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笙是提前两天就走了,这次他是以兰味坊兰老板的身份出席皇家狩猎。事实上之前也只是沈家老爷有此殊荣,在若干年前的一次皇家夜宴上,皇帝就曾经宴请过沈家老爷。当时是为了答谢他救助了患瘟疫的百姓,从此沈家平步青云成为一代豪门。
而南宫笙这次有此殊荣,是因为他利用经商的便利,使得南蛮的一个小国向周朝俯首称臣甘为附国。又进贡了无数珠宝和珍稀的物事,其中就包括两头大象。
要知道这个功劳可大可小,往大了算那就是军功一件,更何况本朝的皇帝还注重军功喜好扩大疆土。所以私下里这些天早就有无数的人到兰味坊,纷纷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巴结这个未来的权贵。
要照以往的观念,这些人恐怕也不会把一介小小的商人看在眼内。但是有沈家的先例在前,就算是再古板保守的人也知道这兰味坊的兰老板恐怕就要步步高升了。若是按照南宫笙原来的计划,这应该是他踏向仕途,期望以商治国的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走这一步是想要做什么。萧紫依只是担心他地安全,但是并不担心他想要做的事。
因为在没有进一步的证据前,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她的猜测说出口。
怎么说?如何说?
现在整件事的性质已经变了。若是李隆基想要在秋猎上有所图谋地话,那么如果是他策划了进贡大象地事件,一定要让南宫笙参加就值得寻味了。他想要南宫笙在这次的事件里扮演什么角色?
反过来想。若让南宫笙一定参加地是皇帝。那么皇帝又知道多少事?南宫笙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萧紫依想起之前谈月离说的那些话,心中忐忑不安。她现在正带着南宫箫坐在马车内。摇摇晃晃地往秋猎地目的地驶去。萧紫依想心事想得有些烦了,伸手略撩开车帘。她远远地可以看到前面那架巨大的明黄色马车。心下微微有些担心。
皇帝是坐着马车去的。按理说,怎么样秋猎也应该骑马去吧。她甚至一开始都准备她也骑马去了,但是最后又得到通知说是坐马车去。听说地方也不是很远,这皇帝的身体到底行不行啊?“公主,我要出去骑马!”南宫箫一脸地不高兴。在马车里面根本呆不住。
“乖,到了猎场再骑吧。这队伍走的这么慢,你骑上玉麟肯定也不会习惯的。”萧紫依柔声劝道。南宫箫是和她一个马车,萧湛和皇帝皇后一起。还好这两个孩子分开了,要不然路上就要闹翻天。
“好吧。”南宫箫尽管不愿意,但是还是听话地安静了下来。如兰在一旁给他沏茶喝。
萧紫依这次出来只带了如兰。她借口让若竹打理长乐宫,而把她留了下来。萧紫依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她始终有些不大相信若竹。
马车用比人步行还慢的速度缓慢前行着,饶是他们天没亮就出发。到下午的时候才到达目的地。此次秋猎的地方被称为上林苑。并不是汉朝时期霍去病练兵的那个地方,是高祖为了纪念霍去病。所以特意修建地一处围场。相比更远一点地木兰围场,这里的禽兽大多是经过人豢养地,并没有多少危险。
在秋日的艳阳下,这时候上林苑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马,许多王公贵族们已经在此候驾多时。待萧紫依步下马车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
在回过神之后,萧紫依赶紧朝皇帝的马车看去,却见皇帝健步走下马车,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像是她上次在清凉殿内看到的那个连坐起身都有问题的人。
萧湛在皇帝之后跳下马车,他惦记着他的瑞麒,赶紧就拽着小瑞麒朝萧紫依他们走了过来。
“公主,您是现在上林苑休息呢?还是随皇帝去平桥坡扎营?”沈玉寒上前问道。
“平桥坡?”萧紫依才注意到他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类似于一个度假山庄,远处有山有水有林子,近处就有一片美轮美奂的建筑群。
