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现在是能撇清就赶紧撇清,站得远远儿的,才免得牵扯进去,哪里还敢再像平常那样多嘴?因而一直抿了嘴儿。

“都来了。”萧铎声音听起来平平的,掠过姬妾们的关切之语,环顾了一圈儿,然后便开始做安排,“阿鸾,你先回去照看昊哥儿和婥姐儿,今儿路上喊打喊杀的,别再吓着他们小人家家,夜里让奶娘多上点儿心。”又指了魏氏,“你有孕,也先回去。”

凤鸾和魏氏都福了福,告辞出去。

萧铎的身上其实痛得很,只强忍住了,又对端王妃说道:“今儿回来路上原本好好的,马儿突然受惊,就撒蹄儿往前横冲直撞,这事儿…”他简短的下命令,“马儿和马车都让人看起来了,你下去好生查一查,究竟是何缘故?”

端王妃顿时心头一跳。

先头自己一直担心丈夫的伤势,愤怒表妹那个祸水,却忘了,今儿王府派去凤家的马车,都是要经过自己拿对牌给马房的啊!是谁,到底是谁?要借着陷害表妹来栽赃自己?更惊人的是,最后还让王爷受伤了!

萧铎瞧着妻子脸色刹那变白,便明白她所想什么,不由眉头一皱,沉色道:“本王让你去查,不是让你想东想西的!”因为当着姬妾要维护嫡妻的体面,不便多说,转而看向苗夫人,“你素是一个伶俐的,王妃身子又不是太好,去帮王妃打打下手罢。”

苗夫人心中连声叫苦。

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自己躲都来不及,王爷还特意把自己推到前面去,说什么帮王妃打打下手,这不是明摆着碍眼的吗?等等,王爷这么做,难道是已经在怀疑王妃了?至少说明…,不是百分之百信任王妃。

想到此处,苗夫人的头更低了,小声应道:“是,谨遵王爷之命。”

端王妃的脸色变了几变,身子都要摇晃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算把自己王妃的体面给稳住,坚定回道:“妾身这就去查,一定给王爷一个合理的交待!”领着苗夫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蒋侧妃见众人都有了安排,自己落空,一双杏核明眸不由滴溜溜飞转,脸上清楚的写着,“我呢?王爷,还有我呢?”

萧铎扫了她一眼,“你留下来,给本王端茶倒水。”

留下来?蒋侧妃顿时觉得喜从天降!

本来之前还满心酸溜溜的,凤氏不过是个姬妾罢了,王爷为了她,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甚至想想,当时要是自己坐在马车上面,只怕…,王爷未必肯以命相搏,多半是让侍卫营救罢了。

凤氏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哄得王爷团团转。

正在气愤不已,单独留下来的美事就砸在了自己头上,真是要乐开花!蒋侧妃赶忙笑盈盈的应了,“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妾身。”

心下琢磨着,为何…,为何王爷突然就对自己另眼相看了呢?哦,一定是凤氏这个惹祸精,是她害得王爷受了伤,所以王爷恼了!王爷因她受伤,面上不好说,心里肯定是迁怒上火的!哼,多半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暂且饶了她。

很好,就是要让这份迁怒播下种子,生根、发芽,回头自己再多灌溉灌溉,让王爷一辈子都记着这件事,记住凤氏是个祸害!

而床上,萧铎正在静静的出神。

过了最惊心动魄的那一瞬,热血冷却,他开始慢慢冷静分析起来。

当时是自己失误了,一见身后的马儿疯了似的乱跑,本能的怕她受伤出事,赶紧跳上马车,打算把人给抱下来。掀开帘子,瞅着里面空荡荡的,才想起她之前已经去了后面找儿女,并不在这辆马车上面。

自己正要跳下马车,那马儿便忽然越发癫狂起来了。

因为马车颠簸摇晃得站不稳,不得已,自己只得试图抓住缰绳稳住身体,顺带降伏马儿!后面的一系列变化,又快又惊险,她冲了过来,拼命拉扯自己,娇小的身躯挡在了自己前面,不明白自己那一瞬怎么想的,就先把她给狠狠扔了出去。

但就是一瞬耽搁,让自己来不及拔剑杀马,换来差一点儿丧命的惨重伤势!

