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有点犹豫。
要说真心话,当然是希望她就这么呆在自己身边,可是好不容休沐出来,要她把这一天给浪费,又觉得可惜。再说了,今儿出来本来就是讨她欢心的,结果白坐一天,不全都成无用功了吗?可是单独让她自己去,又不放心。
“不然这样吧。”凤鸾亦是觉得自己去学骑马,不太安全,于是又琢磨了一个可行的办法,“让人把马儿牵到院子里,我就在这院子里面慢慢晃荡几圈儿,这样既然学了骑马,又没危险。”
萧铎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笑道:“行啊,我躺在连廊上面看着你。”
当即就有小太监飞奔过去牵马,心道这群主子真是不消停,脖子都被踢了,还要在院子里骑马?唉,真是服了这群主子们了。
马儿在院子里跑不开,凤鸾胆子挺大的,见人搬了凳子,“我自己上去。”结果上了几下,愣是滑溜溜没有爬上去。
萧铎“哧”的一笑,想说她笨,怕她恼又忍住了。
可凤鸾听了那句嗤笑,心里已经恼了,恨恨咬牙,“我就不信上不去!”自己咬牙一使劲,结果马儿刚好扭了一下,“啊呀,马儿你别动!”
“凤侧妃当心!”王诩见她差点落空,赶紧上前抓住马儿缰绳,顺带扶着推了她一把,总算是把人给弄上去了。
“怎么样?”凤鸾坐稳以后面露得意,看着躺在连廊上的某人笑道:“我这不上来了?没有你,我一样学得会骑马,等着瞧好了。”
萧铎瞧着怎么觉得说不出的别扭,细想了一下,是刚才王诩扶她的那一下,叫自己心里不舒服?自己这是在吃一个太监的醋?真他.妈搞笑!
可这王诩,也太不像一般的太监了。
也难怪…,王家没落前本来就是世家大族。当年的镇国公王家,曾经出了太.祖嫡后王皇后,后来因为靖德太子谋逆被废,王家牵连被夺爵,整个家族死得死、抄的抄,早就已经凋零了。
王诩是王家后人,难怪一身世家子弟的风流气度。
萧铎隐隐不爽,父皇就该赐阿鸾一个又老又丑的太监。
☆、126 宁国公主
王诩刚才正好站在旁边,扶了凤鸾一下,见她坐稳便退到一旁静静站立,视线虽然看着那边,但是很平静,完全是落在马儿上面的。
萧铎瞧了一阵,虽不舒服,可也不能说他做的不对。
父皇将他赐给了阿鸾做奴才,他当然要对主子的安全负责任,要是阿鸾在他跟前摔了马,那就是他的错了。况且他只是个太监,宫妃身边还有太监服侍,自己要是吃这个醋,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
他不停安慰自己,可心里面还是觉得不舒服。
凤鸾骑得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只要不受大的刺激,都比较温驯,她在庭院里溜达了几圈儿后,渐渐掌握了节奏。一会儿摸摸马头,一会儿替它梳梳鬃毛,然后还跟它嘀嘀咕咕,“乖啊,我给你起个名字。”琢磨了会儿,“就叫小凤凰吧!”
萧铎正在端了凉茶消火气,刚喝半口,听得这话不由喷了茶,“噗…”他擦了擦嘴笑道:“哪有马儿叫凤凰的?那是神鸟。”
凤鸾觉得自己给他好脸色太多了,稍微和缓点儿,他就开染坊了,
回头睨了一眼,“不行啊?”
“行,行行。”萧铎当即表示投降,不就是一匹马的名字吗?她爱叫什么叫什么,就算是叫自己指鹿为马都行,反而违心的夸赞起来,“正好配了你的姓,一听就知道你的爱马。”倒是想起鹿来,吩咐道:“赶紧去把鹿收拾了,等下烤肉吃。”
高进忠当即去吩咐,心里嘀咕,刚才摔了两个,端王殿下的脖子都给磕青了。也亏得是这位凤侧妃在此,还能继续玩儿,否则王爷指不定要找人发作的,赶紧的吃鹿肉坐着消停吧。
刚吩咐完了准备回去,往院子外头一瞧,好像是又一伙人赫赫攘攘过来。
谁?又是那个龙子凤孙来打猎跑马了?
