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赵章氏转头看了一眼赵婳,然后才跟着门口迎接的太监进了东宫。

而此时在东宫被设为太子妃灵堂的元安堂里,徐莺坐在内室的一张太师椅上,脚边两个小宫女在给她揉着膝盖,她被揉得脸色直发白,但却还不忘对旁边的梅香吩咐道:“你去看看灵堂的纸钱、香烛、香油够不够,不够赶紧令人去库里调一些出来,别到时候到了笑话。”

梅香道是,然后匆匆的出去了。

膝盖被揉得疼,徐莺不由“嘶嘶”了几声,然后便不由在心里叹道,谁说穿成太子的小妾是享富的命,以后再有机会看到谁文里这样写,她到她文下刷负分去,这职业真不是人干的,特别是太子貌似还特别看重你,让你干着不该你干的事情时。

太子妃治丧,东宫按理该是份位最高的柳嫔来料理的。

就连柳嫔都这样以为,并最好了管事的准备。太子妃怀孕的时候她不愿意出头管家,那是因为她怕太子妃耍什么阴谋,泼一盆脏水道自己身上。但如今太子妃死了,料理太子妃的丧事这么出风头的事,她却是很愿意干的。

她也不愿意去跟一个死人计较,到时候她将太子妃的丧事料理得漂漂亮亮的,别人少不得赞她一个“贤惠”,何况,她是东宫里嫔妾里最大的,若她没出头却让别的嫔妾出头了,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但结果太子却真没让她出头,而是指了徐莺来料理太子妃的丧事。

其实太子的想法也很简单,当日太子妃生产,东宫这么多嫔妾唯有一个徐莺站出来,其他人全都躲了,所想的不过是觉得皇后拿太子没有办法,但过后想要给她们这些东宫妾室小鞋穿还是易如反掌的,所以并不愿意正面跟皇后的人对上。

其他人就不说了,出身太卑,但一个柳嫔却是有娘家撑腰的,其父是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她若能站出来,黄姑姑难道还敢像当日随意呵斥莺莺那样随意呵斥她,就是两边对峙起来,黄姑姑也必要顾忌几分。结果该她上场的时候不出现,让一个刚进府出身也不显的才人在那里撑着,现在有好事了倒想上赶着来,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既然不愿意出头,那就一直缩着吧,他将机会给愿意出头的人。

柳嫔因为这事被气得半死,她自然没底气跟太子叫嚷的,于是每次看到徐莺的时候,就像霍霍的在甩冷刀子,十分令徐莺颤颤抖。

只是被赋予重任的徐莺却没有那么高兴,经了前面她管家的事,太子好像真以为她所有事都能无师自通一样,不管她明示暗示的跟他说她真的不行的,她一定会将太子妃的丧事搞砸的,但太子就是用一种“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眼神回望着她,但其实她真的很想大声说“臣妾做不到啊!”

她来到这个时空也不过是才一年多而已,前一半的时间还是因为不肯接受现实在床上浑浑噩噩躺过去的,后一半时间终于决定发愤图强了,但她对这个朝代的了解,也仅止于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米多少个鸡蛋,一亩地能长多少庄稼,当朝的皇帝是姓李不是姓朱的阶段,她哪里知道办太子妃的丧事该用多少的香烛纸钱,多少的三牲供品,规格要办多大,有什么忌讳没有。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太子真的是太瞧得起她了。

何况作为嫔妾,她每日还是要到太子妃灵前哭丧的,你是愿意每日只干哭丧这一件活儿呢,还是在干这件活的同时再多干一件料理丧事的活,她又不是天生自虐,这活谁爱干谁干去。

想当初看到自己穿到农户家中,她一直以为自己走的应该是种田致富的道路,她都已经在考虑利用前辈子学到的农业知识,带领全家农业发家致富了,结果没想到事情来了一个大转弯,原来她要走的是宫斗升职的道路。

果然是人生路上处处有意外。

不过太子也并非真的相信她一个人就能将太子妃的丧事扛下来,何况来哭丧拜灵的还有王妃公主郡主这样的大人物,让她一个太子才人去接待也不合适。所以太子还请了自己的两位嫂子恭王妃和简王妃来帮着料理,而名义上徐莺是从旁协助。