要不是自己拼了胳膊断裂,挡了一下,那马蹄岂不是正正踏中自己心口?!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又冤枉又荒唐?几十年后,人人说起端王萧铎,都要笑话自己是个傻子,为了女人,竟然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萧铎的心“咯噔”一下,警觉起来。

看来古人说红颜祸水是没错的,任你百炼成钢,也难敌过丝丝缕缕绕指柔,自己竟然被她蛊惑到那种地步?生死之间,居然撇下自己选择了她。

他轻叹,看来以后不能太陷入柔情了。

宠爱她可以的,但是自己的脑子得始终保持清醒,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断不能再像今天这样稀里糊涂的,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然后心里忽地又是一顿,可是…,那个小傻瓜啊,看到危险不说躲避,反倒拼命上来保护自己。大概正是这一抹傻气,让自己刹那之间软了心肠吧?哎,她是一个小傻瓜,自己是一个大傻瓜。

萧铎的心左右摇摆不定。

既担心自己沉迷女色陷了进去,又舍不得那份柔情,思来想去,他最后相处一个折中的办法。首先,理智肯定还是要的,记得始终保持一份清醒的头脑,凡事都为自己的未来大业打算,谋求利益的最大化。其次,自己的心可以腾出一小块,把娇娇放进去,生活里有一味甜蜜调剂,也是不错的。

但是断不能让她出格,自己更不能失控!

萧铎做了自觉正确满意的决定,总算放下心来。

蒋侧妃一直面含浅笑,细细调整了几下,摆了一个感觉最美最温柔的姿势,然后娇滴滴问道:“王爷现下觉得如何?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

萧铎半个身子都是疼痛有如火烧,他怕留下后遗症,又不肯用麻药,就这么咬牙硬挺着,加上心绪烦乱不提,哪有心情多说话?看了看她,旋即闭上眼睛,意思是想自己清静歇着了。

蒋侧妃被轻轻噎了一下。

但又安慰自己,王爷身上疼痛,不想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怎么说,王爷应该已经厌烦凤氏了。他是想起自己的好处,所以才留自己单独照顾他的,姬妾里头的头一份儿,王妃娘娘都比不上呢。

蒋侧妃心里喜滋滋,只面上不敢流露,还是做出一副焦虑担心的模样。

*

暖香坞里,凤鸾静坐在龙凤胎的摇篮边出神,心思漂浮不定。

那一幕幕惊险无比的骇人画面,不停重放。

混乱惊慌之中,他的身形高大挺拔、有如高山,和前世那个神光熠耀的皇帝渐渐重合,但却又完全不一样。那一瞬间,年轻的端王殿下推开了自己,马蹄高高踏下,差一点就会让亡命!

他甚至忘了自己不在马车里,出于本能关心,结果被迫陷入一连串的危险之中。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清楚的。

他的心中若是没有对自己的情意,又怎么会脑子发热?可以想象,当时要是别的姬妾在马上,他肯定会选择让侍卫营救,而不是亲身上阵。

情意?她闭上了眼睛,继而睁开轻笑起来。

他让自己先回暖香坞,说是让照顾孩子,其实他是想冷静一下吧?此时此刻,他是不是在后悔,当时做了错误的选择?呵,情爱是蒙蔽理智的迷雾,想来很快,端王殿下就会拨开重重迷雾。

凤鸾这样想着,心里似乎感觉好受了一些。

嗯,这样就对了。

一个为了名利,一个为了复仇,彼此假情假意的相处好了。别再牵扯什么感情,黏乎乎的,沾上了就甩不开手,免得叫自己心里烦躁。

“哇…”一声婴儿啼哭,打断了她的思路。

朱氏姐妹赶忙进来,瞧了瞧,是婥姐儿睡醒了。小朱氏先打开襁褓检查尿布,给她换了新的,然后抱起来摇晃,“乖乖,小乖乖…”

