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黄的娟灯,隐约可以看清他的脸,竟意外的发现他是她前几日在街上看到的那人。不过这会儿他完全没了高贵形象,一脸的颓废和沮丧,仿佛刚丢了半条命。
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道了一声谢,正要还回手帕,突然看见她的脸,那表情仿佛被鬼捶了一下。
愣了半响,忽的去摸她的脸,口中喃喃:“你知道我在想你,所以来看我了吗?”
方袭人骇然,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那人向后一倒。正倒在身后的草地上,然后顺势一拽。她被拉的一阵踉跄,站立不稳,正扑在他身上。接着他向上一翻。正把她压在身下,亮晶晶地双眼盯着她,宛如看到的是什么稀罕物事。
方袭人抹了一把脸,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浓浓的酒气和刚呕吐后的酸味儿,熏得她瘫软在草地上,瞪大眼睛。很有些无措。
按说这会儿应该把他推下了,狠狠揍一顿,顺便再踢一脚出气的。可在皇宫这种地方,每个人都可能身份高贵,鬼才知道这人会不会是某个皇亲国戚。所以她不敢,只能费尽脑力想着如何能让他自己滚下来。
琢磨了一会儿,轻劝道:“这位大人,你趴在小女身上真的很沉的…。”
那人不答。只呆呆地看她,然后突然…凑过去吻住她的唇。
这一下太过于惊骇,袭人没想到他会如此。竟忘了要反抗。而因惊异微张的红唇,恰恰给他提供了方便。
她的唇出奇的柔软,如同甜美的花瓣,他进入她的口腔,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剧烈地亲吻她…越到后来,他的吻越加激烈,像兽一样啃噬她的唇瓣,发出“呜呜”地声响。似是哭泣,又似是低喃。 她感觉到有两滴泪水落在她脸上。滚烫的,似乎连眼泪都含了酒气,还带着一种淡淡的悲伤。
方袭人本该推开他的,可不知为何,这种感觉忽然让她觉得很熟悉,他的眼泪也深深触动她的心。她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悲意,竟与她心中的某个地方产生了奇迹般的和鸣。就像曾经的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吻过她,品尝过她唇瓣的甜美,甚至…
就这一走神的功夫,他的手已滑进她的胸衣,握住白嫩的**,那里丰美柔软让人瞬间热血沸腾。被酒精充斥的眼眸也变得浑浊起来,他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忽有一种眼前这人就是她的感觉。
“不管你是借尸还魂,还是真的死而复生,我都不会放开你了,不会…”他喃喃着,略为粗糙的手掌整个罩上她的胸脯,轻轻磨擦着她敏感的**,很快她的**变硬了,轻轻膨胀顶住他的掌心,好像一只圆鼓鼓地蘑菇头。
侵入胸前的那只手掌,温热巨大。这样唐突的动作是方袭人从未经历过,她的身体颤栗着,被他吻过的唇瓣也抖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弥漫在身体,刺激的她脚趾都卷起来。
直到他掀开她的上衣,露出两颗浑圆美好的**,像小峰般挺立在眼前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的是什么…这似乎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强奸”吧?
不知为何会被蛊惑了心,任他为所欲为起来,可即便是为所欲为也是要有限度的,难不成她真要**在御花园的草地上?
好容易找回仅余的一点理智,她膝盖上顶,狠狠地撞在他侧腰上。那男人痛呼一声,终于松开夹住她的腿,趁着空档方袭人一把推开他,慌忙爬起来,掩紧衣服,像兔子一样蹦跳着跑走。
那男人躺在草地上,感觉腰部火辣辣的疼痛,长这么大似乎还没被人打过,尤其打他的还是个女人。
是做梦吗?可为什么这个梦会如此真实?
掐了掐手指,很疼,唇上的感觉依然甜美,还有手上触摸过的软绵也很像真的。
那他见到的会是那个人吗?会是她终于明白对她的心意,穿过地狱,来寻他了吗?…
也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想了多久,直到天上滴落几滴雨滴,把酒浇醒了大半,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下雨了呢…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腰带不知丢到哪里。宽大的袍子,也掩盖不住胯下某个依旧高耸着的物件,那里充分显示着刚才他是多么的激动。
他不禁好笑,看来那真的不是一场梦了。
御花园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轻声叫着:“皇上,皇上,你在哪儿?”
