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扣扣”声,那个官员一下子就禁声不敢再开口,缩着脖子等结果——曲公子思考的时候,谁都不会有胆子去吵人的。

周清华这个时候也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安乐公主的豪华马车。果然是公主,就算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里面的设备就是顶级的。就连自己现在坐着的地方也是暖和又柔软。安乐公主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半倚半靠,仪态万方的样子。

她侧头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上的谢习风,语气温柔的问道:“虽然我知道你难得找我一次一定有重要的事。可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怎么忽然想要出城去积云观?是,去看昌平?”不会是在昌平出家之后才发现自己喜欢昌平吧?这种刚刚在自己心里冒出头的破理由简直是想一想就要叫安乐公主气得呕血。

谢习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次的事倒是麻烦公主了,我很抱歉。”他认真的和安乐公主对视,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道,“这次是有正事,我的身份又有些特别不能露面,这才借了公主的大驾。”

安乐公主的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色——她并不是那种全然沉浸在爱情里面的无知少女,只不过偶尔被所谓的爱情冲昏理智罢了。她沉默了一下,面上的神态一时间又恢复到了一国公主那种端庄沉静的状态:“是昌平那边有什么可以帮助太子的东西?”

谢习风摇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说,公主。”这个时候,他的眼里显然带了一点真切的抱歉。

安乐公主缓缓的勾唇笑了笑,她伸手碰了碰谢习风的面颊,很快就被人躲开。她并不介意的抬起眼,用一种柔和的语气道:“不用觉得内疚。”稍微迟疑了一下,安乐公主干脆无视了一边侍候的女官和周清华,拢了拢宛若锦绣一般的长发,姿态优雅、语调温软的告白道,“我喜欢你啊,所以你自然可以任意的利用我。习风,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吧?”

谢习风面上的冷漠好像忽然破碎的面具一样的裂开一条缝,有那么一刻,周清华真心觉得那面具背后所透露出来的容色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很是复杂的抬眼看了眼安乐公主,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语气慢慢道:“您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安乐公主倒是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它不过是提醒你我要更加珍惜现在。”周清华旁观了谢习风几乎要奔溃的神情,差不多要起身叫安乐公主一声壮士了。简直是泡男界的精英领袖啊!!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我要道歉,回家那几天我不仅有带手提回去,家里也是有网有电脑的。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我一直没更新没上网。这样吧,周六我先补一更。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多的时候补更新。第二卷现在慢慢写到了关键地方,我文笔也不行也不知自己会不会忽然卡文什么的,会尽力保持日更的。

其实谢习风这种时候自然不该带周清华一起。标准做法应该是让阿一留下陪周清华等人,可是谢习风一颗少男心,加上除了自己谁也不放心。所以....

这篇文里面总是会有很某方面很优秀的女孩,比如容洁又或者是现在的安乐公主。她们都是很耀眼的人,性格方面都比女主要突出很多,因为女主她本身就是很普通的人而她们原本就是本土上非常优秀的女孩。当然,也许女主成长起来之后要比这些人都要耀眼,毕竟女主也有很多她们比不上的地方。

第53章 倒V积云观

积云观位于半山腰,山林之中鸟啼声清脆宛若乐曲,洒落的日光温暖烂漫。树木成荫,遥遥的就可以望见积云观那飞起的屋檐,而它的对面则是寒山寺。

如今的昌平公主比起当初游园会上所看见的显然是不同的。她穿着道袍,乌黑的长发挽成道姑髻,面容寡淡。她轻轻抿着宛若刀片的薄唇,极似皇后的丹凤眼宛若一潭永远不会起波的死水,冷而静。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道姑。

“原来是皇姐......”昌平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安乐公主,神色间带了点讥嘲的颜色,拂了拂袖子示意客人就坐,“想不到今日,皇姐倒是成了我的贵客。”

安乐公主静静的看着自己这个异母的妹妹,忽然回之一笑。她一身红衣与那素淡的道袍截然不同,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光华自生,微微抬头坦然而道:“是啊,我一直想来见你。但若不是习风今日提出,我怕是永远也没有勇气来见你。”