大朱氏在旁边说道:“还好今儿侧妃早有准备,先让侍卫团团围住马车退后,又让人塞住哥儿姐儿的耳朵,好歹没有吓着哥儿姐儿。”抚了抚胸口,一脸后怕,“当时可把我吓坏了。”

小朱氏也道:“是啊,要不是今儿运气好呢。”

她们姐妹俩一直坐在车里,没敢出去。

只知道萧铎受了伤,并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惨烈景况,自然不觉得惊心,反而觉得端王殿下能在马蹄下留下性命,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运气好这种话,往后不要再说了。”凤鸾摆了摆手,亲自横抱了女儿,满心柔软的细细打量,小家伙长着乌油油的头发,瞳仁乌黑,且水汪汪的,除了刚才尿湿哭了几声以外,一直瞧着都还正常。

将女儿递给小朱氏,又看了看昊哥儿,乖宝宝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呢。

这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当时情况那么危险,两个才出月子的小家伙,不说受伤,就算受到惊吓也是经不起啊。没想到居然是两个小憨货,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完全不知道外面有多惊心动魄,还和平常一样乖乖的,没有让自己担心。

“好乖乖…”看着儿女,凤鸾的脸色温柔了许多。

不过这只是在寝阁里,等出去了,她单独找到姜妈妈说话的时候,则是一派凌厉之色,冷冷道:“有人要置我于死地!置哥儿姐儿于死地!”当时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吓坏了一双儿女,留下病症怎么办?更甚至…,忍不住要咬牙切齿,“太阴毒了。”

姜妈妈也是一脸愤怒,“侧妃,可猜到是谁?”

眼下九月里,正是金桂飘香、秋菊遍地的时节,凤鸾面前的花瓶里,插着几只银背紫花的点绛唇,她伸手揪了一片菊花瓣,静默不语。

王妃?这是第一怀疑的人。

当时如果自己在马车上的话,万一死了,她不仅除掉一个有力对手,而且龙凤胎还会失去母亲。她作为嫡母,还不是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养死养残养废全凭她高兴,说不定搓磨搓磨,还能当个乐子呢。

可是她怎知自己一定会死?万一自己没死,带伤回去,岂不是结下血海深仇?真的想要斩草除根的话,还不如找一伙‘强盗’打劫,趁乱砍死砍伤岂不更快一些?就算她自损一千,好歹也伤敌八百了啊。

而且以自己对王妃的了解来说,这不太像她的手段。

那么,是王府其他的姬妾?

有人故意让马车出事,借机然后王妃脱不了干系,一石二鸟!这倒的确是一个好法子,那人躲在后面,只消找人给马儿喂点东西,就能看着自己和王妃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了。

是谁?凤鸾暂时猜不出来。

但是不管是谁,既然犯到了自己和儿女们头上,那就不能放过!不管是端王妃,还是蒋氏、苗氏、魏氏,自己一个都不会放过!

*

次日一早,按照规矩得过去给主母请安。

却被桂蕊给拦在外面,“凤侧妃请先到偏厅喝茶,蒋侧妃她们都在,眼下王妃有要紧话会王爷,且等一会儿。”

凤鸾心中猜疑,但还是点点头去了偏厅。

寝阁内,端王妃笔直地跪在萧铎的床前,头上已经卸了钗环,竟是一副脱簪待罪的姿态,她声音发抖,“请王爷责罚。”

“责罚?”萧铎脸色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端王妃脸色素白如纸,颤声回道:“昨儿让马医把那匹死马检查了一遍,外表没有发现不妥,后来又把马胃给取出来。”想起这个,忍不住一阵难抑的恶心,“马医说,马儿的胃里有糖,糖液里面混了紫霄石粉,吃多了会刺激马的胃,火烧火燎…”

萧铎身体受伤,脑子没有受伤,飞快问道:“喂马小厮死了?!”

