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莺红了红脸,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太子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徐莺看着他,直到他出了院子再也看不见了才肯转身回屋。
而等一去了外院,太子便将郑恩叫进来吩咐道:“你让人将这封信送去给郧阳方知县,让他对江员外的案子秉公处理。”
郑恩为江淑女默哀了一番,然后道了一声是,接着拿着信出去了,而太子则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徐莺和孟文敷的事,他最开始就怀疑是东宫的人传出去的。这种事情不能明面上彻查,否则这些闲言碎语只会流传得越不堪。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府外,流言这东西都是你越处置它它传得越起劲,所以只能冷处理。但这并不等于他没有私下里查探过。
查探的结果是江淑女身边的一个宫女流传出去的,且所有的证据都证明是江淑女所为。但他并不信服这样的结果,江淑女就算有这样的心,也没有这样的聪明和人脉将这件事流传出去。
他将自己后院的妻妾都想了一遍,有些确定是何人所为,只是没有证据,而她又刚替他生下了子嗣,何况就是为了大郡主和二皇孙,他也不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罚了她。
太子有些烦躁的摸了摸额头,知道自己的后院有一个心思歹毒的妾室并不是什么好事,加上要顾忌她膝下养着的几个孩子,还不能轻易处置。
太子心道,这个赵嫔以后是要冷着了,如今算来,府中只有她一人膝下有四个孩子。在皇家,孩子就是女人的依仗,再加上她的手段和不良的心思,若再让她有宠,他的后院就该要热闹了。
第87章
徐田氏从东宫出来,然后直接回了徐家,刚刚进了门,榆钱便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声音焦急的道:“夫人,出事是,二小姐出事了。”
徐田氏的眼睛一沉,甚至来不及问她除了什么事就匆匆去了徐鸾的屋子。
徐鸾正踩在一张椅子上面,手拉着挂在房梁上的白绫,低着头对豆儿、苗儿和马婆子等人道:“你们不要拉我,就让我死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
下面豆儿、苗儿和马婆子等人正焦急的劝着她:“二小姐,您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苗儿和马婆子看着是真的焦急,唯有一个豆儿眼睛闪着精光。
徐田氏看着屋子闹死恼活的脸色青黑,怒道:“都不要拦着她,她要死就让她死去。”
徐 鸾像是终于发现了进了屋子的徐田氏,哭诉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就只将徐莺当成女儿,根本不将我放在心上。反正你已经让徐莺逼着平章伯府不让上门求娶我了, 这辈子我不能跟冯大公子在一起,以后也自会被你们随便配个人家,我还不如趁早死了算呢。”说着拔拉着手上的白绫,要将脑袋往里面伸,继续嚷嚷着道:“我不 活了,我不活了。”
苗儿、马婆子等人还下面劝着,徐田氏的眼睛却变得越来越沉,脸上透漏出无比的希望。
这个是她的亲生女儿,哪怕她再不懂事,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来,她心里生气,却还是忙着给她收拾烂摊子,如今她却不仅得不到她的感激,她反而为了个男人跟她要死要活的。
徐田氏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担忧,尽心给她善后是为了什么,她只觉得是彻底的失望了。
徐田氏的语气淡漠下来,是一种彻底失望之后的冷漠,她对她道:“你要是真有这个勇气舍得去死,我才佩服你,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置办一副好棺材。”说着对马婆子等人道:“谁都不要劝她,看她敢不敢去死。”
徐鸾本来就是为了威胁威胁徐田氏的,如今见徐田氏说出这样的话,而马婆子等人听了徐田氏的吩咐也不劝着她了,一时还真不敢正将脑袋往白绫里面套了。只是如今她又颇下不来台,只能尴尬的在凳子上站着,不敢说话。