是小路子。他咳嗽一声弄出一点声响,立刻十几个灯笼照过来。
小路子扶住他,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齐曦炎指了指地上,那里似乎还有着被那女人压过的痕迹,一片草都塌下了。
借着火光,他看到地上绿草间掉了一块粉色帕巾,似乎是她遗留下给自己擦嘴的那块。伸手捡起来,见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字,很像是“方”字,不过看着也有点像“力”,当然也有可能是个“万”字…
看来这娘子刺绣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啊…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对小路子道:“你去查查,今天都有哪家的女眷进宫了?”
“诺。”小路子应一声,突然抬头看见他在笑,脸上表情立时好像见鬼一样。
有多少个日夜了,自从总管死后,皇上再没笑过,这难道是,难道是终于对某个女人动心了吗?
真是老天有眼啊,不仅精神好了,还治愈了他的断袖毛病,这怎叫他不开心,怎叫他不兴奋?
不过…这么难看的帕子,不会也可能是个男人绣的吧?
※
方袭人掩着衣服仓惶逃走,跑出好远才喘息着停了下来。
今天真是倒霉,竟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给非礼了。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还表现的这么急切,她不知道,但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美的连一个醉鬼都忍不住想上吧?
她应该是长得很像一个人,所有人都说她像,那应该不是一般的像,但该死的,怎么就没个人告诉她究竟是像谁呢?
怀着一股怨气一路跑回风雅殿,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找到的路,反正就是找到了。
侯夫人还没走,依然和荣嫔说着什么,两人似在争执,说到后来声音明显增大。
“妹妹这些年又为家族做过什么,你忘了当初进宫的初衷了吗?我为什么嫁给风城侯那个半老头子,为什么要受这些年的苦,你不会都忘了吧?”
“还有原来那个凤城侯夫人,若不是为了为了那件事,我又怎么会亲手杀了她?”
方袭人正想迈进殿门,忽听见这句话忙退了出来,退到十几步的距离装作刚来的样子故意把脚步方重,殿里果然没了声音。
她一边走着,心里好像打鼓一样,没想到侯夫人跟凤城侯居然不是一条心的,还有凤城侯以前的夫人,竟是死这女人的手上?
这里面还真是有个惊天的阴谋,可到底她们入宫,嫁入侯府是为的什么呢?
她很好奇,但也知道任何好奇都有可能夺了性命,只能把这份好奇压在心底,装的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
“倾娘求见。”
“进来吧。”荣嫔的声音道。
大殿里很暗,没点灯,可她依然能感觉到里面有两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似在思量她到底听去了多少。
方袭人脸上挂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既纯良又无辜。
盯了她一会儿,侯夫人才意识到在这里待得时间实在太长了。她忙和荣嫔告退,匆匆带方袭人出宫。
这会儿天刚擦黑,宫中正要下钥。她们赶到苍震门,几个太监正搬着厚重的木插要关宫门。
见她们的马车过来,也不管不顾,继续“吱吱呀呀”地推着门。
一旦宫门下钥,除非有皇上圣旨,否则绝不能开。侯夫人心里着急,不由掀起车帘呼道:“且住。”
第二百零二章 仙女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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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门前指挥的是一个嘴歪眼斜的太监,此刻用撇到鬓角的眼睛睨了她一眼,反而大喊着让小黄门们快点。
宫中规矩没有皇上和皇后的旨意,女眷滞留皇宫的罪名极大,轻则责骂,重则是要下狱的。方袭人也听人讲过这个规矩,她知道今天若出不了宫,明天就有可能在在监狱里吃早饭了。
见人家不买侯夫人的账,只得一咬牙钻出马车。她劈手抢过车夫的马鞭,对着那太监头上挥去,怒道:“你个狗奴才,可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还不开门?”
那太监被打得满头是血,抬头看了她一眼,忽觉脚底板升起一股凉气直冲头顶,竟下意识地应了下来,吩咐太监开门放人。
等马车出宫,他才似反应过来,摸着自己流血的头骂道:“奶奶的,到底怎么回事,真是活见鬼了。”
刚才他竟以为是那个人活过来了,娘的,到底马车上坐的是谁?是谁这么大胆,敢抽他这个四品统领太监的头?
“你看见了吗?那是谁?”他问身边的小监。
那小监呲牙一笑,“是个女人吧。”
“你个小岭子,别以为以前伺候过大总管就比别人高一等,告诉你,你现在伺候的是我这个统领太监…”
“诺。”小岭子应一声,心道,伺候过那个人也没多了不起,以前他顶得她一愣一愣的,那才了不起呢。他也不着急给这位统领太监治伤,最好流血流死他才好。
某些人真是恬不知耻。自以为靠着花妃这棵大树,就可以在宫里为所欲为了吗?