高进忠连连跺脚,最怕这种两行贵人撞在一起的时候,指不定就要生事儿。但却不敢装作没有看见,赶紧飞快迎了上去。看清来人,赶紧俯身行礼,“奴才见过安王殿下,见过宁国公主殿下。”
“六哥是来打猎的?”宁国公主约摸十五、六岁,模样颇为娇俏,只是眉宇之间带着一点点骄矜,手上马鞭不停甩着。周围的小太监都不敢靠她太近,就连安王,都跟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她是范皇后的老生女,前头有太子和肃王两位哥哥,自然养得娇一点儿。就说封号,萧湛的胞妹玉真公主,萧铎的胞妹升平公主,都是寓意吉祥的封号,宁国公主却是以“国”为封号,足见在公主中的超然地位。
不仅如此,她的名下还有宁州作为食邑,所有宁州赋税都是她的私房钱。
高进忠一见这位娇娇女就开始头痛,再看哪哪儿都惹事的安王,头就更痛了。但是回话却不敢慢了,忙道:“是,出来打猎,顺便带着凤侧妃学学骑马。”
“凤侧妃?”宁国公主眸子一闪,“哦,就是风头很盛的那位凤氏嘛。”
高进忠笑笑不好回答。
“走。”宁国公主招了招手,把庶出的哥哥当跟班儿使唤,“三哥,求找六哥说说话。”心下勾了勾嘴角,顺便看看那位招摇过市的凤侧妃,看看她,是怎么哄得父皇欢心的,把自己想要的奴才给要走了!
“好呀,老六也在。”安王这两年越发发福了,叉着腰,挺着肚子,“走,咱们找他说话去。”他骚包的早早用上了折扇,摇了摇,“今儿可真是热闹了。”
嘿嘿,上次自己在金銮殿没有看清楚凤氏,今儿细看看。
高进忠暗暗叫了一声苦,陪笑跟在后头。
宁国公主领头走在最前面,因为出来跑马,特意穿了一身杨桃色的箭袖胡服,束腰束袖,脚上红色小皮靴,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派。她抢先进了院子,一进门,正好看见王诩扶着凤鸾下马,不由顿住脚步。
大约是凤鸾年纪大张开的缘故,加上穿了胡服,身姿玲珑窈窕,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恰到好处的曲线像是流水一般起伏。只见她青丝如云、肤色若玉,唇色饱满鲜妍好似一点娇红,便是清减淡妆,亦那掩盖那天生丽质的璀璨光芒。
宁国公主心里酸酸的,就算心里讨厌对方,也不得不承认她模样实在长得太好。
再看旁边的王诩,清雅高洁的身形恍若一杆碧竹。
可恶!宁国公主跺了跺脚,上前道:“王诩!”
王诩侧首一瞧,行礼道:“见过宁国公主殿下。”
宁国公主目光凌厉,质问道:“以前我问你的时候,不是说不习惯宫外的规矩,宁愿留在宫里做奴才吗?怎么跑出来了!”
以前自己瞧着他比别的太监清雅干净,便问他,愿不愿到自己身边伺候,结果他就这么拒绝了自己。呸!这会儿怎么不留在宫里了?!两面三刀的狗奴才!今儿非要把他的假面具给撕下来!