“这里就是上林苑,往往是在秋猎的时候为年龄大的王爷大臣们提供休息地方的。而平桥坡就是在猎场里一块很平整的空地,适合搭建营地。每次秋猎都会是在那里扎营的。”沈玉寒耐心地解释道。
她很累耶!坐马车可不等于坐汽车那么舒服啊!她好想去那个度假山庄开个房间泡泡温泉啊!但是,萧紫依在看着皇后都身着劲装骑马追随着皇帝而去之后,她只好叹气道:“我也去吧。不过记得走慢一些,要照顾到湛儿和箫儿。”
萧紫依的坐骑是一匹枣红色的母马,体型比较小巧,性情温顺。她今天也穿了一身枣红色的猎装,倒也是与之相配。萧湛和南宫箫两个小子跟在她身后,往那个平桥坡而去。
这里是一块依山傍水的地方,地势复杂。既有浩瀚的林海,也有一片广袤的草坡,不远处还有清澈的湖泊,林海里还远远传来阵阵水声,想必应该是瀑布的所在地。此时还是初秋,绿草依然如茵,甚至还可以见到成簇的野花。由于这里的林木繁茂,水草丰盈,所以是野兽群居之地。
萧紫依骑在马背之上,虽然她骑术也是才学的。但是扬鞭催马,任那穿过林间的长风拂过脸颊,闻着这里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萧紫依心情也随之转为轻松。
怪不得皇帝也要时不时出来散心呢!这出来走走心情就是不一样。
唉,就怕这散心会变成闹
第二百九十三章 破绽
萧紫依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骑着马在一群侍卫的护卫下,不一会儿就穿过了密林。而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斜着上去的草坡。在这平桥坡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马,正在安营扎寨。
萧紫依一眼扫过去,发现皇帝的白马是明黄色的金帐前,可见皇帝已经进营帐内休息了。
萧策拍着马迎了上来,笑着朝萧紫依说道:“皇姐,走了一天累了吧?先去歇息一下,晚上还有篝火宴会呢。”
萧紫依轻应了一声,她确实有些累得都不大想说话了。
“小姑姑!你看那两个庞然大物是不是就是大象啊!”萧湛和南宫箫一到这里来就在找传说中的大象。其实皇家的珍兽馆也有饲养着几匹大象,可是萧湛他们年纪太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萧紫依心下一跳,顺着萧湛的小手指的方向看去,满眼内注意到的却是那个身穿一身黑衣劲装的南宫笙。
才两日不见,她居然会这么想他。尤其头一次看到他身穿劲装,显得他英姿飒爽,而且黑衣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她没想到褪去一身长袍的他也可以这么粗犷不羁,再也没有一点在桃花下饮酒作诗的儒雅。他正站在大象旁边和一些官员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或者是注意到了也不敢向她投以眼神。
萧紫依知道她不能再看下去了,可是她的目光却定定地看着他,想让她自己移开视线半刻都很难办到。\\她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就算萧策感到怀疑也无妨,她其实是在看大象嘛!
但是看大象也用不着深情脉脉吧?萧策狐疑地皱了皱眉,也看了过去,发现他皇姐的目光应该全聚集在那个兰老板身上。其实他也不觉得奇怪,在京城里。这个兰老板可是许多女人地梦中情人。在闻名已久之后。他也是昨天才第一次见到真人,果然名不虚传。
“咦?那个人……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啊?”南宫箫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萧策听在耳内。也觉得一惊。是了,原来他也是觉得很熟悉。所以在昨天见到这位兰老板的时候愣了一下。
萧紫依后背冷汗直流。
惨了,她好像和南宫笙都忘记了,有时候小孩子的观察能力特别强,尤其还是从小就跟在南宫笙身边的南宫箫。况且南宫箫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兰老板,会不会当场就拆穿南宫笙的身份呢?