直到马车驰出皇宫,侯夫人依然有些惊魂未定,要不是方袭人一马鞭镇住那太监。今天真的要惹大麻烦了。她和荣嫔说话连时间都忘了,真要出了事,恐怕连荣嫔也得搭上。
她狐疑望着方袭人。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为何爆发时,竟有这么大的胆量?刚才那个太监可不是一般的太监,那是仅次于内廷大总管路公公的人物,后宫花妃娘娘的亲信之人。
看来自己真要重新衡量一下这个丫头了,她不但心眼多,胆子还这么大,假以时日绝对是个可利用的人。只是要想为她所用。必须得好好的下一番功夫。
想到此,脸上瞬间绽出一抹温和笑意,看得某人一阵头皮发紧。
※
第二日是上书院的日子,一大早方袭人就和方宝玲出了府门。
方宝玲自去上课,她则跑到自己新弄的小店去。
这里还没开张。购置的药材已经送到,只缺的就是制药的师傅。她只懂简单的制药技巧,只有秘方却制不出好的美容圣品的二把刀,肯定挑不了大梁的。最好能有那种可以根据每个人的实际身体情况,制造出符合个人所需的养颜品的师傅坐镇,当然这样的人基本是天才或是大师,即使有也不会为她这根本没名气的小店来干活。所以这样的事,她只敢在心里幻想一下,根本没觉得有实现的那么一天。
可当卞财神光临她的小店时。她才知道原来梦这种东西,有时真的可以随便做的。
“袭人娘子,你可知道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一进门卞财神就大嗓门的高喊一声,吓得正蹬着椅子擦柜台的方袭人哆嗦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卞财神看她包着头戴着围裙,一副村妇打扫时的装扮。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嘟囔了一句,“果然与众不同,怨不得某人喜欢呢。”
“卞公子来了。”方袭人从椅子上跳下来,对他灿然一笑。
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卞财神打了个哈哈,略带神秘地一挤眼,“你猜我带什么来了?”
方袭人不喜欢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直接问:“卞公子答应帮我找的人可找到了?”
卞财神一副“你猜了”的表情,笑道:“不但找来了,还是个极品。”他说着对门口唤了一声,“花姨,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二十来岁的女子,她的面容极美,可谓艳丽绝伦,粉脸红如霜枫,媚眼如丝,丰乳肥臀,虽穿着粗布衣,却不失婀娜之态,眉梢眼角间更是秋波流盼,笑靥中隐有摄魂勾魄之感。她果然是极品…,只不过指的是相貌。
那女子一进来立刻对方袭人妩媚一笑,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道:“叫我花姨就好。”
这女人笑起来太过于勾魂夺魄,方袭人怔了怔,忽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应该是个让人很难忘记的女人,可她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最近总是这样,看到什么都感觉熟悉,而各种熟悉似乎是进了京都之后才有的。看来她与这座城市的缘分真的很大啊。
见她发怔,卞财神笑着打趣,“怎么?被她的美貌惊呆了吗?我刚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仙女下凡了,差点开始要喜欢起女人来。”
其实他以为是狐狸精出世了,不过当着人家的面不好意思这么说罢了。但她绝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当中最妖娆的一个,所以当她说她擅长制养颜药物,想找份工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一下能满足三个美人的要求,何乐而不为呢?
