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拙政殿里的宫人都知晓唐娇如今的身份与当年的身份不同,也知晓唐娇与皇帝的关系。

毕竟二人从不避讳在人前亲热,而唐娇如今住的屋子也不是先前的屋子,几乎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皇帝的寝宫里,同吃同住。但因着皇帝从未发话说给唐娇改了称谓,或者与唐娇其他的身份,所以底下人也就仿佛是把唐娇当成是郡主一般对待,恭敬依旧。

唐娇也从未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根本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这倒不是说她清高或许什么,而是她打算跟皇帝在一起后,就根本没有想过名分的事情,对她来说,或许她也更愿意少一些麻烦,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躲在拙政殿里过自己的小日子更为舒坦一些。

不过唐娇没有想过,蒋嬷嬷却是想的紧,想的几乎睡不着。

她原本瞧着皇帝对唐娇这般疼爱,这般喜爱,甚至是将唐娇当成是自己的挚爱一般,她心中是抱有希望,也觉得皇帝接唐娇回宫,定然会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可是没想到,这么久了,唐娇依然没有身份,宫里依然用郡主来称呼着唐娇。

并不是说郡主这个身份就不好,可郡主只是唐娇姑娘时候的身份,她如今已经不再是姑娘,便该有一个属于她的新身份!

皇帝没动作,唐娇不在乎,蒋嬷嬷即使急的不行,却也不敢做什么。

她只能够在心里面急着,有的时候有意无意在唐娇面前稍稍提及。偏生一向伶俐的唐娇,在这个问题上却是迟钝的紧,一直都没和蒋嬷嬷一般,想到一个点上。

唐娇也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蒋嬷嬷在想什么,主要近来的事情太多。

皇帝明明朝上的事情已经那般繁忙了,却还能够找出的时间来日日夜夜缠着她,她也关心上朝上的一番动作。

三皇子被封了个平王,软禁在宫外的王府中,皇后和蓝贵妃被褫夺了封号,暂时软禁在寝宫中,而江家、蓝家以及参与过此事的那几大家势力也在朝上连根拔起,一时之间引得朝上人人自危,也人人忙着自保。

还有削藩、平乱、新封大臣一连串之事,唯有太子,仿佛是被遗忘了一般,一直被关在东宫中,没有分毫的动静。

平心而论,太子此次根本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但若说不受罚,却又好像说不过去,毕竟皇后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太子后来是知情的,虽没有助纣为虐,却选择逃避来隐瞒。可若说太子罪大恶极,这话便是站在太子对立面的人也说不出来,毕竟太子什么都没有在,而对于皇帝来说…太子仿佛是他唯一可以看的儿子了。

最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皇帝对这个儿子,仿佛是遗忘了一般。

但所有的人又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真的把太子遗忘了,反倒可能是一件好事,毕竟发生在太子身上的事情,一点都光彩,皇帝若是遗忘了,等过些时日,事情过去了,太子便仍然是哪个太子。

不过,也因着皇帝这些时日来雷霆的动作,吓住了朝上一干朝臣,这些朝臣正是人心惊惶之中,自然不敢这个时候发表太过于出格与出头的言论,怕触怒这会儿摸不透心思的皇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帝下了一道旨意,让所有的朝臣都震惊了。

皇帝过继了太子,将太子过继到了先皇弟弟的名下,当年早夭的十六皇子一脉。

这位先皇的十六弟是病死的,病死的时候才六岁,但因为极得当时太祖的喜爱,太祖还是给了这位十六皇子一个裕亲王的封位。

当然,这位十六皇子并无子嗣,这裕亲王的封位也没有传下来。

再后来,先皇与这位皇弟并没有感情,所以也不会想到给这位裕亲王找个嗣子,众人也几乎是要遗忘曾经皇家还有这么一位亲王的存在,谁知道皇帝竟然会突然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这是对太子的惩罚?