还好再往下南宫箫也什么都没说。转了话题说到大象上面了。萧紫依只觉得精神虚脱,听着这片营地里人嚷马嘶地噪音,她更是头疼。把两个小孩子拜托萧策和沈玉寒带着去四处转转,她自己则想去营帐里躺着休息会儿。
其实虽然说是等皇帝来再扎寨,但是几乎所有地营地都已经搭建好了。皇帝所用的明黄色地金帐自然是在最中间,边上就是皇后次一等级的营帐,围在旁边地就是皇子和亲王的,再次下去就是王公大臣的。均环着皇帝的金帐呈放射性向外搭建。在皇帝的金帐前有一大片空地,看布置摆设就应该是为晚上篝火宴会正做着准备。
萧紫依在侍卫地带领下走进属于她自己的营帐。里面还算宽敞。所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而且还特意备有一大一小的偏床,应该是为如兰和南宫箫准备的。
看来萧湛应该是和皇后住一起。萧紫依坐在椅子上。看着如兰指挥着侍卫把她们带来的东西都一一搬进来。因为秋猎最少要在这里呆上三天,她已经把若竹想要带来的东西精简了三分之二,结果还是带来大包小包这么多东西。
好在皇后带来的东西应该比她更多,她就不算失礼了。萧紫依无意识地看着如兰在侍卫走后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个个翻出来放在营帐内该放地地方,心中却在想着她方才并没有看到萧景阳地身影。
按理说,皇帝刚刚驾到,身为太子怎么可能不在场?又或者,他随着皇帝进了金帐?
萧紫依揉了揉微微作痛的额角,认真回想起来,她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过萧景阳了。久到她现在在脑海里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在她记忆里居然已经模糊到这种程度……是她下意识要忘记他地缘故吧……
“公主,若是你很累就先趟一会儿吧。”如兰看到萧紫依的动作,贴心地说道。
萧紫依点了点头,她今天大概凌晨两点就爬起来了,又在马车中晃悠了一天,确实很累。所以当她几乎换了睡衣之后,一沾枕头就立即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但是当她醒来之后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她真宁可她没有睡着。
是如兰焦急地把她摇醒的,而这时已经过了掌灯时分,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面宴会觥筹交错的笑谈声。
“公……公主,是奴婢不好,奴婢收拾完东西之后,也不小心睡着了。”如兰跪在地上,自责地咬着粉唇说道。
萧紫依先是懵了一下,随后无奈地叹气道:“起来吧,帮我洗脸换衣服。”这是她自己的责任,谁让她不信任若竹,反而把如兰带来了。说到底,如兰才十二三岁,让她帮忙做事就已经是苛求她了,平时也都是若竹在管着她才能不出纰漏。
如兰赶紧跳起来去打水,萧紫依起身自己到箱子里翻着能穿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去。直到她在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映在铜镜里那个模糊的人影,苦笑了一下。
皇后故意不差人来叫她,打得又是什么主意呢?
这宴会,她是去还是不去的好?
不知道现在躺回去继续装睡还来不来得及……
第二百九十四章 明争暗斗
萧紫依让如兰呆在营帐里,自己则硬着头皮往金帐前的那块空地走去。
远远的就可以听到很热闹的说笑声,而且篝火堆得很高,火花随着风飘在空中飞到很远,也可以听得到清晰的柴火燃烧劈啪声。空地上一字排开能有几十席,觥筹交错,火光缭绕,人声鼎沸。萧紫依低头快步急行,祈祷她的出现应该不会那么突兀就好。
可是事情往往都会事与愿违,萧策好像是一直在等着她出现一样,一看到她就马上站起身,故意大声地说道:“皇姐,你可算来了!”
他那还在变声末期的公鸭嗓听起来异常的明显,宴会上的谈笑声像是被人按了一下暂停键一样,嘎然而止。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萧紫依,对于这个传说中的长乐公主,很多人都很好奇。
如果眼神可以当箭使,萧策早就被萧紫依射成马蜂窝了。但是她可没有念力实体化的功力,所以只有狠狠地瞪着萧策,昂首挺胸大大方方地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她做不到眼神实体化,那别人也没办法做到嘛!不过就是被多看两眼,她也不会少块肉,怕啥?