徐田氏继续道:“既然你非要往平章伯府里面凑,我也不拦着你,省得你心里生怨。我明日就舍了我这张脸请了平章伯夫人来说你们这门亲事。”她看着这个女儿,声音失望而无奈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只盼着你以后千万不要后悔。”
徐鸾一听徐田氏终于答应了这门亲事,心里高兴得连徐田氏语气里的失望和无奈都没注意到,心里无比愉悦的想到,果然冯公子和豆儿的话是对的,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只要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母亲最终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她心中高兴,便不由跟豆儿对视了一个眼神。
徐田氏自然没有漏掉她的动作,眼神暗了暗,眼神凌厉的看了豆儿一眼,吓得豆儿身体缩了一下。看来这个丫头是真的不能留了,这次的事,只怕中间少不了豆儿撺掇。
徐田氏转头对马婆子吩咐道:“去将人牙子叫过来。”说着又望向豆儿,声音冷冷的道:“将豆儿这丫头给我卖出去。”
豆儿听得吓了一跳,连忙跪到地上,叫了一声:“夫人,饶命…”说着想到求徐田氏不如求徐鸾来得容易,又转头向着二小姐道:“二小姐,奴婢舍不得您,还要伺候你,求您替我跟夫人求求情,不要将我卖出去。”
冯大公子答应过她的,只要二小姐过了门,就一定会纳她为姨娘,二小姐又蠢又笨好对付,以后做了冯大公子的妾室后院还不是自己的天下。如今夫人好不容易答应了二小姐和冯公子的亲事,她怎么能走。
豆儿伶俐一向得徐鸾的心,徐鸾见此,张了张嘴刚想为豆儿说几句话,徐田氏却先打断她道:“若是豆儿留了下来,你就别想让我给你张罗和平章伯府的亲事。”
和平章伯府的亲事相比,豆儿倒显得微不足道了,何况等她嫁进平章伯府,哪里还愁没有好丫头伺候。徐鸾想清楚了这些,便马上闭上了嘴,将目光移向别处,不去看豆儿。
豆儿惶恐起来,她怎么忘了,二小姐虽然又蠢又笨,但也是个薄凉的性子,又怎么会为了她坏了自己的亲事。豆儿实在不舍得自己一番筹谋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况被卖出去,买不知道以后会被落到哪里,在人牙子手中过活的日子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豆儿被逼急了脚,干脆道:“夫人,你卖了我,就不怕我将二小姐和冯公子私相授受的事传出去吗?”
她不提起,徐田氏还差点忘了,怎么能让她带着这种阴私离开,于是又吩咐榆钱道:“去,煎一碗哑药来给她灌下去,再让人牙子将她带出去,也不要她的卖身银子了,就只告诉人牙子将她卖得偏远一点。”
豆儿听得目惊口呆,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而徐鸾若说刚才还有一点点觉得愧疚豆儿,在她说出要将她和冯公子私相授受的事说出去后则半点愧疚都无了,反而恼恨起豆儿来。这件事她虽做了,但到底还知道是于理不合,自己做的不对的,所以也怕有闲话传出去。
豆儿很快被打发了出去,徐田氏也没再将徐鸾关起来,徐鸾在知道徐田氏跟答应了她和冯大公子的亲事之后,性子也乖得很,再不敢去惹怒徐田氏,就怕徐田氏一生气,自己这门好亲事又毁了。
不管徐家这一通闹腾如何,而此时在皇宫里,则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皇后服侍着有些病恹的皇帝坐在小榻上。这今春偶感一次风寒以来,皇帝身体状况便急速下降,三不两时的就会生一场病,人也老得很快。不过是五十岁刚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如花甲之龄一般。
皇帝咳嗽了几声,皇后眼神担忧的看着皇帝,然后轻轻的为他顺着气,过了一会,又从宫女手中接过汤药,亲手奉给皇帝。
皇帝对着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将药喝了下去。
皇后递了干净的帕子给皇帝擦了擦嘴,跟着又亲手喂他吃了蜜饯,道:“陛下吃点蜜饯去去苦味。”语气关切,动作温柔吗,俨然一个尽心尽责的妻子。
皇帝对皇后道:“幸苦皇后了。”
皇后柔声道:“这不都是臣妾应该做的,怎么当得起陛下一声幸苦。”说着双手握了握皇帝是一只手,道:“何况陛下是臣妾是丈夫,是臣妾的天臣妾的地,只要陛下能够早日康复,臣妾便是减寿十年都值得,何况说幸苦。”