☆、92 谁是黑手?

端王妃的牙齿在打架,强忍了,回道:“跑了。”

萧铎气极反笑,“大活人,就这么自个儿从王府跑了?”

端王妃声音颤抖,“是的。”忍不住辩解了下,“昨儿一听说王爷从马上摔下,妾身就把马房的人都看了起来,就怕死了、跑了,但…”咬了咬唇,背后黑手是早早盘算的,实在是太毒辣了。

“哦?”萧铎的声音有着风暴来临前的危险,讥诮道:“那人是怎么跑的?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不不。”端王妃赶忙解释,“早上王爷的马车队伍出门不就,那小厮家便有人来送信,说是他娘病重,让他赶紧回去看最后一眼,所以…”

“所以你就让他走了?!”

端王妃心里也委屈啊,咬唇道:“下面太琐碎的事,我都分给管事赵妈妈,她来回的时候,说是那小厮的娘有病好些日子了,六月里,曾经告假回去过一次,说是人家母子一场,没有不让见最后一面的道理。”

萧铎不想听她为自己分辨,推卸责任,只问:“人呢?现在找回来了没有?”

端王妃摇了摇头,“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

端王妃身子伏得更低,不敢抬头,“就是人出了王府的门,但是却没回家,家里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群蠢货!”萧铎一声断喝,震得肩头和手臂一阵剧烈疼痛,他闭上眼睛,声音幽幽凉凉道:“王妃,本王先且不把你往坏处想,说这一切都是你幕后操纵,杀人灭口之类。”他冷笑,“可就凭你做为王府主母,却屡屡抓不到母后黑手,不是让人死了,就是让人跑了,你一样难逃失职之责!”

端王妃的一颗心坠落谷底。

是谁陷害自己?是她…,魏氏吗?

那个小厮,是她暗香斋里丫头沉香的兄弟。

端王妃几经犹豫,还是委婉说道:“王爷,马房小厮有个姐姐在暗香斋,或许问问她,就知道兄弟的去向了。”

萧铎脸色猛地一沉。

端王妃见他一直不说话,不敢再说魏氏。反正自己会查,王爷要是疑心也肯定会查的,再无凭无据直指魏氏,那就成构陷有孕姬妾了。

因而哽咽道:“是妾身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责罚?你还好意思说责罚?”萧铎暂且将查证魏氏的事压下,凉凉看着她,一连串质问道:“要是阿鸾当时在马车上,被撞伤、撞惨,甚至丢了性命呢?要是昊哥儿和婥姐儿,若被吓出个三长两短呢?要是本王命理不济,就那样死在了马蹄之下呢?”他目光似钉,冷笑道:“到时候,你死十次都不够责罚的!”

端王妃眼前顿时一片黑,晃了几下。

幕后黑手不光计谋歹毒无比,还阴差阳错的害了王爷啊!又是怕,又是惊慌,眼泪簌簌掉,“王爷,妾身有错。”心底有着无可分辨的委屈,“妾身只能发誓,绝对没有做过谋害王爷和阿鸾的事,绝对没有!”

萧铎冷冷道:“马车是从你手里发出去的,马房小厮也是从你手里溜走的。”

“…”端王妃无力辩白,跪在地上双膝发痛心发苦。

萧铎看着叫自己满心失望的嫡妻,冷笑道:“之前我还想着,宠着阿鸾在娘家住了一年,损了你的面子,所以满月酒的事让她再三退让,算是敬重你这个嫡妻。”他问:“可你呢?就是这样回报本王的。”

他这话其实有私心,之所以让龙凤胎的满月酒上退让,敬重嫡妻只是一小部分,更多是想平衡穆家和凤家的关系,以及稳住王府的后宅。

可这种时候,端王妃哪里还敢为自己分辨?伏在地上,一声儿不吭。

“这事儿是不是你的手段,暂且两说。”萧铎深吸一口气,忍住肩膀和手臂的一阵阵疼痛,咬牙道:“单说你身为王府主母,之前又和阿鸾闹得僵,难道就没有想过今天会出事?会有人趁机捣乱?便是为了你自己着想,也应该千仔细、万仔细,早早的就把马房的人和马车看好,不允许出一丝纰漏啊!”