为了行事更加稳妥,太子又叫了两个大姑姑到她身边帮衬,其中就有一个芳姑姑,另一个姓孙,再加上原来太子妃身边的明慧和唐麽麽,于是徐莺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太子妃丧事的料理人之一。

没等徐莺吐槽完自己的各种悲催,梨香已经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了,对徐莺道:“娘娘,您得赶紧出去哭丧了,离得太久只怕要被人说嘴。”说完挥手令给她揉膝盖的两个宫女下去,拿了护膝帮徐莺戴上之后,然后便扶了她站起来。

徐莺对半扶半拖着她要出去的梨香道:“等等,你先等等。”说完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口气喝下去之后,然后才昂首挺胸,颇为悲壮的往外面的灵堂走。

徐莺想到自己被蹂躏过和即将再次被蹂躏的膝盖,顿生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感。

也不知道太子妃的丧事办完,她的腿会不会废了。

第 24 章

徐莺从内室出来,匆匆往门外走,一边走的时候,梨香还凑到她面前,轻声跟她道:“宣国公夫人来了,她今日还带了赵家的四小姐来。”

现在东宫人人都知道,太子妃临死前求了太子让自己的堂妹进府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太子无论是为了一双嫡出的儿女还是看在太子妃遗言的份上,都没有拒绝。

看来这位要进府的堂妹就应该是赵家的四小姐了。

徐莺低声道:“来了就来了吧,跟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

从进入东宫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太子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今天来一个赵四小姐,明天肯定还有一个孙五小姐,这种事情她操心不来也操心不上。独占君心专宠东宫什么的,在心里偷偷YY就好,要将它变成现实是靠能力和人品的。

不过她心里觉得,宣国公府也太那什么了,太子妃头七都还没过呢,在女儿的丧礼上就那么急急的要将赵四小姐推出来了。太子妃这样一心替娘家打算,她多少为她不值。要是她亲爹亲妈能这样做,她死了都能从棺材里跳起来。

宫女打了帘子,徐莺从里面钻出来,往灵堂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太子在灵堂的最前面,正与一身缟素的宣国公夫人说着什么,宣国公夫人的身边,还站着以为极为年轻的少女,应是背着身看不清模样,但她体态婀娜绰约,楚腰卫鬓,模样应该也是不差的。

正巧这时候赵婳转头,徐莺看到了她的一个侧脸,但这足以让徐莺看到她的眉目如画,倾城绝艳了。就连梨香见了都不由叹了一口气,她原先以为江淑女就足够天姿国色的了,现在又来一位家世和模样比江淑女更胜一筹的赵家四小姐,梨香不由担心,太子殿下会不会看上这位赵四小姐,她们家才人会不会失宠。

其实徐莺也不是不担心的,她在东宫所凭的全是太子的宠爱,太子如果‘移情别恋’,她就算面前能在东宫生存下去,那也不会混得像现在这样好。只是她向来会逃避现实,没办法的事,她也就令自己不要想了。

屋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哭灵声,徐莺悄悄从人群中走过去,找到自己的位置跪下,用手用力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然后也拿着帕子哭起来。

她旁边跪着的是江婉玉,此时也是拿着帕子小声的哭着,只是她哭的时候姿态优美,梨花带雨的,不多大声,但绝对能让人感受到她的伤心。徐莺再四周望了一眼,发现女眷大都是这么个哭法,徐莺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句:果真都是人才。

哭了一会,江婉玉突然放了帕子停了下来,手握成拳头好像在极力的忍着什么。徐莺见了奇怪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江婉玉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一直在冒冷汗。

徐莺大惊,不由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江婉玉摇了摇头,勉强的弯了弯嘴角,道:“我没事。”只是话刚说完,整个人却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就要倒下去。

没等她开口,旁边的侍书有些却有些焦急的对徐莺道:“才人娘娘,我们家娘娘身体有些不好,她这个月已经没有换洗了,您能不能让她到内室休息一下”只是不等她将话说完,江婉玉急忙出言呵斥道:“要你多嘴。”

徐莺却有些心惊,抬头望了一眼灵堂前面,此时太子已经和宣国公夫人说完了话,又转头看了赵婳一眼,接着带着人走了。

徐莺想了想,最终道:“梨香,你和侍书一起扶着淑女到内室去。”