病中的人总是需要人的关怀的,哪怕皇帝也不例外,皇帝欣慰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
这厢两相对望了一会,接着皇后神游天外,露出所有所思的神情来。
皇帝自然看到了,开口问道:“皇后可是有什么心事?”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皇帝道:“有什么话皇后说就是。”
皇后这才道:“有一件事,臣妾本不该在陛下生病的时候来烦扰陛下的,只是这涉及到太子的名声,臣妾又不好不重视,且也十分为难该如何处置。”
皇帝做出倾听的姿势,等着她说下去。
皇后这继续道:“最近有流言传出,说是太子宫中有位选侍,就是生了太子的三郡主的那位,在进东宫之前仿佛是做过别家的妾室,她原先的夫主便是如今做了顺天府丞的孟大人。”
皇帝听着眼睛沉了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然后继续将徐莺与孟文敷的事说了,其中半真半假的参杂,情节详略得当,听着倒真想是那么一回事。
皇 后说完后,接着道:“臣妾当时听到这些闲话时,臣妾害怕冤枉了这位徐选侍,特意让人去查了查,只是这查探的结果却…”皇后没有说下去,但却足以让人明白 她接下去会说什么。她继续道:“这位徐选侍是太子从郧阳带回来的,听闻自进了东宫之后,太子对她便十分宠爱,当年孟大人也正是做的郧阳知府。徐选侍原先是 孟大人的妾室,后面却辗转成了东宫的侍妾,这难免让人想起当年吕不韦的邯郸献女,终筹策既成,富贵斯取来。”
皇帝微闭着眼睛仍然没有说话,但皇后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怒气。皇后脸上含过一抹计谋得逞的微笑。
皇 帝最近颇为看重孟文敷,顺天府丞的位置亦重要,孟文敷原先一直不肯搅和争储这趟浑水,但最近却提出要跟徐家结亲,难免又让人以为其最终选择了太子一系。既 然得不到他的支持,那干脆就毁了他。将妾室献美于太子,以博前程富贵,又这样一个印象在,皇帝何肯再重用他。何况利用这件事顺势还能去掉太子心尖尖的人, 简直是一箭双雕的计谋。她该感谢想出借刀杀人这一招的人。
皇后继续道:“这件事传得颇为不堪,实在有损皇家的名声。当然,臣妾相 信太子并不是能够为美色所迷或受臣子蒙蔽的人,只是太子将尽力都放在朝事上了,不关注内院的事,这位徐才人怕又是惯会笼络男人的,这才令太子一时不察受了 他们的蒙骗。只是发生这样的事,玷污了皇家的名声,这位徐选侍实在是不能留在皇家了。只是她偏偏太子宠爱于她,她又生了太子的三郡主,臣妾倒一时难以决定 该如何处置她了。”
皇帝“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个侍妾罢了,有何不知该如何处置的,如此品性不端欺瞒皇家者,赏她一杯毒酒报了病亡吧。”
皇后连忙道:“只是太子那里…”
皇 帝道:“他一个太子,若为个女子便失了清明,以后能成何大事。”皇帝心里对太子是有些失望的,这件事无论太子知不知情都是有错。若是不知情,一国储君轻易 的被一个女人和臣子所蒙蔽摆布,如何让人放心将国家交到他手上。若是知情,为个女子连皇家的脸面都不顾了,还宠着个品性有差的女子,以后怕也是个贪色误国 之辈。
太子若不舍得伤了那个女子,便又他来做。
皇后的嘴角却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只是一瞬间,转眼便被隐了去,然后恭敬对皇帝道:“是,是臣妾多虑了,臣妾便照陛下的意思办。”
第88章
???永安二十三年七月。
在边疆传来大捷不足半月,有边疆将士再次快马加鞭传来消息:安南季氏父子诈降,买通广西承宣布政使张玉林帮其里通内外,趁大齐军队放下警惕,里应外合反攻大齐军队。广西总兵轻敌战死,安南军最终攻占了归乐州、龙川州、唐兴州、睢州、天州并桂林府等地。
永安帝听后大怒,将木家五族以内,张家九族以内全部下狱,一时之间,京中如同蚂蚁炸开了锅,情势风云诡谲。
同时,永安帝立即召集太子、惠王并群臣在御书房内商量对策。
而就在太子前脚进了御书房,郭后马上便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去东宫将徐选侍请进宫来。”
皇后派下来的人到达东宫时,徐莺也正在听芳姑姑说起关于边疆战事的情形。
