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几个武士学着她的样子弄湿衣襟,也是一副气喘不匀的样子。心里直恨齐元月狡猾,若此事搁在齐元明身上,绝想不到这个阴损主意。
李浅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得被熏死,既然出去是死,不出去是死,便也只能拼这一回了。咳嗽了一声道:“跟本宫冲出去,你们可有信心吗?”
她很少自称本宫,就是在宫里也是“我”的自称。因为她从未从心底接受她的身份,一个后宫娘娘,还真不是她想要的。
可这会儿,最危险的时候,却不得不利用这个身份,她是贵妃,所以他们必然要听她的。
几位武士从未看到哪个女人有这样的豪气,都是打心眼里对她佩服,闻言重重点头,“属下愿听娘娘调遣。”
李浅颔首,这个时候是肯定不能再坐木筏进洞了,先不说从木筏进去的难度有多大,就算真进去了也只会为里面的人带来危险。所以她只能带着人冲出去,冲动洞穴外面,是死是活赌这一把了。
她高喊,“保护皇上,舍生取义。”
众人齐呼:“舍生取义。”
看到他们万分崇拜的眼神,李浅忽有些汗颜。
她其实没那么大义的,她一向惜命犯不着为国家捐躯。可谁叫里面是她的男人呢?谁叫她的男人是皇帝呢?但凡有丝毫办法,都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现在她只能祈求老天爷还不想让她死了。
吩咐武士们把地上的火把捡起来,有熄灭的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把衣襟再沾湿紧紧包住口鼻。
一切准备好,她呼一声,“走吧。”率先冲了进去。
到了外面,发现外洞也是浓烟滚滚,虽然能听到人声,却看不见人影。
她暗叫一声侥幸,这里四处不通风烟根本散不出去,熏到后来外洞便成了这样。不过这对他们突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么大的烟,火把是不需要了,有了火光反倒目标更大。让人把火把朝有人的地方扔过去,借着他们躲避之势开始狂奔。亮光所在的地方肯定是洞门,有浓烟掩护,倒没受到什么强烈进攻,他们顺利的冲出洞穴。
到了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便有了一种再活过来之感,真难为那些还在外洞死守的兵丁,究竟是如何待下去的。
一武士惊喜道:“娘娘咱们得救了。”
得救了吗?李浅苦笑,那也得看看外面是不是站着人啊?外面这一排排,一列列,如果是木头,那还好些。
齐元月不堪忍受浓烟,早早就从洞里出来,在外面不下天罗地网,专等那些不长眼的麻雀投进来。而李浅很不巧就是这群麻雀的带头人,看看先他们出来的一些傻麻雀被捆在地上,就知道他们的下场会是如何了。
齐元月问:“你就是方贵妃?”
李浅拢了拢头发一咧嘴,“你看我像吗?”
“确实不像,”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嘴角噙出一抹诡异的笑,“听闻方贵妃美艳不可方物,看你这样子倒像个乡下土丫头。”
美艳不可方物吗?李浅下意识的摸摸脸想必被烟一熏,这张脸的颜色定是非常精彩的。美艳是没有,可能很像某个“方物”倒是真的。她很想说自己不是什么方贵妃,奈何这里认识她的不知凡几,实在厚不下脸皮,便只能闭口不说了。
齐元月又盯着她瞧了许久,“你看着有点眼熟,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自然不是第一次。李浅根本不敢回想第一次见他是什么场景,只是其中的一个片段,都会让她手脚发颤。
她恨,恨不能立刻杀了他。想必眼前这位也对她有一样的心思吧。
齐元月也恨不能杀了她,杀了这个害自己断根的人。不管她是方贵妃,还是曾遇到的某个女子。
父亲那一日派人给他们行宫刑时,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恨吧,要恨就恨那个姓方的女人,是她害你至此的。断头还是断根,自己选一个吧。”他是宁死不屈的,可父亲替他选择了,只有留得性命才能有仇之日。不过在把这丫头碎尸万段之前,他还要先找到她的男人。
“说吧,皇上在哪儿?”
李浅笑了笑,“皇上在哪儿我怎么知道?你难道不知我最近得宠了吗?皇上扔下我自己离开也不是多稀罕的事吧?”
这样的话说出去本就有三分可信,京都谁不知道贵妃娘娘失宠,被皇上抛弃也有可能。可齐元月就是觉得不对劲,他的人亲眼看到他们一起来到这洞穴,却怎么可能会突然不见了。
他思索片刻,对兵丁下令,“再去搜,不管是死人活人,全都给本公子搜出来。”他就不信,里面真的没有。
兵丁们把湿柴都扔出来,渐渐地洞穴里的烟气也散了,进去的人搜了许久,才有人禀报:“小王爷,搜到一个内洞,里面有个木筏,他们应该是坐木筏进去的。”
李浅心中一紧,终于还是叫们给找到了。
齐元月吩咐人坐木筏进去,一时间气氛分外凝重。
她忧心忡忡地等着,过了一会儿,兵丁回来禀报,“小王爷,里面根本没有人。”
“怎么可能?”齐元月跳起来,“你们确实好好搜过了?”