其实按梨香的想法,这种事才人最好是不要管的,只是如今她发了话,她也不会违背她的命令,便道了一声是,然后和侍书一起扶着江婉玉进了内室。

梨香和侍书将她扶着放到了椅子上,宫女过来帮她挽了裤子,然后便看到她的膝盖上青紫了一片。

江婉玉却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膝盖上,只是一只手抓着椅子的扶手,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额头上仍是冷汗直流,眼睛却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莺想了想,对梨香道:“你让人去外院,悄悄将孙大夫请进来。”

孙大夫是原来照顾太子妃身体的其中一位大夫,太子妃去世后,太子也没令他们走,仍一直养在东宫。

梨香想劝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屈膝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孙大夫来得很快,给江婉玉扶过了脉,然后便对徐莺作了个揖,道:“才人娘娘,淑女这是有身孕,看脉象应是两个月有余。淑女有些动了胎气,怕是不宜再长跪。”

徐莺道:“有劳大夫了,再麻烦您开个保胎的方子。”

孙大夫道是,然后便用宫女端上来的文房四宝写下了方子。宫女吹干墨,然后交给徐莺。

徐莺并不看得懂药方,也不接了来看,只对梨香道:“你拿着药方去前面交给殿下,在将大夫的话跟殿下说一遍。”

梨香道是,然后拿着药方出去了。

徐莺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江婉玉的身孕已经两个多月,那便是在回京的路上便已经怀上了,而这么长的时间,江婉玉主仆二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进东宫这么久,她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露出来,那便是有意隐瞒。只怕她们是觉得,等过了三个月胎儿稳了之后再往外声张会更稳妥一点。而她们在环境不熟的东宫瞒上这么久,也不能不赞叹一声她们主仆二人的手段了。

而这次若不是刚好遇到太子妃的丧事,因为长时间哭丧导致胎儿有些不好,她们怕也仍是不会提前声张。

她们没有主动说出怀孕的事,而是故意让她发现主动问起,再通过太医将怀孕的事抖出来,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主动说出,一来说不清前面那么长时间为何隐瞒,二来也怕人说她恃孕生娇,仗着怀孕不去给太子妃哭灵。而由太医说出来,一句自己年轻不懂事,怀孕了也不知道,也就将前面隐瞒的事遮掩过去了。

人便是这样,别人说出来的和自己主动提出来,给人的印象总是不一样的。就好比夸赞一个人的外貌,自己夸自己漂亮,哪怕她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也会让人觉得轻狂,而由别人来赞美她,其他人可能就会觉得,嗯,这个人确实挺好看的。自己知道了她怀孕的事,不能不向太子提,由太子主动开口免了她哭灵,同样能达到目的,但别人却不会觉得她侍孕生娇。

她想将事情做得更好看一些,这不能说她的做法是错的,但作为被利用者之一,徐莺的心里便觉得没那么舒服了。其实她若是悄悄跟她说一句,让她跟太子说一声,她也不会不答应。只是求了人便要欠下人情,她怕又不想欠下人情。

徐莺没后悔帮了她,毕竟胎儿也是一条生命,何况她也是料理丧事的人之一,若真的出了事,她也是要担责的,但心里总觉得没那么舒服了。

徐莺又看了江婉玉一眼,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侍书正伺候她喝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心虚的原因,主仆两人皆没有看她。

太子很快让人回了话来,道:“淑女既然怀了孕,那以后哭灵给太子妃上过香之后,便在内室歇着吧。才人帮着照顾淑女的胎儿。”

这最后一句,便是特意给她开的小灶了。要照顾江婉玉的胎儿,那至少哭灵的时候便要时常进来看一看她,趁着这种机会,她至少能让自己的膝盖歇一歇。

侍书扶着江婉玉谢了恩,徐莺又对孙大夫道:“以后几日,你也在元安堂侯着吧,万一淑女有什么不舒服,你也能及时看着。”

孙大夫道是,而江婉玉则有些感激的看着徐莺,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江婉玉能够在里面歇着,但她却不好离开太久,嘱咐宫女好好伺候她之后,接着便又重新去外面跪着哭去了。

而此时在东宫的外院里,太子在招待来客的间隙,却不由有些出神。

起先小太监来报告他说“娘娘被诊出有孕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莺莺,结果后面才发现是江淑女,他是有些小小失望的。之后又觉得徐莺真是不争气,他临幸江淑女的次数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况且回了京之后他便没有召幸过江淑女,结果她都怀孕了,她的肚子却还没个动静,白枉费了他这么多的精力。

