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洛雪蝉对果汁的爱依然浓厚。

杜小曼以前也觉得四五十岁是个很了不得的年纪,自己到这么大的时候,应该很老成了。但现在并没觉得心态变化太多。

“哪有,我最近眼睛下面都生细纹了。你倒是真的没变化啊。”洛雪蝉歪头看她的脸,“喂,你是不是最近又找到了什么秘方?”

杜小曼微有些心虚,云玳小仙子送的仙丹和枣好像有驻颜功效。她和璪璪两个的相貌一直没怎么变过,像这样见亲友的时候,还不得不做点小化妆,让自己符合年龄一些。其实洛雪蝉才是真正的保养高手,不像杜小曼有仙丹开挂,皮肤依旧宛如少女。她与谢夫人婆媳一道钻研的各种保养品让杜小曼垂涎的不行。

“我们到处跑,我到哪里都找点当地的秘方试试。我这次带过来的那个乌脂胶,我觉得很好用,你调制看看。”

洛雪蝉立刻点头:“对了,我和娘新做的荷凝冰露膏对免被晒黑很有效果,我前段时间和弈哥哥去岭南,暴晒了好几天,用了这个竟没有变成炭。我给你多拿几盒。”

杜小曼心花怒放地道谢,一团影子扎进凉亭,扑上杜小曼的膝盖,咧开缺了几颗牙的嘴,兴奋地嚷:“祖母祖母,我拿到了小叔叔的绝世秘籍!我将来也能变成外祖父那样的大侠了!”

杜小曼捏捏孙子肉肉的腮:“你小叔叔竟然有秘籍?”

洛雪蝉向他招手:“阿汧,什么秘籍,拿来给外祖母看看。”

秦汧站直身,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墨蓝的皮上赫然四个大字——《绝世秘籍》。

洛雪蝉掩口:“这个名字真霸道。”

杜小曼接过,翻开内页,一皱眉噌地站起身:“小介,你个混账!我知道你肯定在附近,给我滚出来!让你小侄子碰这种书,欠揍是吧!”

亭外大树上跳下一个薄衫俊美的年轻人,跃进凉亭,嘻嘻一笑。

“娘,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是姐姐非要我教姐夫两招易容术,好让姐夫在边关时遇到情况不对立刻变身。就姐夫那茅坑石头一样的脾气能愿意么?姐姐非说是我不肯教,我和她说易容术都是靠实践磨出来的,没有捷径,她也不信,认定我这里有秘籍。我知道她一定来找,就把这本《灵妙小狐仙》贴个书皮蒙蒙她,等她当真偷回去,在姐夫面前一翻,嘿嘿…哪知道她会让阿汧来偷。”

秦汧抓着杜小曼的裙摆晃了晃,抬起圆圆的亮闪闪的眼:“祖母,《灵妙小狐仙》是你常讲的童话故事吗?为什么我不可以看?”

“呃。”杜小曼揉揉他头顶,“乖,这种书还是等你长大了再看吧。”又向秦介挑挑眉,“随身带着这本书,你也够可以啊。”

秦介嘿嘿一笑:“随手买的,随手买的…啊,娘,我突然想起来,爹说下午要和谢伯伯赌酒,让我做裁判来着,快到时辰了,我先过去了!”轻盈掠出亭外。

秦汧也颠颠跑出亭子,去找那草地上的那堆孩子玩了。

洛雪蝉笑盈盈执起团扇:“小孩子长得真快。记得小介在阿汧这个岁数的时候,总和真真一起玩。我以为真真会嫁给小介呢,没想到是阿允娶了真真。”

秦兰璪和杜小曼的三个孩子相貌都极好。秦允长得有点像唐家人,端正华贵,而秦介则完全升华了他爹祸水的特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桃花眼笑得一弯就迷死人了,兜里有多少糖都想掏给他,资深颜控洛雪蝉本来一直想要小介做女婿。

“小介这么个不靠谱的脾气,哪是做夫君的料。阿允比他弟弟稳重多了。真真的眼光不错。”

杜小曼知道,谢况弈和洛雪蝉之前一直顾虑阿允的世子与裕王身份,更喜欢活泼不羁的小介。但是子女感情的事,真不是大人可以做主的。

现在真真和阿允过得这么美满,几个孩子都特别可爱,阿汧的性格还有点像谢况弈。谢洛二人应该已经放心了。

“对了,雪蝉,请你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可能和小介对脾气的女孩子。”

洛雪蝉扑哧一笑:“你不是常说爹妈不要包办儿女的婚姻吗?怎么突然变了?”

杜小曼无奈:“小介到现在恋爱都没谈一个,我是有点着急了。我怕万一,小介真的变成萧白客2.0…”

洛雪蝉的表情也凝滞了一下,立刻道:“不会的,凭小介的长相怎么可能缺桃花?”