这对身份尊贵的姐妹说话,一旁的人倒是一时插不上话了。谢习风也只是沉默着站在一边:在他的记忆里面,昌平公主不过是个被皇后娇惯坏了的小女孩罢了,喜则是大喜,怒则是大怒。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骄傲到了任性的女孩也会沦落到今日的结局。

对视了一会儿,昌平公主才转过头去看谢习风,用袖子掩住唇嗤笑一声,言辞宛若刀锋一般的尖锐:“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我的好母后总是能够在这种时候想起我。这样一想,真是荣幸的不得了啊......”自她出家以来,最初的日子几乎是每夜每夜的睡不着。长夜寂寂,她是那样一点一点的梳着自己的长发,回顾自己的前半生,自然而然的发现隐藏在自己母后慈爱面容背后的冷酷。

对于自己的儿女,皇后大约也是有那么一点真心的。可是,支撑皇后生命之火的却是那永远也不得不到满足的*火焰。为了权力,她可以毫不犹豫的给自己的夫君源源不断的挑选美人,她可以从容镇静的利用女儿来给自己的儿子下套,她可以大义凛然的把女儿当做和亲的工具推上台面。对她来说,昌平是女儿却更是她用血肉辛苦制作的工具,若是不能联姻、不能和亲,那么就不过是一个叫人失望的废物罢了。

只是,即使如此,昌平也不得不站在皇后这一边。若是齐王登基,恐怕她这个道姑也做不安稳。

谢习风朝她行了个礼:“公主。如今城门看守森严,那送账本的人至今都进不了城。您是他唯一可能接触到的、不会背叛太子的人。依臣之见,他定然是会将账本送到您这里的。”

昌平公主沉默了一下,道袍素白更衬出她面容冷淡宛若冰水。

谢习风看了她一眼,再次一礼,绣着云纹的长袖及地:“公主,无论如何太子都是您的兄长。他曾真心疼爱您,竭力做一个好兄长。”顿了顿,谢习风默默的加了一句,“哪怕您曾经算计于他,他也不曾真正的怨恨您。”太子或许恨过皇后和昌平公主,但是以太子的性格是绝不会真正怨恨那些血脉至亲的,反倒是谢晞云成为了最后那个承受怒火的人。

昌平公主抿了抿唇,仿佛要把眼中的情绪掩饰过去。她转过头,缓缓道:“人在后院,你们自己去吧。”

安乐公主这时倒是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我在这陪皇妹。”她是真的觉得有些对不起昌平:作为还未婚嫁的长姐,当初西漠和亲的时候本应该是她挺身而出,可她就为了自己那么一点私心纵容了皇帝的偏心和皇后的算计。昌平的如今,她亦是要负上三分责任。

周清华虽然知道这种时候不好跟上去,但也不想留在那边做两位公主的电灯泡,只好暂时跟着谢习风往后院走去。

积云观的后院其实很大,栽了各式各样的花草,仿佛是家中的花园。只是因为建在山上,与那山间光色以及鸟声虫鸣向映衬,反倒显得风光自然、原滋原味。

院子的左边正好有一个弓着身子的老仆蹲在那边检查花叶,他的侧脸看上去坑坑洼洼宛若脚下的土壤。

谢习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问道:“在下想要找莫和源,不知他是否在这附近?”莫和源正是莫严幼子的名字。

那老仆抬起头看了眼谢习风,喉咙里面发出“赫赫”的笑声,沙哑着声音的问道:“公子容若冠玉,风姿卓越。不知是来自京中哪一户人家?”

