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咳嗽声,他离席时候的模样…

唐娇醒来的时候,眼皮有些浮肿,神色还有些呆呆的。

她昨夜仿佛是做梦了,但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梦中光怪陆离,她似乎是梦到了皇帝,但似乎没有梦到…

蒋嬷嬷挑了一身红衣与唐娇换上,又给她梳了一个颇有些珠光宝气的发髻。

唐娇看着镜中的自己,回过神来倒是笑了。

而蒋嬷嬷看着唐娇这般,也是轻笑连连道:“这过年喜庆日子,就该热热闹闹的,郡主也该穿的好看些。”

当然不管是衣服还是发髻,蒋嬷嬷除了让唐娇的打扮看起来喜庆些,也朝着华丽隆重的样子打扮,她总是想着,今日大年初一,唐娇该是要进宫去请安的。

但唐娇在用过早膳后,却是坐在家中,看着院子里还没扫干净的雪景,喝着热茶一动不动。

蒋嬷嬷有些急了,忍不住开口道:“郡主不进宫吗?”

唐娇没接话,指着自己寝室窗棂上张贴着的福字,笑道:“这‘福’字写的不错,是府里谁写的…”

唐娇的话,倒真转移了蒋嬷嬷的注意力,只听得她脸上的笑容颇带着荣幸与自豪,连声开口道:“这可是何总管送来的,说是皇上御笔亲书,因着知晓郡主过年要回来,便让贴在郡主京中的府邸里了,也好让郡主沾沾福气。郡主,这皇上写的‘福’字,自然是不一样…”

听着蒋嬷嬷絮絮叨叨的话语,唐娇却是有些后悔开口提及这个话题了。

其实唐娇倒不是认不出皇帝的字来,只是昨日归家到底夜晚了,她是真没注意屋里的布置,而这会儿在屋里瞧着,福字反了过来,她仍然没仔细看,随口便问了。蒋嬷嬷一说,她自然是立刻认了出来。

可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且人也是不经念叨。

这边蒋嬷嬷刚说到皇帝对于唐娇历来的宠爱,另一边,屋外侍女求见,却是来报,说是何总管来了。

何无忌这个时候过来,唐娇和蒋嬷嬷也只当何无忌是来送年礼的。

唐娇有心打发蒋嬷嬷,免得蒋嬷嬷再在耳边念叨,加之何无忌昨日和她的那些仇还未报,所以唐娇直接让人将何无忌请了进来。

可偏偏出人意料,今日何无忌来时,竟然是空手上门。

他面上神色焦虑,看到唐娇的时候眼前一亮,但看着周围的人,又是将嘴里的话咽下,只是开口道:“郡主,奴才想与您单独谈谈!”

到了这一步,唐娇也完全不想让旁人知晓她与皇帝之间的事情,所以毫无异议的将身边的人都屏退了。

然后,她冲着何无忌阴阳怪气道:“何总管还真不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中,今日竟然还敢如此光明正大上门,信不信我今日就让你尝尝得罪本郡主的下场!”

“郡主…”

何无忌面上只是苦笑,但眼里却是透露着焦急与难受,“郡主,您要罚奴才,奴才没有二话可说,可是奴才求求您,虽奴才进宫去看看皇上!”

说着,何无忌竟然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何无忌这番动作,也真是将唐娇吓了一跳。她直觉皇帝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有些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毕竟皇帝呆在宫中,能发生什么事情。

而不等着唐娇出口说什么,何无忌自己已经一股脑儿将事情全说了出来:“郡主…先时皇上一直病着,已然病了许久,偏生政务繁忙,加之…皇上一直没能静下心来养病。昨日皇上回去时已经不太对劲,也不让奴才包扎他手上的伤口。今日一大早,皇上起来祭祖过后,回到拙政殿便倒下了…”

“你说什么!”

唐娇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尖锐。

何无忌只是冲着唐娇重重叩了一记头:“奴才不敢欺骗郡主,奴才已经秘密请了御医替皇上看病,御医说皇上是思虑过重,加之邪风入体,如今正是病危。皇上高热昏沉着,嘴里却是叫着郡主的名字,所以奴才才斗胆请郡主进宫,有您陪在皇上身边,皇上的病一定会很快便好了!”

说实话,唐娇在听到何无忌的这番诉说后,心中的确是焦急万分。

她脑子里冲动之下,也只想入宫去探望皇帝,可是很快的,她的情绪又冷静了下来。嘴里只是喃喃自我说服着:“不可能,舅舅她身体一向康健,这些年来也没见着舅舅生过病,怎么会一下子生这么大的病…而且,有御医在舅舅身边,我去又有什么用!”

