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其实不仅是上元日,还是姬晟生辰,不过姬晟怕铺张浪费、虚耗国力,还可能让底下的人争相攀比生辰礼,历年都不许礼部操办他的生辰宴。

算起来,容双的生辰只比姬晟早一天,她无心庆贺,并没有叫人准备什么。所幸姬晟这天被事情拌住了,没能来搅扰容双,她叫人念了大半日的书,又好生睡了几觉,生辰便无声无息便过去了。

到第二天一早,姬晟也没有过来,听两个小宫女说今日一早柳家七小姐就入宫了,直接在姬晟那边用了早膳,听说还约好今晚微服去好好看看上元日的灯会。

两个小宫女都觉得柳家七小姐居然要姬晟微服陪他出去玩,真是太不着调了,要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才好!

容双笑道:“盛京可是天子脚下,谁敢作乱?”

上元节的盛京男男女女能拥有少有的自由相会时光,今晚云初要约见未来嫂嫂,若是双方都有意,婚事便该定下来;姬晟也要与柳七娘出去赏灯,想来皇后人选也有了吧?

容双并不是爱自怨自艾的性格,也不觉得他们各有归宿有什么不好。相反,若是他们都找到了所爱之人,她便可以快快活活地回北疆去了。

到那时天高皇帝远,她自也能寻个人商量着生个孩子随她姓容,男孩儿也好女孩儿也罢,将来总能支撑起容家门楣。

容双心中有了计较,见两个小宫女脸上都隐隐有些羡慕便说:“你们若想出去看灯,我可以带你们去走一走。”

她是长公主,并不是妃嫔或者宫人,目前又和姬晟“和平共处”,出入宫门还是可以的。只是她知晓自己周围明里暗里全是姬晟的人,又对盛京生不出什么兴趣,一直懒得出去而已。

两个小宫女顿时又惊又喜:“真的吗?”

容双说道:“小事而已,我也许久没出宫了,出去看看热闹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双双:大家都有小伙伴一起去看灯,我和谁去看好呢!先带两个可爱的小宫女,再偶遇……

皇帝弟弟:???

*

这章是V前最后一章,算是周一的更新哦。

明天如果能写出V章,我们会在明晚凌晨00:01(周二)准时更新,如果没有更

那就说明没写出V章,可以白天再看看!(bushi

第32章 输人不输阵

这日天气晴好, 姬晟没到玉泉宫, 容双乐得清静, 挪到水榭让小宫女念书给她听。

许是因为答应晚上带她们出去玩,两个小宫女比平时更加殷勤,连话本都念得更绘声绘色。

到午后, 却有个尚宫局的人过来求见,说是去年年初她让人着手雕的一枚玉佩一直没机会送上来,眼看都是上元节了,她才找机会求见。

容双没想起自己让人雕了什么玉佩, 着人送上来, 却见那是块盘龙佩, 上头的龙胖乎乎的,憨态可掬, 细看却又精细无比, 片片龙鳞之上竟还藏着一幅幅江海山川图,仿佛山河社稷尽在此身,叫人不得不惊叹其做工之精妙。

便是那玉本身,瞧着也是一等一的好玉, 入手竟丝毫不觉冰凉, 反而感觉有一丝丝暖意渗入掌心, 叫人心神安宁。

那掌事嬷嬷说道:“玉是殿下送来的,图样也是殿下亲手所画, 只是要雕到这小小的玉佩之上费了不少功夫,所以负责雕刻这枚玉佩的匠人花了大半年才雕好。”

可惜入冬之后容双缠绵病榻, 险些一病不起,姬晟不允许任何人擅自接近玉泉宫,尚宫局便一直没机会把玉佩送来。

就是此时送来,她也是被那匠人说动的。那匠人说玉佩上雕的是龙,天底下只有圣上能佩戴,这肯定是长公主费了大功夫替圣上寻来的生辰礼,若是能如期献上去说不定能让圣上龙颜大悦。

没看见圣上虽是掌权了,却还是让长公主住在玉泉宫吗?