方袭人对这个花姨不是很满意,觉得她太美了点,到时别女客人没引来,反倒勾引来一堆狂蜂浪蝶上门,那就麻烦了。可等到一试工,这种不满意立刻变成了很满意,因为花姨实在太厉害了,随便几味药一到了她手里立刻转变成极好的药膏,比她做的要细的多,气味儿也更加好闻,只是看着就觉是极品。
她乐得恨不能仰天大笑,很庆幸自己捡到了宝。问了工钱,开得也不算高,又让她小小兴奋了一下。
问卞财神究竟从哪儿找的这么好的人才,卞财神笑着指了指天,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么说也没错,其实他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只是想要这么个人就突然出现这么个。不过这不是他管的范围,他只需把人带来就好,至于带来后会有什么后果,那自有某个人头疼去了。
卞财神把同带来的两个伙计一起交给她,便走了,一出门就狠狠地舒了口气,仿佛任务终于达成一般。
因为多了两个伙计,又有花姨帮忙,小店很快就收拾好了,大体工作已完成,只有一些边边角角的零碎活还有待于完善。
眼看着学院下学的时候到了,只能先去接方宝玲,把她送回府里,心想着一会儿她再偷偷出来。
今天方宝玲倒是很好应付,也没找她麻烦,只是陈嬷嬷不知犯了什么病,从她一回府就跟在她身边喋喋个没完。有意支开她却又找不到由头,只好强忍着,过了半响实在忍不住了,便说身体乏累想休息一会儿。
等陈嬷嬷离开已是快到饭晌,她让秀姑扮成她躺在床上装睡,自己则穿了一身紧便衣服翻墙出去。其实以前没翻过墙,这一翻竟也不觉多难,垫了几块石头,噌噌几下就上去。坐到墙头上她还有些疑惑,难不成以前她竟是翻墙的惯犯吗?看来会武也是有好处的,哪天她一定琢磨琢磨,把遗忘的轻功找回来。
又回到小店,花姨已带着伙计把店面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招牌还没挂,说要等她回来亲手挂。
方袭人踩着梯子把招牌挂好,看着上面烫金的三个大字“燕脂铺”,心里很是美妙。这招牌是卞财神送的,说是什么名人所书,但至于哪个名人却不肯透漏,不过字确实写得不错,遒劲有力,龙飞凤舞,比她那笔好得太多。
挂好招牌又开始备货,方袭人把做的一些养颜膏体给花姨看,她只瞟了一眼就扔在一边,反倒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些制好的,其中有妆粉、黛粉、胭脂、 口脂,种类很是繁多。
卞财神也曾建议她卖些女子通用的东西,好吸引客人,可她不会做,秘方里也没写,便也作罢了。此刻见她用的这般好物,不由啧啧称奇。
花姨也有几分得意,笑着一盒盒拿起给她介绍,“这是紫粉,是用米粉、胡粉掺入葵花子汁合成的,这是细粟米制成的迎蝶粉,还有这个…。”说着拿起一个雕工极其精致的盒子,上面是鎏金的牡丹,一看就价值不菲。
方袭人有些疑惑,照她所说是个孤女,又怎么会有这么名贵的东西?
一闪神的功夫,花姨又道:“这是用滑石、蚌粉、蜡脂、壳麝及益母草等材料调和而成的‘玉女桃花粉’,最适合年轻女娘用了,你回头也用一点试试。”
“还有这个,是用白色茉莉花仁提炼而成的珍珠粉,玉簪花和胡粉制成玉簪粉…。”
她一一介绍着,方袭人亮晶晶的眸子却一直盯着那只鎏金盒。
注意到她的眼神,花姨抿嘴笑道:“这是家父留下来的遗物,家父曾是很有名的制粉师傅,不过他喜欢剑走偏锋,竟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生意好的一概不做,弄到后来连吃饭的钱都赚不出来,直到后来因病去世,留下的也不过一些秘方和几件装粉的器皿。”说着很是滴了几滴眼泪。
第二百零三章 夜遇采花贼
方袭人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她哭起来宛如梨花带雨,自有一种娇弱美人的极致之美。她不由深吸一口气,心道,幸亏她不是男人,否则这会儿一定会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好好怜惜。
饶是如此,她也有些心软,忙道:“我没别的意思,没有,哈。”
花姨立刻收了眼泪,换上一张笑颜,“其实这样的东西我还有几个,以后是要传给儿媳妇的,我的本事也要全教给她。”说着对她挤了挤眼,那一脸暧昧的样子,好像她跟她儿媳妇有什么瓜葛。
方袭人不由大汗了一把,她要真有儿子顶多豆丁大,难不成还要收她做童养媳吗?
花姨又拿出一盒胭脂给她看,“你瞧瞧这个,别的铺子卖的不干净,颜色也薄,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的,只要细簪子上挑上一点儿,抹在唇上,就好看。或者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手心里,也足够拍脸的。”
方袭人依言装饰,果然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
她心里暗自思量,有花姨这样的人才,再加上卞财神给她供货,付小公子给她提供资金,这燕脂铺以后想不挣钱都难,只是这一切进行的未免太顺溜了吧,顺的让她总有一种不安稳的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双手在后面推动着促成此事。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可笑,难道有人帮忙还不好吗?