杜小曼轻叹一声,那是因为,你没见过萧大侠的真容啊…

“总之,拜托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

微风摇曳树枝,凉亭的尖顶不屑地无声一笑。

可叹,世人堕入凡俗,便会被红尘蒙蔽双目,从前的灵透资质尽失去,又怎能明白探求幻化极致的快乐?

树叶飘落在石色外壳之上,萧白客淡然合着双目,无心无我。

至境之处,总是寂寞。

杜小曼又斟了一杯果汁,看向亭外。

“咦,那个孩子是谁家的?”

草丛里,滚做一堆一堆的孩子中有个相貌异常清秀漂亮的孩童,不怎么跑闹,文文静静的,在一堆野猴子里格外打眼。

秦汧拉他团泥巴,他就将泥球整齐摆好,一个个按顺序发给拿泥团互丢的孩子们。

秦汧那堆孩子滚打成一团,他在一旁把方才乱丢的树杈铲子都拢起来。

洛雪蝉道:“哦,昨日我和弈哥哥去迎我爹他们,路上遇着辆马车。说是探亲归家,我见是几个老仆带着一个小孩子。这两天寿宴,来往的江湖人士太多恐也聚了些不是正道上的人,赶路不甚安全。就让他们先到山庄中来歇脚。他们住杭州附近,正好寿宴结束,可以和我娘家人同路。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由仆人陪着探亲,这家大人也真放心。”

杜小曼点点头,看举止,这孩子是出身官宦或读书人家吧。

洛雪蝉让下人端来点心鲜果和新冰好的果汁,招呼孩子们过来吃。

那孩子站在一堆拥抢的孩子后面,秦汧抓着满满两把糕饼果子从孩子堆里撞出来,把其中一把往他手中塞。杜小曼端了两杯西瓜汁递给他和秦汧:“慢慢吃,别噎着。”

小少年接过杯子,像小大人一样道谢。杜小曼摸摸他的头:“你姓什么,多大了?”

小少年垂下眼睫:“回夫人的话,小侄姓宁,名希知。今年七岁。”

杜小曼一怔:“你姓宁?”

夜晚,白麓山庄内灯火通明。

杜小曼站在浮桥上,看千万朵烟花绽放于夜空。秦兰璪从背后揽住她,夹着淡淡酒味的衣香将她包裹。

杜小曼轻声道:“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姓宁的孩子。”

“哦?在这山庄里?”秦兰璪轻笑,“天下姓宁的多的是。”

“但那孩子看起来和普通的孩子不太样,又住在杭州附近…我总觉得,宁景徽一直没有放弃对你的爱。”

杜小曼深深呼吸了一口夜晚清爽的空气。

“算啦,你我都是和神仙打过交道差点做过皇帝的人,只要坚持自己,再多外因也无法干扰人生。”

“嗯。”秦兰璪亲亲她发顶,“记得天上的镜子推演,若你是皇帝,我只是排在最末的小五。”

杜小曼一抖:“哈哈,你,你还记得这个…”

秦兰璪揽紧她:“即使是那样,最后你还是会封我做皇夫的吧。要怎么封呢?”

杜小曼额头有点冒汗。

呃呃,这个…

当皇上,不能不考虑很多很多…

江山,社稷,朝政啊…

璪璪这厮,搁后宫,肯定就是个能使君王不早朝的祸水。

抛开感情,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说,最有正宫相的,应该是宁…

秦兰璪幽幽在她耳边道:“你该不会,心中另有人选吧。”

“哈哈哈,怎么会!”杜小曼立刻爽朗地笑,“我只喜欢你怎么会想别人呢。我根本也不可能做皇帝,皇后都不做怎么会考虑皇帝。”

绝对会脚底抹油跑路哒,后来的事仍是和现在差不多吧。

所以,是不是,这世上的确有些事,不论过程如何,结果都一定。

这就是所谓注定吧。

“压根儿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想象啦…哇,看!那边,那颗星好亮!”

重明二十九年,皇帝秦羽言崩于乾元殿,谥号文皇帝,史称文宗。

文宗仁爱宽厚,崇儒尚德,史官赞颂其英比尧舜,尤胜汉时文、景。在位三十载,数减徭赋,重治轻刑,朝无党争,百姓富庶,天下大治。

文宗立皇长子为太子。太子即位,改年号为庆和。庆和十一年,皇帝崩,谥号英皇帝。九皇子继位,年方两岁。太后垂帘,太傅辅政,定年号大安。

大安五年,外戚李氏谋逆,小皇帝驾崩,无嗣。

三年后,裕王秦汧诛清乱党,匡正社稷。天命所向,群臣叩请,加冕为帝。追尊祖父秦兰璪为昭德玄尚启圣皇帝,祖母杜氏为端仁庄贤天圣皇后。这是秦兰璪与杜氏的后人初次公开将两人当做离世之人对待。但秦兰璪及杜氏的亡讯从未正式发过,皇陵中,亦一直无这二人的陵墓。