玉泉宫,那可是离圣上寝宫最近的地方,走上几步就到了!

到底是名利动人心,这位尚宫局的掌事嬷嬷试着带着玉佩来玉泉宫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放行了。

容双拿着玉佩垂眸看了一会,对掌事嬷嬷说:“退下吧。”

掌事嬷嬷一走,两个小宫女就围上来叽叽喳喳地说:“殿下,这玉佩好可爱啊。”“真漂亮,是殿下为陛下准备的生辰礼吗?”“陛下收到一定会很开心的!”“殿下,您这就给陛下送去吧!”

容双被她们一声声殿下陛下的,吵得头疼。

这玉佩明显是她准备送给姬晟的,毕竟上头胖乎乎的龙瞧着还真神似姬晟。

她并不想给姬晟送去。

玉佩上有盘龙雕纹,也不适合转送给别人。

只能可惜了那位匠人费的心思。

容双打发两个小宫女去给她煮茶端点心,独坐水榭边上看着手里的玉佩一会儿,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围栏外的池水里。

两个小宫女听到有东西落水的动静,转头一看,发现容双手里空了。

她们对视一眼,见容双面上非常平静,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扔都扔了,她们还能捞起来拿去送给陛下不成?

两个小宫女只能拉容双到茶桌边喝茶。

容双就着茶用了些点心,便回去歇下了。

这一睡,就睡到日暮西斜。

容双睁开眼,发现外头已是晚霞满天,隔着重重帐幔都能看见天边的艳色。

她在两个小宫女的伺候下换上方便外出的衣饰,见两个小宫女也换了身行头,一时兴起要给她们上妆,含笑替她们描了眉染了唇。

小女孩儿就该打扮得可可爱爱,悦人也悦己。

三个人正在为出行做准备,外面却有人通报说姬晟到了。

容双一顿,搁下手里的东西看向迈步入内的姬晟。

姬晟一眼便看到两个娇俏可爱的小宫女围坐在容双身边,三个人都是一副要外出的打扮,刚才容双显然还在给两个小宫女画眉。

姬晟冷冷看了两个小宫女一眼。

两个小宫女识趣地退下。

姬晟撩袍在妆镜旁坐下,看着容双仍如少女般垂落的乌丝,心中越发不高兴。今日是他的生辰,过去几年都是容双陪他过的,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她的礼物,也不怎么高兴见到她,但每一年不管他怎么嫌弃,她总是会出现在他面前讨嫌。

自从那天她回了玉泉宫、他克制着不来找她,她就再也没出现在他眼前。今天听说尚宫局要给她送东西,他下意识觉得那是给他的生辰礼,没叫人拦着,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她过来送他。

他才不稀罕她送。

姬晟拿过银梳,替她梳理着长发,口里问道:“皇姐这是要去哪里?”

容双说道:“我还没看过盛京的灯会,准备去看看。”她转头看姬晟,“我不能出去吗?”

姬晟说道:“……可以。”细想起来,过去几年她年年都陪着他过生辰,确实没机会去看灯会。只是他和七娘约好一会带她出去玩,七娘和容双不对付,他肯定不能让容双一起去。姬晟想想又不放心,补充了一句,“朕会让人跟着你,你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容双朝他笑了起来:“皇弟还怕我一去不回不成?”

姬晟不能说“是”,也说不出“让他们保护你”这种话,只能扼住容双的手腕亲了上去,堵住她总说出让他为难的话的嘴巴。

姬晟亲够了,想到容双刚才和那两个小宫女那么亲近,顿时恶向胆边生,冷哼着威胁:“你若敢一去不回,朕就把伺候你的人全关起来,你敢不回来朕每天杀一个,一直杀到全杀光为止。”

容双觉得这家伙真是傻到家了,这些伺候她的人不全是他安排的耳目?他的威胁不仅对她没有用处,反而还会寒了这些人的心。

容双说道:“左右我要不了多久就能光明正大地离开盛京,没必要想不开提前跑,东躲西藏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她顿了顿,望着姬晟认真地说,“柳家对你忠心耿耿,柳七娘是个可爱的好姑娘,又是你母族的表妹,是个很好的皇后人选,你不要辜负她。”

姬晟对上容双不带丝毫勉强的灼亮双眼,只觉心里有把火在乱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但凡她有一点在意他,都不会这么认真、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种话来。

他辜不辜负谁,关她什么事?