唐娇不是不想进宫,只是她心中隐隐有些明白,若是自己这一进宫,意味着什么…

到时候,可能很多的事情,便不是她与皇帝的理智可以掌控,她也不敢去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她不能够进宫…

“你回去吧,好好照顾舅舅。”

唐娇说完这话,或许是怕自己心软,所以转过了身,没有再去看何无忌。

何无忌也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唐娇竟然还能够如此硬的下心肠。

他这个时候,甚至是有些怨恨唐娇的铁石心肠。

皇帝待唐娇如此好,即使如今的这份好,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可皇帝是天下之主,想要什么谁又能够阻拦,唐娇为何要这般狠心。

何无忌不死心,忍不住轻声继续叫了一声:“郡主…”

“够了,你回宫去,舅舅会没事的。”

唐娇说完这话,不等着何无忌再说什么,直接大声唤了守在门口的侍女,命侍女送客。

何无忌腿脚有些蹒跚的从地面上站起了身,目光复杂看着唐娇的背影,声音之中也带了一丝压抑的情绪:“郡主,奴才知晓自己劝不动您,但奴才还是想说,皇上这些年来,待您的心,天地可鉴,您日后也莫后悔!”

说罢这话后,何无忌便是从屋里退了出去。

唐娇静静的站了许多,却是闭上了眼睛,只是摇着头,轻声呢喃着:“没事的,舅舅很快便会好的。”

不管是唐娇,还是何无忌,甚至是拙政殿内所有知晓皇帝病情的人,都在期盼着皇帝病愈。

可事实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皇帝的病一直没有起色,御医虽然开了不少的药方子,但高热却仍然没有退下。

若只是一两日,病情自然隐瞒的下,而如今足足三四日,事情却是有些捂不住了。

何无忌能够将皇帝病情隐瞒下三四日,还是拖了如今过年停朝的优势,但…眼见着年过去了,宫中众人始终没有见到皇帝露面,各地藩王亲王求见,皇帝也没有露面…众人的心思也从一开始的忐忑,变为了揣测。

皇上身体康健,朝政自是清明严正,但说到底,如今的朝政之所以有条不紊,也全凭因为皇帝的威信与威严。

一旦皇帝倒下,若只是病了,旁人不论真情假意,只会关心皇帝病愈,但皇帝久病不愈,甚至像这般昏迷不醒、好坏难测,旁人的心思便会蠢蠢欲动。

如今之所以按下不发,说到底对皇帝的威信仍然心有余悸,唯恐消息有假。

可一日两日,三日四日能瞒下,再久,等恢复了朝政,除非皇帝真的好了,否则,那些观望的人也不会再观望了。

但如今虽然旁人仍是在观望,小道消息,却是漫天飞扬。

何无忌守在床边,看着皇帝苍白的面色,看着神色惶恐一直守在拙政殿内的御医,心中焦躁逼问:“王御医,你实话与咱家说吧,皇上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你别忘了,你和你的家人,如今可都是与咱家绑在一条船上,皇上若是好了,咱们都好,皇上若是…”

何无忌没有说下去,但殿中所有的人都能够明白何无忌的意思。

皇帝若是不好,在场所有人自然也要随着皇上陪葬。

王御医没有说话,但额上的冷汗,却是打湿了鬓角。

何无忌一颗心止不住的沉了下去。

寝宫之外,宫人神色惶恐而焦急禀告着:“太后娘娘方才亲自过来,想要求见皇上。”

“皇后娘娘…”

“蓝贵妃娘娘与三皇子殿下…”

一个又一个求见的禀告,何无忌神色焦虑,只冲着那些来禀的太监怒声道:“行了,不管是谁来,一律告知皇上近日在修身养性,无暇接见,等皇上恢复了身体再议!”

“可是…”

宫人们面色为难,这一日比一日更加勇猛的来势,他们也招架无力。

何无忌却是无法顾虑他们的难处,说起来,如今压力与负担最重的,便是何无忌。

毕竟隐瞒下皇帝病情这事儿,是他一力主张,却也是不得不为之事,但若是哪一日败露,最万劫不复之人,也就是他。

就在这个时候,另有一名宫人又是急匆匆跑来禀告:“何总管,殿外郡主求见…”

“不是说不见吗…”

何无忌焦躁怒吼,但声音半晌戛然而止,他神色激动道:“你说谁?”

