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一惊,当即停住了脚步。

陈娇挑开帘子,低声解释道:“我猜你可能会来,便一直在等。”

霍英松了口气,先退到了屏风后。

陈娇又端了把椅子过来,与那晚不同的是,霍英也搬了一把,与她面对面坐了。

“之前怀疑太太,是我不对,希望太太谅解。”霍英先道歉,经过树下装睡,霍英已经确定,贺锦荣才是贺家真正的恶人。

“都怪我犯错太多,不怪你怀疑。”礼尚往来,陈娇表示理解,然后关心道:“你没受伤吧?”

霍英摇摇头,既然两人达到了互相信任,霍英直言道:“回府后,我派人暗中盯着二房,发现他身边的心腹去了一个江湖郎中的住处,不知买了什么,傍晚他来找你时,可有透露什么?”

陈娇没想到霍英这么快就已经行动了,诧异过后,陈娇脑海里灵光一闪,暂且没有回答霍英,陈娇低头,迅速思量起来。

贺锦荣肯定派人去买毒药了,既然霍英认得买药、卖药之人,人证有了,那就只差人赃并获!

困扰陈娇两个月的难题,终于有了破解之法!

如果此时是白天,霍英一定能看到,他对面的小妇人,这会儿眼睛比星星还要明亮!

“霍英,我有办法了!”陈娇激动地说。

霍英看不清她的眼睛,但他听出了她的欣喜,那样的欢快,像个未出阁的姑娘。

“什,什么办法?”霍英莫名结巴了下。

此事关系甚大,陈娇不由朝霍英倾身。

那一瞬间,女人的体香也随着她的动作飘了过来,似有若无,霍英刚要往后闪躲,陈娇先开口道:“他来找我,是想让我下毒害你性命。”

霍英猛地握拳,贺锦荣这小人!

陈娇忽然冷哼一声,恨声道:“你以为他只想害你吗?他叫我将毒药放进糕点中,再让凛哥儿端过去与威哥儿你们同吃,凛哥儿记住哪块儿糕点有毒最好,如果记不住,你们兄弟三人谁意外服毒,都如了他的意。”

霍英心头一寒。可不是,威哥儿凛哥儿有人中毒,贺锦荣定会诬陷于他,他中毒,贺家大房只剩一个寡妇与三个孩子,还不是随贺锦荣拿捏?

“畜生!”霍英低声咒骂。

陈娇已经气过了,等霍英冷静后,她兴奋道:“霍英,我有一计,只是你我都要担风险,不知你敢不敢陪我一试?”

霍英沉声道:“太太尽管说,只要能教训他,赴汤蹈火霍英在所不辞。”

陈娇等的就是这句,压低声音道:“贺锦荣说过明早他会亲手将毒药给我,现在毒药肯定已经在他手中,我想请你现在就去他房间走一趟,找出毒药,从中取出一部分,剩下的一定要保持原样放回原处,这个,你能做到吗?”

霍英马上道:“可以,只是,太太有何用意?”

陈娇轻声说了几句。

霍英大惊,看着她道:“不行,此举太危险,太太身子娇弱,不如换我来试。”

陈娇否决:“毒害亲嫂与侄儿,罪名更重,霍英,贺锦荣此人心机太深,他现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们才有这一次机会,若不能一举将他逐出贺家,以后你我再无宁日。”

霍英明白这个道理,但……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陈娇打趣自己道:“你放心,我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更担心你出师不利,今晚被他抓到。”

很明显的激将法,霍英怎会听不出来,但,如陈娇所说,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太太稍等,我最迟四更天归。”霍英起身,告辞道。

陈娇也站了起来,细声叮嘱道:“小心。”

霍英拱拱手,迅速离去。

陈娇站在原地,心跳得特别快,成与不成,就看今晚了。

她坐回床边,在心里默诵佛经。

不知过了多久,等得陈娇全身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时,霍英回来了。

“闻着是耗子药,你兑到粥里,只喝一口,应该没有大碍。”霍英将偷来的一点粉末交给陈娇,再三告诫陈娇明早只能喝一口粥。至于耗子药,家家常备,霍英闻过那玩意,所以根据气味儿就能分辨出来。

“我知道,好了,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陈娇收好东西,送客道。

霍英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翌日一早,松鹤堂。

贺家两房的主子们照旧齐聚一堂准备共用早饭,令人意外的是,许久没出现的霍英也来了。

霍英到后,先瞪了陈娇一眼。

陈娇心虚般不看他。

贺锦荣自认知道内情,袖子里藏着饭后要交给陈娇的毒药,他若无其事地落座。

人前,贺锦荣一直都表现得像个好叔叔,开席后,贺威大了不用他照顾,丫鬟们端粥上来,贺锦荣也像往常一样,在丫鬟放好他的粥碗后,他又从托盘上取下凛哥儿专用的小碗,慈爱地放到凛哥儿面前,笑着鼓励道:“凛哥儿多吃点,长大了跟大哥一样壮。”