朝臣们只觉得心惊,可不就是惩罚吗?太子过继出去,太子的封号自然是废了,而过继的那一脉,虽然还是亲王的位置,但裕亲王只是上一代帝王兄弟的一脉,可说离正统的皇室一脉隔开了好几层关系,太子想要再与皇位扯上关系,也变得十分牵强。

甚至,看起来对于太子的惩罚,比如今尚且被软禁的三皇子要严酷许多。

至少,三皇子如今还是属于皇帝的儿子。

有些正直的朝臣只觉得皇帝太过于狠心,手段也过于严苛。

太子虽有错,但比起三皇子一干人等,却显得无辜许多,本就是小惩大诫就可以完事的事情,皇帝便是再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能够做出这般决定来。

而当即,在朝堂上便有性情正直的朝臣出来求情。

皇帝却是不容置喙,只是让何无忌颁出了旨意,便没有听任何大臣的意见就下了朝。

皇帝下朝后也是直接来了唐娇的屋子,唐娇这会儿倒是没有听说朝堂上出来的这道旨意,看到皇帝过来的时候,心中还有几分疑惑今日的早朝缘何结束的这般早。

待听得皇帝自己说出今日颁出的旨意后,唐娇沉思了一会儿,却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她是赞同这道旨意的,也觉得对太子如此安排,或许是极好的一个安排。

太子不适合继续呆在皇宫里,更加不适合呆在与皇位有关的这一脉皇室中。

如今给他安排了一个足够尊贵的身份,又能够让他远离皇室纠纷,或许这真的是对太子最好的安排了。

“太子素来不喜纷争,其实对朝堂上的事情,也向来兴致缺缺,但他的身份,却是逼着他不得不做了…他自小又是娇生惯养,把他真的变成庶民扔在宫外,朕也担心着他,倒不若,给他安排这么一个身份,也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能够与他做的事情。”

“挺好的。”

唐娇微微沉吟了一下,点头表示了赞同,的确,太子若不是皇家人,这辈子或许会过的幸福许多。皇上如此替太子安排,显然也是费尽心思了。

何无忌的带着皇帝的这道旨意传到东宫的时候,太子面上虽然有几分吃惊,却也是心甘情愿的接受下了。

过继这事情说大不大,但其实很多被过继的孩子都不会愿意,甚至对自己的父母产生不满的想法,但太子显然也知道,皇帝如此安排,是真的为了他考虑。

太子倒也问起过何无忌皇帝对于皇后等的安排。

何无忌却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太子说了一句:“裕亲王殿下,皇上对您用心良苦,奴才若是您,便不会辜负皇上的这番心意。

太子闻言,愣了,却也明白了。

只是为人子女,尤其是母亲还深陷囫囵,他如何能够放的下心来,又怎么能够真的坐视不理。

他只是看着何无忌开口道:“若是父…皇上不厌恶微臣…微臣想亲自去谢恩。”

何无忌看着太子固执的目光,心中轻叹一口气,没有拒绝,领着太子到了拙政殿。

这也是太子自打那一晚后,第一次再次踏入这里。

心境如何凄凉自是不得而知,可当他看到皇帝的时候,他跪了身子,认认真真的谢了恩,也改了与皇帝的称呼。

皇帝坐在御座上,看着太子这般,面无表情。

他其实是猜到太子今日会来的,所以看着太子不吃惊,又是顺势开口道:“今后,你在宫外好好生活,若有喜欢的女子,便成家生子,朕也能够放心。”

“多谢皇上。”

太子,或许该称裕亲王,他眼里含着感激,但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口轻声道:“微臣想尽早离宫,只是在今日离宫之前,微臣仍然有一事,想要求问皇上…”

“裕亲王,你若是想问皇上的事情,朕觉得,你还是不要问了。”

在裕亲王开口之前,皇帝却是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要说,也免得伤了最后的情分。

所以皇帝没有让裕亲王继续说下去,而是自己开口道:“有些人,朕可以放过,可是有些人,朕便是被众人辱骂,也必须除掉。更何况,你的母亲、蓝贵妃她们,如今不过是生不如死,倒不若死了更舒服一些,朕会让她们体面一些走。”

“皇上…”

