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手上的雪球放下来,又将她抱了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然后才问道:“而且什么?”

徐莺紧闭着嘴巴用力的摇了摇头。

他看着她,道:“快讲,若不然可就是欺君之罪。”

徐莺这才低下头,一副我知错的态度,开口道:“而且,而且就是有些觉得物伤其类罢了。”说到后面,声音已经越来越弱了下去,到后面几乎是听不清。

太子却在心里哼了一声,物伤其类?

感情他这是将他当成喜新厌旧的人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有些恼起来,他对她多好啊,事事都替她打算了,结果在她心里他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他将她压下来,隔着衣服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恼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真是白疼你了。”

其实打得并不疼,但徐莺却嗷嗷的叫起来,然后拉着她的手,一晃一晃的半是撒娇半是求饶道:“殿下,疼呢…我以后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太子也怕真的将她打疼了,这才抱着她重新坐起来,接着叹了一口气,拉了她的手问道:“在我身边,你就这么不安心?”

徐莺玩着他的衣袖,顿了一会才道:“殿□边漂亮又有才情的姑娘太多,而我这样普通,既没有才情又不聪明。本来以前我觉得我长得还可以,可是进了东宫跟其他的姐姐一比,我连模样都觉得丧气了。”

太子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道:“真是傻瓜,到了我这个位置,什么模样的姑娘我没见过,什么才情的姑娘我没见过,有时候女人越是漂亮越是有才情,心里却越阴暗越毒蝎,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有一颗赤子之心。”

便如当初在郧阳,看到那些因为遭受水患而流离失所的难民,她会想到将自己攒下的银子偷偷让人送去给施粥的人家,让人多买一些米多施一些粥。

他指了指她心脏的位置,对她道:“只要你这里不变,我便会永远喜欢你。”

徐莺连忙抓住他的手指,笑着道:“我一定不会变的,所以殿下要一直喜欢我。”说着还抓着他的手指晃了晃,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来,仿佛是在等他答应。

太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又道:“傻瓜。”

两人抱着在小榻上坐了一会,然后外面突然有两个人影闪了一下,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过了一会,郑恩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太子行过了礼,然后道:“殿下,赵嫔娘娘使了丫鬟来请,说想和您商量二皇孙的事情,请您过去一趟。”

太子听得皱了皱眉,但想到昹儿,最终还是放开徐莺,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去一下,等一下再来找你。”

徐莺心里其实有些不高兴,不满的嘟了嘟嘴,但最终还是将他送出了门。

太子在门口对她摆了摆手,道:“外面冷,快回去吧,免得冻着。”说完才转身离开。

等太子走远了之后,徐莺回了屋子重新坐在小榻上,梨香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娘娘。”

徐莺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梨香叹了口气,接着十分不虞的道:“赵嫔娘娘行事可真是恶心,哪有到人家屋子里来截人的,还说是大家子里出来的人呢。”争宠凭各自手段,最令人不虞的就是半道上将人截走,更别说像这种来人家院子将人请走的。

本来赵嫔初初进府,结果太子只在她进府的第一日歇在了她的院子里,第二日便又重新来了她们的院子,梨香见着还是很高兴的,至少知道那么漂亮的赵嫔都没有将太子的宠爱争走,她们还是稍稍安心一点的,结果现在却发生这样的事,没得令人生气。

徐莺道:“不要多想,或许她是真的有事关二皇孙的重要事要跟殿下相商呢。”只是这话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吧,就是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第35章

赵婳看着太子进了自己的屋子,在门口对他行了行礼,然后才将他迎了进来,亲自给他端了茶,然后才笑着道:“是妾的不是,天寒夜冻的,将殿下从徐妹 妹的屋子里请了过来,只是妾性子有些急,母亲和大伯母都说过,妾进东宫是为了照顾姐姐留下的小郡主和小皇孙的,妾便想早日和殿下商量小郡主和小皇孙移到我 院子的事情。”

赵婳知道有些话对着太子最好实话实话,于是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本来妾以为今夜殿下会来我的院子的,毕竟这才是妾进府的第二日,以为殿下会赏妾这份面子的,所以也没急着在白日的时候就将殿下请过来商量。”

太子听了却有些皱了皱眉头,这才是她进府的第二日,现在就急着要将曦儿和昹儿移过来?