凛哥儿瞅瞅贺威,再瞅瞅霍英,嘿嘿道:“我要跟英哥一样壮。”

贺威有点不服气,他只是比英哥小罢了,等他与英哥一般年纪了,肯定也会那么壮。

而面对男娃娃的崇拜,霍英连眼皮都没抬。

饭菜都摆好了,这就要开吃了。

凛哥儿握住勺子。

陈娇笑着将儿子的粥碗端到自己面前,一边用勺子轻轻地搅拌,一边柔声道:“娘先尝尝,看看烫不烫。”

凛哥儿乖乖地等着。

霍英不知何时抬眼,如星黑眸紧锁陈娇手中的勺子。

陈娇舀了满满一勺,都放进了口中。

吃完了,陈娇再把粥碗放回儿子面前。

凛哥儿认真地问娘亲:“还烫吗?”

陈娇笑:“不烫了,凛哥儿吃吧。”

凛哥儿就握住勺子,舀了一大勺粥,稳稳地端了起来。

就在此时,陈娇突然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拍下了儿子高抬的手臂。

凛哥儿勺子里的粥立即洒了。

陈娇也痛苦地摔落椅子,倒在了地上。

一饭桌的人都愣住了。

“粥里有毒。”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霍英突然指向贺锦荣:“刚刚二爷往粥里放了东西。”

贺锦荣根本没往陈娇中毒那方面想,现在被霍英一吆喝,他第一个念头,却是霍英下毒谋害陈娇,再反过来冤枉他!

“放肆!”贺锦荣怒容斥道。

霍英冷笑:“我看见你袖子里藏了东西。”

话音未落,霍英已经朝贺锦荣袭了过来,贺锦荣袖子中确实有东西,心中惊骇,但没有时间给他分析,眼看霍英已到身前,贺锦荣不得不起身防御。

现今贺家武功最厉害的两个男人,就在饭桌旁缠斗了起来。贺锦荣自知功夫不如霍英,怕被霍英搜出毒药,他多次试图冲出松鹤堂好找个地方销赃,可霍英与陈娇的计划是人赃并获,陈娇都不惜以身试毒了,霍英怎么会让贺锦荣如愿?

两人打得激烈,手脚快如飞影,二太太郭氏与儿子贺风紧张地关注战局,贺明珠也攥着帕子替霍英担心,只有贺威与凛哥儿跪在“昏迷”的陈娇身边,一个哭着喊娘,一个红着眼睛唤母亲。

打斗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小厮再去请下人里最能说得上话的贺家总管李叔去了。

李叔一路疾跑赶过来时,霍英恰好一脚踹中贺锦荣胸口,再趁贺锦荣倒地起身之前,霍英从后面拽住贺锦荣两条胳膊,“咔咔”两声,贺锦荣的胳膊应声而断,无力地跌了下去。霍英拽着他胳膊抖了抖,一个小纸包忽的飞了出来,落在了众人面前。

“李叔,二爷下毒谋害凛哥儿,太太误服毒药,请您即刻派人去报官。”

李叔第一忠心大房的嫡长子贺威,第二忠心嫡次子凛哥儿,如今这两个嫡子都守着陈娇哭,李叔看眼趴在地上高呼冤枉的贺锦荣,立即出去安排了,一人去报官,一人去请郎中,最后再差人去请贺家各位族老。

第58章

陈娇这个铲除贺锦荣的计划,是真的拿自己冒险了。

陈娇没吃过毒药,她只是觉得,自己只吃一点点,应该没有大碍,得到霍英的保证后,陈娇更放心地按照计划来了。

可那耗子药的威力比两人预料地都猛,陈娇装晕不久后,头就真的有点晕了,心跳加快四肢无力,小脸都发青了。霍英收拾完贺锦荣赶过来,看到陈娇发青的脸,心知不妙,立即推开哭嚎的贺威、凛哥儿,然后他跪下去将陈娇扶起来靠在他肩上,一手扶着陈娇肩膀,一手就往陈娇嘴里伸。

贺威、凛哥儿眼睛含泪看着他。

陈娇此时是有意识的,但她太难受了,不知道也无力去猜霍英要做什么,跟着,嗓子眼被霍英的手指头胡乱戳了几下,陈娇从喉咙到胃整个的难受起来,身体往前一倾,“哇”地吐了出来。

“去准备盐水。”霍英一边给陈娇催吐,一边喝道。

陈娇的大丫鬟春兰立即去准备了,很快捧了一大盆盐水来。

霍英不停地给陈娇灌盐水,灌完再催吐,一直弄到陈娇吐出来的全是清水为止。

陈娇没有被毒死,半条命却差点被霍英给折腾没,吐完最后一口,陈娇虚弱地靠在霍英肩膀,勉强睁开眼睛,那眼里也泪光迷蒙,楚楚可怜。

霍英看着这样的她,脑海里熟悉的那张毒妇嘴脸,彻底消失了。

“娘,娘你别死!”