反正,她一心要走!

她一心要离开盛京!

陆云初都不走了,她还是要走!

姬晟起身拂袖而去。

容双目送姬晟离开,抬手抚了抚自己被姬晟咬得发疼的唇。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唇妆肯定叫姬晟亲花了,不由叫两个小宫女回来重新给自己染唇。

难得出去一趟,她当然得打扮得漂漂亮亮,若是遇上什么仇家,可不能让对方觉得她现在过得不好,明里暗里嘲笑她。

她从来都活得快快活活的,断不能让盛京人觉得她如今虎落平阳、凄苦度日,任谁都能来踩一脚!

输人不输阵!

第33章 薛将军

容双颇有雄心壮志地重新把自己拾掇了一通, 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七岁也是好的, 至少她这相貌可比十五岁时长开了不少, 过去的稚气全没了,已经能压得住许多明艳漂亮的妆容。

谁不想漂漂亮亮地出门呢。

眼看月上柳梢,容双便领着两个明丽可爱的小宫女出宫。宫女出宫的机会少, 难得能到外面玩,激动得小脸都有点发红。

上元节人太多,容双本想随意走走,最终还是被请上马车被人送了一路, 径直送到花灯最好的御河边。

宫中的马车明显有别于其他马车, 不少人看到这么一辆华贵的禁中马车停在眼前, 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先下马车的是两个娇俏的女孩儿,才十四五岁的年纪, 小脸在暖和的马车里熏得红通通, 瞧着就活泼灵动。

光是看见这两个小侍女的相貌,不少人便在心里猜测起车中女子的身份和姿容来:敢往自己身边放这么两个出众的小侍女,车中的女子该是何等绝色?

有的人认出了马车的规仪,心中更是暗惊:宫中如今没有后妃, 若论谁有资格乘这种马车出行, 那无疑是长公主姬容双无疑。

难道车里的人竟是这大半年来鲜少在人前露面的长公主不成?

有了这种猜测, 周围的人就更挪不动腿了,早有传言说长公主容色殊丽、气势逼人, 对上满朝文武都不曾落于下风,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两个小宫女察觉周围人的目光, 一个殷勤地抱出手炉准备一会给容双暖手用,一个则警惕地回到车里取出帷帽要容双戴上。

容双才不要戴。

她又不是见不得人,上元节各家小娘子都坦坦荡荡地扔开了帷帽,怎么她反倒要在这种日子戴上这玩意。

两个小宫女劝不了她,只能谨慎地叫随行禁卫提防有人生事,一左一右地把容双迎下车。

容双到了车外,才发现人比她想象中要多,周围更是有不少目光明里暗里向她看来。

容双没在意,带着两个小宫女去看灯。

边关苦寒,能吃饱穿暖已是不易,自然不能像盛京这样点了满街花灯,让整个盛京亮得跟白昼一样。但再苦再累,人都是爱热闹的,哪怕灯不那么精巧、城不是那么大,每年上元节也依然满城人声鼎沸。

容双也喜欢上元节,一般来说父母上元节都能腾出空来带她出去玩,虽说平时有表哥背她到处玩耍,可父亲还是不一样的,父亲长得高,她骑在父亲脖子上可以看得可远了,连藏得最高的灯谜也能被她找出来破了谜底。

容双带着两个小宫女随着人群沿河岸往前走,除了一开始看着她从那辆宫中马车上下来的人之外,旁人皆不知她的身份,只不由自主地多看她几眼,倒也没人来扰她清静。

直至行至一家酒肆前,才有个小纨绔隔着窗瞪直眼睛,巴巴地跑出来搭讪:“这位小娘子怎么只自己一个人?可约了人?要是不知道地方,我带你去啊!”