自 太子妃去后,曦儿和昹儿便养在了他的身边。只是他白天要忙于外面的事,大多的时候还是将他们扔给了奶娘照顾的,也只在晚上的时候能去看一看他们。他自然是 知道孩子还是要有个母亲这样的角色来照顾比较好,所以他本是打算过段时间看一看她的品性,若看她品性没有什么问题便将两个孩子移过去的,但却没想到她会这 样急。

难道她不知道他现在未必能信任于她?

太子转头看了一眼她的脸,却见她眸光柔和,十分真诚的模样,令他看不出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太子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按你的想法,你觉得什么时候移过去好?”

赵婳柔声开口道:“若按妾所想,自然是越早越好的。照顾小郡主和小皇孙是妾的职责所在,妾也想要早日尽自己的职责。当然,这还得看殿下的意思。”

太 子想了想,最终决定道:“那便过了初十再挑个黄辰吉日吧。”孩子由奶娘照顾,奶娘作为下人行事难免要瞻前顾后,于孩子并不好。特别是昹儿身体弱,若万一孩 子突然生个病什么的,奶娘多思虑了几分,说不定病情就耽搁了。何况宣国公夫妇既然敢将她送进来照顾曦儿和昹儿,就应该有拿捏得住她的手段。若再进一步说, 万一赵嫔真是个坏的,也可以早日试出她的品性来。

赵婳高兴道:“那妾明日便令人将小郡主和小皇孙住的地方打扫出来。”

太子“嗯”了一声,接着又道:“两个孩子你以后多费点心,特别是昹儿,他身子有些弱。”

赵婳道:“殿下放心,便是殿下不说,妾也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小郡主和小皇孙的。”

赵婳顿了一会,接着又道:“还有一事,妾这几日能不能去看看小郡主和皇孙殿下?”

太子道:“他们就住在我的德元殿里,你想看便去看。”德元殿是太子的寝殿。

赵婳道:“多谢殿下。”

太子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赵婳见话已经说完,于是站起来,又对太子道:“妾将殿下从徐妹妹那里请了过来,多有愧疚,如今妾要与殿下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还请殿下回去陪徐妹妹吧。”

太子放了茶碗站起来,道:“也好,那你也早点歇着吧。”

赵婳听得却是小愣了一下,她说的不过是卖乖的客气话罢了。人都已经过来了,何况她才进府第二日,她在前面又说了“以为殿下会赏妾这份面子的”,潜台词便是希望他赏她这份面子。

她以为就是看在宣国公府和仙逝了的赵娥的份上,太子也会顺势留下来全她这份面子。何况她自认为姿容出色,昨天晚上她也是尽力表现完美,此时他应该正是贪她新鲜的时候才对,没想到他却会顺着她的说表示要回徐莺的院子去。

赵婳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她就应该直接提出请求太子留下来才是,此时话已经出口,她倒是不好再出言留下太子了。

只是想到这里,赵婳却不由重新审视了徐才人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看来她实在是小看了那位徐才人,还以为太子宠爱她,大部分还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

但紧接着她又不由暗暗庆幸,幸好这位徐才人是个短命的,离上辈子她死的时候也不超过一年,若不然,有这么一位入了太子的心的劲敌,于她以后是大大的不利。

但想着,她又郁闷起太子的眼光来,那位徐才人实在是普通,无论样貌才情在东宫里皆不出色,甚至没有江婉玉来得有存在感,结果却偏偏入了太子的眼。反而自己一位绝世美人站在这里,他却视而不见。