裕亲王伏在地上,许久许久,方才抬起了头。

即使他知道皇帝句句在理,即使他知道不得不为,但理性是一回事情,情感却又是另一回事情。

可裕亲王到底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像那一晚那般冲动,他脑子也清楚了,所以跪在地上许久后,他求下了皇帝最后一件事情,让他最后再见皇后一眼,再陪着皇后一些时间。

皇上没有拒绝,应了。

裕亲王来到皇后的宫殿,看着这座原本该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居的宫殿此刻凋零寂静的样子,心中哀戚,他慢慢的走入了寝宫,看着一身素衣狼狈坐在榻上的皇后,迎着皇后又惊又喜的目光,他双眼通红,嘴角却温和的笑道:“母后,不…以后不能唤母后了,从今日起,微臣便不再是皇上的儿子了,也不再是太子了。”

“太子…”

皇后心中愧疚难忍,掩面痛泣。

太子却是微笑开口:“其实,这也挺好,能够过上安静的日子,是儿子一直梦寐以求的日子。只是儿子对不起您,眼睁睁看着您这般,却无力做任何的事情…”

太子痛哭着,伏在了皇后的膝盖上,一时之间语不能泣。

对于皇后这般将死之人而言,或许临了临了,许多的事情想开了,也不再想着去争了。

太子能够远离纷争,日后平和度日,并不是一件坏事。

可对于有些仍心抱虚无想法的人来说,太子被过继这道旨意出来,简直闷头一棍。

太后虽然被软禁在慈安宫中,但她也不是不关心外边发生的事情。

而皇帝虽然不许太后出慈安宫一步,却也没有禁止过让太后知晓外边发生的事情。

而太子被过继的事情传入太后的耳中后,太后仿佛是受了打击,面容也看着苍白憔悴了许多。

她呆呆的久久的坐在床上,眼睛失去了神采,但过了许久,她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里带着一股火热,突然紧紧抓住了宫人的手,大声道:“你去找唐娇过来,哀家…哀家要见她!”

太后在慈安宫中大吵大闹要见唐娇,皇帝听闻这个消息后,只是微微蹙眉,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毕竟如今的太后,根本算不得什么。

而太后犯下的罪,其实真的处死了太后,也没有什么。但若是不处死,放着也是费几个宫人费些财力养着的事情。

至少,不管他对太后做什么,也不会有不识相的御史上奏他不孝了。

倒是唐娇听得太后要求见她的消息,犹豫了一下后,决定还是走这一趟。她也想知道,太后找她,究竟是什么事情?

唐娇去见了太后,而太后见到唐娇后的第一句话,开门见山:“你让皇上收回成名,莫将太子过继出去!”

唐娇没有说话,好整以暇做在了太子床边的椅子上。

而太后看到唐娇不说话,却以为唐娇是抱着合作的想法而来,所以她继续开口道:“若是你能让皇帝不要将太子过继出去,我便想办法让你成为太子妃,让太子对你好好的。”

“…”

唐娇原本以为太后是想要以什么样子的筹码来诱惑她,没有想到却是拿出了八百年前她早就拒绝过的事情来诱惑她。若非场合不对,唐娇还真想大笑一下,因为这事情,说起来当真是好笑。

唐娇没有说话,她也怕自己一说话,便会控制不住笑出声音来。

太后却不知道唐娇心中所想,见唐娇不说话,她便以为唐娇是意动,想了想又是开口道:“你自己的身份,你也是清楚的,哀家也想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清楚。若是此次你帮了哀家的孙儿,日后哀家自然也会给你好处,也会继续把你看作是晚辈…”

“…”

太后的语气里带着施舍,已经完全忘记此刻自己的处境。

而唐娇听着,心中荒唐感觉越发明显。

太后或许根本就是把唐娇当做是一个蠢人、死人,所以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她所说的一切,多么的虚无,又多么的虚伪。

唐娇原本以为太后寻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其实她也猜测到和太子过继一事有些关系,但太后便是求着她,或者如何言辞要求她帮着太子求情,唐娇都想过要好好安抚一下太后。她完全没想到的却是,太后是直接将她当做是蠢人来糊弄。

她心中也没了耐心,只是冷漠的看着太后,开口道:“皇祖母,这些虚话,不必再说了!首先,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做太子妃。其次,太子过继一事,旨意已出,已经无人能够改变…若是皇祖母无事,那我便先退下了。”

“唐娇!”