谢习风怔了怔,倒是没想到对方不答反问,想了想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在下姓谢。”

“原来如此,想必公子便是谢国公世子,太子妃的亲弟吧......”老仆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才慢慢道:“我就是莫澄溪。”莫澄溪字和源,正是莫家幼子。

他抬起眼看着谢习风,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声音沙哑的仿佛砂石磨过:“我本是随父亲去江州赈灾修坝。父亲被那些人害死之后我便带着那本被父亲留下的账册一路往京城走。曲家势大,又对我父子知根知底,我只能从自身下手。”

他的话声平淡无奇,可周清华的心里却忽然打了个颤——莫严的幼子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年纪,可如今站在面前的人满头花白,一张脸除了眼睛几乎看不出原样,就连声音都沙哑的可怕。

这个人恐怕真的是心若铁石才能对自己下这样的重手。

谢习风的眼中亦是透出一丝感佩的神色,他沉声道:“君乃义士,等到将来此事水落石出,江州百姓定会感谢你的。”

莫澄溪却重新低下了头,笑声尖锐的就像是刀片自地面划过:“谁要那些人的感谢。”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仿佛掩饰着什么异样的情绪,“我不过是为了替莫家报仇——为了我父亲的性命、莫家十三口的性命!”

谢习风低着头看着那个全然如同老人一般的少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自莫严“自杀”不久,莫家就莫名其妙的起了一把火,里里外外的人全烧死了。不知真相的人自然拍手称快、只道是天谴,知道内情的人大约就知道这是有心人在消灭证据。

莫澄溪仿佛想起什么,忽然抬头道:“我手上的账本记的是那些赈灾、修坝一部分银两的支出去向。那都是齐王心腹借口调度从我父亲那边支走的,还有齐王为了取信我父,亲笔写下的手令。我交给你,你是否真的可以保证还我莫家一个清白?”

谢习风看着莫澄溪扭曲到几乎可以称得上狰狞的面孔以及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慢慢的点了点头:“自然。理当如此。”

莫澄溪慢慢的松了口气,他仿佛想起什么,忽然道:“你们在京城,大概不知道江州那边的情景吧。大坝倒下的时候,好几个村子都被淹没了。官商勾结,县衙里面明明堆满了粮食却一点也不肯放出一点,就算是摆出施粥的摊子也不过是用泥水加点陈米煮一锅,有时还根本抢不到。还不如自己去挖把点土填肚子。一路走来,死人比活人还多,有逼急了吃死人肉的,有穷到卖妻卖子的,也有潦倒到出卖自身的......”他笑了一声,因为声音太多沙哑,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听到他嘟囔了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周清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积云观到底只收容女人,如莫澄溪这样的根本不能在这久留。

莫澄溪低着头不做声——就算莫家最后真的得到了所谓的清白,依他这般的境况也是再也走不了仕途的。余下的日子不过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罢了。

周清华鼓起勇气道:“我有个温泉庄子正好缺个管事的,要不你来那边看看,若是满意的话也可以住下。”她顿了顿,解释道,“我就是说一声,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当没听到。”

谢习风瞥了周清华一眼到底还是帮忙开了口:“她最近正雇了一些灾民修庄子,正需要个人看着。”

莫澄溪并不吭声,仿佛在想着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说道:“我先带你们去看账本吧。”他拖着佝偻的身子往院子深处走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一颗月桂树下停了下来,指着树下说道,“我当初把账本缝在衣服里面一路带上了,后来为了安全又埋到了这土下面。”

所以,要学土拨鼠挖东西?周清华皱皱眉头,还是积极的找了个铲子帮忙动工。

就在这时,一直想事情的曲元荣忽然一拍桌子,笑了一声:“我怎么忘记了,昌平公主!”他圆圆的脸上笑容和善可亲,仿佛是个脾气极好的老好人,提到“昌平公主”时更是语调柔软的好似情人爱抚的手。

他也不管那忽然被吓到的官员,直接站了起来和身边战战兢兢的随从道:“让人准备马车,我先去积云观看看。你们马上给齐王递消息,现在也就齐王可以拦得住那边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自己手速忽然变快了,结果发现还是原来的速度、原来的配方.......