凛哥儿扑了过来,抱着娘亲哭。

贺威用手背抹把眼睛,问霍英:“英哥,母亲没事了吗?”

霍英不知,见陈娇的四个丫鬟都在,目光掠过神色最差的秋菊,霍英吩咐春兰、夏竹:“先扶太太回房歇息。”

两个丫鬟一人马上走过来,一人扶住陈娇一条胳膊,慢慢地朝后院走去。

贺威、凛哥儿乳母等人都跟在旁边。

霍英见贺明珠没动,皱眉道:“太太中毒,你还不去守着?”

今日起,贺明珠对陈娇的态度也该改了。

男人目光威严,贺明珠第一次见他这样,不敢反抗,转身跟了上去。

“霍英,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二爷怎么会下毒害自己的侄儿?”

贺锦荣已经被绑了起来,二太太郭氏跪在丈夫身边,哭着替丈夫解释,九岁的二少爷贺风扶着父亲另一边胳膊。母子俩脸上都挂着泪,只有贺锦荣,似笑非笑地盯着霍英。

霍英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贺家的族老们比官差先到,都是贺锦荣的叔伯辈儿,住的都不远。

“怎么回事?”族老中,最德高望重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八旬老者,贺家晚辈们都称其为太公。

霍英请他落座,沉重道:“禀太公,刚刚二爷在凛哥儿的粥里投毒,太太替凛哥儿尝粥时先喝了毒粥,毒发昏厥,现在正在后院休息。”

贺太公眯着眼睛看向被人提过来的贺锦荣:“此事当真?”

贺锦荣冷笑,昂首挺胸道:“太公,你不要被这对儿奸夫淫妇骗了,早饭时这么多人在场,我如何有机会下毒?袖中掉出来的毒药是刚刚霍英与我打斗时,他趁机放到我身上好嫁祸于我。太公,自从大哥过世,陈氏那毒妇天天打扮地花枝招展,你以为他在勾谁?现在他二人联手陷害我,目的就是铲除我这个眼中钉,我没了,他们便可在这大宅公然厮混!”

奸夫淫妇?

几位白发或灰白头发的贺家族老们,全都看向了霍英。

无论什么年代,杀人劫财的大罪,都不如妇人与人通奸更叫人唾骂,自家妇人出事,女人们骂,男人们则觉得丢脸,比那妇人杀人更无法接受。

霍英堂堂君子,从未想过贺锦荣短短时间内,会想出这个毒计,诋毁他与陈娇。

“一派胡言,我与太太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证。”霍英先自陈清白,然后再对诸位族老道:“昨日我遇到劫匪,心中抑郁,傍晚出去喝酒,无意看到二爷身边的庆子从王世充家里出来。当时我没有多想,但席上我亲眼看见二爷往凛哥儿碗里加了东西,只恨我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叫太太中了毒。诸位族老若是不信,稍后知县大人审问王世充、庆子时,便可分晓。”

他刚说完,门房领着官差来了。

对贺锦荣的审讯,便转移到了衙门。

知县将江湖郎中王世充、贺锦荣的小厮庆子、替陈娇诊治的郎中以及仵作都叫了过来。

郎中、仵作证实,陈娇确实中了毒,粥碗里的毒即贺锦荣身上掉出来的耗子药。

贺家族老们都怒视贺锦荣。

但,小厮庆子说他房里有耗子,他自己去王世充那儿买了一包,昨晚他洒了一点,剩下半包还在自己房间。王世充也作证庆子只买了一包,知县派官差去搜庆子的房间,果然也搜出了没用完的那半包。

贺锦荣叩首道:“知县大人,草民大哥去世,留了一个貌美寡妇陈氏,那陈氏不守妇道,早与我贺家养子霍英有了苟且,我不忍大哥死后英名有污,故一直没有揭发两人,不想今日二人联手诬陷于我,求大人替草民做主!”

霍英脸色铁青。

县衙外面,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

里里外外闹闹哄哄的,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百姓们这才安静下来。

“你有何证据?”知县问贺锦荣。

贺锦荣抬头,道:“陈氏身边有一丫鬟名叫秋菊,她曾亲眼目睹霍英与陈氏在假山幽会。”

“贺锦荣,你休要血口喷人!”霍英目眦欲裂,瞪着眼睛道。

贺锦荣一脸悲愤地看着他:“霍英,大哥生前待你不薄,你怎么,怎么能做出那等畜生之事!”