王诩欠身道:“奴才出宫,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办差。”
宁国公主被噎了一下,继而咬牙,“好,好…,好你一个狗奴才!”可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置气,又显得自己没肚量,扭脸看向萧铎,“六哥,你怎么躺着了?既然带了小嫂子出来,就该好好照顾着呀,让一个奴才帮什么倒忙啊。”
凤鸾皱眉,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可是上辈子就对宁国公主的跋扈有所了解,那是和郦邑长公主一个款儿的,加之年轻,又看自己不顺眼,就更得仔细谨慎了。
因此只做没有听见,福了福,微笑不语。
而萧铎本来心里就不太舒服,再听宁国公主这么一挑唆,更不舒服了。
但既然知道宁国公主在挑拨离间,就不能上她的当,只是云淡风轻笑道:“我脖子疼,正躺在这儿歇着呢。”不着痕迹转移话题,“五妹你今儿得空出来玩呢。”看了看后面的安王打招呼,“三哥不好意思,兄弟脖子疼着不能起来见礼了。”
安王忙道:“没事,没事,自家兄弟嘛。”
他说着话,往凤鸾那边瞟了一眼,偏偏有眼疾,可恨不能凑近看个仔细。
正好小太监抬了新鲜的鹿肉过来,萧铎笑道:“你们来得巧,我们正说等下要烤鹿肉吃呢。”吩咐高进忠,“你们安王爷喜欢喝鹿血,快去给他热热的打一碗来。”
安王乐道:“嘿嘿,还是老六知道心疼哥哥。”
萧铎嘴角微翘,捧场道:“那我今儿也陪哥哥喝一碗。”
片刻后,小太监过然端了两碗鲜红的鹿血过来。
凤鸾瞅着他们兄弟俩跟喝大补药似的,一口气喝完了,喝的嘴角残血,不由嫌恶的皱了皱眉,这又腥又咸的有啥好喝?不定又是听说了什么,什么“滋.阴.壮.阳.补.肾”的话吧。
宁国公主睨了她一眼,“凤侧妃以前没有见过喝鹿血吧?”她把编了金线的马鞭子扔到一旁,轻蔑道:“也是,除了皇家猎场里头,哪里有活鹿?逢年过节吃上几块鹿肉就不错了,自然是没有机会见到喝鹿血了。”
凤鸾听得出她的轻视之意,但是不愿意跟个小姑娘拌嘴,况且这位身份不好惹,因而只是笑道:“听说鹿血大补?”看向萧铎说起别的,“说是把鹿血晾干了,还能做成鹿血片泡酒喝呢。”
鹿血有养血益精、壮阳补肾的效果,乃是大补之物,除了皇室和豪门权贵,一般人那是喝不起的。因为鲜鹿血比较血腥,有人喝不下去,便有做成鹿血片儿,然后泡酒喝的,鹿血酒那也十分珍贵的。
萧铎接话道:“是的,你想喝,回头咱们也泡点酒来喝。”
“怪怪的,你喝罢。”凤鸾对鹿血酒可不感兴趣,转而道:“还是把鹿茸带回去泡酒或者做药丸,我见母亲配一味养荣丸好像要放鹿茸,新鲜的,总是比外头药铺买的强。”
“行啊。”萧铎正愁找不到献殷勤的机会,赶紧道:“回头鹿茸都留下,我让人多给你母亲送几对过去。”又道:“眼下已经过了春天,可以打猎,回头再去给你打几只狐狸,回头秋冬可以做兜帽之类。”他的笑容温暖而和煦,“喜欢银狐狸?还是火狐狸?紫貂什么的颜色不好看,估计你不爱。”
“紫貂也行。”凤鸾说道:“到了秋冬,昊哥儿和婥姐儿已经过了周岁,应该学会走路了,做个貂皮帽子和护膝正好。”
萧铎笑道:“你说得对,两个小家伙都大了,学会走路,就是小小人儿,是该正经打扮起来才行。”琢磨了一下,“那这么一算,要打的东西可是不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话搭得天衣无缝,根本就不接宁国公主的挑衅,把她撇在一边不管,气得她暗恨不已。可又不好问,“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话?”,那样也显得太掉价了。
她本来就对凤鸾要走了王诩不痛快,加上刚才王诩推诿,现在凤鸾和萧铎又无视她冷落一旁,不由越发恼恨。心下啐道,凤氏又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郦邑长公主给她撑腰吗?自己还是正经的嫡公主呢!
呸!狗仗人势!