大家快来冒一下泡,鼓励一下作者嘛O(∩_∩)O~ 么么哒

第54章 倒V出围

曲元荣刚刚迈出步子,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挥手叫人上来,小声地吩咐了几句:“你去和我爹说一声,让他......”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闪,声音却压得更低了。

那老仆在曲家已经工作大半辈子了,可算是曲家极得信任的仆从,许多事情他也是经过手的。他很清楚曲元荣目下无尘的傲慢本性,一直都低着头端着恭恭敬敬的态度侧头认真倾听,直到曲元荣完完整整的交代完了整件事情才会意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公子。可还有什么话要和齐王那边说?”

“你们就让他直接去积云观好了。就说是账本的事情。”曲元荣想事情想得头疼,再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完话后想着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就干干脆脆的推门甩袖而去,潇洒至极。

倒是那老仆躬着身子目送曲元荣离开,直到见他离开才快步朝曲善水的书房走去——曲善水一天大半时间都是呆在书房里,去书房找人自然是一找一个准。

曲家在京中虽然称不上是只手遮天,但作为首辅公子的曲元荣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算得上是一路畅行,那待遇甚至可比手持出城令牌的安乐公主。

曲元荣早在马车上时就已经想好了,他在城门外面叫了一队巡逻的护卫,直接道:“听说城外的灾民正在闹事,安乐公主以及昌平公主现下都在积云观,不知安全。这样吧,你们分出些人随我去看看。”

那护卫头领微微怔了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答道:“在下还未接到上级命令,不能轻易离岗。再者,曲公子又没有调度令符,恐怕不能带人出城。”曲元荣再能干现下也不过是个刚刚进翰林院的侍读学士,众人不过是看在曲善水的份上稍微尊重一些,他平日里在曲府上挥斥方遒,实际上并没有调动人马的权利。

曲元荣挑着细长乌黑的眉头看着那将领,仿佛在认真的打量着人,他圆胖的脸上笑意淡淡,仿佛意兴索然:“我是没有,不过你们马大人应该有吧?”话音落下,他干脆的挑开车帘子,向后示意了一下。

只见宽阔的马车里面除了曲元荣之外还坐着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那人虽然只是穿着一件玄色便服正合目休息但那英姿勃发的气魄却是迎面而来。鹰目勾鼻,硬生生带出一份戾气来。

“事急从权,若是等到安乐公主或是昌平公主出事,后悔也晚了。荣副官,你马上挑几个人随我们出城。”那个马大人缓缓睁开合上的眼睛,目光犀利的几乎可以刺穿人的皮肤,他神色冷淡的道,“若是上面怪罪下来,自然有我马千里担着。”

姓荣的将领只得垂下首领命:“遵命。”马千里算是他上司的上司,军令如山,再怎么说也不能不听命令。

一队人飞快的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出了城。曲元荣也不耽搁,直接带人上了山,指着积云观指挥道:“马将军,你先带人把这里围起来,千万别放跑了一个人。”

马千里抬眼看了看曲元荣,沉声应了一句:“知道了。有我在,这里自然是一个人也出不去。”

外面一动,里面自然也听见了动静。

安乐公主听得身侧女官的传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直接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稍稍抬高了声音透出一丝讥嘲的味道:“倒是不知道曲公子的架子这般大,这样威风。本公主倒真是自愧不如......”语声末尾稍稍拖长,她抬眼看着曲元荣,眉梢微挑,露出那难以形容的讥诮颜色。

穿着道袍的昌平公主立在她的身侧,也静静的搭了一句:“此处乃是积云观,太宗皇帝圣旨所建,神宗皇帝亲笔题字。曲公子虽是元辅独子也不该这般冒犯。”她双手握在一起,显然是有些紧张的,但还是硬撑着站在那边。

曲元荣就站在她们对面,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上面绣着瑞兽,显得温文儒雅。他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样子,轻声道:“两位公主误会了。在下今日冒险前来不为别的,真是听说有灾民潜入积云观意图不轨。在下担忧两位公主的安危,这才叫了马将军,带人前来。”他静静的抬起头,声音温柔而有礼,“两位公主乃是天子之女,尊贵非常,更应该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还请两位公主移步,让我带来的几位官兵搜查一番才好。”

安乐公主几乎气得要笑了,她干干脆脆的立在原处,也不动作,直接堵在那些官兵的前面:“好啊。我倒是要知道你们准备如何请我移步?如何搜查?”