两人险些又要干起来,知县再拍惊堂木,然后派人去带陈娇、秋菊来衙门。

陈娇病怏怏在床上躺着呢,吐了那么多次,她浑身无力。

听说衙门传她与秋菊,陈娇还以为要她去作证,而秋菊是被霍英揪出来的,只得强打精神换身素服,实在走不动,坐上了轿子。

轿子停在衙门外,陈娇一出现,守在外面的百姓们好像已经有了铁证般,都低声地唾骂起来,什么不守妇道,什么狐媚子,什么勾引养子等等。无数恶毒的咒骂铺天盖地而来,陈娇人都懵了,还是衙役催她,她才心神恍惚地往里走去。

一袭素衣的陈娇,刚刚中过毒的陈娇,面容苍白,但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了她天生的媚色。

男人们或许爱她的媚,但也正是这股子媚,先入为主地让人觉得,她就是个会勾引人的狐媚子。

贺锦荣目光阴狠地盯着陈娇,毒妇,明着与他联手,背地里却勾搭霍英来对付他,可惜两人把他想得太简单,他做什么不会留一后手?

霍英看着陈娇苍白茫然的脸,愧疚瞬间达到极致。

陈娇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自保,保护自己,保护孩子,也在保他,可现在,因为他一时大意低估了贺锦荣,竟害得陈娇被贺锦荣诬陷清白。霍英很清楚,他与陈娇清清白白,贺锦荣不可能有证据,光凭秋菊的诬陷官府也无法定案,但,三人成虎,流言蜚语一旦传出去,贺家的族老们为了名声,肯定会动手。他被贺家驱逐不要紧,陈娇一个妇人……

霍英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陈娇与秋菊,并肩跪在了两个男人身后。

知县开口,问陈娇:“陈氏,你小叔状告你与养子霍英通奸,合谋陷害他下毒,你可认罪?”

陈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贺锦荣。

贺锦荣歪头,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只有陈娇能看见他眼中的报复。

被冤枉的愤怒波浪板席卷脑海,陈娇望着前面的知县,一字一句道:“民妇不认,民妇与霍英并无任何亲近之举,更不曾合谋害贺锦荣,今早我与我儿险些被贺锦荣毒害,现在他又信口胡言诋毁我声誉,请大人替民妇做主。”

知县办案讲究证据,王世充、庆子能证明贺锦荣的耗子药不是来自王世充,与此同时,贺锦荣、霍英都无法证明那包耗子药是对方的,贺锦荣除了一个秋菊,也没有其他证据证明霍英与陈娇有染,这案子就胶着了。

然后,贺家族老们商量后,决定撤案,贺家的事,他们私了。

知县同意了。

回到贺家后,霍英、陈娇分别被幽禁了起来,关在各自房间。

陈娇很窝火,她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步,这叫什么事,就因为她是女子,贺锦荣便可凭借莫须有的“通奸”二字,扭转贺家族老们的想法。

陈娇气得想吐血时,霍英冷静多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窗户,不知在想什么。

松鹤堂,贺家族老们、贺锦荣、贺威以及总管李叔,都到齐了,商量如何处置此事。

虽然贺威才是贺家下一代家主,但他年纪太小,贺锦荣对贺家有功,占足了便宜。

这也不怪贺家族老们偏袒贺锦荣,实在是他们冒不起险,如果贺锦荣是坏的,结果就是贺家没了成年长辈,舞狮行将被霍英、陈娇两个外姓氏人把持。这种结果谁都不想要,那么,就算贺锦荣是坏的,他们昧着良心维护贺锦荣,给霍英、陈娇定罪,最终受委屈的也只是两个外人。

抱着这种宁可冤枉外人也不能让外人把持贺家的心思,族老们的口风越来越一致。

如果定了通奸罪,霍英、陈娇都要浸猪笼。

“母亲是好人,英哥是好人,我不许你们胡说八道!”

十二岁的贺威,突然离开椅子走到中间,红着眼睛吼道。

一个孩子,老爷子们又怎会看在眼里?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总管李叔缓缓地走到贺威身边,环视一圈,他不卑不亢地道:“凡事都讲究证据,诸位有何证据大公子与太太之间有苟且?若无证据,大公子替贺家立功无数,太太是大少爷的母亲,老夫倒要看看,谁敢草菅人命,诸位别忘了,老爷在天上看着!”

李叔是管家,更是家主贺锦昌活着时的舞狮搭档,一身功夫了得,更有威望。

族老们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