太后眼见唐娇转身便要离开,立刻有些急了,连忙出声喊住。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仰着头,只快速大声道:“你不做太子妃,呵…唐娇你莫忘了,如今你在宫中,所依仗的不过是皇帝虚无的宠爱,而这宠爱太过于廉价,哪天没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而且,你早晚要嫁人,等嫁了人,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一般吗?”

瞧见唐娇因为她那番激动的话语而有所停留,太后心渐渐松开了一口气,她又是连声道:“如今哀家给你这个机会,若是成了,你下半辈子,可是荣华富贵,甚至可能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几个女人之一。”

“荣华富贵…”

唐娇看着太后,想了想,正待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皇帝却不知在何时,出现了,他伸手抱住了唐娇的肩膀,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看着一脸震惊看着他们亲密举动的太后,语气淡淡开口道:“娇娇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却是不必太后操心了,她有朕,朕自是会护着她的下半辈子,让她过得幸福,倒是太后,你还是想想自己吧!”

“你们…”

太后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她也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唐娇竟然会和皇帝。

这简直…简直便是乱伦!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仿佛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她指着皇帝大声道:“你们这样做,会遭天谴的,你们是违反人伦!”

“朕和娇娇会走到这一步,说来还要感谢母后您…”

皇帝看着太后那副声嘶力竭,激动的样子,只是云清风淡说了一句。

“朕之前不敢踏出这一步,也怕乱了人伦,更怕娇娇会因此而受到伤害,母后您告诉朕,娇娇与朕,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否则朕绝对不敢踏出这一步,更不敢奢求与娇娇在一起。日后,娇娇跟着朕,自是荣华富贵,朕还要给娇娇这世间最极致的宠爱与最尊贵的身份,她的一切,有朕操持着,不必母后您操心了!”

“朕也只求母后日后能够乖乖的呆在慈安宫中,好好的度过您的余生,莫再出任何的事情。”

皇帝握住了唐娇的手,没有再停留,便是带着唐娇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而唐娇在走出太后的寝宫,目光对视上皇帝的时候,心里有些心虚,连忙开口道:“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却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心中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想法。不过舅舅您方才的样子,太厉害了,听得娇娇心中感动极了!”

唐娇讨好的话,皇帝十分受用,却也是认真叮嘱道:“你这孩子,日后可不许背着朕偷偷摸摸做这些事情,太后早已经疯了,她做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早已经没了理智。”

“嗯。”

唐娇其实心中是有几分惆怅的,她转身看着身后仍是富贵堂皇的宫殿,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走到这一步,谁都不知道。

“还有…”

皇帝顿了顿,突然轻笑的看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唐娇不明所以,下意识想要将两手重新放上,皇帝又重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轻笑道:“朕方才的话,是认真的,日后你的一切,都由朕来安排,朕会让你成为这世间,人人都艳羡的女人,让你有最好的宠爱,最高的尊荣。”

“舅舅…”

唐娇心中感动,嘴里却是有些口是心非,“我没想过那么多,也没有想过要。”

“你不要,朕也是要给的。”

皇帝笑着将她的手放在了唇边,轻声说着。

只是,这一回,却是皇帝失算了。

也是皇帝难得失算了一回,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甚至还没有采取行动为唐娇铺路。流言蜚语,却是已经漫天飞扬。

甥舅通奸,乱伦…

唐娇住在皇宫中,与他同吃同住,不知羞耻…

诸如此类传闻,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皇宫,也传遍了京城。

或许连皇帝自己都没有想到,唐娇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他昨日那番话,竟然会刺激的太后如此深,竟然让她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动用了未央长公主当年留在京中,留给太后那些仅存不多的势力。

她也不是拿那些势力来做任何的事情,就是想着如何利用这些势力来搞臭皇帝与唐娇,看着他们不开心、看着他们痛苦。

唐娇在拙政殿内,倒是不受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皇帝在朝堂上,直管的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他甚至也佩服着自己底下这群大臣的毅力,竟然在一夜之间赶出了数份奏折,倒不是直接辱骂他,说唐娇不知羞耻,毕竟朝堂上要文艺许多。