宫人说皇后召见要请她进宫的时候,徐莺整个感觉都不好了,虽然来人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也没说要请她进去干什么,但她的就是一双眼皮都在跳。
皇后不喜欢她她知道啊,经验告诉她,每次进宫都没好事啊,而这次的危机感让她尤为强烈。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但徐莺对好事的第六感通常都不准确,但对坏事的第六感却通常异常的准。
但皇后宣召,她一个东宫的小侍妾是不能拒绝的。徐莺笑了笑,对来的宫人道:“还请姑姑们稍等片刻,我回去换身衣裳再随姑姑们进宫去。”
宫人语气客气的道:“娘娘吩咐了,让奴婢们即刻就带选侍进宫去,不得迟延,还请选侍不要为难奴婢。”至于换衣裳什么的,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用不着这么多讲究。
徐莺笑道:“换身衣裳耽搁不了多少时候,何况衣衫不整的去面见娘娘,对娘娘实在有所不敬,还望姑姑们通融。”说完准备进里屋去。
这次宫人的眼神凌厉了一下,语气带上了威严,道:“选侍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徐莺自然不肯认下,开口道:“妾不敢。”
宫人道:“那选侍就跟奴婢马上走吧。”
就在徐莺想着要不要强势一把不跟着她们走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三郡主嘹亮的哭声,梨香抱着她走出来,对徐莺道:“娘娘,三郡主哭着要找您呢。”
三郡主看着徐莺也确实伸着手要抱,抽抽搭搭的喊着:“母母…”然后哭声也越来越大。
徐莺连忙结果三郡主,对宫人道:“三郡主最近正生着病,现在又粘着我,不知让我将她哄好了再随姑姑进宫可行?”说着顿了顿,还十分善解人意的道:“三郡主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殿下又最喜欢三郡主,我怕到时候若她哭得病情加重了,姑姑和我都不好向殿下交代。”
宫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涉及到子嗣,她们就不得不多犹豫了。她们自然不相信一个小孩子哭多了病情就会加重,但这难保东宫的人不会利用这个给她们泼脏水。当年因为先太子妃难产的事,黄姑姑等人的下场她们还历历在目呢。
还没等她们开口允了,徐莺见她们面上有了顾忌,干脆直接抱着三郡主进里屋去了。
等一进内室,徐莺便迫不及待的问芳姑姑道:“姑姑,您说皇后要找我做什么?”特别是还趁着太子不在府中的时候,这让徐莺感到十分不安,总觉得有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
芳姑姑毕竟是从宫里混出来的,心思灵敏,很快就将这件事跟最近流言徐莺的那件事联系了起来。之前因为太子下令让瞒着徐选侍,芳姑姑这次却顾不得了,三言两语流言的事情说了出来,又猜测了皇后宣召徐莺的用意。
徐 莺听完直将江婉玉骂了个遍,当初她以为江婉玉顶多是将这件事告诉太子,她在很早之前就在太子面前打过草稿,是根本不怕她去跟太子告状的,但没想到的是这件 事竟然还传到了外面去,简直是想要置她于死地。不,或许这件事根本不是江婉玉传的,她没有这样的聪明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来这一招借刀杀人,多半是她被人利用 了,或者就是她拿着这个秘密去跟人交换让人救下她的父亲。
她在想,究竟是谁将这件事传出去的,她是东宫的侍妾,她的名声坏了也会连累了东宫的名声的,有谁恨她恨到宁愿不顾东宫的名声也要除掉她。
徐莺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接着她摇了摇头,可千万不要是她。
可是这个时候却不是追究真凶找人算账的时候,而是要想出办法来应对这件事,若不然她今日说不好连小命都交代在皇后手里了。
徐 莺想了一圈有谁能救自己的,太子妃?太子妃平日虽然瞧不上她们这些妾室,但在外人面前却还是会维护她们这些侧室的,何况维护侧室本就是她身为主母的责任。 只是魏国公府太夫人病重,太子妃今日回娘家探望祖母去了,若不然也不会皇后的宫人出现了这么久,太子妃却不出现。
而太子被皇帝宣召去了御书房,根本帮不了她,或许皇后就是故意选了今日太子被绊在御书房的时候。
而东宫其他的妾室就跟不用想了,她们不在后面推一把她就谢天谢地了。而指望没有任何权势的娘家也更不可能了。