端王妃的头垂得更低了。

萧铎心下冷笑,穆氏连一个小小王府都管不好,更何堪管理更大的所在?若是自己真有那个问鼎的机会,让她统领六宫,岂不是整天鸡飞狗跳的?指不定今儿死个妃子,明儿摔一个皇子,那还了得?!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你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本王不强求了。”嘴角勾了勾,带出一丝讥笑,“往后好好做你的端王妃,抚育好崇哥儿,再照顾好贤姐儿和惠姐儿,把能做的都做了,就行了。”

“王爷…”端王妃本就心惊胆颤的,听着这话,不免多想了些,越想越是惊惶不已,“王爷,你这是…”

萧铎淡声道:“这件事,本王自己会让人查的。”

端王妃一颗心落回了原地,又是愧疚,又是自怨自艾,“王爷,对不起…”

“别说了,别惹本王心烦。”萧铎忍了厌烦,吩咐道:“等下让人把东西都挪到梧竹幽居,那边清净。”没直说不想看到王妃,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端王妃张了张嘴,但最终…,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默默告退出去。

萧铎看着那有些摇晃的清瘦背影,在心底冷声,“令嘉,你最好没有掺和到这件事里头!否则…,别说本王不顾念夫妻情分。”

他继而陷入沉思。

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王妃?可是弄成这样,她横竖都是脱不了干系的,或许她认为自己不敢休了她,所以就任性妄为?不不,这个主意并不是万一遗漏的,王妃应该没有那么蠢,真想除掉阿鸾母子,她就应该再歹毒一些才对。

当然了,结论还得细细查证才能肯定。

而其他姬妾里面,蒋氏、苗氏、魏氏三个里面,到底谁最可能?或者说,自己在外面得罪了何方神圣,对方故意要搞得端王府鸡犬不宁!

萧铎心下一沉,首先想到的人是成王萧湛!

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他突然出现,固然是救了自己一命不假,但如何解释他刚巧就在附近?是早有预谋?还是知道阿鸾今儿要回王府,就早早的等在周围,希图看她的马车一眼?呵呵,还真是痴情种子啊。

前者歹毒该死,后者该把眼珠子给挖出来!

但又仔细分析了下,如果萧湛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那么他就不应该露面,至少不应该出手相救自己。毕竟自己一死,整个端王府也就散了。他要是有点手段,搞个凤侧妃假死之类,指不定还能弄到成王府去呢。

那么…,他就是单纯痴情种子为见一面,早早等候着了。

所以,他才能那么快的赶来。

救命的恩情自己记得,可是姬妾被人惦记的侮辱自己也记得。

萧铎眼睛微眯,眸子深处似有“劈啪”闪电火花激射,在乌云重重下,闪出一道道青白色的凌厉光芒,叫人不能直视。

很好,老七你可真是“情深义重”。

*

萧铎先让人去找了暗香斋的沉香,问了,一问三不知。

沉香跪在地上,回道:“启禀王爷,我那兄弟在马房做事,内院和外院男女有别,眼下魏姨娘又怀着身孕,跟前离不得人,我连暗香斋的门都没有出过。”

盘问了好几个下人,沉香最近的确一直跟在魏氏身边,没有人见过她去马房。

萧铎顾忌着魏氏的身孕,只得暂且压下,反倒安抚她,“不过是按例问问,你不必惊慌,回去以后只管好生安胎便是。”然后让王府大管事高进忠带一队人,再让石应崇另带一支人马,分成两路,内外打听搜查,务必要把马房小厮给找出来。

一时半会儿没有消息。

原本推迟的三天的满月酒日子,却到了。

其实端王从马上摔下的事,早就传开,只不过对外只说轻伤不要紧,刻意将风波压到了最小程度。到了满月酒这天,萧铎穿了一身深紫锦缎长袍,上绣皇子专用的四爪蟠龙纹,一切如常,只是左手挂了一个绷带吊起来。