罢了,总归多子多福是好事,江淑女有孕也算是好事一桩。

想到江淑女的身孕,太子又不由想起太子妃生的一对儿女,曦儿已经四岁了还好说,身体也一向健康,应是能健康长大成人的。只是儿子却身体弱得很,如今养在他的宫里,但平日却连哭都没力气哭,精神头也不比曦儿和晅儿刚出生的时候足,他甚至都有些担忧他站不住。

这是他的嫡长子,他对他比对别的孩子寄予更多的期望,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他还是降低点期望的好,他真怕他的期望太高会压垮了他的虚弱的身骨。

愿上天能降福于他,赐予他健康的身体,令他平安长大。

想到他,他又不由想到刚才见过的那位赵四小姐上来。若是无意外,以后进来照顾孩子的就会是这位赵四小姐。

他本是想将孩子亲自带在身边的,只是孩子小身体又弱,他一个男人照顾孩子总不及女人细心,何况东宫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一个孩子,他又不放心将他扔给奶娘们照顾,最好还是有个细心的女人来照顾他的。

其实他也并不放心赵四小姐,赵四小姐和太子妃虽是姐妹,但这世上为了利益亲姐妹反目成仇的尚且多,何况只是堂姐妹。但比起别人来,赵四小姐却仍是更好的人选,至少宣国公府敢将他送进来,就应该是有能拿捏得住她的手段。也希望她真的是个好的,不会长什么歪心思。

想到她今日出现在太子妃丧礼上,太子又皱了皱眉,心道宣国公也实在太急了些。

第 25 章

赵婳和赵章氏从东宫回了宣国公府,刚刚进了二门,就有小丫鬟匆匆的来跟赵章氏道:“夫人,二小姐吵着要见您,还说不去见她一定会后悔的。”

赵章氏的表情一动,接着点了点头。

赵婳很识趣,对赵章氏屈了屈膝道:“那大伯母,侄女先回去了。”

赵章氏“嗯”了一声,等赵婳走远之后,便脚步匆匆的去了赵嫦的院子。令人打开房间的门进去之后,便冷眼看着赵嫦道:“你还想闹什么。”

赵嫦一见赵章氏进来,却冲过来扑到她脚下跪着,拉着她的衣摆道:“母亲,母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四堂妹怎么能及得上我对国公府忠心,我才是你的亲女儿,让我进了东宫,我一定会全心全意为国公府打算的。还有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姐姐的孩子,将他抚养成人,让他以后坐上太子坐上皇帝。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让我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母亲,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国公府忠心耿耿的…”

说着抱着赵章氏的腿,不由有些绝望的哭起来。

她被关在房间里,外面的什么事都打听不出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放弃了自己,直到今日她不小心听到外面麽麽们的话,才知道父母已经选了赵婳作为进入东宫的人选,她不能不急起来,所以才会那么急着要见赵章氏。

赵章氏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抬起来,盯着她的脸,满脸厌恶的道:“你做下这样的事,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说完用力甩开她的脸,重新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听着,我会给你选一门亲事,这门亲事会很远很远,远到你以后都不必回京城,给你选的也不会是多好的人家。”说着眼神凌厉的看着她道:“若是你聪明,到时候就好好的上花轿,这辈子都闭紧你的嘴。不要想耍什么花样,你父亲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现在对你尚存一份善念,若是你乱说出什么话来,可难保她不会做出杀女的事情来。”

说完用力踢开她的身子抽出自己的腿,转身离开了,留下完全绝望的赵嫦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赵章氏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让人将一个自己信重的名叫白莲的丫鬟来,对她道:“从今日起,我将你拔到二小姐身边伺候,以后她出嫁你也跟着去。好好看着二小姐,不要让她胡说出什么话来,若是万一二小姐嘴上不把门,最后暴毙或病死了,我也不会怪你。”

白莲跟着赵章氏的时间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就是让她去监视二小姐了,若是二小姐最后说出什么话来,那便让她直接了结了她,不必报备于她。

白莲没有选择去或不去的权利,只有听赵章氏话的份,所以她什么也没说,直接屈膝道了声是。

赵章氏又道:“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父母兄弟的。”