大门虽然宽敞,有她一女当关,居然一时没人敢上前。

前面闹得沸反盈天,周清华等人自然也是抱着账本急的不行。

前面的大门已经被堵住了。周围也围了人。唯一没人的就是后面的崖岸,可这离下面足足有十多米高,陡峭非常,根本不可能攀爬,而上面的人若是想要往下跳肯定是要摔断腿的。

莫澄溪苦笑了一下,他心思机灵,几乎是马上下了决心,说道:“两位先把账本收好吧,有两位公主在,曲元荣大约也不敢太过嚣张。以我如今的形容,就算是落到曲家手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清华却是气恼的跺了跺脚,瞧着那陡峭的崖岸想着事情:好像这也不算高,要是这是武侠世界会轻功什么的就好了。话说起来,降落伞好像也行,就是材料和高度......

周清华摸了摸自己身上带着的一小块布料,咬着嘴唇,微微出了会儿神。

前门有安乐公主堵着,那些人果然一时间都进不了门,反倒成了对峙的局面。不过,齐王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个局面。

齐王显然也是赶来的。他身上还穿着没换掉的便服,只是玉冠高高束起,长发在山间清风中飞起,凤眼薄唇,是一种近乎绝艳冷情的容貌。他看了看两便的情景,也不管曲元荣,只是朝安乐公主和昌平公主笑了笑,语声里面带着兄长特有的体贴和关切:“怎么都站在这里?不进去么?”他的声音微微的停顿了一下,像是漫不经心的劝说道,“也别在门口拦着人了。元荣特意带人过来也是为了你们好。这里不比宫里,又是这种时候,偏你们不喜欢多带护卫,安全方面自然是要注意,万事都要小心。若是出了事,岂不是叫父皇与我难过?”

在如今太子的储君之位摇摇欲坠、齐王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安乐公主也不太愿意因为这些事情和齐王闹僵——说白了,她与太子的关系还没好到要让她这样不管不顾的支持对方。她今日做到这个份上不过是为了谢习风罢了,最重要的是她也有把握能够在此事中保住谢习风。换言之,根本犯不着为了这事和齐王撕破脸。

安乐公主心中微动,身子侧了侧,让出了门口的位置:“倒是叫哥哥见笑了。只是不喜欢这么多人跑来惹人烦罢了。”

一旁的昌平公主倒是想要拦着,可她在齐王微凉的目光里面打了个哆嗦,几乎是不自觉的就随着安乐公主往边上退了退。

齐王摆摆手示意那些官兵进门搜查,自个却上前和安乐公主以及昌平公主说话:“难得咱们三人聚在一起。倒也算是巧了,不如去里面寻个地方喝上一杯?”他说到这,又忍不住笑了笑,转眼去瞧昌平公主,“唉,差点忘了昌平你现在也算是在清修,不能饮酒。也罢,我们喝点茶吧,以茶代酒。”

昌平公主紧紧的抿着唇,身子有轻微的颤抖,像是愤怒又像是反抗。

齐王却故作不知的揽了揽她的肩,用强硬的力道推着人往里走:“行了,我第一次来,还是昌平你来带路吧......”

等到他们三人都进了门,那群官兵就马上窜进了积云观,里里外外的搜查了起来。早在进来之前曲元荣就已经交代了只要是个男的就都抓起来。反正这里是积云观,哪怕是为了皇家清誉也不该有男人。

曲元荣依旧等在门口,安静的等着消息。最近几日也就是安乐公主在今日来了积云观,反正那些人也不会忽然长了翅膀似的逃掉,他并不担心。也有耐心等着。

可直到最后的几个人搜查完陆续的走出来,马千里听了汇报终于摇了摇头,走到曲元荣身侧,轻声和他说话:“里面没有要找的人,只有几个女人,是不是你想差了。”