“是…是唐娇郡主。”

宫人小心翼翼回禀,面上的神色更是紧张。

第104章

何无忌几乎是一路飞奔出来,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唐娇的跟前。

而他的一颗心也是揣测不安着,毕竟先时他去请唐娇,想将人请过来,唐娇当时的反应,他脑海里还是历历在目。

偏生往日里唐娇向来都是软硬不吃,心硬如铁的模样。

虽然宫人如此禀告了,而何无忌也底下宫人不敢骗他,但心中始终未定,直到看到站在殿外大门口处的唐娇,他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而心中的一口气始终不敢松下。

他虽没有像方才一般狂奔,却也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走到了唐娇的跟前,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唐娇摆了摆手,自是不想理睬这等虚礼,她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何无忌,开口道:“你带我进去。”

当然,唐娇心中并非像如今面上表现的这般沉稳冷淡,她性格向来坚毅固执,少有事情能够让她改变主意,此次之所以最终改变了主意进宫,其中多少那些她本该是不屑的情绪在作祟着。

而对于唐娇而言,恰恰那些所谓的担忧、关心是她本不该有的。

可她到底还算是个人,她会担心,也会关心,更加会牵挂,这些对于皇帝的情绪,可能无关乎所谓的情爱,却份量十足,至少能够让极少改变主意的她,忍不住改变了主意,出现在了这里。

她进宫的时候,虽然心中忐忑,可到底不像如今站在这宫门口时候一般,她甚至幻想过,皇帝或许早已经好了,只是…只是某些特别的原因,或许才会让他仍然躲在人后。

但这种奢望,在她出现于拙政殿大门时,尤其是在看到何无忌的时候,消失殆尽。

何无忌的确是大胆,而拙政殿里的这群宫人,或许也是训练精良,可是多日以来的瞒天过海下的惊惶与大胆,却是让底下的宫人惶恐不安,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而出现在唐娇面前的何无忌,虽然强打着精神,但眼神茫然,疲惫不堪。

旁人或许心中还有猜测,但唐娇在拙政殿里居住过,也亲口听到过何无忌说过,皇帝的确是病了,而且很重。

从拙政殿大门到皇帝寝宫的距离不算远,唐娇跟在何无忌身后,初始她走的并不快,是跟在何无忌的身后,可是慢慢的,她却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走到了何无忌之前,她的手忍不住快何无忌一步,推开了皇帝寝宫的大门。

守在寝宫内的太医与宫人听到门口的动静,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目光下意识抬头看去。

而当他们看到唐娇这张几乎可以成为陌生的脸庞出现的时候,身体更是颤抖了起来。

然而,此刻唐娇心中根本顾不上底下这群人的情绪,她目光怔怔的望向了御床上躺着的那道身影,然而…径直的,快步的朝着御床上快步走去。她眼里根本顾不到周围。

随着唐娇身后走来的何无忌冲着底下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莫轻举妄动。

目光却是复杂、满怀希望的看向了走到了床边的唐娇与躺在床上的皇帝。

他心中忍不住默默想着,皇上昏迷不醒之时,嘴里曾经默默念叨的人,便是唐娇,而他明白,皇帝心中最牵挂,最想念的,也是唐娇。

旁人唤不醒皇帝,可是如今唐娇来了,皇帝也该醒了吧!

然而,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像戏台上演的那般巧合与奇迹,唐娇出现在这里,皇帝依然无知无觉般的躺在床上,紧紧的闭着眼睛。

他往日里那双深沉的眼睛,此刻紧紧的闭着,面颊消瘦,脸色更是难看的满是病容。

唐娇站在床前,几乎是不敢认床上的这个人,就是那个让她心中崇敬过,却也来搅乱过她心绪的舅舅。

她怔怔的在床上站了一会儿,片刻后,她的手忍不住慢慢的…朝着皇帝的面颊上拂去。

手…碰触到肌肤的那一刻,唐娇心中却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虽然面色难看,但至少肌肤相处的瞬间,她还是感受到了温热。

这也让她终于恢复了一些平静。

唐娇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转头看向了跪在床边的御医,冷声开口问道:“舅舅要多久方能醒来?”

御医支支吾吾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何无忌。

何无忌也没来得及说话,而御医的这番举动,显然是有些触怒了唐娇,她没甚好气开口道:“看他做什么,你是御医,还是他是御医,本郡主只是问了你一个本份的问题,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御医被唬的连忙收回了目光,然而他的头也不觉低的越发低了。

他支支吾吾,终于出了声,但说出的话,却是与何无忌所猜测的并不多大的出入:“皇上…皇上原本并非是大病,只是先时朝政繁忙,加之一直没能静心养病,小病一直拖着,却是成了大病。如今…皇上情况危急,皇上究竟何时能好…何时能醒过来,微臣…不敢断言!”

太医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做好会被唐娇痛批的准备,毕竟围绕着唐娇的那些传言,以及进门时的不容情面与凌厉早已经让御医领教过了。

只是在如今的情况下,御医却也是没有办法。

然而出乎意料的,唐娇却是并没有发怒,她只是平静的将目光从御医身上收回,重新落在了皇帝的身上。

目光沉静的看了好一会儿,她没有转身,却又开口问道:“舅舅昏迷这么久了,可以按时进药进食?”

