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一年,黄城主和小英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变,还是像以前一样通信交流近况和学习,偶尔莎莎会来找她一起去探望小英,三个人找家便宜的小饭馆一起吃顿饭。
但是她的心态变了,变得更积极努力。她拥有比小英优越得多的环境,有什么理由放任自己不好好学习?而且她学得好了,也能更好地帮助小英。小英说了,你占据优势,就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你的选择余地就会更广,因为不得已而必须让步妥协的几率就更小。
黄芪觉得太有道理了。同样十七岁,小英比她还小半年,怎么想法就比她成熟那么多呢?
她已经不奢求一定要和小英考到同一所大学。全国那么大,大学那么多,高考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变数,想考到一起太难了。但是她至少可以选择志愿全填同一所城市的大学呀。像上海、武汉、南京、杭州这样的城市,有各种各样的高校。在同一座城市的不同学校里,就像现在一样,隔三岔五可以见一见,不也挺好的吗。
有小英的激励,黄城主高二的成绩稳步提升,到后来已经能稳定在年级前十。随着高三的步伐将近,邻居们开始报以“这孩子是名校苗子”的赞许;黄老师和丁老师虽然不明说给她压力,但黄芪能感觉到他们的期望。
黄城主的魔鬼高三开始时,莎莎也如愿从实验小学升入实验初中就读。小姑娘开心地把黄芪和沙周胤约出来,三人第一次在市内聚会,还一起去市区免费的兰陵公园玩了一趟,了了莎莎去公园划船的愿望。
而后便是暗无天日的高三生涯。每天早上七点到学校上早读,晚上自习到十点才放学,早中晚各四节课,午饭晚饭时间还有各种名目的小课补习,算下来一天要上十四五节课之多。
两个月一次模拟考,每月一次摸底考,每天各种各样的真题模拟卷子。全国各省历年的高考题、模拟考题、黄冈启东这样的全国著名高中自己的练习题,一沓一沓以本为单位的试卷,仿佛永远都做不完。
在这样马不停蹄的忙碌日子中,一直过了两个多月,黄芪才意识到她很久没有收到小英的信了。刚开始她猜想小英和她一样高三太忙没空写信,不知道她现在现在还有没有继续打工。
又过了两个月,一学期都过完了,还是没收到。
高三的寒假只放了十几天,过完年开学回来,莎莎来找黄芪,问她:“过年小英哥哥回家啦,他让我帮他问问,你是不是很忙,为什么一直不给他回信呀?”小姑娘还贼兮兮地坏笑:“他在信里问了你很重要的问题哦!”
黄芪很诧异:“我没收到呀,什么时候写的信?”
“啊?”莎莎意外了,“这个我忘了问,应该挺久的吧,他说他写了好几封。”
黄芪意识到不对劲,市内的平信很少寄丢的,她和小英通信这么久,一封都没丢过。
午间休息时她又去传达室查信,仍然没有她的。信件翻了好几遍,她发现这么多信居然全是寄给高一高二学生的,一封高三的都没有,于是问传达室门卫:“伯伯,这里面怎么没有高三同学的信,是不在这儿收吗?”
门卫看了她一眼,敷衍地说:“就是没有吧。”
几十封信里一封高三的都没有,这概率也太小了。她长了个心眼,编个谎说:“我是高三(8)班的,马上要高考了,我家里给我寄了以前的获奖证书,高考加分要用的,都十几天了还没收到,您帮我留意一下好吗?”
门卫果然紧张起来:“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寄平信呢?很容易寄丢的!十几天肯定早就到了!”他压低声音,“告诉你吧小姑娘,高三的信都是直接送到你们每个班的班主任手里的,你赶紧去找你们班主任老师问问,别把这么重要的信当没用的给扔了!”
老师扣学生信件这种事黄芪不是没听说过,高三发生这种事更不稀奇。她心想自己和小英的信主要都是学习上互相提问答疑,内容再健康积极没有了,应该能要回来。
回到教学楼,黄芪正要去老师办公室,发现余薇薇正在他们班后门窗户那里鬼鬼祟祟地张望,一时起了玩心,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余薇薇肩膀上拍了一下。
余薇薇做贼心虚,吓得差点叫出来,急忙捂住嘴,回头发现是黄芪作弄她,气得粉拳直往她身上招呼。
黄芪抵挡住她的攻势说:“好了好了,我帮你把要找的人叫出来还不行吗?”