“洞很长,很黑,每一处角落都查过,真的没人。”
李浅又惊又喜,明明是她把人送进去的,怎么可能突然不见?
说起来这个事还真是凑巧,齐曦澜看洞里太黑觉得害怕,本来还想李浅能进来陪他会儿,可谁想进来的却是齐曦炎。心里也不知哪儿来的火气,对他吼了起来。
齐曦炎进到洞里,看见缩成一团的齐曦澜,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没见过怕黑的人?”启王说话时嘴唇都有些哆嗦。
齐曦炎忽然想起他幼时曾被大皇子欺负,把他关到小黑屋里三天三夜。从那会儿起他就落下一个毛病,就是一走到黑暗的地方,便会害怕。这个毛病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好久不再犯了,可谁想竟然在这个时候会发作起来。
皇上安慰了两句,见他依然哆嗦,也没过多理会,总不能叫他个男人抱着他安慰吧。吩咐武士举着火折子到前面找找,看有没有出路可寻。若能找到什么亮光的地方,也能好点。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闹,似乎是有人冲了进来,感觉应该是西鲁王的人。
齐曦炎大惊,李浅还在外面呢。
齐曦澜原本还缩着,一听见声响,倏地跳起来,叫嚷着要出去救人,却被齐曦炎一把揪住。
这个时候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就他这个不会武的再加上他这个二五眼的,这几根葱能救得了人才怪。
齐曦澜冷笑着甩开他,“本王没皇上这么冷血,皇上可以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舍弃,这回是打算舍弃李浅了吗?”
齐曦炎大为恼怒,他从未想过舍弃李浅,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看李浅受难他也难过,可这般嚷嚷着冲出去就能解决问题吗?有那力气还不如想想怎么去救人。
他会把李浅扔在外面,自己先进来,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完全信任齐曦澜。但凡多一些信任,就不会让李浅在后面压阵。他还以为前面更危险,谁知却是害了她。现在只希望在危急时刻,她不要太忠心。
齐曦澜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可他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看皇上那一副冷静淡然的嘴脸。
千篇一律,泰山崩裂而无一丝震动的表情,让人觉得讨厌。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李浅,却不能为她去死,这算屁的喜欢?虽然他也做不到吧,但骂两句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齐曦炎没理他喋喋不休的骂词,他一向有仇必报,却用不着现在跟他翻脸。他打着火折子向前走,万一能从里面寻条出路,就能得救了。
都说皇帝的鼻子一向是最灵的(李浅说的),他们在七扭八拐的洞穴里,真的发现前面有一条路,洞另一边的出口正是山后,如果没料错,走出几步就能绕到洞口的后面。
齐曦澜兴奋起来,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
只希望李浅能坚持到他们赶到为止…···
※
李浅确实觉得自己有些坚持不下去了,齐元月居然变态的要脱她的衣服,还要把她供所有的士兵亵玩,来一场举世无双,旷世奇闻的集体大采花。
第三百二十四章 旷世奇闻大采花
李浅深觉这件事的难度有点大,先不说这上千个男人,以她现在并不强壮的身体是不是捱得下去,单就一个面子问题就让人无法忍受。
她好歹也是一国的娘娘,若被人当众那个了,不来个咬舌自尽,还真对不起齐曦炎那张俊脸。
但是她现在还不想死,自起码不想这么死。她颇为为难,老着脸皮跟齐元月商量,“小王爷,咱们换个死法能不行?比如说割头,切胳膊,断个腿,大卸八块也是好的,何必非要死得这么壮烈呢?”
齐元月冷笑,他的方法不叫壮烈好不好,她所说的死法才壮烈呢。还大卸八块,亏她一个小女子没被吓死,居然还能在这儿跟他讨价还价?
可他就是要让她受尽屈辱而死,否则怎么对得起他所受的屈辱?一个无根的男人,根本不叫男人,即便将来父王谋得江山,也不会由他继承,只能便宜了宠妾所生的孽种。他的一生已经毁了。
所以他就要在这儿羞辱她,用被残忍的方法,倒要看看里面的皇帝会不会自己跳出来。
心里怀着极大的怨恨,一挥手吩咐士兵,“来人,把她给本公子扒了。”
几个士兵过来去拖李浅,身上被几根粗大的绳子绑着,她也挣脱不开,只能瞪大眼睛琢磨着自己一会儿是咬舌自尽好呢,还是真叫人蹂躏死?就怕到时候她想死也没机会啊!
一个侍卫过来堵上她的嘴,士兵们拎着裤子排成一排,都急切地向前面探视着。这个是皇上的妃子,他们连看都不能看的人,真的可以“上”吗?
有人嘀咕,“这不是遭雷劈吧?”
话音刚落立刻被后面的人“啐”了一口,“你要不愿意滚后面去,还跑那么快,想站着茅坑不拉屎吗?”