宁国公主抓起马鞭子一甩,“我先去跑几圈儿马再说,等会回来吃鹿肉!”她粉面含怒的起身离席,安王赶忙追了上去。
等人走了,萧铎便跟前的人也撵了,才道:“宁国就是这么一个性子,眼里从来就看不到别人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又低声嘱咐,“今儿看来是玩不痛快了,等下咱们吃了鹿肉就回去。”
“好。”凤鸾抿嘴一笑,自己的确不想惹什么是非。
可是她不想惹,有人却是非常想惹点是非出来。
旁边小太监抬了银炭,火炉子,铁签等物过来,又有人在忙着刷酱料,然后生火开始烤鹿肉。烤了一阵儿,鹿肉烤得滋滋冒油做响,香气远远飘了过来,光是闻着,就叫人唾液生津,忍不住想食指大动。
凤鸾忍不住上去拿了一根铁签,握住木手柄,“我亲自来烤一份儿。”
萧铎的脖子还疼着,但慢慢动还是没事,试着起来站到她身边,指点道:“这种烧烤的东西要多放料粉,才压得住腥气。”他一站过来,高大颀长的身形刚好挡住王诩,这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
虽然觉得幼稚,但管的呢,只管自己心里痛快就行了。
凤鸾忙活着烤鹿肉,压根儿就没想到端王殿下在吃干醋,生怕烤焦了,不时的翻来翻去,不一会儿就叫苦,“哎哟,我觉得手酸。”
萧铎指了指旁边的小太监,“你让他们来烤,他们经常做这个熟练得很。”
“偏不。”凤鸾忍不住跟他抬杠,“我就想自己烤,自己烤的好吃。”一面搓了搓手腕,一面继续翻动鹿肉,“快熟,快快熟。”
萧铎笑了笑,由得她去折腾,正好,晚上还可以找几乎给她捏捏手腕呢。
过了半晌,有小太监提醒道:“凤侧妃,差不多好了,再烤就要焦了。”
“哎,好了。”凤鸾看着烤的滋滋冒油的鹿肉,再洒了点料粉,自己放在鼻子便闻了闻,“好香啊。”因为太烫没法吃,让人拿了一个盘子放着,然后端到旁边,就等着稍微放凉,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了。
“鹿肉烤好了?”宁国公主从门口走了过来,老实不客气的,直接上前拿了凤鸾烤的那一份,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口,“呸!谁烤得这么老,难吃死了。”说着,直接扔在了旁边地上。
凤鸾脸色难看,抿了嘴儿,强忍着怒气没有言语。
萧铎也是目光一敛,自己的心肝宝贝儿,捧在手里的,宁国公主就敢这样故意气她怄她,不由沉色道:“五妹妹,这是你小嫂子刚烤好的鹿肉,好不好,你也不应该扔在地上。”
宁国公主闻言一怔。
其实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是凤氏烤的鹿肉了,不过是故意装不知道,扔了她的东西气她罢了。但是没有想到,哥哥会为了一个小星训斥自己,这还是以前那个处处谦让的六皇兄吗?被凤氏灌了*汤了?!
不由一声冷笑,“我刚才,没瞧见,哪里知道是谁烤的。”
萧铎还要再说,凤鸾扯了扯他,“算了,原本就是我瞎烤着玩儿的。”转头看向旁边胆颤心惊的小太监们,“你们赶紧多烤几份,再上酒,大家都饿了。”
宁国公主大大咧咧在旁边坐下了,故意道:“记得给我烤得嫩嫩的!”
萧铎忍不住火大,阿鸾刚才累了半晌才烤得那么一份鹿肉,她扔了,还没完没了的反复找茬儿!可是不论是宁国公主的身份,还是她是妹妹,自己都不好认真跟她计较的,至少…,当面不能够。
好在阿鸾算是聪慧明白懂大体的女子,不在正事上糊涂。
这点可是比王妃穆氏强太多了。
萧铎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微笑道:“你坐着,我过去给你烤一份。”一心想要哄好她别生气,还自吹自擂,“我的手艺订好了。”
凤鸾摇摇头,“你坐罢,你脖子疼,别再扭着了。”
宁国公主看她被人护着就不爽,轻声冷笑,“六皇兄,要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骑马打猎吃鹿肉这种好事儿,要带人出来,就该把王府的姬妾都带出来啊,怎么能只偏心一个呢?不说别人,至少应该把端王妃给带出来才对。”
萧铎不理会她,转而看向安王问道:“你今儿陪五妹妹出来,怎么没把王妃和姬妾们带出来?像五妹妹说的,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多好。”
安王闻言一愕,然后敷衍道:“府里忙着呢,王妃要在府里照看着,别人又不爱出门,所以就没带出来。”
“哦。”萧铎笑了,“原来跟我府里一个情形。”
四两拨千斤,便把宁国公主的嘴给堵住了。
宁国公主气得微微脸红,扭了脸儿。原本心里只有三分气的,也变做了七分,不不不,再看着凤氏那张巧笑嫣然的脸蛋儿,她笑得可恶,更是气做十分!愤怒的瞪了安王一样,埋怨道:“三哥就知道喝酒!”