余薇薇从高一起就经常来找黄芪问问题,有几次黄芪不在,余薇薇正好碰上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梁振宇,一来二去,这俩人就互相看对眼,处起男女朋友来。梁振宇成绩比黄芪好,有他帮余薇薇解惑,黄芪自然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黄芪进教室去敲敲梁振宇的桌子,指指窗外余薇薇探出来的脑袋。梁振宇心领神会,丢下手里正在做的卷子跑出去会女友了。
黄芪装模作样地在教室里兜了一圈,决定继续去找班主任。
此时正值午间小自习,老师们都在办公室午休,同学们要么在教室里自习要么也在休息,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梁振宇和余薇薇走在前面,这对小情侣大概是寒假很久没见了,相思难耐,看周围又没有人,梁振宇胆子大起来,搂住余薇薇亲了她一下。
好巧不巧,班主任李老师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这一幕全落入她眼里。李老师当即就怒了:“梁振宇!还有这个女同学,是分校文科班的吧?跟我到办公室里来!”
余薇薇胆小都吓呆了,被梁振宇拉着走进办公室。黄芪正要找李老师要信,也跟着走过去,又想想这会儿进去不太好,就站在门口等他们出来。
办公室门敞开着,李老师的训话清清楚楚地飘进黄芪耳朵里:“你们两个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有青春期的萌动、对异性产生好感是很正常的,老师也都理解,只要把握好分寸,发乎情止乎礼,把这种感情约束在纯洁的异性友谊范围内,老师是不会干涉你们的。但是在高中就谈恋爱,那是绝对不行的,这个底线不能跨过去。尤其现在都高三的最后半年了,冲刺阶段,每个人都把全部精力放在迎战高考上,这时候怎么能分心呢?梁振宇,你是数学课代表,班里没下过前五名,上学期期末却掉到十二名,是不是因为这个?”
梁振宇连忙辩解:“不是的李老师,上学期是我自己发挥失误,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审错题20分被扣光,同学们分数又连得很紧,才落到十几名的。这和薇薇没有关系,您别怪她。”
李老师继续说:“离高考只剩几个月,模拟考也考过很多次,你对自己的水平应该有数了。老师、家长对你什么期望,你肯定也明白。我们一中最近几年每年都有十来个同学考上全国前三的大学,你如果能稳定名次,这几个学校就是稳扎稳打;如果落到十几名,那就正好考不上,掉到下一档差别就大了,你懂吗?”
梁振宇闷声说:“老师,我明白。”
李老师歇了一会儿,又转向余薇薇做思想工作:“这位女同学,我知道你在分校文科班,成绩很一般。梁振宇的目标是什么学校你也知道,你不想上大学和他在一起吗?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不好吗?你即使不能和他考同一所大学,至少努力考到一个城市去吧?外省的学校分数线都很高的,你是不是要更努力?你总不希望将来他是T大P大的高材生,女朋友却只上个三本、专科,说出去也不光彩是不是?还是你希望他把自己降下来将就你?”
余薇薇已经开始哭了:“老师我没有……我希望他好的,我也希望我更好……我已经在努力了……”
“那现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你还要让他分心吗?”
“老师我错了,以后我不来找他了……”
黄芪在门外听到余薇薇哭就想进去帮她,正好有位隔壁班的老师回办公室,看到她站在门口就问:“黄芪,来找李老师吗?站这儿干什么,进去呗。”
李老师抬头看见黄芪,她索性走进去站到余薇薇身后,悄悄拍了拍她的背:“李老师,余薇薇是我初中同学,她一直很好学上进,自从认识梁振宇后她的成绩提高了很多。我相信他们是互相督促进步的,您就别批评他们了。”
李老师却沉下脸来:“你别帮他们说话,你自己的事情还拎不清,我正要找你呢。”转过去又教育了梁振宇和余薇薇一番,得到他们接下来一定努力学习全力准备高考不再经常见面不再做类似刚才有伤风化举动的保证,才放他们离开办公室。
梁振宇和余薇薇走了,办公室里就只剩黄芪。李老师的脸色不太好看,黄芪问:“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李老师虎着脸坐在办公桌前:“黄芪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在跟一个外校的男生早恋?”