容双见这小纨绔虽凑上来说话,眼神却没有登徒子的龌龊,瞧着反倒机敏可爱。她对可爱的人永远比较宽容和心软,朝他微微地一笑:“没约人。”

小纨绔正要说什么“没约人正好,我陪小娘子逛逛”,却听见一阵铁甲行进之声。他转头看去,来的不是京中有名的鬼见愁薛昌又是谁?这薛昌好好的纨绔不当,偏去学人从军;学人从军也就算了,还拼下一身功名!

这可把他们害惨了,家里长辈教训他们时都说“你瞧瞧人家薛昌”。记得有段时间圣上让他负责京畿防务,真是让他们愁死了,想搞点事都会被捆回家挨罚。

小纨绔在美色和鬼见愁薛昌之间衡量了一下,果断对容双说:“小娘子你好好玩啊,下次有缘再见!我叫李昭!礼部尚书最小的孙子!千万要记住我啊!”他边撒腿跑开边努力在容双面前留下点印象。

容双忍不住又笑了。

李老尚书那老头儿瞧着油滑得很,生的孙子却是这纨绔脾气,真是叫人意外。

等李小纨绔跑远了,容双才转头看向身穿甲衣的薛昌。他显然是知道姬晟今晚要带着柳七娘微服出游,亲自负责盛京的防务,绝不能让宵小之徒有机会近姬晟的身。

容双对上薛昌也不曾收起笑意,很好脾气地问候:“薛将军辛苦了。”她记得这薛昌还在打光棍,在这个人人都在陪小娘子出游的上元节,他却要勤勤恳恳地搞巡防,多残酷!

这好好的大将军苗子,前些日子怎么就想不开要娶她?

见薛昌冰着一张脸立在那,容双觉得他怪可怜的,从小宫女手里取过刚才一时兴起买的甘蔗汁递给了薛昌:“冬天又冷又燥,这是我方才买的甘蔗汁,清甜解渴,还没喝过,你拿着喝吧。”

薛昌低头看去,只见那甘蔗汁被一个小小的竹筒装着,味道如何且不提,青青的竹筒却颇为精巧,许是因为这好卖相才被许多小娘子看上,买上一小筒想着边逛灯会边喝。

薛昌收下了她手里的竹筒。

容双说道:“薛将军有正事要忙,我就不搅扰薛将军了。”

薛昌终于开口:“不忙。”

容双一顿,抬头看向他。

薛昌说:“今夜不是我当值。”老将军亲自出来坐镇,说今天未婚的崽子们都不许当值,全出去约小娘子见面去。

薛昌没想过约人,得知容双夜里要出宫,便穿上甲衣混在巡防队伍之中。若是有机会,他便上前与她再说说话;若是没机会,他只说自己在护卫京都,没人会注意到他在打什么主意。

薛昌定定地注视着容双。

他年前年后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渐渐也发现自己“为长公主的清白负责”的说法站不住脚。

他想娶她,并不是因为替她上过药。

他想成为她的丈夫,想陪在她身边。

她想逛灯会,他陪她逛;她想做什么,他都陪她做。

只要她不再毫无留恋地冲入刀光剑影之中,仿佛生也无妨、死亦不惧。

第34章 国之长城

容双对薛昌这样的大将军预备役还是很看好的, 虽说他少年时眼有点瞎, 竟喜欢他表妹李素儿。

好在既然薛家没被李丞相一家波及, 薛昌还得了姬晟重用,那就说明他们家属于忠君爱国那一挂。

听薛昌说他不是在当值,容双奇道:“没轮到你当值, 你还穿着甲衣出来。”

薛昌有许多话想说,只恨嘴巴太笨,很多东西根本无法说出口。他见容双衣衫华美、眉眼明艳,一时也觉得自己身上冷冰冰的甲衣过于粗犷, 与她站到一起很不搭。

这里不是边关, 不是沙场, 不是那些他们联手制敌的日子,他只想着找机会见她, 却没想过怎么邀她同游灯会。

薛昌不由说:“我自幼习武, 大多是适合摔打的衣裳,没多少能穿出门的。”他看着容双说道,“殿下觉得我若想约女子一起赏灯,该穿什么样的衣裳好?我不懂这些, 要不, 殿下到前面的成衣铺帮我挑一套?”