眼看着天已大黑,方袭人才从店里出来。花姨就宿在店里,店后有个小院,里外三间正好够她和两个伙计住。花姨本来想叫个伙计送她,说担心她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
方袭人拒绝了。其实她更担心的是花姨,这么美的一个人放在店里,能叫人放心才怪。
入了夜。长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有个小猫三两只的路过,也出现个对她见色起心的。
她一路走得提心吊胆,只怪花姨临走时非得跟她说什么最近京都有个采花贼,专喜欢钻美人的绣楼,若是碰到有晚归落单的,那就是掉进魔爪了。
其实也是。哪有大家娘子像她这样一个人在街上走,连个下人不带,马车也不坐的。不叫人惦记都对不起她这张花容月貌的脸。
一路疾走终于回到方府,远远看见方家的围墙,揪紧的心才算放心。她看了看位置。找了个离自己小院最近的地方。正打算爬墙进去,忽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那一身白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显眼。
她一惊,脑中莫名的想起那个采花贼,似乎他也是白衣如雪,长得也人模狗样的。
那白衣男子一点点向她走进,站在大约五六步的地方停住,清冷地声音问:“娘子,深夜一个人吗?”
方袭人下意识的往墙根下缩了缩身子。心道,果然自己人品太差,竟真的碰上流氓了。
她也不知自己这会儿该怎么做,是大叫着把人喊来,还是直接把他打到?
其实这两样都不太靠谱的,若被人瞧见她一个娘子深更半夜的在外。就算被救下了也是名节尽毁。至于打到他,她也实在不觉自己会是采花贼的对手。
晚上起了一层薄雾,五六步的距离也看不太清他长得什么样子,只听声音隐约觉得他像个身在高位的,虽是询问,却又觉很像命令。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是个好人。
本来就是,哪个好人会三更半夜堵着人家女子问“你可是一个人”的?
“在这儿做什么?”她面上假装询问,身子却悄悄伏低,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卷在袖子里。
那男子嘴角似是扬起一抹淡笑,略似调戏地声音道:“今晚夜色很好,不知可与娘子把手赏月?”
方袭人看看雾蒙蒙的天,连月亮在哪儿都不知道,赏个屁月啊。她越发觉得这不是好人,握着砖头的手不由紧了紧。或者瞅个机会能打中他的头…
“你是谁?”她冷声问。
“在下…姓齐…。”
一个连姓名都不肯透漏的猥琐男。
“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男子迟疑了一下,随后仿佛咬了咬牙,一副准备壮烈牺牲地样子道:“朕…,我…在等娘子。”
他还真是在等她,自那晚感觉她很像那个人之后,他就让小路子去查进宫的女眷,结果真的找到凤城侯的夫人带着侄女方袭人入宫了。
他也确信手帕上的字,应该是“方”字,而那晚见到的人多半就是方袭人了。得了这个消息,他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一整天都心惶惶地想要出宫,可偏赶上今日朝事繁多,直拖到快入夜才把事办完。然后他匆忙带着小路子出宫。来到方府,本想着私遣进去会佳人,可到了里面却发现一个小丫鬟拥着被子打哈欠,一边嘴里还叨念着:“娘子怎么还不回来?”
他当即退了出来,心里忽有些生气,一个大姑娘家的,大晚上不回家在外滞留做什么?
怀着这股怨气,也不回宫了,就在方府门前等着,倒要瞧瞧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本来打算劈头盖脸先骂一顿的,还是小路子劝住了他,说,“皇上,你跟人家又不熟,会吓到娘子的。”
他一听,脸就耷拉下来,什么不熟,他们明明熟的很,在床上不知滚过多少遍了,她身体的每个地方他都很熟。
小路子叹口气,又劝,“那是以前那个,现在这个不是还不熟吗?皇上要温柔一点,才能得到女人芳心嘛。”
他一想也是,对女人吼两声可不会把她吼进怀里,便强压了火气,转变成千年难遇的一张温柔笑脸。
只可惜站这里不一会儿,天就起雾了,黑灯瞎火再加上雾气腾腾,倒让他这张脸白装了。不过他的声音可是装的柔和了许多,就好似初次会面,男子对女子一见倾心,那种心跳加速急切想与之攀交的感觉。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旦声音柔下来的他,怎么听怎么像哄骗小红帽的大色狼,让人听得浑身颤栗,不由自主的就有谨慎提防之心。
方袭人听他的话,更加笃定这是个采花贼,她抓紧砖头,顺着墙根跑了起来。心想,要是万一碰上巡街的守兵可以求救,或者看见个好心的侠士顺手打倒采花贼也是好的。
她一跑,齐曦炎忙在后面追,也猜不到她突然跑什么,一边追一边喊:“你…站住。”
这完全是命令的语气,方袭人一吓,顿时跑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