黄城主脸一红,但对照刚才李老师教育梁振宇和余薇薇的话,觉得自己应该属于她说的发乎情止乎礼的纯洁异性友谊范围,于是回答说:“没有。”
李老师打开抽屉拿出一沓信来拍在桌上:“没有那这是怎么回事?”
信一共有七八封,一大半是沙周胤寄来的,熟悉的娟秀字迹,一模一样的抬头和落款。还有两三封是黄芪寄出去的,居然也被截下来了。信封的封口都拆开了,看来老师已经看过。
“你从高一就一直和这个三职高的男生通信,我也没管,上了高□而变本加厉起来!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成绩好的尖子生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和自己不一样的特别新鲜特别刺激啊?找个分校差生也就算了,连三职高的你也看得上?三职高那些男生什么德行你没见过吗?”
李老师军训带队经历了白露瑶事件,对三职高成见颇深。黄芪不想和老师顶嘴,只说:“我们的信您都看过了,里面都是交流学习的,有没有早恋老师应该清楚。”
“没早恋?没早恋会说出这种话来?”李老师有点激动,从最上面抽出一封信来打开,指着信末的字给黄芪看,“这是普通同学会说的话吗?”
信纸飘到黄芪脸上。纸是纯白的,字是黑色水笔写就,黑白清楚分明。小英的字一行行明晰而工整,能够想象得出他落笔时认真慎重的模样。
那封信的末尾写着:“小芪,对你,我从未放弃。”
午休时间,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各自休憩自习,楼道里很安静,一点点动静都能传遍整层楼。听到响动,有坐不住的学生探出头来张望,互相议论。
八班成绩最好的尖子生之一,上学期年级前十的黄芪,居然在办公室被班主任训哭了。
英明神武坚忍不拔的黄城主哭了。有小英这句话,再多等待和忍耐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很不幸地住院了,这章是在医院用手机发的
另一个不幸的消息是存稿还在纸上
一周应该能出院了吧
VIP章节 20P1 第19章
从那之后黄芪就多了个心眼,给小英的信都跑到校外的邮局去寄,回信也嘱咐他寄到莎莎那里再转交给她。这样又过了半个学期,才上初一的莎莎不知道为什么也忙了起来,有好一阵没见她了。没了莎莎这个小信使,黄芪和小英的联络自然也受阻。
这一年的高考还是考前填志愿,风险比考后填大得多,学校给了两周的时间让家长和学生仔细考虑。黄芪之前并没有和小英详细商量过报志愿的事,偏偏莎莎又不出现了。她想想只有两周写信太慢,不如周末去找小英当面讨论。
为了方便同学们互通有无掌握更多讯息做出最佳决定,市教育局还特地开发了一个高考信息网站,考生可以登录上去查询各项高考信息、模拟填报志愿,根据历年分数线、模拟考试成绩、报同一所大学同专业的竞争对手等估算自己能否考上,作为正式 报考的参考。
黄芪在学校机房登录上去,一时好奇检索了一下自己名字,全市高三毕业生居然三个人和她同名,其中一个还是男生,没想到爷爷随便起的中药名中药名还这么多人喜欢。小英的名字比较冷僻,应该不会有人跟他重名吧。
她随手把“沙周胤”三个字敲进去检索,屏幕上出现一排红字:“没有找到相应的结果。”
打错字了?又把前后鼻音搞混了?她重新仔细打了一遍,还是那排红字。
一定是系统有问题,数据还没有录全。但是她又查了其他同学,甚至在别的高中的初中同学都能查到。
黄芪有点急了,在网上搜到一个三职高高考办公室的联络电话,用学校里的公用电话打过去询问:“请问你们今年有没有一个叫沙周胤的考生,高三(3)班的,我在信息系统里怎么查不到他的名字?是不是漏了?”