曲元荣怔了怔,慢慢的咬住了牙。阳光从树缝里面透过来,将他本就白皙的脸照的更加白了。他握紧自己的手,第一次有了那么一点挫败的感觉。不过,心的里面却更加兴奋起来。

“还没完呢。”曲元荣慢慢的笑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摸了摸自己的玉扳指,眼中带出一丝莫测的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更。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居然也有差点更不上榜单要求的时候,~~o(>_<)o ~~

果然不日更的都不是好孩子。

为了赶上榜单要求,明天的那更我就先放前世姐夫的番外了(我以前写了一半,好赶工),不喜欢的可以不看。

第55章 倒V前世番外1(姐夫)

玉烟宫。

王淑妃懒洋洋地半躺在榻上,语声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倦意:“这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何时......”

承明帝的后宫之中虽美人如云可若论美色,王淑妃当是当之无愧的的第一美人。只见她长发若漆披散,肌肤白皙宛若美玉,五官精致华美宛若画中仙人,只是轻轻地展一展眉便有慵懒的媚色淡淡化开,令人心头一痒。

王国公夫人闻言只是微微笑了笑,语声温软:“这几日都是天寒雪冻,娘娘定要小心保重身子才是。”

王淑妃抬眼看了看王国公夫人的神色,轻轻掩唇笑了笑:“母亲此来怕也是为了坤仪宫的事吧?”

坤仪宫正是皇后寝宫。承明帝即位只有短短两年,这坤仪宫住着的皇后也就是他为荆王时的正妃周涵华。这位皇后据说原本还算身体强健偏偏入宫之后便常常卧病,到了这一月却是连床都起不了了。这几日里,因为皇后的重病,宫内宫外都是人心浮动。

王国公夫人面目慈和,此时却是肃了肃神情,语声压低:“娘娘慎言。”

王淑妃扬了扬精心描画好的黛眉,语气里也已带了一丝的不屑:“母亲不必这样小心,玉烟宫里自然都是自己人。更何况,”她顿了顿,垂下眼帘,语气里含着一丝冬雪般的凉意,“皇上这几日都守在坤仪宫中,怕也是顾不了宫里的其他人了。”

王国公夫人面色稍稍缓了缓,却还是温声劝道:“无论如何,这种时候总是要小心些才好。”她抬眼看了看无人的左右,这才小心地压低声音说道,“若真有个万一......你父亲已经说了,外边的事自有家里会替你操心。再者,你可是太后嫡亲的侄女,她也是属意你的。只不过,皇上那边,还是要你自己使一使力才是啊。”现任的王国公乃是王太后的胞弟,王淑妃在宫中也算是颇有体面。

“使力,这种事要如何使力?”王淑妃嗤笑一声,纤长的指头按在线条优美的红唇之上,看上去言止优雅,只是语声却是带了不易擦觉的讥嘲,“皇上心心念念都是坤仪宫那边,便是两年病了一年也总是不见冷落。别的不说,宫中除了坤仪宫之外就如冷宫一般,我和其他人旁的时候便是连面都见不上一回。除了皇后之外就再无所出。母亲到底还是想得太早了些——皇后的病,现在还不好说呢。”

王国公夫人闻言这才显出一丝的焦急之色,急忙提醒道:“娘娘怕是要忘了,周家可还有几位小姐呢。”

王淑妃神情微顿,这才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这,不至于吧......”

王国公夫人眉目端正,看上去仍旧是慈蔼温和,只是语气却是冷得好像刚刚化开的雪水:“周家那位五小姐乃是皇后的胞妹,如今到了年纪却还未许人,周家的心思却是由不得人不去猜一猜了。”她看了看眉目慵懒随意的王淑妃,忍不住微微叹了叹气,“我入宫时便听说那位周小姐这些日子也奉旨入宫侍疾,若真是让皇上看上了,凭着皇后和皇上的情分,这皇后之位还真不好说。”

王淑妃闻言果然上了些心,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声道:“一门两皇后?这周家倒真是敢想!”

