑着开口:“相信睿哥哥,还能骗你不成?”

南宫锦点头:“但是我不希望只是一个鸳鸯劫,就要让睿哥哥想到一个狗血的法子,为我牺牲了性命,来化解了这个东西!”

“噗……”这话直直的让上官谨睿喷笑出声!他的笑,一直都是温文有礼,而又淡漠疏离的,唯独今日,是真正的笑了,倒很是好看,“你的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还牺牲了性命,不过确实是狗血,哈哈哈……”

这一笑,彻底的把南宫锦笑窘了!小说里头不是很多男配为了女主牺牲自己的性命吗?所以一看见他方才那个深沉的样子,她马上就联想到这里来了,没想到苦逼的自作多情了,弄得最后被嘲笑!“好了,不许笑了,我先回去了!”

囧了个囧!真够丢人的!

“嗯,你先回去吧,有人怕是已经等急了!”上官谨睿笑着打趣。

南宫锦回头瞅了他一眼,眼中含着无限鄙视:“你真是够了,先把你自己处理掉再说吧,都二十五岁的高龄了,马上就奔二十六的人了,还好意思取笑旁人!我看着沐姑娘不错,你真的要好好的考虑!”

说完也不再看他的脸色,转身就走了。在这个朝代,男子多为弱冠之年就成婚,像上官谨睿、冷子寒这些,都是奇葩!

南宫锦是乐滋滋的走了,上官谨睿却有些怅然的看着她的背影。锦锦说……沐姑娘不错,他又何尝不知道沐姑娘不错呢?只是,他配不上,配不上她的一腔真情。上官谨睿的心,从来都不是完整的,他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责任和重担,尤其锦锦。也就是这些担子,太重!太重!压得他完全喘不过气来,他拿不出完整的感情去回应沐姑娘,所以,便只能拒绝,拒绝!

锦锦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定位,他不知。但是他却知道,锦锦是他死了,也不能丢弃掉的责任!这样的他,拿什么去面对沐姑娘这为了一件御寒的貂裘,一去天山半年的痴心?怕是这一生,他终归是要欠了她的了。

有时候他都在想,自己当年救了她,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若是让别人救了,她的人生,是不是又是另一番光景?

南宫锦出去之后,百里惊鸿在不远处等着她,看似冷然,却不难让人感觉到那份沉寂之下的忐忑不安。

“你在怕什么?”南宫锦戏谑的开口。

“没。”答的飞快,但也就是这飞快的语速,颇有了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南宫锦也不点破,抓着他的手便走,一边走,一边开口:“没想多!我不过是让睿哥哥放弃一些不该坚持的东西,至于鸳鸯劫,他好似已经有了法子解了,让我放心便是。”

“嗯。”有了法子解?百里惊鸿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困顿,能有什么法子解,一人身上的红印消失,那红印一看就是不可能洗掉的,难道脱去一层皮去?就是真的脱去了一层皮,也不会消失掉吧?脑中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

“锦儿……”他忍不住唤了她一声,心下却在权衡。

“嗯?”南宫锦不解,转头看着他精致的侧颜,心下茫然。

百里惊鸿沉吟了片刻,终而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没什么。”

上官谨睿要如何做,是他的事情。相较之其他的法子,这似乎也是最好的法子了,而且也未必是自己想的那样,他还是不要多话了。

回了丞相府,走的自然是后门,远远的就看见冰心在丞相府的后门口,看样子是被人拦着了。

南宫锦有些皱眉,青楼的关系跟自己一向都是撇的极清的,免得被人怀疑,若是让人知道冰心和自己有交集,面对的问题绝对不小!冰心不像是这么冒失的人哪,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

想着,和百里惊鸿对视了一眼,先是纵身一跃,避过了慕容千秋的耳目,入了丞相府。而后状似不经意的四处游走。终而,是有下人看见了他们,叫着:“相爷,相爷!”

“怎么了?”南宫锦装傻。

“门口有个冰心妈妈找您,说是和您相好的那个姑娘身子不爽,所以想请您去看看她!”下人一边说,一边看百里惊鸿的脸色,生怕惹出了什么不该有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