他们只是说,虽知皇帝疼爱外甥女,但毕竟人言可畏,世俗伦理,外甥女与甥舅过度亲近并不好。所以为了两边好,还是请着郡主搬出拙政殿。

当然,不少的朝臣对于此事心中也的确是不怎么相信,存有犹疑,皇帝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了点,可这事儿若是真的,那便是违背伦常,皇帝应该不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所有人都心存侥幸的想着,而皇帝坐在龙椅上,好整以暇的翻开了几本奏折,只是略略瞧过这几份大同小异的折子,冷笑道:“前些时日,朕听说郡主不是未央长公主之女这个消息,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

“皇上…”

朝臣们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而皇帝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手中越来越长的折子,轻笑道:“郡主不是朕的亲外甥女,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乱伦。”

皇帝这话,听着像是在反问,但所有的人心中惊呆了,有几名上了年纪的大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这是承认…承认与唐娇的关系了。

疯了,简直便是疯了!

再普通的老百姓人家,都不敢做出这等事情,身为天下表率的帝王家,又怎么能够做出如此违反人伦之事!

当然,所有的人,都不可能说帝王的错,而历史上向来也有先例。

他们习惯于将这一切归咎于女人,女人之祸。

皇帝做出这等乱伦之事,便是唐娇郡主魅惑君心,勾引了皇帝。

当即便有几名年老的大臣跪下,齐声请奏:“求皇上赐死唐娇郡主!”

而那几名大臣跪下之后,立刻又有人跟着跪下,异口同声:“求皇上赐死唐娇郡主!”

慢慢的,一殿大臣,几乎一半跪下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在朝多数人觉得,想要平住谣言,想要让一切回归正轨仿佛皇帝从未犯下这个错误的唯一办法,也就是赐死唐娇,一了百了。

这是最有效、最快速、也最没有后遗症的法子。

皇帝面色沉郁,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他突然冷笑道:“朕与唐娇郡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乱了人伦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而朕与郡主之事,本就是朕强迫郡主,如今却将一干子错误全归咎于郡主身上,朕可没脸做出这等事情!”

“皇上!”

跪在前首的大臣几乎要晕倒,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这般牺牲给了皇帝台阶下,偏偏皇帝就是不接这个台阶,还要拼命往自己身上抹黑。

他们自然是知晓唐娇在这件事情中,不可能真如他们所说那般,勾引、魅惑君心,甚至这段关系里,大半的原因还是皇帝的荒唐。

但那又如何,他们不可能批判帝王什么,只能够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到女人身上,也习惯于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女人身上。

其中一名大臣颤巍巍着胡子,开口道:“皇上,便是唐娇郡主非未央长公主亲女,但她到底占了这个名分,与皇上之间的甥舅关系,是不会改变,她与皇上在一起,就是逆了人伦,更何况,她若不是未央长公主之女,与皇家血脉无关,可她是逆臣福王之女,她接近皇上,究竟打了什么主意…还请皇上三思。”

“啧啧…”

那位大臣话音落下,皇帝没有说话,而在下边的前武王,如今的大元帅却是突然笑着开口了:“这位大人这话听着,末将怎么觉得这般酸丢丢的,都说没有血缘关系了,你们还要一口一个乱伦,更何况,之前的皇家,又不是没有过外甥女做皇后之事,偏生到了你们这里,就这般大惊小怪。”

“更何况,皇上和郡主既然木已成舟,好事已成,你们这帮人这么棒打鸳鸯,好吗?”

“你…竖子无礼!”

一群老臣们被气的不行,却也是一再坚持,“皇上,今日便是您要罚微臣,要砍了微臣的脑袋,微臣也要说,若皇上不处置了唐娇郡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微臣们便在这里长跪不起!”

皇帝早已经料到底下大臣们会有这般模样与表现,而他也从没有想过他与唐娇的事情,会一帆风顺。

不过这等子威胁,还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