徐莺不由有些着急起来,想来想去,竟是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她的。
徐莺又想了一下,然后吩咐芳姑姑道:“姑姑,你等一下帮我去找安陵郡主,或许她能帮得了我。”安陵郡主以前说过会对她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也不知道这时候能不能指望得上。
芳姑姑道了一声是,又马上接着道:“我看不如也去将春王妃找来,春王妃可是皇后娘娘的妯娌呢。”
徐莺顿时觉得这个主意好,安陵郡主怎么说都是小辈,许多事没有立场出头,但春王妃却是皇后唯一的妯娌,却是能说得上话的,只求春王妃愿意帮她才好。
徐莺又另外吩咐道:“让人再去魏国公府通知太子妃一声,让人进宫去通知郑恩,让他找机会告诉太子。”总之现在是,能找的帮手都先找来再说。
芳姑姑道了一声是,立刻悄悄下去吩咐人办事了。
徐莺磨磨蹭蹭的在屋里哄着三郡主,三郡主仿佛也感觉到了母亲的处境,平时并不大爱哭的一个人,这一次却一直在哭嚎个不停,眼睛则亮亮的望着母亲。
徐莺亲了她一口,不慌不忙的哄着她,然后再磨磨蹭蹭的换着衣服,尽量的拖延着时间,直到外面的宫人让人来催了四五次,再拖延都说不过去了,这才将徐莺慢慢吞吞的从屋里出来,然后跟着宫人进了宫。
徐莺下了马车跟着宫人进了皇宫,直到看见关雎宫上巍峨的建筑时,徐莺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然后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都迈不开脚。
身边的宫人催促她道:“选侍,请快点走,皇后娘娘正等着您呢。”
徐莺深吸了口气,这才沉重的迈开了脚步。
徐莺走进大殿的时候,皇后就坐在上首的凤座上,眼神凌厉,面容严肃,两边各站着一排的宫女,俯首帖耳,十分恭敬。
皇后自来爱扮贤后,平日面上都是十分平易近人的,她这么威严凌厉的表情,徐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也越发让徐莺感觉到了危险。
徐莺进来后,还没等她跪下来行礼,皇后就突然厉声道:“徐选侍,你可知罪!”
皇后声音冷厉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徐莺多少倍吓得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稳住了心神,跪下去道:“妾何罪之有,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继续厉声道:“当日你已是孟文敷之妾,二人已有私情,却在后来故意接近太子成为东宫侍妾,妄图效仿当年吕不韦和赵姬之为蒙蔽太子蒙蔽皇家,其心可诛。”
徐莺连道:“娘娘明鉴,妾和孟大人清清白白,并无有私,还望娘娘不要听信造谣之人之语,还妾一个清白。”
皇后道:“徐氏,你还能狡辩不成,你和孟文敷之事本宫已查得清清楚楚。”说完不欲与她纠缠,准备快刀斩乱麻,对旁边的宫女道:“传令下去,东宫徐氏品性不端,与他人有私,妄图蒙蔽皇家,为全皇家名声,赐毒酒。”
皇后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端着青花执壶和杯酒的宫女走了进来,跪到了徐莺旁边,将托盘举了起来,对徐莺道:“徐选侍,请吧。”
纹着花鸟的青花瓷酒杯里面装满了酒,上面的梨花白的味道扑鼻而来,之中又仿佛还夹杂着别的味道。徐莺整个手心都在冒汗,不用想都知道,若是这一杯下去,她马上便又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徐莺的脸上隐隐有汗冒出来,她现在想的是,要拖延时间,要拖到太子或者其他救她的人来。
徐莺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对皇后道:“娘娘,惩办官员尚且讲究三堂会审证据齐全,娘娘无据而赐妾死罪,妾不服。”
皇后已经不打算跟她唧唧歪歪下去了,“哼”了一声道:“无论服不服,你今日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你也别指望太子能来救你,太子正在御书房议事,没有一二个时辰出不来。乖乖将毒酒喝了,若不然,本宫只能让宫人来帮你。”
徐莺道:“娘娘如此乱行诬陷之事,滥杀无辜,就不怕陛下降罪嘛。”