这一回,太医倒是没有出来回答问题,而是何无忌站在唐娇身后回的:“皇上虽是昏迷,但并非毫无知觉,也会无意识的吞咽药汁与流食。”

“那便好…”

唐娇仿佛是自我安慰一般,自言自语道:“能吃药,能进食,舅舅早晚会醒过来。”

她慢慢的蹲下了身子,坐在了床边,手紧紧的握住了皇帝藏在被子下的手,又是轻声道:“舅舅…很快会醒过来的,娇娇会陪着舅舅的。”

何无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知为何,忍不住一阵触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红了眼眶,只是看着躺在床上仍是没有丝毫动静的皇帝心中默道:皇上,您不是最期盼唐娇郡主进宫来吗,她如今便来了,陪在您的身边,您快睁开眼睛看看。

然而,在唐娇进宫的这一日,皇帝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他仍然如同先时数个难熬的日夜一般,人事不知的昏迷着。

唐娇并没有带行装,不过这拙政殿中,始终保留着她曾经生活过的东西,所以倒是不必再费这份功夫。

而唐娇如今显然也没有什么闲心去计较住的舒适好坏,她直接在皇帝的寝宫呆下了。

原本伺候皇帝的宫人已经被唐娇屏退,她亲自替皇帝喂药、喂食、擦洗…陪着皇帝说话。

或许唐娇也做了准备,知晓皇帝并不会很快醒来。

所以在何无忌过来劝说让她早些休息的时候,唐娇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如何无忌所劝说的那般,回原先的屋子居住,直接就着皇帝寝宫内的一方小榻,和衣而睡。

第二日清晨,她醒的很早,而几乎是在睁眼的瞬间,她又是下意识的朝着龙床上看去。

然而皇帝还是没有醒来,静静的昏睡着。

她坐在榻上沉默的看着,然后在宫人的伺候下,沉默的梳洗。

何无忌捧了汤药进来,唐娇依然是一言不发接过,慢慢的走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喂着。

皇帝毕竟如今是昏睡着,虽然还能无意识的吞咽,但幅度并不大,一碗汤药,唐娇要喂上许久,才能全部喂进皇帝的嘴里。

一向没甚耐心的唐娇,此刻却是表现的十分耐心,她小勺小勺慢慢的送到皇帝的唇边,然后目光专注的看着皇帝吞咽,直到皇帝将小勺上的汤汁全部吸入,方才再去舀下一勺。

大殿内的气氛十分沉静。

何无忌看着眼前一幕,心中莫名的心酸,眼眶再次红起。

他不知道该替皇帝难受,还是替皇帝高兴,虽然如今情况危急,而一向英明威严的帝王落得如此模样,但至少皇帝曾经一直求而不得的人,此刻愿意如此细心周全的看顾着他,照料着他。

而看着唐娇与皇帝二人,莫名的,何无忌心中感受到了一丝温馨与和谐。

只是一碗汤药还未喂尽,一名宫人却是急急惶惶赶到了寝宫门口,而后冲着何无忌焦急禀告道:“何总管…门外太后娘娘硬要闯进来,奴才们实在是拦不住了!”

“怎么会拦不住!”

何无忌面色铁青,没好气低声呵斥道:“守门的侍卫与宫人拦不住,便让殿内的一道儿去拦,慈安宫里才多少人,太后娘娘总不能将人都带来。”

“不是…”

宫人哭丧着脸,却是满脸不知所措开口道,“太后娘娘硬要闯入,奴才们不敢与太后娘娘正面冲突!”

何无忌闻言,心中默然。

其实他何尝不是没有猜到这个结果。如今已经过去这许久,皇帝却始终没有露面,只怕旁人心中原本的六七分猜测,也早已经变成了十分。

先时之所以没想着撕破脸皮进来一探虚实,不过是皇帝余威尚存,但这份余威,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打起折扣。

太后是皇帝的嫡母,而皇帝对外也向来孝顺,至少从辈分与身份上来说,太后会第一个做这个出头鸟,并不足为奇。

但为什么偏偏出现的就是太后。

若是太后今日做出一副不闯入便是誓不罢休的样子来,何无忌这个做奴才的,永远也只是一个奴才,并不能够对太后做什么!

其实若是往日里,便是知晓太后与皇帝感情不亲近,到了如今的地步,何无忌倒也愿意冒险一试,拉着太后一道儿下水,并不介意让太后知晓皇帝如今的状况。

只是这近半年来,皇帝与太后的感情面上瞧着和睦,内中水火,何无忌这个贴身太监却是再明白不过。

这个险,他是真的不敢去冒了。

他站在大殿内,内心中情绪翻涌,为难犹豫下,倒也拼出了一股豁出去的架势,正打算直接与太后迎面冲上。

然而在这个时候,唐娇却是将手中已经喂空了的碗放到了宫人的手中,捡起了搁在床边的帕子,慢慢的擦了擦手,然而站起身看着何无忌开口道:“你留在这里好好看着皇上,我去!”

“郡主…”

何无忌看着唐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