萧紫依乐观地想着,却在快要走到近前的时候身不由己地放慢了脚步。因为她发现,她的位置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人可以为之,居然就在萧景阳的下手边。
萧策很满意萧紫依的这个反应,唇角上扬得更厉害了。
萧紫依在愣了片刻之后,先反应过来朝在上位地皇帝和皇后请安赔了不是。这个转折让她很好地掩饰了方才的不自在。随后才施施然地入席。她的座位在萧景阳之下,萧策之上,可以说是坐在两兄弟之间。
萧紫依内心腹诽了一下,不知道是谁这么别有用心安排的座位,这到底是按什么排的啊?按年龄也不对。明明萧策之后还有那么多皇子比他大呢!若是按身份来排就更离谱了。她什么时候比萧策地身份还要高了?而她刚才在像皇帝请安地时候看到萧湛和南宫箫两个小孩子是坐在了皇后的身后。
宴会在萧紫依入席地顷刻之间又恢复了热闹,只是萧紫依自己可以感觉得到还是有很多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这里的。
“紫依。今日案上地菜肴都是白天我们猎到的,很新鲜。尝尝看。”萧景阳温柔如昔的嗓音从萧紫依的右侧传来,令她心跳加速了一拍。
“嗯。”萧紫依低头应道,却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他。
“皇姐,你晚来了这么久,连番邦来进贡大象的场面都没看到。真可惜。还不自罚酒一杯?”萧策在她地左侧轻笑道。
原来南宫笙所要扮的戏码已经过去了啊。萧紫依暗暗扼腕,这时候她就更不能抬头去宴席间寻找南宫笙的身影。她看着萧策不由分说地就往她的杯子里倒酒,知道她若是不顺着这小子的意,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反正这酒应该度数也不是很大,所以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打算伸出手去喝一杯算了。
可是在她碰到酒杯之前,就有另一只修长的手先把酒杯拿在手中。萧紫依在惊讶中,只听萧景阳淡淡的话语从耳畔缓缓传来道:“策弟又在开玩笑了,这酒是番邦进献的佳酿。浓且烈。你皇姐怎么能喝?”
萧策扬起一副早知你会如此的笑容,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呀。这我可真忘记了,不过这酒可不能白倒啊!”
萧紫依听见他地说话声就心烦,真想把桌上地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大腿塞进他嘴里堵上他地口。再争执下去,这里又会成为宴会的焦点了。萧紫依皱了皱眉道:“我喝就是了。”
“我替她喝。”萧景阳也在同时出声,然后抬起手一饮而尽。
萧紫依终于抬起头朝他看去,正好看到萧景阳一双晶亮的眸子正朝她看来。
他瘦了。
萧紫依第一个感觉就是如此。在她心底刻意把萧景阳模糊的记忆瞬间全部变得异常清晰。看着他的脸颊很明显的慢慢变红,萧紫依立刻收回目光低声道:“谢谢皇兄。”
他的脸……应该是喝酒喝红的吧?萧紫依这个念头在心中还未转完,就听到萧策在一旁戏谑地说道:“皇兄对皇姐真好啊!真是让我羡慕。”
萧紫依撇了撇嘴,这小子从开始到现在,不就是想要说这句话吗?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和萧景阳的绯闻来得更热烈些。不过做的有些太做作,这点小伎俩恐怕还难不倒萧景阳。
果然,萧景阳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兄长爱护弟妹是天经地义的事,若是换了策弟,皇兄我肯定也会义不容辞。”
一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言辞让萧策无言以对,只有暗自吞下闷气。
萧紫依松了口气,坐在他们兄弟中间的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明争暗斗,已经比很早之前激烈多了。可见矛盾已经渐渐走向激化了吗?她又想到在这里面,独孤家和沈家又会扮演着什么角色?萧紫依下意识地往下面的宴席上瞄去,很轻易地就看到了独孤大将军和独孤烨的身影。沈家的人呢……天啊,她才注意到她这次带来的沈玉寒就是沈家的人!
萧紫依抚额无声的叹气,她这个表哥存在感太强,以至于让她都忘记了他本来的出身。再加上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李隆基,这个秋猎好像注定就不好熬,从这个宴会开始……
“紫依,头还痛吗?我听母后说你身体有点不舒服才没去叫醒你的。”萧景阳关心的低语声从身侧传来。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萧紫依回以微笑。叹,皇后这是真关怀还是假好心啊?
“那就吃点东西。不喜欢吃荤腥的,就吃些清谈的。”萧景阳还特意替她夹了些青菜到碗内。
萧紫依受宠若惊,急忙悄悄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还好已经没有人注意他们了。萧紫依其实肚子空空的很饿,但是实在是没有胃口,尤其是在萧景阳这么热烈的注视下。她这个皇兄难道就真不知道避嫌啊?