皇后道:“赐你死罪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旨。”说完顿了顿,道:“看来你是不愿意自己喝的了。”说着转头吩咐宫人道:“芙蕖,将酒给她灌下去。”
旁 边的宫女道了一声是,接着端起酒,令旁边的另外两个宫女去将她禁锢住。徐莺心中一急,用力的往那名叫芙蕖的宫女撞过去。芙蕖不备跌了下去,手中的酒杯摔到 了地上。徐莺又忘了地上的酒壶,急速的拿起拿开壶盖将里面的酒倒了出来,然后将酒壶往地上一扔。酒没了必定还要再另准备一壶,她现在想的是能拖一刻钟便是 一刻钟。
皇后却没想到她敢这样做,从凤座上站起来,恼怒道:“徐氏,你大胆。”说完想到了什么,又吩咐宫人道:“马上再去准备一壶。”她就不信她今日能躲不过去不成。
宫人正要说是,结果关雎宫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快让开,本王妃有事要和皇后娘娘说,再拦着我小心你们的脑袋。”
接着是一个妙龄女子冷厉的声音:“皇后叔母最是亲和的一个人,也最疼本郡主这个侄女,早就说过本郡主可以在关雎宫来去自如,今日你们竟敢假传娘娘圣旨拦住本郡主和母妃,真是不知死活,小心本郡主告到陛下耳边去…”
徐莺听出来是春王妃和安陵郡主的声音,徐莺只觉得心中一松,差点没软倒下去。皇后的脸色却沉了沉。
接着是太监拦人的声音:“求王妃和郡主体谅奴才,娘娘下旨不许任何人进去。”
然后又像是两边争执的声音,安陵郡主冷声:“本郡主告诉你,本郡主可是怀着七个月的身孕,你们若伤了本郡主的孩子,本郡主饶不了你们全家。”
接着又是春王妃哭嚷的声音:“我的命好苦啊,在外头被人欺负也就算了,如今来了到了娘娘宫里,竟然还要被你们这些奴才欺负,我堂堂一个亲王妃,无论在宫里宫外竟然被如此轻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抹了脖子去了算了…”
那响亮的声音,引得关雎宫的宫女都不由自主的往她的方向望去。
徐莺还是第一次见到春王妃这样无赖的样子,或许又知道她们来了,她的性命暂时无忧,此时听着,她倒是觉得有些可乐。
或许是对安陵郡主的肚子有所顾忌,或许是因为春王妃这番无赖的话,终是让春王妃和安陵郡主找到了机会进来。
春 王妃一进门便拿着帕子抹着眼睛道:“娘娘,臣妾的命真的好苦啊,您可要为我做主…”接着仿佛不知道殿里发生了什么事,也没看到徐莺在这,直接穿过徐莺, 哭哭啼啼的往皇后的方向去了,一边哭一边道:“娘娘,您这次若不为臣妾做主,臣妾可真的是没法活了…”说着跪到了皇后脚边,抱着她的大腿哭起来。那动作 还无仪态端庄可言,完全像是乡下撒泼的妇人。
皇后看着她的样子,眼睛不由抽了抽,她都不知道出身世家的春王妃怎么能不顾面子,做出这样无赖般的样子来。
她虽是皇后,但春王妃却是嫂子,皇帝和春王这位兄弟的关系又一向和睦,她却不能落春王妃的面子,更不能不对她客气。看春王妃今日这撒泼撒赖的样子,若她不照着她的心意来,只怕她能闹得她十几年辛辛苦苦维护起来的贤后毁了。
难道今日她还真的对付不了这个丫头的了不成,皇后心里憋气得很,怎么她平日没觉得春王妃这个妯娌这般讨厌。
第89章
春王妃就抱着皇后的大腿哭哭啼啼的说着事,说一句便抹上三次眼泪,三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非得让她断断续续的说了大半会。
春 王妃道:“…毓哥儿既然已经过继到了我们家,那便是臣妾和王爷的儿子,前几日桓王弟家的二小子见了毓哥儿,竟然指着毓哥儿说他是下贱的庶子,要奶娘抱着 毓哥儿给他这个嫡兄行礼…娘娘,要论起来,我们是亲王府,桓王弟不过是个郡王,桓王弟家的二小子给我们毓哥儿行礼还差不多,他这样说话,分明不将毓哥儿 当成臣妾和王爷的儿子,分明是还将毓哥儿还当成他们家可以随意轻贱的庶子呢…
娘娘,臣妾没福气亲能生一个儿子,但过继了毓哥儿我也是当成命根子的,就指望着臣妾和王爷百年之后他能给我们摔盆送终继承香火呢,他们这般轻贱毓哥儿,可不就是轻贱臣妾和王爷。您若不给我们做主,臣妾可真是没法活了。”
接着先哭一阵,继续道:“臣妾都知道,他们当面不敢说臣妾什么,其实背后都埋汰臣妾不会生儿子呢,所以瞧不起臣妾瞧不起王府,才敢这样轻贱。”然后再用帕子捂着嘴巴哭几阵,继续道:“娘娘,你可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命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