容双见他一张正直不阿的脸庞微微泛着红, 觉得有趣。

上次薛昌说什么求娶果然是一时想岔了,说开以后不就又有了心上人吗?

容双说道:“也无不可。”

在两个小宫女忧虑的目光中, 容双与薛昌进了前方的成衣铺。

容双虽自幼习武,却也同样好红妆, 一般女孩儿爱的东西她也挺爱,在成衣铺子里挑挑拣拣也觉颇有趣味。

她在伙计的招呼下给薛昌选起了衣服和佩饰,不一会儿就凑成一套。

薛昌入里间把甲衣脱下,换上了容双为他选的衣裳。他命随行亲兵把自己的甲衣送回府,穿着一身新行头走到外面。

容双两眼一亮,觉得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这一身衣裳让薛昌看起来少了几分喋血沙场的冷酷,原本就英朗俊美的脸庞便变得越发耀眼起来。

容双感叹道:“要是你穿着这一身在外头走一遭,那些怕你怕得要命的人说不定就换一种态度了。”

薛昌说道:“他们怕不怕我,我都不在乎。”

容双说道:“话不是这么说,能让人亲近、能让人喜欢,是很开心的事啊。”

薛昌不言,静静看着容双。

容双想到自己过去几年大概不怎么讨喜,当下也不聊这个话题了。

她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让李尚书的幼孙这么怕你的?”那小孩明明起了“贼心”,一看到薛昌却跑得飞快。

薛昌把钱付了,和容双走到人流如织的长街上,才说:“也没什么,就是把他们捆起来倒吊在城门上或者捆起来送回他们家里而已。”

他负责京畿防务,总不能任由一堆勋贵子弟、官员子弟到处兴风作浪,一口气收拾了几个刺头,其他人也就安分了。

容双:“……”

还真是不怕得罪人。

容双和薛昌边聊边走,走出一段路终于想到薛昌刚才说要约人家小娘子赏灯。

容双转过头问薛昌:“你不是要去约人赏灯的吗?”提到薛昌的姻缘,容双又免不了多说两句,“你喜欢的是和你一样会舞刀弄枪的将门虎女,还是饱读诗书的书香门第小才女?我觉得不管什么出身都挺好,不过身体一定要硬朗,西陲和南疆都不算硬朗,以后你免不了是要去行军打仗的,不管她是跟着去还是要独自掌家都不是易事,得有一副好身子啊!”

薛昌耐心地听容双说完,便知她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对上容双映着明灿灯火的眼睛,薛昌停顿许久,终于坦然相告:“殿下想去看哪里的灯?我,我可以陪殿下去看。”

容双一愣。

薛昌没再说话,静静地等待容双回答。

他鲜少于女子往来,连在家中都亲缘淡薄,这是平生第一次他争取自己喜欢的人。

以前他虽也对总是软声细语来找自己的表妹有些好感,可在得知她要嫁入东宫之后却没有太大的感觉,甚至从未试图去表明心迹过。

一开始他确实对容双怀有偏见,觉得她阴狠毒辣,甚至还曾应下置她于死地的密令。

但他最近时常梦见北疆的事,梦见她本可以看着他受困却依然带着人来解救她,梦见她坐在马上和他笑着说“再会”,梦见他把她从到死仍护着她的亲卫尸骨中救出来、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随着战死的将士一起离开。

梦见世上再也不会有浑身上下都很遭人恨的长公主姬容双。

薛昌每每梦醒,都感觉有些话自己若不说出口,以后一定会后悔。

她刚说过,能被人喜欢是很开心的事。

薛昌注视着容双,认真地说:“我想约的不是别人,正是殿下。”

容双着实惊讶了,没想到薛昌还没放弃当驸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