郁闷归郁闷,但面上赵婳还是一副磊落大方的将模样将太子送了出去。

等太子走得实在看不见的时候,赵婳才在门口叹了一口气,心道今天真是失算了。

而太子回了西院之后,在门口示意外面的宫女不用进去通报,他自己进去。

结果她一进到内室,却看到徐莺坐在小榻上扶着小榻的边缘,一双腿悬在半空,眼睛看着自己的脚晃来晃去的,脸上是一副落寞的表情。而一身雪绒绒的雪团也跟着蹲坐在她旁边的榻上,尾巴悬在半空学着她的腿晃来晃去的,一人一猫,脸上是一样的表情。

最先看到他进来的是雪团,喵的一声跳下来,直扑到他的身上。等他将它抱起来时,它又极亲热的舔了舔他的脸。

而徐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是他,脸上的落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展开的笑脸。

太子看着她的模样,不由道:“怎么,看见我人都傻了。”说着在她旁边坐下,将雪团放在大腿上。

徐莺靠过来,挽住他的手,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其实她多少有些明白赵婳这个时候将太子从她院子里请走的意思,就跟柳嫔联合了江婉玉和杨选侍想要压制她一样,她刚刚进府,同样需要立威。

她 现在是府里最受宠的嫔妾,要立威哪里有利用她来得简单容易。只要她能将太子从她院子请走,再令太子在她屋里睡一夜,然后明天东宫里就知道,她赵婳可是能将 太子从最受宠的徐才人屋里随便请走的人,连徐才人都争不过她。而府里的下人知道了,看她可不要高看几分,也不会敢随意轻瞧她。

这样的法子虽然恶心人,但简单粗暴易操作,只要能达到目的,恶心人又如何。

只怕她没想到的是,太子虽然被她请走了,但最后却又回来了。

就连徐莺自己都没想到太子真的会回来,普通人家纳个小星还要新鲜个三日呢,何况容貌绝世大家出身的赵婳,徐莺以为太子怎么也会留下来的。

太子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君子千金一诺,我既说了会回来,你当我是言而无信的人?”

徐莺却像是没听到他语气中的不满,紧紧的抱着他的手,开心道:“殿下,您真好。”

是真的好,人好,对她也好,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喜欢上他了。

此时在东院里,赵婳确实在后悔自己的失算,她本是想要利用徐莺来立威,没想到结果威没立成,反而很可能扫了自己的面子。

别人看见太子已经到了她的院子了,她竟然还留不住人,只怕会越加小看她了。好在这并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这又让她稍稍放心下来。

她 知道赵娥留下的一双儿女现在养在太子的寝殿里,她说这两日想去看看小郡主和小皇孙,其实是想求一道能随意进出太子寝殿的旨意的。太子的寝殿不比平常的地 方,能随意进出,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太子的一种信任。她原本想求了这道旨意,结合从从徐莺院里将太子请过来的事,想要将这威立得大一点的,但却没想到这成 了补救的手段。

能得了太子的允许进入他的寝殿,总算没有让今天的事太丢人。

赵婳不由想到,这是否其实是 太子故意为之。她不由回忆起上辈子记忆里的太子的印象,聪明、睿智、善于隐忍,后面是被说成“一代贤主”的人,她拿徐莺做立威的筏子的事,太子未必看不出 来。他不满她用徐莺做筏子,所以今日故意扫她的面子不留下来,却又答应让她进入寝殿看望小郡主和小皇孙,会不会又是不想在下人面前太不给她面子,她毕竟是 要照顾小郡主小皇孙的人,她在下人面前完全没了面子,小郡主和小皇孙也会跟着受连累。

想到这里,赵婳不由暗暗心惊,究竟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太子真的有这样的心思。她不由警告自己,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下次行事还是要更小心一点,至少要弄清楚太子的底线再来行事,若不然反可能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到了第二日,赵婳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去了德元殿看望李曦和李昹。