接电话的是一位年轻女老师,温柔地回答说:“今年我们学校一共95名考生参加高考,名单和信息都报送教育局录入系统了,不会漏的。我帮你查一下吧,叫什么?沙周英?”
“黄沙的沙,周末的周,赵匡胤的胤。”黄芪耐住焦急重复了一遍。电话那头传来哗哗的纸页翻动声,不一会儿女老师回来说:“对不起,高考名单里确实没有这名学生。”
“怎么会没有他呢?”黄芪急得抬高声音,“他在你们高三(3)班,成绩一直很好,模拟考550,为什么高考名单里没他?这么大的事,关系别人一生,这都能搞错?您再仔细看看好么?”
女老师的语气也不太好了:“一共就九十几个学生,两页纸,我看了好几遍了没有就是没有,要我把所有的名字念一遍给你听吗?”
黄芪深呼吸几下平定情绪,放缓语调说:“那您能帮我查一下他不参考高考的原因吗?”
电话那头有个年长的阿姨插话:“还能有什么原因,要么开除要么退学了呗,这样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
年轻女老师还算比较耐心,又去翻了一会儿档案卷宗,回来告诉黄芪:“这个学生上个月已经因为违反校纪被劝退了,所以不在高考名单里。”
“违反校纪?劝退?”黄芪惊呆了,“怎么可能?他违反了什么校纪?”
女老师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训导处。”
放下电话很久,黄芪仍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小英违反校纪,小英被学校处罚劝退,小英不能参加高考了……怎么会这样?小英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她坐路边思考了一会儿,渐渐冷静下来。上个月,好像莎莎突然玩消失,她和小英失去联络就是从上个月开始的,这件事莎莎一定知道内情。她倏地站起来,不顾十五分钟后还要继续上下节课,拔腿就去实验初中找莎莎。
实验初中就在一中隔壁不远,走路十分钟,黄芪花了两三分钟就跑到了。莎莎正在上体育课,她又跑到操场上,直接到女生堆里去找她。
莎莎一看黄芪这副摸样就明白她肯定是知道了,来兴师问罪的,主动从操场上走出来,把黄芪引到操场边树荫下。
黄芪沉着脸问她:“今天我打电话到小英的学校,他们老师说他退学了,不能参加高考,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莎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芪姐姐,都怪我,是我把小英哥哥害成这样的,你骂我吧……”
黄芪扶她在路边长椅上坐下:“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莎莎用袖子擦擦眼泪,抽抽噎噎地说:“就是上个月六号,你还记得么,是礼拜六,我找你去看小英哥哥,你说有月考没空,我就自己去了。那天小英哥哥没去工地留在学校里,我认得他们宿舍楼,我就直接上楼了……我没想到他们楼里是那样,我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走到三楼,有几个男生拦住我问我要钱,我把钱给了他们,他们嫌少,要脱我衣服搜身,还摸我……小英哥哥是为了救我才跟他们打起来的,后来又来了好多人,都打了起来,还有人受伤送了医院……学校那些老师不讲理,也不问谁对谁错,把打架的好多人都开除了……”
黄芪抹抹脸:“小英现在在哪儿?”
“他一直在彪叔的工地上,说不回家了以后就跟着彪叔干活……”莎莎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了,“是我害了小英哥哥上不了大学,以后他真的要当搬砖工人了!”
黄芪实在没有心情安慰她,她脑子里只有小英,小英平白遭受了那么多不幸,他从未被生活压垮,从未自暴自弃,可是命运却为何一直地想要摧垮他。考大学本来是他人生转折的重大希望,可是他的希望再一次被生生折断了。
黄芪浑浑噩噩地辞别了莎莎走出实验初中。两所学校之间有一条小巷可以抄近路,泥瓦工人就在路边拌水泥黄沙,四月里他们已经光起膀子干活,黝黑的背部汗水活着泥灰划出一道道污痕。
以后小英也要做这样的工作,他稚嫩的脊背也要肩负起这样的生活。
黄芪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了。昨天还在幻想憧憬的大学生活,她想象的小英能报哪几所大学,哪所和她的志愿离得更近,以后见面方便……那些一下子变得如此虚幻遥远,镜花水月再也无法企及。
她想要见小英,必须,立刻,现在。
她跑到校门口的公交站,瞅准去大学城的公交车爬了上去。
黄芪上一次来找小英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彪叔的工地已经竣工,工人也全都搬走,不知去了哪里做下一个工程。
黄芪心乱如麻,胡乱找了几个人问彪叔的下落,没有结果。她在路上无头苍蝇般找了半小时,决定去小英的学校弄清原委。
这次她直接问路找到训导处,走在办公楼里找到训导处的门牌,突然有个身材矮胖结实的男人从她背后疾步跑过来,把她挤到一边,抢在她前面冲进训导处。
男人一进训导处就咋咋呼呼地嚷嚷:“你们谁管开除学生的,把负责人叫出来!”