在也不能多说什么的情况下,她只能低头食不知味地吃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菜肴,直到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愕然回头。
只见一个小男孩神气地站在她身后,正得意洋洋地双手环胸看着她。
萧紫依呆了一下,之后连忙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惊讶地说道:“小炫?你怎么也来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羽毛笔
独孤炫好像很满意萧紫依脸上的震惊,吸了吸鼻子笑道:“嘿嘿,我早就来啦!”
“谁带你来的?”萧紫依反射性地问了这一句,之后就暗笑自己的头脑果然是僵化了。还能有谁?独孤家的人她方才不是就看到了吗?
果然,独孤炫还未等回答,一旁的萧策就插嘴道:“是独孤大将军带着他来的,今天小炫还和我一起打猎呢!”
萧紫依迅速就从他的话里整理出来几个情报。第一,这独孤阀的人提前了不止一天到来,可以暗中布置很多。第二,看来萧策和独孤阀的人关系不错。只是独孤炫到来之后,萧景阳就一直都没有出声,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独孤炫一听到打猎,立刻骄傲得鼻孔都要冲天了。他从颈间掏出一块饰物,牛气哄哄地说道:“公主你看!这是我今天打到的那头鹿头上的鹿角!嘿嘿,父亲说还有剩呢!等回去送你一块!”
萧紫依笑眯眯地夸了他几句,心下却在想独孤炫才多大点,射出去的箭也能猎获长得这么粗鹿角的鹿?她看八成就是独孤炽为了让在运动会上失利的儿子重拾信心,才特意带他来秋猎的。
想到这里,萧紫依回忆起南宫箫曾经私下和她说过,在运动会上独孤烨特意走过来告诉他们几个小男生对独孤炫不用留手。一方面先是毫不留情地大大打击,之后再不着痕迹地让他树立信心?是独孤阀的精英教育方法超出了她的认知,还是独孤烨和独孤炽面和心不合?
不过这些就不是她能一下子琢磨明白地事了。幸亏也是独孤炫突然出现缓和了一下气氛。让萧紫依也有了胃口吃了点东西。
皇帝过了一会儿就和皇后离席了,帝后都走了之后,宴会就更加随便,高声谈笑声比比皆是。萧湛和南宫箫也过来和他们同坐,两人一左一右地围着独孤炫。羡慕地拿着他的那块鹿角把玩着。
萧景阳之后就再也没怎么和萧紫依说过话。只是偶尔回过头教萧湛他们一些打猎的常识,直到最后的最后。在萧紫依起身离席的时候,才好像无意地在萧紫依耳旁低声丢下一句道:“明天勿去东边。”
萧紫依机灵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毫无异样地笑着和萧景阳告别,嘱咐还没玩够地南宫箫一会儿宴席散了之后如果不认识路就让别人送他回去。
离开宴席,萧紫依被森林里清凉地晚风一吹,心情一松。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这个宴会算是熬过去了。秋猎的这几天不好熬。她要走一步算一步。
她真地是在走一步算一步,低着头慢慢踱回自己的营帐。举办宴会地空地离她的帐子并不远,她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可是她却在营帐门口停下了脚步。
原因是她并没有看到应该守在门口的侍卫。一个都没有。
萧紫依站在那里,真想自己有双透视眼,这样就可以看得到在她的营帐内那个发出绵长呼吸声的人是谁。
因为如兰根本就不会武功,她也听不到营帐内有那个人以外地呼吸声。
萧紫依只是判断了几秒钟,在听到了某种声音之后,便含笑掀帘而入。因为她猜出来是谁在她的帐子里了。“你怎么来了?”