安王眯着眼睛品味着鹿血酒,再趁机瞄凤鸾几眼,正在得趣,不料她突然把火气冲向自己,咳了咳,“怎么了?今儿出来有好酒喝,当然要喝了。”
宁国公主白了他一眼。
私下里心思转动,不行,今儿实在是太憋气了!不能叫他们这伙人白白得意,非得让他们都栽个跟斗才行!她脑子灵活,等烤鹿肉上来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很快便琢磨出一个自鸣得意的办法。
旁边凤鸾一直有留意她的举动,怕她突然发难,瞅着她嘴角忽地翘了翘,怎么看都像是想了什么鬼主意,不是好事儿。
留了意,但是面上也不多言语。
而此时宴席上面正热闹着,说是烤鹿肉,但因为将近晌午十分,自有厨子备了米饭和热菜上来,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一派觥筹交错的气氛。
安王喝得醉醺醺的,乐道:“今儿这酒喝得痛快,哈哈…”
萧铎酒量颇好,还保持比较清醒的状态,“来,三哥多吃点菜。”招呼小太监,“把那份金丝蒜香大排端过来,放三皇兄面前,他爱吃。”
安王差不多算是一个酒囊饭袋,好酒好菜最是爱了。趁着喝得拌嘴,再不时的偷空看凤鸾一眼,明眸皓齿、流波妙目,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就算只能光这么看着也是秀色可餐,难怪老六恨不得把凤氏摔在身上。
凤鸾一顿饭被他不是扫来扫去,真是倒尽胃口。
可是安王是最能耍酒疯的一个人,要说他,他肯定说自己喝醉了之类,萧铎肯定就是知道他这一点,所以拼命劝酒,恨不得把他马上给真的灌醉了。
瞧着情形,安王离喝趴下也不远了。
“六哥。”宁国公主忽然主动执壶倒酒,笑吟吟道:“多谢你今儿的好鹿肉,我敬你一杯。”自己先饮了,痛快豪爽的亮了杯底儿。
妹妹敬酒,她又先喝干了,萧铎无论如何都要给一份面子的。
“干喝无趣。”宁国公主又道:“不如咱们划拳罚酒,如何?”
安王顿时兴奋起来,喝得醉醺醺还不忘努力直起身体,“划拳我喜欢,来来来,咱们今儿喝个不醉不归!”说着,嘴里就四五六的喊了起来。
结果这一划拳,兄妹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了。
饶是萧铎酒量比平常人好,也摇头晃脑的了,跟凤鸾说话都是直喷酒气,“我不行了,今儿喝太多了,胃里难受,你陪我到后面去歇会儿。”
凤鸾起身,和高进忠一起搀扶他,告辞道:“安王殿下、宁国公主殿下,先到后面去安置我们王爷了。”
宁国公主忽然好脾气起来,笑着挥手,“去吧,去吧。”
等人走了,她忽地脸色一沉,喊了自己身边的心腹宫女,细细嘀咕了几句,然后目光冷厉道:“等下找机会,按我刚才的吩咐去做!”
☆、127 卿卿太聪明
凤鸾陪着萧铎到了后面,因为这儿经常会有龙子凤孙们过来游玩,所以一应床褥被单都很齐全,干干净净的,完全是宫中常见的各种标配。
萧铎本来就有点脖子疼,加上刚才喝了酒,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娇娇…”他这会儿借着酒劲儿,喊得亲热,“你别走,在这儿陪我说说话。”视线已经掉在了她的身上,黏住了,“你别恼,回头我替你收拾宁国出气。”
凤鸾淡淡道:“端王殿下喝醉了。”
“没有。”萧铎跑她就这么扭身走了,干脆圈住了那抹盈盈一握的纤腰,“你当我是真的喝醉了?”他身上带着酒气,深邃幽黑的瞳仁却是亮晶晶的,闪着清晰而凌厉的光芒,“今儿的事不算完!宁国若是说我几句也罢,扔了你烤的鹿肉,还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非得给她一个教训不可!”