而此时在宣国公府另一边的院子里,赵婳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青盏,悄声对她吩咐道:“你偷偷去打听一下,二小姐为何会被关起来。”

青盏是她从四川带回来的丫鬟之一,早被她调教得十分对她忠心,且对她吩咐的事从不多问只会照办,此时听到她的话,道了一声是,然后便出去办她吩咐的事去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向来知道信息的重要性。赵嫦被关起来,必是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若能打听出来,说不定会成为以后拿捏宣国公府的一张王牌。

赵婳努力从上辈子的记忆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但想了一会,她却不由丧气。

上一世赵嫦也是被关了起来,只是上辈子的赵婳蠢得很,只想着大伯母不想自己知道的事,自己就不能去多打听,所以也不知道赵嫦为何被关起来,只知道赵娥的百日过后,赵嫦便被远嫁贵州,嫁的还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百户人家,且嫁过去不过半年便病死了。

这其中一看就知道有猫腻,结果她都不知道多打听了一下,这么蠢的人,难怪后面重生了还是做了个短命鬼。

赵婳又不由想起今天在东宫碰到的人,柳嫔、杨选侍、徐才人、刘淑女、江淑女,差一个沈章豫,太子后院的妻妾就全齐了。

这些人中,徐才人和刘淑女都是早死,不足为虑,杨选侍一辈子都不得太子的宠,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唯有柳嫔、江淑女和继太子妃沈章豫是是需要特别注意的。

上辈子柳嫔的父亲柳侍郎在太子登基时有从龙之功,后面升任兵部尚书,柳嫔膝下有太子的长子李晅,沈章豫一辈子没生出儿子来,最后扶持江淑女生的儿子,李晅和江淑女的儿子在上一世都是跟昹儿竞争储君之位的,而上辈子的赵婳放弃自己的儿子,只一力扶持堂姐赵娥所出的昹儿。

赵婳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学上辈子的赵婳,一心去给别人做嫁衣。

这一日之后,赵章氏接下来的几天去东宫哭灵,每每都会带着赵婳,而在东宫若是见到那些重要的人物,赵章氏也会悄悄的提点她,这些人的出身、丈夫的官职、性格爱好等等。这自然是为她以后进东宫做准备的。

其实这些人,赵婳早通过原主上辈子的记忆认识了个透,但赵章氏提点她,赵婳仍还是会表现得极为虚心的认真听着,偶尔还会‘虚心’的问上几句。

等太子妃头七过了之后,终于不用去东宫哭灵了,而此时,青盏也多少打听了些事情来,跟赵婳道:“…都说二小姐是因为八字不吉,跟她相处的人都会带上厄运,所以大夫人才会将她关起来的。听说,二小姐出生的时候就累得大夫人难产,最后还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所以大夫人自小便不大喜欢二小姐,对二小姐的态度跟对太子妃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后来太子妃难产而亡,小皇孙也十分病弱,大夫人心里认定是二小姐的八字给冲撞的害了太子妃和小皇孙,所以恨极了二小姐,因此才会将她关起来。听说大夫人为了不让二小姐再害了其他的人,打算将她远嫁,还要找一个带煞气的人家,说是这样才能镇住二小姐的八字。”

赵婳心道,古人都十分迷信,这样的解释倒是说得通,而后面赵嫦为什么会嫁给一个武将出身的百户,也能解释得合情合理。而后面赵嫦为何会那么早去世,怕也是因为她夫家镇住了她的八字,结果她却没扛过夫家的煞气,所以才会早死。

赵婳自己能穿越到这里并俯身在别人身上,对迷信鬼神之说还是有些信的。

只是她明明觉得这样的解释说得通,但仍是觉得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总感觉哪里被自己忽略了过去。

青盏见她似乎仍有疑问,不由道:“要不奴婢再去打听一下。”

赵婳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刚回国公府,手中没有人脉,我们现在打听的事根本瞒不过大伯母,我们稍稍打听一下,尚且可以说是我们好奇,要是打听得深了,只怕要令大伯母不喜。我们现在还要依靠大伯母,不要得罪了她。”