乃至百余年后,仍有人声称,见一年轻男子,俊逸华美,仿佛裕王模样,与一年少女子携手游玩,嬉笑甚欢。

秦汧又尊父王秦允为太上皇帝,母谢氏为皇太后,外祖父谢况弈为扬义侯。姑母敏嘉郡主加封懿嘉公主,叔父秦介尊号灵妙真人。革整朝纲,废左右相制。

扶助裕王平乱登位的谋士宁希知以布衣之身登丞相位,辅政当国。

番外·龙吟曲

二月初二,皇帝寿辰。眼看元宵将过,小宦官聆咏忍不住悄悄问十七皇子羽言:“十七殿下今年送什么寿礼?”

他听说,诸皇子王侯的贺礼早早便都送到宫里去了,唯独十七皇子还毫无动静。身为十七殿下的贴身小宦官,聆咏心里着急。

十七殿下虽与皇上是一母同胞,但并不亲厚,皇上极少召见他,他已满了十六岁,皇上却一直没有赐封王衔府邸放他出宫,好像压根儿忘了这回事。十七皇子就仍然不尴不尬地住在王宫角落的小宫院里。

羽言向聆咏道:“贺礼还没有找到,再等两日吧。”

聆咏在心里想,只怕再拖下去,皇上以为殿下你有意拖延,煞费苦心找来的礼物反倒不讨好。

但他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口。

正月十六上午,羽言悄悄出了宫。

除夕夜,领御宴守岁的时候,大总管马公公向他道:“最近皇上听说,前朝有一名曲,名曰龙吟曲,音若天籁,失传许久。皇上十分想听,可惜寻不到啊。”

羽言从小就不受待见,也很少打赏宫中的宦官内侍,马公公这样特意地和他说悄悄话,这是头一回。

肯定是饱含深意的。

羽言便决定,找到这支失传的曲子,献给皇兄做今年的生辰贺礼。

这些时日,他翻遍典册,四处寻访,终于打听到,法缘寺中,可能有这支曲子的曲谱。

他斋戒三日,换了布衣素服,前往法缘寺求曲。

法缘寺离皇宫甚远,羽言走了半晌,他穿得不算多,竟然走得冒汗了。这么一个随从不带,像寻常百姓一般走在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上,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

好像,他这个一无是处之人,终于有了一点小小的用处。

一辆华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在前方猛地停住,车中的人打起车窗帘子,诧异看着他:“十七?”

羽言愣了一下,而后欢喜地向那人笑起来,疾步走到车前,轻声道:“皇叔。”

裕王放下车帘,转而下了车:“你怎么一个随从都不带,自己在大街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走,跟叔喝酒去。”

羽言向后退了一步:“叔,我…我有点急事…”

裕王挑眉看了看他,松开他的衣袖:“也罢,要我捎你一程么?”

羽言摇头,裕王的神色有了几分无奈:“不会又是去那些庙里观里罢,小小年纪,老去那种地方,当心将来娶不到老婆。”

羽言只是笑:“叔,我赶着过去,先走了。”

裕王道:“好罢,你今天有事,叔明天再找你吃酒。”一径上了车,华车转向另一条路去。

羽言继续朝前走。方才,在车帘起落的瞬间,他瞥见车厢内还有一个裹着彩色绫罗的婀娜身影,裕王的衣衫上染着浓郁的脂粉香气。

车中的,说不定又是他新纳的姬妾吧。

羽言恍惚记起,他初见小皇叔秦兰璪时,也是皇兄过生辰的时候。

那时皇兄还是太子,他熬夜画了一幅画,想送给皇兄做礼物,母后却说他哭丧脸,一付扫把星模样,不准他在大喜的日子接近皇兄,免得给皇兄带来晦气。

他抱着画往寝殿走,画被眼泪湿得皱了,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道:“喂,怎么堂堂男儿,还哭鼻子啊?”

他揉揉泪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棠紫色貂袍的少年站在前面的腊梅树下,笑吟吟地看着他:“你是哪个皇子?难道是给太子送礼物,他看不上,把你赶出来了?”