凤鸾瞧着他说话带出认真劲儿,心中一顿,继而勾起嘴角,“为了我,得罪宁国公主好像不划算吧。”睨了他一眼,“端王殿下可要想想清楚。”
“我清楚的很。”萧铎回道。
说真的,正愁找不到这么一个机会好好表现呢。
“哼!”他冷笑,“你瞧着吧,宁国刚才故意劝我喝酒,眼珠子乱转,肯定是在琢磨什么龌龊事儿,我要她…”眼中光芒有点清晰刺人,一字一顿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蒋恭嫔是自己的母亲,她算计阿鸾,自己不能去算计自己的母亲,那是母子伦常没有办法了。至于别人,不管是秦太后,还是宁国公主,没有什么不能算计的!再说阿鸾心里憋着气,更得让她把这口恶气给吐了出来。
之前□□的那一兜子破事儿,因为太子、肃王和范皇后防备严密,还没找到机会下手,今儿宁国公主和安王送上门来,真是太好了。
*
前面宴席已经被安王吃得一片狼藉,他是真喝多了。他哼哼小曲儿离席,找了个屋子想躺一躺,回想起凤氏那倾国倾城的清丽模样,不由咂嘴。哎哟哟…,那雪白嫩豆腐似的肌肤,可惜不能摸上一把,只能眼馋看着干着急。
琢磨着,回头找个跟凤氏长得差不多的女子,纳在屋里做小妾。
安王是兄弟里面出了名的酒色之徒,府里姬妾不是一般的多,大部分都是些民间找来的绝色女子,反正不过花几两银子养着罢了。安王妃不允许那些外来的生孩子,安王只图享受美人,便每人都先灌一碗绝育汤,只当个玩物取乐。
安王妃见那些女子无法生育,也就不管了。
而此刻,安王醉醺醺的在脑海里勾勒着凤鸾的影子,心下暗叹,哎呀,以前底下献美人的时候,个个都说是绝色女子。呸!哪里绝色了?不过是些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略有几分姿色就当天仙了。
要说绝色,还是老六的凤侧妃才是真绝色。
那含情脉脉的翦水秋瞳,如玉细腻一般的肌肤,盈盈一握的纤腰,从头到脚,甚至头发丝儿都是好看的。对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一管黄莺出谷的清澈调子,听她说话跟唱曲儿似的,太叫人动心了。
不行,回头非得多找几个长得像凤氏的女子用用。
他只顾贪图美色yin欲,后来还真的找了好几个和凤鸾相像的女子,放在房里整天纵.欲享受快活,却不知…,这会成为自己多年以后倒霉的根源。
屋子里熏了香,加上天气正好暖融融的,安王喝了酒,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而在院子的另外一处屋子,宁国公主正在屋里走来走去,不耐烦的踱步,“凤氏还在六哥屋里没出来?真是磨叽!”她朝地上啐了一口,“呸!大白天,难道两人不顾廉.耻白日宣.淫?真是下.贱!”
宫女听得脸红耳赤的,又怕挨骂,不敢劝。
宁国公主冷哼,“难道我请她还敢不过来?!”
正要派人去催,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体面的大宫女进来,先道:“凤侧妃来了。”又低声补了一句,“王诩也在外头。”
“王诩也来了?”宁国公主顿时一脸不满,眉头皱起,冷笑道:“呵,他还真是跟的紧啊!一个奴才,又不是凤氏的男人。”
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宫女们都努力的低下了头,装没听见。
宁国公主心下十分生气,又觉得可惜,王诩可不只是长得好看这么简单,很难缠的人物,而且十分清楚,他现在还是御前行走的身份,就算自己…,也不好直接把他给打死了。
“哼!”她一声冷哼,“王诩跟着就跟着罢,反正今儿的好戏又不在这边儿。”然后朝着外面喊道:“快让小嫂子进来说话。”
门外宫女便通传道:“凤侧妃请。”
凤鸾款款进门来,心里其实提着一口气儿,有点紧张,但是面上还是温柔大方的模样,福了福,“见过宁国公主殿下。”
宁国公主换了一副嘴脸,看起来颇为天真娇憨的模样,笑盈盈道:“不用多礼,小嫂子,咱们坐在一起说话就好了。”
凤鸾含笑坐下,一脸温柔腼腆的害羞模样。
宁国公主不过是叫她过来拖时间,腾地方的,哪有真的许多话要说?叫人拿了一副围棋出来,笑道:“咱们下一会儿棋罢?等着哥哥们醒了,再回去。”
“好。”凤鸾应道。
宁国公主并不擅长下棋,下着一半,棋局就有了颓势。
凤鸾微笑着,一颗白子落下,又一颗白子落下,很快将她吃的死死的,虽说不是特别擅长此道,奈何对方棋艺太臭。
宁国公主眼看着黑子一颗颗被吃掉,心下不免火冒三丈,平时在宫里下棋,谁敢赢过自己?虚假的奉承也比丢面子要强啊。
可是凤鸾存心要让她难堪,岂肯手软?明面上不好教训这位跋扈公主,下棋总没规定不能赢吧?她要是为了输棋嚷嚷,她的脸也该丢到爪洼国去了。
因而步步紧逼,不一会儿,就把黑子吃掉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