赵婳站在偏殿里,看着躺在摇篮里的李昹,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的赵婳是真心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的儿子来对待的,他们做了三十几年将近四十年的母子,便是此时,继承了原主上辈子记忆的赵婳看着他时,仍是心情复杂的。

她无微不至照顾他长大,寻来神医医治好了他的身体,用心辅佐他登上了帝位,为此甚至遭来亲生儿女的埋怨,结果没想到他登基之后,追封了自己的生母为皇太后,却只将她封了一个普通的太妃,让她成了后宫所有女人的笑柄,最终在他登基后的几年里因抑郁愤懑而终。

第36章

过了腊月初十,太子选了个日子,将李曦和李昹正式移到了赵婳的院子里,虽两个孩子一起移过去的,还有奶娘和以及原来伺候赵娥的明慧和唐麽麽。

赵婳自然知道太子让明慧和唐麽麽跟着一起过来,其实便是不相信她还在防着她。她自知信任这东西不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令太子对她放心,于是恭恭敬敬将这些人接了下来,令人安排了屋子给她们住,又下令自己院子里的人,对伺候大郡主和二皇子的人一定要恭敬。

大郡主已经四岁了,已经是开始记事的年纪。

赵娥怕她留下阴影,在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时候就开始减少与长女的见面时间,在生产的时候,更是早早就让人将她抱走,所以大郡主并没有亲眼看着母亲去世。只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突然就没有再看见母亲了。

她也问过自己的奶娘母妃去哪里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她,她在母妃住的地方也找不到她。奶娘们都告诉她,太子妃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而父王则跟她说,母妃去天上求佛祖保佑曦儿去了,所以曦儿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这样母妃在天上看了才会高兴。

她虽不知道奶娘说的母妃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和父王说的母妃去了天上是什么意思,但多少明白自己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母妃了。所以这些日子她的情绪都十分低落,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话,奶娘想了多少办法来逗她都没有用。

然后现在奶娘又跟她说:“…我们要搬到赵嫔娘娘的院子去,赵嫔娘娘是您的姨母,她是来代郡主的母妃来照顾你长大的。”

她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但却潜意思里有些明白,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姨母是来替代母妃的位置,来抢走母妃的东西的,所以她打心里并不喜欢这个新姨母。

一个四岁的女孩子要抗拒一个大人,会用的方法是什么,便是不去理睬这个人,不跟她说话,对她送来的东西一概不碰。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怕都要苦恼一下,但赵婳却一点都不担心。她很清楚宣国公府送她进来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太子希望她怎么做。她是来照顾小郡主和小皇孙长大的,而不是来代替太子妃在孩子心里的位置的。

倘若她真的令这两个孩子视她如母,她那位大伯母可就不一定会高兴。只要是个当母亲的,就不希望自己女儿的地位被别人取代,上辈子李昹在小的时候与赵婳的关系还是极为融洽和亲近的,李昹极为依赖这个养母,但最后赵婳会被李昹那样冷待,未必没有她那位大伯母的功劳在。

就是太子,倘若她一上来就极力想要讨得小郡主的欢心,只怕心里反而也要怀疑一下她的目的不纯。所以此时,她对小郡主的态度不远不近才是最好的——尽自己的职责无微不至照顾好她的生活,但感情上却不能真的对她亲如女儿。

有谁能对一个刚刚见面的孩子就产生母女之情的,至少也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这个时间要让别人能够相信,她通过与孩子的日久相处慢慢的产生了母女之情。

小郡主再如何闹情绪,终归是个健康的四岁孩子,照顾起来都要容易些。需要费神的反而是身体极弱,刚只有四个月大的二皇孙。赵婳为了照顾他,很是花费了心力,甚至连想办法笼络太子的想法也暂时先放了下来。