赵婳在心里叹了一声,这就是没有人脉的不方便之处了。

不过她认定自己的主场在东宫,所以也并不打算花费时间精力在国公府发展人脉,对于国公府的人,只要交好一下就行了。

太子妃的头七过了之后,接着便大殓入棺。

因太子妃死时太子还只是太子,没有建造陵墓,所以丹寿山的皇家园林里还没有她的位置,所以太子妃最终被运到了位于昌平县的皇家寺庙灵觉寺里进行停灵,等到太子登基建造了自己的陵墓之后,再移棺到太子的陵墓里安葬。

而等到太子妃的百日一过,继太子妃的人选也被提上了日程。

郭皇后对永安帝道:“…臣妾看继太子妃不如还是让出在宣国公府,太子妃有个嫡亲的妹妹叫嫦儿的,不如就让她再嫁了太子。她是宣国公的嫡女,做太子妃也是做得的。”

永安帝闭着眼睛在沉吟,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在太子妃生产一事上,永安帝虽未对皇后说什么,但到底让他对她起了些疑心。如今她说起太子妃的人选,他不由便要多想几分。

郭皇后自然知道他对她的疑心未除,于是红了眼睛羞愧的道:“其实臣妾提出赵二小姐这个人选,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当日因为太子妃生产的事,都是臣妾做得不好,臣妾本事好心,没想到派去的下人却办了坏事。臣妾心里觉得对不起太子妃,对不起宣国公府,便想补偿一二。何况毕竟太子妃还留下了昹儿,若是其他的人做了太子妃,与昹儿没有血缘关系,臣妾不说她们一定会起二心,但照顾他时是一定不会这么用心的。而赵二小姐是太子妃的嫡亲妹妹,她是昹儿的亲姨母,自然会比别人更用心照顾她。”

太子妃生下的小皇孙,在太子妃百日过后,由永安帝亲自赐名“昹”。

永安帝听着不由叹了口气,心道,郭氏为后十几年,其行事自己看在眼里的,贤惠大度,对其他的妃嫔不嫉不妒,对庶出的孩子也爱护有加,她对太子虽不及亲生的珑儿,但也从不曾害过太子,自己不应因为这一件事就疑心她。

她或许真的只是想要补偿太子妃并可怜昹儿,才会提出赵二小姐这个人选。

永安帝想到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孙子,最终道:“我先将宣国公宣进来问一问他的意思吧。”

郭皇后温柔的笑着道:“自然该先问一问的。”

第 26 章

郭后从含章宫回了关雎宫,刚一进门就有宫女对她禀报道:“娘娘,四皇子来了。”

郭后点了点头,然后便进了内殿,接着便看到四皇子李珑站在一扇多宝阁前,拿着一个玉麒麟在看。看见郭后回来,四皇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笑着喊了一声:“母后。”

郭后看着儿子,脸上的神情不由温柔起来,道:“来了。”

两人在小榻上坐下后,郭后关切了一番儿子的日常生活,然后便令内殿的宫女下去,接着对儿子道:“魏国公府已经出孝,我准备令你娶了魏国公府的沈二小姐,你觉得如何?”

魏国公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统领天下兵马,魏国公府是郭后早就看好的亲家。魏国公有两位嫡出的女儿,长女沈章矜原与赵娥竞争太子妃,但却惜败赵娥,最终嫁了二皇子李臻做了简王妃。而被郭后看中做自己儿媳妇的,是魏国公府的嫡出二小姐沈章豫。

三年前老魏国公去世,魏国公府阖府守孝,及至四个月前才孝满。皇子一般十六七岁便可娶亲,但四皇子却一直拖到十八岁还未成婚,不过是郭后想等沈二小姐出孝罢了。

大齐的通常做法,皇子一般娶亲后才会封王建府,四皇子因未娶亲,所以至今还只是光头的皇子。但皇后并不着急,四皇子的亲王封号已经拟好了,王府从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建造,就等着四皇子一成亲,便封王迁入王府。

又因永安帝一向宠爱四儿子,加上郭后的筹划,他的府邸已经超出了一般王府的建制,与东宫也已不差多少。也正是因为永安帝对四皇子这样的盛宠,朝中便常有皇帝想改立太子的风语传出。

四皇子笑道:“自然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娶妻娶的是家世助力,他既然有心去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自然是岳家的势力越大越好。

皇后又道:“太子妃去逝,太子必会再娶继妃,不能让太子再通过联姻获得更多的助力,所以我跟陛下推荐了赵家的二小姐。”

四皇子问道:“父皇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