一位中年男老师走过来问他:“我就是训导主任,您有什么事?”
“我侄子在你们这里念高三,成绩一直很好,你们为什么不让他参加高考?我说你们为了升学率做得也太过分了吧?全年级两百来号人,剩下高考的不到一半,成绩不好的全让人家提前毕业退学,这样做假做出来的升学率有什么意思?学校的名声都臭掉了!”
男人嗓门很大,办公室里老师也觉得这事不光彩,传开了不好听,小声问他说:“您侄子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说:“叫沙周胤,一直是你们年级前几名,凭什么也不让他考?”
黄芪听到小英的名字耳朵就竖起来了,看这个男人的年龄和外表,莫非他就是彪叔?
训导主任说:“沙周胤啊,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是因为违反校纪打架斗殴,学校才决定劝退的,这跟成绩没关系。”
“放屁!”彪叔气得爆粗口,“我这个侄子再文雅没有了,在学校被小混混欺负也不还手,你们学校就算女生都去打架他也不会去!你们那个破校规就算被人违反成渣渣,他也会遵守的!我没见比他更乖更听话的小孩了!”
训导主任说:“这事很多人亲眼目睹,是他先动手起的争执,对方还是高一低年级的。后来事情闹大了,相关人员学校都处理了。考虑到沙周胤一贯表现良好,成绩优异,我们只作劝退处理,还给他发了毕业证书,学校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
彪叔被他驳得无话可说,只是摇头重复:“我不相信,不相信……小胤才不会这么不懂事。”
黄芪在外面听得气愤,走进屋里插嘴说:“沙周胤为什么先动手打低年级学生您调查清楚了吗?如果让您碰上自己才十四岁上初一的表妹被高一男生强迫脱衣服猥亵,您会怎么办呢?”
彪叔立刻跳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小胤怎么会动手打人!这帮小畜生也太无法无天了,教训他们还要开除?”
训导主任有点恼怒,问黄芪:“你是谁?怎么擅自闯进老师办公室里来?”
黄芪毫不相让:“我是谁不重要,请您先回到我的问题。”
训导主任也生气了:“他保护表妹是没错,但不应该动手打人,尤其对方还是低年级学弟,由此导致后来大规模的集体斗殴,多人受伤,这个责任不该负吗?这件事里学校直接开除了情节最严重的八人,沙周胤只是劝退,还不够照顾他?”
彪叔瞪圆了眼:“照顾,你这叫照顾啊?人家孩子父母双亡,自己勤工俭学读高中,成绩还那么好,就指着考个好大学以后有着落,你让人退学不给高考,不是要人家的命吗?你知道对孩子将来影响多大吗?”
训导主任不耐烦地说:“人情是人情,规定是规定,我们不能因为同情他就破坏规定,那以后还怎么秉公处理。你们如果觉得学校处理不当可以向教育局申诉,在这里闹没有用。”
彪叔气得拍桌子:“申诉就申诉,以为孩子没爹没妈没人撑腰就可以随便欺负了是吧?专拣软柿子捏,学校乱成这样还好意思说校规!那个领头的呢?怎么只罚留校察看不开除?人家叔叔是公安局长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气愤地掉头就走,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说:“一帮衣冠禽兽,没一个好东西!我告诉你们,我这个侄子就算做瓦匠将来也能出人头地,谁稀罕考什么大学!考上大学当官当领导不分是非仗势欺人,还不如做瓦匠的好!”摔门而去。
黄芪紧跟着他出去,听到彪叔还在一路上嘟嘟囔囔地骂人,追上去问:“彪叔,您是彪叔吗?”