羽言吸吸鼻子,哽咽着道:“我名羽言,行十七,你又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

少年的笑意更深了:“哦,你是那个和太子同母的,不受待见的小十七啊。我和你一样,也是来给太子送礼的,今天是太子的寿辰,我娘觉得,我们应该来巴结他一下,我懒得过去,就在这里等,让我娘自己去了。”

今天来给皇兄送礼的人很多,有各位妃嫔,也有王侯的家眷们。他问:“你是哪位皇兄或王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少年俯身捏捏他的脸:“我不住在皇宫,你当然没见过我。我不是你皇兄,小十七,我是你的皇叔。”

羽言曾听旁人偷偷议论过这位小皇叔,他是先帝退位做太上皇之后才生的皇子,比皇兄还小了一岁,名兰璪,先帝驾崩后,他身份尴尬,一直住在行宫。

自这回给太子送完礼后,兰璪和太妃就时常进宫了,兰璪不耐烦陪他母妃在皇后那边应酬,就跑到羽言的寝宫找他玩。

他年纪比羽言大了数岁,懂得东西多,羽言跟着他,学会了玩骰子,打马球,踢蹴鞠,叶子戏,兰璪还教他射箭,带他去行宫的围场打猎。

兰璪十六岁时,获封裕王,搬出行宫,有了自己的王府,就不常进宫了,只时常让羽言到他的裕王府玩。他年纪渐大,玩得越来越开,羽言年幼,个性又温吞,混在兰璪玩乐的队伍中,总有些不伦不类,他自己觉得别扭,常常推脱不去,兰璪就不大找他了。

再后来,太妃薨,皇兄登基,羽言与兰璪越发来往得少了,裕王府的风流韵事却常常灌进他的耳朵里,这日裕王收了一名美姬,那一日裕王居然纳了一个胡蛮舞娘…诸如此类。

羽言听了,也只是笑一笑。皇兄皇威日重,小皇也叔已不是当年那个只带着他玩的小皇叔。

唯有他仍停留在原地,不进不退,不上不下,如同山石花木,翠屏池塘一般,是这偌大的皇宫中,一件无用的摆设。

法缘寺的住持禅房内,茶烟袅袅。

羽言向住持悟明法师说明来意,悟明法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十七殿下所说的曲谱,本寺的确有。此曲被世人遗忘已久,敢问殿下为何要找它?”

羽言便道:“我听闻此曲音如天籁,十分思慕,更想赠与一人,做生辰贺礼。”

悟明法师的神色有些古怪:“不知殿下是否知道此曲的典故?老衲不便询问殿下想把它送给谁,但这支龙吟曲,不宜轻易赠人。”

二月初二,皇上寿辰,百官朝贺,万民称喜。

帝尚简朴,命寿筵不得铺张,只在万寿宫内摆下数席,与诸王重臣共饮。

席中的诸人均早已送过贺礼,内侍府清点礼单,唯独十七皇子羽言的贺礼在前两天刚送到,只是一幅寿图,一柄如意,显得有些寒碜。但按照惯例,在席间,诸人还要再送一两件小物,或一画一诗,或一两句吉祥话儿,添些喜庆应景。不知十七皇子是否把最珍贵的贺礼,留到席间再送。

几个沉不住气的小宦官探头打量,只见十七皇子两手空空,真不像带了什么好东西的模样。

诸位皇子中,只有羽言还没有封王,他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其他皇子之下,坐在最上首的兰璪遥遥向他道:“小十七,过来和我坐吧。”

羽言婉拒,在最末的席位上坐了。礼乐舞蹈之后,众人开始逐次献上贺礼,羽言出列道:“臣弟有支曲子,愿献与皇兄,席间助兴。”

御座上的皇帝微笑道:“十七弟擅音律,为朕准备的曲子,定然极其珍贵,不知是否乃失传许久的名曲?”

羽言并未回答,只向御座行礼道:“那臣弟便献拙了。”从袖中取出玉笛,横在唇边。

清越笛声,扬而起。风暖桃花,燕啄新柳,水滴青石,溅于清涧,清涧潺潺,染翠春山,山远天高,流云舒卷。

皇帝击掌赞叹:“妙极,妙极,果然好曲,不知此曲何名?”

羽言收起玉笛,躬身道:“臣弟听闻,前朝有一支曲子,名曰龙吟曲,音若天籁,失传已久,因此…”

他话刚说到此处,突然一个声音道:“且慢!”

对面重臣坐席之首,当今的国丈,左相李同州霍然起身:“臣冒昧打断,十七殿下为皇上吹了《龙吟曲》,可知此曲的典故?”

羽言刚要出声,皇帝已道:“朕听此曲十分悦耳,竟还有典故?”

李同州肃然道:“禀皇上,据老臣所知,《龙吟曲》乃前朝殇帝夏敫所作,夏敫笃信道术,狠毒残暴,在位时滥杀无辜,为炼邪法,求长生不老,甚至亲手杀死自己有孕嫔妃,最终天理不容,二十余岁便暴毙而亡。龙吟曲就是他自称自己看到了龙而作的曲子。此曲十分不详,老臣不解,十七殿下在皇上寿辰时,把这首曲子献给皇上,是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