那人扭捏了几下最终没动,虽知道不好,可不卡点油又太亏了。
李浅听在耳中,不禁叹了口气合着她就是个茅坑吗?
身子被人摆平放在地上,成一个大字型,望着眼前乌压压的人,她真想哭几声示示弱。齐元月这招真是狠到极点了,就算她死了,也会臭名昭著,成为齐曦炎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正在她准备自断经脉的时候忽听山上有人高叫一声,“小王爷在玩什么,也叫本王参一脚如何?”
他话一说完,立刻被人送了几个白眼。齐曦鹏摸了摸鼻子颇觉无趣,不就是开了句玩笑吗?
齐元月阴阴一笑,“王爷若要参一脚也无不可,本公子让你第一个便是。”
齐曦鹏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第一个?最后一个也不行啊,齐曦炎不弄死他才怪。
齐曦炎的脸色阴的好像乌云压顶他和齐曦澜从山洞里转出来,正好碰上下山的齐曦鹏,忙令他来救李浅。可刚走到这儿就遇上要强奸他的女人场面任何男人能高兴得了才怪。
却偏偏他的女人还一副慢条斯理地思考样,甚至有心情跟人家讨价还价,让他一时都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佩服了。
齐曦澜倒是打心眼里佩服,他站在高处,对着李浅的头顶一挑大指。
李浅回了他一抹苦笑,丫丫个呸的,这有什么可服气的?要不他过来叫人强奸一下试试?
齐曦炎把齐元明往前面一推,然后一脚踹在地上,这一脚正踹在他的下体,疼得十五六岁的小子在原地打了好几个滚硬是没站起来。
真难为这个一贯冷静的“淡然”男,也会把皇帝的威严体统抛在一边。他也是气狠了,又踹齐元明一脚,才咬牙道:“小王爷,贵弟现在在朕手中,朕与你互换人质如何?”
齐元月看看哀嚎不已的弟弟有些心软,他再恨她,也敌不过他弟弟的一条命。点点头,吩咐人把李浅送过去。
李浅被扶起来,笑着抖了抖胳膊,“小王爷不妨行行好,先给我松了绑吧。”
她怕走到一半突然被放冷箭,自然要先解了桎梏。
齐元月挥了挥手,让人松开她,冷笑道:“下次本公子一定会抓到你。”
李浅大跨步往前走,暗道,不会有下次了,若齐曦炎能放任他再抓她一次,那他就不配坐稳那个皇位。看在他肯放了自己救弟弟的份上,她日后一定会给他一个全尸的。
两边人质对穿而过,齐元明走得慢了些,根本没等齐元月的人放箭,李浅已经走入东鲁王队伍。回头眼见着齐元明跑过去,直扑到齐元月的怀里,一个大小伙子竟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李浅摸摸鼻子,她是不是也该扑到齐曦炎怀里哭一场呢?就像一个孩子想寻求安慰。可看看他那脸色,心想还是算了吧
可就在这时,齐曦炎已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她揽在怀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为什么不进洞去,以为在外面护守就能救朕吗?以为你是金刚护体吗?哪儿有危险就往哪儿钻?”
李浅被他骂着,心里却甜丝丝的,她喜欢这样的齐曦炎,比万年不变的淡然让人觉得舒服多了。他很少这么骂她呢。以前就算再生气,也只淡淡说一个“滚”,看来这一回倒把他的真性情给逼出来了。
两人越搂越紧,旁边便有人看不顺眼了。齐曦澜围着他们转了两圈,嘴里啧啧出声,“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李浅瞪他,他和女人在楼上大演春宫的时候,就不怕有伤风化了?
交换完人质,两边开战是必然的。
齐曦鹏之所以耽搁了许多功夫,是因为在半路遇上另一队西鲁王的人马。那一队是西鲁王亲自带队,他们敌不过,只能仓惶而逃,也就因为多绕了一些山道,才遇上齐曦炎。这会儿铁甲军已然受创,再加上不知什么时候西鲁王的人马还会再杀过来,实在不宜和他们在这儿久战。
齐曦鹏带来的武士在洞穴里已经被杀得所剩无几,还有存活的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也没什么战斗力了。这一役说白了是他们输了。
齐曦鹏吩咐军士护着皇上往山下撤,只要能逃到山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们且战且退,盾牌护着刚退到一块空地处,就听到山顶上战鼓轰鸣,却是西鲁王到了。
远远地看见那黑色盘龙旌旗,所有人都没来由的吸了口凉气,在猎猎风中飘舞的旗帜就像一只黑色的巨手抓紧每一个人的心脏。
齐曦炎心情也很沉重,是他轻敌了,西鲁王的军队战斗力比想象中强大的多。可这会儿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们只能拼死一搏。
“父王。”齐元月看见大旗,慌忙走过去行礼。
“月儿,你做的很好。”西鲁王微微颔首,能把皇上堵在这里,已算大功一件。
他转过去看被众多军士围在中心的齐曦炎,“皇上,您让微臣好找啊。”
齐曦炎沉默,倒是齐曦澜冷冷一笑,“王爷,您这是想谋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