王国公夫人见谢淑妃入了心,便也缓和了语气,越加温柔和蔼:“娘娘在家之时心气便高,除了王瑶禾那丫头外就再没有受过气。入了宫更是皇后之外的第一得意人,自然是看不上那些凑上去献丑的女人。只是,有句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小心。周家那边,该防的还是要防的。”

听人提起王瑶禾这个讨人厌的堂姐,王淑妃心上不喜,忍不住皱了皱眉。她闻言细细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道:“母亲的话,我都记得了。只是周家小姐是入宫侍疾,我也没什么法子啊......”

王国公夫人却是勾唇笑了笑,温声说道:“不过是说给娘娘听一听罢了,此事娘娘记在心里便可。真要做出什么事来却是落了下乘。”她抬眼望了望窗外那副雪景,语气里含了一丝的漫不经心,“德妃那位好二哥不是刚刚立大功从北边调回来?如今崔家正是气盛,德妃那边怕是也有些想法吧。”

“母亲说的很是,崔锦绣那女人的性子我最是清楚,耳根子软又有个不着调的母亲。若真是知道了周家的事,定是要闹出来的。倒时候,别说是周家,怕是连皇后都要没脸了。”王淑妃想通了事,忍不住掩唇笑了笑,眉目舒展,当真是静极生研,研美无双。

看着容貌绝美的女儿,王国公夫人心中很有几分的欣慰,只是仍旧是语声淡淡地道:“娘娘在宫中,家里常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无论何事,娘娘都要想过再想,小心再小心。对皇后和皇上,更是要恭谨再恭谨。”

“我知道了。”王淑妃点了点头,随即又忍不住反嘴道,“皇后那边我是不懂。可我瞧着,皇上倒更喜欢我随意的样子。”其实她也只见过皇帝几回面,偏偏想起来心里还有几分少女心思。

王国公夫人心下无奈叹息,又怜惜女儿深宫难熬,还是耐下心来细细嘱咐。

随着轻轻的语声,殿内的香炉袅袅地升起淡淡的香气,只是炉口处雕刻精美的瑞兽却像是含了一滴的泪珠似的,有些模糊。

窗外的大雪初初停歇,只有树枝上的雪粒无声滑落。一轮冬日轮廓模糊却十分温暖地洒下些许光泽,照的一片的雪地光亮亮的,冷得十分地有温度。穿着冬装的宫人们或是匆忙行过,或是小步打扫,看上去都是井然有序。

坤仪宫里因着皇后的病,这温度却是比其他宫里更加暖和。

周清华坐在皇后床前,看着皇后憔悴的面色,便忍不住红了红眼:“姐姐刚刚用了药,还是躺着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皇后闻言微微笑了笑,仿佛有浅浅的光华掠过,仍旧可见旧日里温柔如水的意态:“好容易见你一回,哪里睡得着?”她竭力伸手握住周清华的手,语声温温柔柔的,“看你,手比我还冷呢。”

周清华只觉得眼眶发热,险些要掉下泪来,急忙拉着被角盖住皇后的手,低低说道:“姐姐说得好像许久未见似的。清华总是会陪着姐姐的,姐姐不要担心。”

皇后闻言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在鼻翼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紧紧握着周清华的手,语气里透出一丝的惆怅:“只是姐姐怕陪不了清姐儿多久了。”她顿了顿,语声又轻又软,就好像熬得金黄的蜜糖水一般带着甜蜜粘稠的光泽,“母亲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我曾经答应她,会好好地护着你。你以前拖着不想嫁人,我也宠着你,随了你的心思。本想着,等我身子好一些再亲自为你选一门亲事,为你主持婚事。没想到因为我身子的缘故,却是拖到了这个时候。”

周清华急急地应道:“这些都是小事,姐姐不必太过操心。”

皇后只是叹了口气,却还是轻声说道:“怎么不要操心?父亲那边的心思我也是猜得了一二,只是要你进宫却是害了你。”她的语声压得极低,就好像风一吹便不见了一般,却是字字清楚,“至于姨母,她看着虽是一派的慈母样子,对你怕也没有几分的真心。”皇后和周清华都是周大人原配大李氏的女儿,因大李氏亡故之后周大人续娶的乃是大李氏的庶妹,所以皇后私下里还是唤小李氏为姨母。