彪叔回过头来看她说:“小姑娘,是你啊,谢谢你刚才帮我侄子说话。你是他同学?”
黄芪点点头:“沙周胤现在在您那儿吗?我……我想见见他。”
“他在我那边住着呢,”彪叔摇头叹气,“你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存的手稿,老公帮忙打的,如有狗屁不通之处请尽情联系上下文脑补,等我回来再改
太后来了,估计这周都别想摸电脑
把黄芪看成黄花嘲笑我女主名字乡土也就算了,搬砖宫人是肿么回事!要把男主阉掉吗!让人退学不给内裤又是神马凶残的处罚!高考两个字从形状到读音到底哪里像内裤!
这两天恢复得还不错,争取用pad偷偷码一点,太后不让玩ToT
VIP章节 21P1 第20章
黄芪跟着彪叔来到两三公里外的新工地。工地正做到一半很乱,彪叔就没领她进去,问门口一个看起来也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小胤呢?有同学来找他。”
少年回答说:“在你办公室里教晶晶玩电脑呢!”
彪叔诧异问:“玩电脑?哪来的电脑?”
少年说:“就是上次晶晶舅舅拿来的那台旧的,小胤不知道怎么捯饬捯饬给修好了,还真能用!”
彪叔咕哝了一句,带黄芪绕到工地后面几间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进门就见对面墙边摆着一台旧电脑,屏幕上几张并排的表格,沙周胤正坐在电脑前研究那些图表,旁边晶晶揪着他的胳膊摇撼不让他操作:“好了没有啊,让我玩游戏嘛,我要玩游戏!快点啦!”
沙周胤注意力都在电脑上,应付她说:“马上马上,等我弄完这个就给你玩。”
彪叔走过去问:“你们俩在弄什么呢?”
晶晶先告状:“爸爸,沙周胤一直霸着电脑不给我玩游戏。这个电脑是舅舅给我的,就是我的对不?”
彪叔训她:“没大没小地叫人家全名,要叫哥哥!”又问沙周胤:“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有点眼熟。”眯起眼去看屏幕上的字。
沙周胤仍然盯着电脑屏幕,回答说:“是你昨天给我的进货表,我给输到电脑里了,这个比我们手算方便多了。”
彪叔说:“电脑还能算帐啊?我还以为就是用来玩游戏的。”
“电脑本来就是用来工作的,用处多着呢。我再研究研究,好像还可以把进货单和工程进度关联起来,那就更方便了。”沙周胤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来。然后他看到了黄芪,脸上的笑容就定住了。
彪叔指着黄芪说:“小胤,我在学校碰到你同学,她说要来找你,我就给带过来了。”转头去拉晶晶:“咱们先出去,让你小胤哥哥和同学在这里说话。”
晶晶不肯,挣开爸爸的手:“我要玩游戏呢,别拉我!”
彪叔被她气得够呛,又不舍得打她:“你这孩子!这孩子!”
“彪叔没事,我们就在这里说好了。”沙周胤拦住他,转回来看着黄芪,“对不起,小芪,我……”
黄芪这时候已经哭够了,只是觉得悲伤难过:“小英,为什么每次出这种大事,你都不告诉我?”
沙周胤低着头没说话,彪叔看了看两人,帮着他说:“小胤这孩子就是,有什么事都自己兜着。我去西北谈工程,他连我都不告诉。回来听说这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要是早点知道,还能去找人走走关系想想办法。”
沙周胤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马上就要高考,一中压力那么大,我不想你为我的事分心。虽然你故意不说,但我知道你成绩很好,在一中也能排前几名,你应该去考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
黄芪哽着嗓子叫了起来:“你都没得高考了,不能上大学了,还管我压力大不大分不分心!我怎么都能考上,好一点差一点而已,有你上不上大学的区别大吗?”
正在玩电脑的晶晶插嘴说:“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小学都没毕业,不是照样当老板赚大钱。高考那么累,不用考了正好。最讨厌上学了,以后我也不要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