安王一见他这副样子,不由打趣,“老六,你这是驯马被马撂了蹄子啊。”

萧铎笑了笑,敷衍道:“本事不佳,改天多驯驯烈马。”

“不要紧吧?”太子穿一身杏黄色的专属尊贵龙袍,也是四爪龙,他身量稍微低一点,但身上的雍容气度却是难掩,关切道:“今儿就不劝你喝酒了。”

萧铎欠身,“多谢太子殿□□谅。”又朝一身翡色江水云纹的萧湛笑道:“当天老七你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道谢。要不是你正巧路过救了哥哥,只怕哥哥就废了,大恩不言谢,改天再去里府上亲自谢过。”

萧湛的神色带了几分清雅,仿若一杆修长翠竹,从容欠身,“举手之劳,六皇兄不必如此言重。”

气氛顿时有点微妙起来。

兄弟几个都知道,老六和老七有点那啥…,爱恨情仇,嘿嘿,不好说哟。

萧铎心里当然清楚,自己一提这事儿,会引得兄弟们猜疑不定。可是萧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救了自己,事情是瞒不住的,还不如大大方方自己说出来。心下冷笑,他们不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吗?行啊,看吧,自己娶了两个世家女摆不平了。

让他们看个够,自己倒要看看谁笑到最后!

片刻后,太子咳了咳,“那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拍了拍萧铎的肩膀,又拍了拍萧湛,笑着说道:“咱们兄弟,出手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回头瞪了安王一眼,“你今儿可不准乱灌黄汤,乱说话了。”

安王只做一脸憨厚傻笑,“是,是,我都听太子殿下的。”

肃王道:“好了,开席吧。”

等几位皇子都入了座,外面庭院的各家官员也纷纷入座,丝竹响起,菜肴盛上,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而内院里,女人们这边则更加热闹一些。

今儿是龙凤胎的满月酒,先不说凤鸾出自奉国公府,也不说龙凤胎稀罕,单说冲着皇上赐名这份荣耀,大家都得赶来凑个热闹啊。

打头最尊贵的女眷便是太子妃,然后是肃王妃、安王妃、成王妃,然后是萧铎的胞妹升平公主,皇室贵妇们坐了一圈儿。端王妃既是其中的一员,又是王府主母,专门负责照顾这圈儿贵人。

凤鸾则负责招呼世家豪门的命妇们,里面多半是亲戚。

至于一般的官宦之家女眷,那就没有优待了,被安置在外厅的分了几桌吃酒,自有王府的管事妈妈们招呼,伺候的妥妥贴贴的。

大家正在寒暄客套刚刚落定,就听一声通传,“郦邑长公主驾到!”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好嘛,她这一来,皇室贵妇那圈儿都是她的晚辈,齐刷刷站起来行礼。公卿命妇和官宦女眷就更不用说,一个个的,都生怕自己落后一步,惹到这位性子跋扈骄狂的长公主,忙不迭的抢着起身。

太子妃先笑盈盈道:“大皇姑,原不知道今儿你老人家要来。”

“好好,知道你知礼。”郦邑长公主夸了一句,摆摆手,“你坐,不必让位置出来给我,大伙儿都坐。”看向凤鸾笑道:“我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果不其然,这就一男一女得了个好字。来,让表姑婆坐你身边。”

几句话,就把众人给安排了,把凤鸾给稳稳当当的捧了。

在座的谁不是人精?谁是傻子?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得,长公主这是给凤侧妃做脸面,撑腰子的,端王妃你就老老实实凉快着吧。

端王妃最近的确老实的很,除了之前吃过长公主打脸的苦头以外,最近更是办错了事儿,让丈夫失望至极,正是战战兢兢祈求平安的时期。不等长公主说话,便自动低眉敛目的,尽量当一块不让人主意的背景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