太子在一双儿女身边放了人,赵婳对小郡主和二皇孙的态度自然也有人会禀报给太子听,但太子每次听到的回答都是:“赵嫔娘娘照顾大郡主和二皇孙极用心、细致。”几乎找不到一点她心存不良的端倪。

太子听后在心里道,这样也好,赵嫔真心对曦儿和昹儿,总比她心存坏心强。

太子虽然对她放心了不少,但到底没有全然信任她,依旧放了人在她身边看着。

赵婳对太子在她身边安插人的事心知肚明,但她从来不防她们,有些关于小郡主和二皇孙的事,她甚至会主动和她们商量,一副十分坦坦荡荡的模样。

有时候太子在她身边安插人也并非是坏事,只要她不做其他的动作,她真心实意照顾孩子的事同样会传到太子耳中。就如上一世的赵婳,因她对两个孩子不求回报的真心付出,太子后来对她十分信任。

赵婳此时坐在小床边,看着躺在摇篮里安稳睡去的二皇孙,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外人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只道她对二皇孙十分真心,而赵婳此时在想的是,这一世,她会如上一世的赵婳一样,无微不至,关怀备至的照顾他,她对他会比对她亲生的孩儿还要好,她不会对他有任何不轨的动作,她会让太子和其他人看到她的善良。

上辈子的李昹被太医断言为活不过成年,但他后来能活下来,却是因为赵婳给他请来了神医杜邈治好了他的身体。

杜 邈此时的名声还不显,但在二十年后却被称为“赛华佗”,他医术高超,但生性不喜拘束,常年云游四方尝试百草。上辈子赵婳跟着父亲在四川任上时,曾经救过因 吃了毒草而中毒的杜邈,后来赵婳找到了他,请他救下了二皇孙李昹。但这一世,赵婳却在杜邈出事之前便令人将杜邈骗到扶桑也就是现在的日本去了。想来他这一 世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大齐,更不会再大齐声名鹊起。

她这一世仍然会如上辈子那样对李昹掏心掏肺,只除了延请神医这一项,她甚至会比上辈子做得更好。没有神医救治的李昹,不过是个活不到成年的皇孙,不会对她和她以后的孩子有任何的威胁,她乐得从他身上得个善名,顺便取得太子的信任。

想到这里,赵婳看着熟睡的二皇孙,溢出更温柔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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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腊八,转眼便是新年。

大年初一到初五要进宫领宴。往年东宫都是太子和太子妃领着一二名嫔妾进宫的,太子身为储君,自然是在前朝陪着皇帝宴请群臣,而太子妃则领着嫔妾去往关雎宫谒见皇后。

今年东宫没有太子妃,按份位本来是该两位太子嫔进宫去。但今年皇后却传了旨意,说听闻太子宫里的徐氏才情样貌出众,她想见一见,令徐才人也一起进宫来。

听到这份旨意之后,徐莺感觉自己的眼皮直跳,而柳嫔则看着她,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徐莺曾在太子妃生产那日顶撞得罪过皇后的人,这次皇后要她进宫能安好心才怪。因为太子妃难产的事,当日的黄姑姑早已身首异处,皇后因此失了一条左臂右膀,心里只怕早记恨上了她。

当日就她为了讨好太子爱出那风头,连累得她被太子责怪。皇后不能拿太子如何,但对付她们这群东宫的嫔妾却是轻而易举,她倒是看看,这次她能怎么应对皇后的怒气。

其他的嫔妾看徐莺也是或同情或担忧或明明幸灾乐祸却装作同情的,在这各种的目光照射之下,徐莺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其实她也怕这次进宫啊,当日她能跟黄姑姑对上,说到底不过因为她只是关雎宫的一个姑姑,对她不敢如何,但这次直接面对的可是皇后,皇后啊。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后大了她一个小小太子才人不知道多少级,捏死她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到了晚上,她跟太子撒娇道:“我能不能不去,可以给我报个身体有恙的理由。”