南宫笙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抬起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萧紫依笑嘻嘻地指着他手中的羽毛笔。耸耸肩道:“这个羽毛笔我做失败了好几支。现在也就你我手中有两只而已。除了你,还会有谁写东西会是这样的声响?”羽毛笔在纸上划写的声音有点类似钢笔。所以她一听就听出来了。
南宫笙一想到他那些被浪费的海东青翎毛就感到心疼,苦笑道:“你也不先拿鸽子毛鸡毛试试。”
“我也不知道自己亲自动起手来根本不一样嘛!我只是上有写过。”萧紫依扁了扁嘴说道。她原来也以为做个羽毛笔就只需要把羽毛杆上剪个斜口就可以了。但是事实上所需要的过程还要考究,例如羽毛的尖写写就会开裂分叉。为了把羽毛地韧性加强,她试过烤制,在烧了几根以后终于成功。还有羽毛管里面居然还会有骨髓,而且墨水会晕开,对纸张地要求更高。
“不过倒是真的很好用。”南宫笙爱不释手地在手中把玩着。真是出乎他意料地好。写出字来虽然没有毛笔的那种峰回路转,但是刚健遒劲,别有一番感觉。
“哼哼,那是!笔墨纸砚对于普通百姓家里仍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本来我以为木炭笔是很便宜的东西,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普通人家家里都不烧炭,只能烧柴火。但是羽毛可就是随处可见的物事。嘿嘿,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普及国民教育,就必须要打破富人才能写字的桎梏。”萧紫依难免心情激荡地说道。她也是突然发现,她无意间制作的羽毛笔可能会改善这个巨大的难题。欧洲中世纪之后文明发展迅速,这和羽毛笔的普及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南宫笙看着萧紫依闪闪发亮的眸子,心中一片温暖。他就是喜欢看她这么精神奕奕的样子。
“可是这羽毛笔对纸张的要求很高,我怕穷苦人家反而用不起。”萧紫依转而苦恼地说道。羽毛笔写在宣纸上经常会晕开一大片,她发现写在羊皮纸上效果更好。但是普通人家怎么可能买得起羊皮纸呢?
“哈哈,这就不用愁了。”南宫笙一弹桌上的纸,笑着说道:“以前人们追求的是越软的纸越好,越软的纸越贵,反而硬而粗糙不吸墨的纸很便宜,穷苦人都买回家做草纸的。就只不过没有写工具而已。”
第二百九十六章 弓
萧紫依大喜,一把揽住他的脖子笑道:“那就成了!呃,不过这要瞒着谈月离,那小子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说这里面有很高深的工艺,然后想方设法把羽毛笔卖的很离谱,专供贵族用的。“知道啦,做生意他还能有我强吗?放心吧!”南宫笙用手中的羽毛刮了下萧紫依的鼻尖,取笑道。
萧紫依因为他的这一个动作浑身一僵,想起之前她拿着羽毛挑逗他的画面,不禁在想这东西还会有其他好用的地方。萧紫依越想越觉得帐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可不好,立刻转移话题道:“咳,如兰去哪里了?”
“如兰?我来的时候就不见她人影了。唉,我以为等不到你回来了,正琢磨着给你留言呢!”南宫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学足了萧紫依平日里的样子。
萧紫依白了他一眼,如兰可能是贪玩出去了,那侍卫总不会也凑巧也贪玩不见了吧?
南宫笙把玩着萧紫依垂在他胸前的长发,状似无意地问道:“萧景阳今天帮你挡酒了?”
萧紫依眯起双眼,才听出来点意思,原来这男人吃醋了!她一笑,美滋滋地说道:“是啊,兄长照顾妹妹嘛!”
南宫笙抬起头,正好看到萧紫依抬手把几丝碎发随意地挽在耳后。他非常喜欢她这个撩发的动作。萧紫依从来都不喜欢把头发束得很紧,和小孩子们玩玩就会松散下来,而她总是时不时抬起她的左手很随意地挽上去。看着萧紫依那白皙的侧脸在烛光下散发着诱人地光晕。他便会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想吻她的冲动。萧紫依被他看得脸颊发烫,想张口说点什么,但是又舍不得破坏现在的气氛,微微垂下眼帘,感觉到南宫笙灼热的气息渐渐靠近。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童音很天真地从门口传来。
事实证明。意乱情迷应该选在没有人打扰的地点。南宫笙和萧紫依两人同时愣住。迟一步才想起来迅速分开。
“咳,箫儿。你回来了啊。”萧紫依故作无事地理了理头发,心想五岁地小孩子应该看不懂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南宫箫并不答话。双眼毫不放松地看着帐内地那个男人。哼!公主是他二哥的!这人是谁啊?
“公主,那下臣今天就告退了。”南宫笙装模作样地背着南宫箫向萧紫依挤着眼睛,刻意变换了声音说道。
可是南宫箫视力良好地眼睛一下子就看到南宫笙手背上新鲜的伤痕,吃惊地说道:“二哥?你是我二哥?”
“……”两个大人都惊呆了,谁都不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