周清华垂下眼,眼睛已有泪珠含着,亭亭而立的样子就像是落了一滴露珠的花骨朵一般。

皇后语声微弱,看着周清华的神情却是温柔郑重的样子:“女孩家的婚事是拖不得的,你的事我自然要安排好。”她与胞妹相差八岁,又是亲自带大,加上膝下虽有两个皇子却没有公主,认真论起来却是把周清华当做女儿对待。

周清华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低着头看着皇后握着自己的手,泪水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

皇后正要再说几句,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处理完政务的承明帝。

他穿着明黄色的便服,只在外面套了一件玄色薄丝绣金龙,看上去轻便简洁。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却显地单薄了些,只见他缓步走来,衣袍不动却是一丝不动。

承明帝已经年近而立,可灯光之下,他的眉目清俊至极,还留着多年前皇家第一美男子的形迹。虽然面上还带着几许的疲惫担忧之色,可举止之间的尊贵优雅显得他更加地姿仪雍容。

“你们两姐妹可是背着朕在说什么悄悄话?”承明帝挑眉笑笑,语声慵懒,随意地坐在了皇后的床边。

周清华眼神微变,急忙行礼,皇后却是皱了皱眉出声道:“陛下怎么穿的这么少?伺候的宫人也太不当心了。”

承明帝摆手让周清华起身,回答皇后的语声里含了几分少见的温和轻缓:“朕瞧着你宫里尤其的暖,这才换了一身衣服。”

皇后点了点头,随即便低声说道:“倒是臣妾多嘴了。”

“夫妻之间,这么计较作什么?”承明帝摇了摇头,随即便看了眼恭敬地候在一侧的周清华,然后才笑着问道:“刚刚在说什么?”

皇后松开握着周清华的手抬眼看着承明帝,明眸之中清色流动,她带着三分撒娇七分亲昵地说道:“臣妾唯有清华一个妹妹,有些亲近的心事自然只能和她说。女儿家的事情,陛下难不成也想知道?”

承明帝面上神色不变,看上去却仍旧是含笑的样子,只是轻声责备:“你啊,总是操心太过......”他抬眼看了看周清华,像是暗示着什么,慢慢开口说道,“清华既然是你的妹妹,自然也是朕的妹妹,朕难不成还会为难她不成?”

不等皇后说话,他抬手捏了捏被角,说道:“你休息会儿,朕带清华出去坐会儿,等到了晚膳,朕和你们一起用。”

皇后用的药里本就加了安神的药物又说了许久的话,早已经累了,听到这话也就没有推辞,只是合眼睡了。

承明帝看了眼跟着自己身后的周清华,往外走去。直到出了皇后休息的寝殿,他才低声问道:“上次朕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仿佛有些尴尬,他顿了顿,双手负在背后,慢悠悠的说道,“可有喜欢的人?朕可以斟酌着替你赐婚。”

周清华沉默了一下,细齿紧紧的咬着红唇,还是默默的摇头。

承明帝的脸色沉了沉,眼中已有怒色却还是耐住性子压住了火:“你究竟想要如何?你姐姐待你如何,你自是心知肚明。她一心为你,你抱着那般的心思,就不觉得对不起她?”

周清华低着头,眼眶红了红:“我就只是想要在等一年。”她一直记得当年那个蔷薇丛边的少年,记了那么多年又哪里能够轻易忘记。

“一年复一年,你倒是好想法、好心思。”承明帝脸色冷若冰霜,几乎是咬着唇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并非不能直接一纸圣旨将周清华指婚出去。可周涵华一心惦念着胞妹,他再如何也要顾及到妻子的想法。这才一次一次耐着性子和这么一个说不通道理的女孩说话。

就在这时,边上忽然传来宫女惊吓的声音:“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两人转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皇后周涵华扶着墙站在不远处,面色苍白几欲晕倒。一个青衣的宫女手足无措的站在一侧,欲扶又不敢扶的样子。