太 子却拉起她的手道:“知道你害怕,但这是躲不过去的。你说身体抱恙,那她就能以关切你的理由派出太医来亲自查验,到时候查出你身体无恙,便能以欺瞒不敬之 罪治你,到时候反而让她拿到了发作你的由头。何况这是你第一次进宫,你多见见人总是有好处的,总不能为了躲着她便错过了这样的机会。”

徐莺有些不甘心的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太 子捏了捏她的手,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不可能永远护着你,有些事你要自己学着面对。万一我不在京里顾不上你呢,你得学着保全自己。而且你也放心,她 到底是要名声的人,不会光明正大的害你,你记得在宫里不要让身边离了人,我再让芳姑姑跟着你进宫,会保你万无一失的。”

徐莺仍是不高兴的抓着她的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脸上作出哀求的神色来。

太子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一不忍心,差点就要答应她了,只是想到什么,仍是狠下心道:“好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徐莺抱着他的手臂装作伤心道:“你不喜欢我了!”

太子抱过她道:“谁说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莺莺。”

喜欢个鬼,喜欢就不会看着她置于险地而不顾,这一点都不真爱了!

不管她心里再不愿意,到了年初一那天,她还是打点了行装,跟着柳嫔和赵嫔两人一起进宫去了。

在上车之前,柳嫔拉着她的手笑盈盈的跟她道:“妹妹放心,你我一体,都代表着东宫,我会多顾着妹妹的。”

徐莺看着她隐隐带着幸灾乐祸的脸,只能:呵呵…

第37章

马车进了皇宫的丽正门,然后便有人将她们领进了关雎宫内。

关雎宫的前殿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个个锦衣华服,一想便能知道来头都不小。大家围着皇后在说说笑笑。

此时皇后笑盈盈的坐在凤座上,正拉着一个概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说着什么,而那姑娘则是微垂头,露出一个羞甜的笑容来。那微垂头的动作做得极为优美,加上少女的模样出挑,看着倒是十分赏心悦目。

芳姑姑悄悄的凑过头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皇后跟前的姑娘信国公府唐家的二小姐,闺名唐岚玉。”

然后徐莺就在心里点了点头,原来是丑媳妇来见公婆,难怪气氛如此的融洽。

自上了京城以来,徐莺对京城权贵的人事几乎都是一知半懂的,因为平时不用交际应酬,要用到的时候少,她也没有专门去了解。但在进宫的前一天晚上,芳姑姑给她恶补了这方面的课程。

宫里早有传言传出,皇后看中了信国公府唐家的二小姐,想要让她做四皇子的王妃。就等着过完年开了印之后就下旨赐婚,等太子娶了继太子妃皇家就接着办四皇子的婚事。

信国公府在京中算不上什么实权的勋贵,信国公也只是领着一个正四品指挥佥事的职。不过信国公府有一门牛逼的姻亲,其夫人唐张氏是兵部侍郎张畴张大人的嫡女,唐岚玉是张畴的亲亲外孙女。

信国公夫人唐张氏原是信国公的继室,生有二子一女,另信国公的原配还生有一子一女,原配所出之子在年少时纵马摔死了,其嫡女唐惜玉平安长成,后嫁给了继母娘家的侄子,张大人的嫡出二孙子张鸣。

关系绕了这么多,总之一句话,信国公府与张大人家的姻亲关系稳固,娶了信国公府的嫡女,其实就相当于拉拢了张大人。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是相互牵制又相互配合的两个部门,五军都督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而兵部尚书有掉兵权却无统兵权。太子要娶五军都督的女儿,皇后转眼就想将兵部尚书收拢在麾下,于是两方重新势均力敌。

朝堂的硝烟果真一点不比实打实的战争激烈啊。

就在徐莺一边吐槽一边跟着柳嫔和赵婳两个跪下去磕头的时候,皇后已经笑容慈蔼的对着她们叫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